“那个，贺总……”
手里拿着文件夹的秦任进门一抬头，就看见窗外立着个大雪人，他的上司正在和另外两个人一块儿往雪人脸上装鼻子。
这场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吓得他赶紧把肚子里的话憋了回去。
要不要加入他们呢？不加入显得他格格不入啊……
“您好。请问您是？”一个在室内穿着羽绒服的男人走了过来，问。
秦任立马抬了抬眼镜，伸出一只手：“您好，我是秦任，贺总的助理。”
“你好啊。我是焦总的助理，我叫原昕。”小原热情地跟他握手，将他带了出去，顺便关上门，“是这样的，陆总那边呢……”
雪人的鼻子其实没有那么难装。
只不过装上鼻子的雪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奇奇怪怪的。
“怎么想到堆雪人的？”贺澜调整了雪人鼻子的角度，让它看上去顺眼一点。
雪人圆滚滚的，鼻子红彤彤，很可爱。
“很久没见过雪了。”焦泽说。他将自己的围巾摘下来，给雪人戴上，让雪人看上去更暖和一点。
贺澜注意到了这条围巾。
啊，是他送的。
很久之前送的了，他竹马竟然一直带在身边？
“这条围巾……”他下意识说。
“怎么了？”焦泽的注意力从雪人移到了他脸上。
贺澜顿了顿，说：“前几年秀场见过，是情侣款啊。一条是浅色打底，一条是深色打底。”
雪人脖子上这条，就是浅色打底的那款。
焦泽愣了愣，失笑道：“你记错了吧？”
他竹马怎么会送他情侣围巾。
贺澜“哦”了一声，道：“那就当我记错了。”
她忽然问：“谁送给你的？”
焦泽道：“我竹马。”
贺澜眼中含笑，语气揶揄：“他不会喜欢你吧？”
焦泽：“……”
他不动声色将目光移开：“不会，你不要多想。”
贺澜见状，凑近了他说：“我只是好奇，如果他也喜欢你，你是选他还是选我呢？”
焦泽停顿了一秒，避开她起身走了。
“没有这种如果。”焦泽说。
“是吗。”贺澜定定地看着远去的身影，自言自语，“这种事情，也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吧。”
南区的傍晚，天空开始零零星星飘雪。
焦泽一开始还能惬意地赏雪，赏了三个小时后，他累了，决定出去干点什么。
毕竟不用工作的日子，实在太无聊了。
由于是帮陆放海一个忙，这趟差旅费全都由陆放海包，他一个总裁也能享受到带薪旅游的快乐。
陆放海在微信上给他推荐了当地一些有名的餐厅和温泉，焦泽决定借这个机会，去试一试。
“温泉？”听到总裁的提议后，小原惊了，“当然去了！”
他都已经被南区这感人的温度冻麻了。温泉什么的也太舒服了吧。
“你去隔壁看看贺澜在不在。”焦泽说。
小原道：“焦总，我发现了，你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其实是想带贺小姐一起去吧？”
“废什么话。”焦泽睨了他一眼，催道，“快去。”
小原跑去敲门了。
很奇怪，他连续敲了三次，里面都没动静。
“看样子不在。”小原说。
焦泽略微思忖了一下，道：“那就算了。我们两个去吧。”
温泉距离酒店4公里，焦泽原本选择打车去的。结果下楼的时候，一辆黑色保时捷停在他面前，车上下来一个意气风发的男人，还戴着墨镜。
焦泽不确定地喊了声：“李宵明？”
男人跨步朝他走了过来，摘下墨镜扬起嘴角：“好久不见了焦泽，你怎么在南区？”
焦泽也朝他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过来出差。没想到竟然能在这儿碰到你。”
男人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热情地拍了拍他的脊背：“我一直在南区工作，你来南区怎么不事先通知我一声？”
焦泽看着他，说：“只是出个差，没考虑这么多。”
更何况，哪有去一个地方出差，事先通知前男友的道理？
“既然遇到你了，我请你吃个饭吧。”李宵明狭长的眼睛一抬，不由分说拉着他往车里送。
突然看到焦泽身后的人，李宵明顿了顿，问：“这位先生是？”
焦泽道：“我的助理。”
“怎么办呢。”李宵明露出为难的表情看着焦泽，“我只想跟你单独待一会儿。”
小原立马说：“没事的二位，我自己想办法。”
-
一家高档西餐厅。
李宵明热情地给焦泽拉开椅子：“请坐。”
焦泽有些不习惯：“你没必要这么客气。”
李宵明笑了笑，道：“以前你不给我表现的机会，难道现在还不给吗？”
焦泽说不出话来了。
李宵明也不给他沉默的机会，在他身旁开了一瓶酒：“焦泽，说句实话，如果不是你心里一直有人，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别说了。”焦泽打断他，“都过去了。”
他很清楚，他跟李宵明本身的性格就不合适。当初答应和他在一起也只是因为李宵明的一句话：“焦泽，贺澜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
后来他发现。哪怕知道这一点，他也无法改变贺澜在他心里的地位。
他就像个人设单薄的npc，唯一的特点就是无条件地喜欢贺澜。去掉这一点，他就不是他了。
李宵明道：“所以你这次来南区，是为了见他吗？他最近回来了。”
焦泽拿毛巾擦了擦手，道：“不是。我只是来出差的。”
“好吧。”李宵明眯了眯眼睛，举起手中的酒，道，“那就为我们的重逢干杯。”
焦泽举起酒杯跟他碰了碰，克制地抿了一口，将酒杯放下了。
“尝尝这个。你一定会喜欢的。”李宵明将那盘看上去就很精致的菜推到他面前。
焦泽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尝了一口，的确很符合他的口味。
“知道我为什么能肯定你一定喜欢吗？”李宵明笑着问。
焦泽道：“为什么？”
李宵明说：“贺澜告诉我的。”
焦泽一愣。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知道的，我跟他在一些生意上有往来。有一回陪客户吃饭的时候，他亲口跟我说的，这种鱼肉质饱满，没有腥味，甚至带着一点甜，你会喜欢。”
这些，焦泽完全不知情。
“听完后有什么感想？”李宵明露出考究的神情。
焦泽想了想，道：“他记忆力不错。”
李宵明惬意地靠在椅背上：“你就别装了吧焦泽。你心里还有他。我太了解你了，你表面上越淡定，其实就越在乎他。”
焦泽“嗯”了一声，淡淡道：“你说得没错。”
这一点他没必要否认。他的确还放不下这个人。
“但是，”他抬眸，“在乎有很多种方式。”
“所以你就选择了一条注定没有结果的？”李宵明道。
“我不需要结果。就这样挺好的。”焦泽道。
“好吧。”李宵明勾了勾嘴角，“我都开始有点同情你了。要不下次见到他，我提醒提醒他？”
焦泽立刻道：“不用。你什么都不必跟他说。”
喜欢，只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单向的。换句话说，喜欢是一个人的事。他不想因为自己这个已经坚持了很多年的习惯，去道德绑架贺澜。
更何况，焦泽发现，自己不是不能接受别人。
他脑海中浮现出女人充满欲.望和占有欲的眼神，以及那张令他想起来就有些呼吸急促的脸。
也许，一切都在慢慢变好呢。
一瓶酒，喝得很慢。
但焦泽依旧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逐渐变得沉重，变得不受自己控制。
李宵明后面说了什么，焦泽有些听不清了。
他只能感觉到自己站了起来，然后李宵明过来扶了他一下。然后他就被一只手抢了过去，拽进一个人的怀抱。
这个怀抱格外舒服，舒服得他想闭眼。
贺澜的声音落入他耳朵：“这是喝了多少啊？”
贺澜！
焦泽怔怔地抬眸，随机呼吸一滞。
是他的竹马。
因为这张立体而又贵气的脸他忘不掉。
“贺澜……”他艰难地喊。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那么像醉鬼。
贺澜皱眉看了他一眼，道：“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认得出我？”
他正在收拾他爸交给他的烂摊子，结果接到焦泽身边助理小原的电话，说焦泽跟一个男的出去吃饭了。
跟一个野男人出去吃饭了？
贺澜怎么也想不出，谁的胆子这么大。
处理完手边的事，他连个女装都来不及换，就过来了。
结果一看，敢约焦泽吃饭的野男人，竟然是李宵明。
这厮此刻看猴戏一样看着他和焦泽。
“下次见面的时候，你最好给我一个交代。”贺澜睨了李宵明一眼。
语气很不爽。
李宵明托腮：“我其实可以送他回酒店的。你就不用大老远跑过来了。”
“我其实可以让你公司明天就破产的。你就可以提前退休了。”贺澜道。
李宵明：“……”
他忘了现在几乎整个南区都是贺澜的地盘。
好吧。既然在人家的地盘，就该乖一点。
李宵明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焦泽一开始还不怎么晕的，酒劲上来后，他一阵晕眩。
他眼前出现两个模糊的人脸。
一个是那个女人，一个是他竹马。
最后，两张脸完整重合在一起。
等等，两张脸是怎么重合到一起的？
他忍不住勾住贺澜的脖子，瞪大眼睛问贺澜：“你是谁？”
抱着他往外走的贺澜本身心情就不美丽，被他这么傻乎乎地一问，直接道：
“我是你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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