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城,顾家宅邸。


    “都安顿好了?”顾少延站在阳台上,轻轻抿一口手里的咖啡,热咖啡原本是苦涩的,不过他喝的时间长了,也慢慢品出了浓香。


    “顾总,夫人那边一切正常。”午不闻低头翻找文件,不一会,就将完整有序的汇表交给他,“这是孙海公司近三个月的流水金额的汇表,目前平稳地保持日渐下滑,入不敷出。”


    顾少延看到后点点头,将汇表和咖啡放在茶桌上,拉开椅子坐下,两肘支撑在椅子扶把上,修长的双腿交叠,保持着一个极其优雅的姿势,但眉宇间的阴鹜依旧是盖不住的。


    “那孙海呢?”


    “一切按照计划,他染上毒.瘾后不久,现在已经开始赌.博。”午不闻一边汇报,目光也逐渐狠戾,“他开始赌大的了,据目前猜测,不出一个月,轻则倾家荡产,重至家破人亡,并且已有不下十几家公司与其解约,大头股东也相继撤资,他的公司对我们已经造不成威胁。”


    顾少延眸子沉沉的。


    “自从顾总您开始接手公司后,根基未稳,他就一直对您的位置欲图不轨,每次的项目他都会进行干预,甚至仗着自己股东的身份向您施压,现在也算是罪有应得了,我们心头大患算是少了一个,”午不闻目光一转,变得柔和,“那顾总不久便可以把夫人——”


    “让律师拟定一份离婚协议书交给我。”顾少延右手轻轻转动左手的指环,那骨节白皙的手指上套着一个银白色的戒指,“还有,以后不许喊他夫人。”


    “啊、啊?可是,顾总……”


    那秘书惊讶的结巴起来,说话都不利索了,顾少延闭目,像是累极了,重重往后一靠,“你现在什么都不要说,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去吧,今天没事不许来打扰我。”


    午不闻略有些迟疑,“可是顾总,为——”


    想问的话到了嘴边又生生的咽了回去,最后弱弱的应了一声就走了。


    风城,如同他的名字,四季多风,更遑论这个凉爽的秋天,秋飒飒的凉意卷着枯叶的腐气吹得顾少延逐渐麻木,


    他就靠在种满绿植的阳台上闭目养神,佣人就站在门外候着,静谧一片。


    -


    楚以泽先是跟着陈欧铭在复华大学转了一圈,稍微熟悉了一下环境,然后等校长开会时,陈欧铭又给他科普了这所学校。


    总的来说,楚以泽没太多压力,虽然说是两个世界不同,但所用的语言文字和教育知识都是一样的。


    校长姓王,是陈欧铭的表叔,他听说自己想要来学校任职,即使专业不对口也是一口答应下来,不管原身在外名声如何,说到底还是实力在的。


    之后校长又跟他交代了几句,希望自己闲暇时可以多去美院逛逛,楚以泽心里了然,明白校长的意思,不过他并未应下来,扯到其他话题上了。


    他交谈的差不多就走了,毕竟当老师这事,他熟。


    车上。


    楚以泽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他悄悄问:“今天你说的那个……几千万的违约金,大概是几千万?”


    “嗯?三千多万吧,怎么?”陈欧铭瞥了他一眼,将手肘搭在车窗上,看了一眼腕表时间,嘴角噙上了一抹淡淡的笑,“中午了,打算怎么吃?”


    “如果,我画的单子能让甲方满意,是不是就不用付了?”虽然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异想天开,但是三千万诶,八个牲口也不敢这么干啊。


    上方的绿灯开始倒计时,陈欧铭稍踩油门,车子快速行驶在大街上,他扭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在副驾驶上如坐针毡的某人,“严格意义上来说是的,不过你也可以考虑跟着我干,违约金我给你付了。”


    “不。”楚以泽肃然,他摇摇头,“我觉得我可以试试,毕竟我真的没有八个牲口。”


    “……”


    二人吃过饭,楚以泽又被他带去了摄影棚,这摄影棚约两个足球场那么大,其中三分之一的地方都整齐划一地摆放着摄像机,楚以泽眼前一亮,左看看右看看,稀罕的要命。


    他很喜欢摄影,尤其是喜欢一个人抱着相机拍风景。


    “这么多架?还有的一些已经绝版了,想花钱买都没有市场。”楚以泽羡慕地看了他一眼,“你可真是太壕了,你从哪儿搞到的?还有没有渠道了?可以分享吗?”


    “毕竟干这行的,朋友也多,那些限量款的都是从朋友那里淘到的,我可是求了很久,你要是想要可没有那么容易了。”


    陈欧铭将自己身上的外衫脱下,裸.露出两条精壮的手臂,微微凸起的青筋脉络顺着肌肉蔓延,逐渐消失在黑色短袖下。


    “啊,行吧。”楚以泽略有些失落,不过又立刻缓和过来,他现在先把那三千万解决了再说这些吧。


    “不过,”陈欧铭口头一转,“你如果想用,可以随时来找我,毕竟咱俩将近二十年的交情,几个相机而已。”


    “嘿嘿,谢了哈。”楚以泽不好意思地蹭蹭鼻尖,又接着四下瞅了一圈,问:“摄影棚里的其他人呢?”


    “今天放他们假了。”陈欧铭走上前,在琳琅满目的相机中挑了一款单反,“来,我给你拍张照片,明天填资料要用。”


    “好。”楚以泽捞起个板凳往蓝墙边一坐,又调了个角度,万分嘱咐道:“记得拍帅一点。”


    他坐在那不老实,导致陈欧铭一直无法按下快门,他有些无奈:“好,那你先别乱动。”


    听闻,楚以泽果然不乱动了,好好坐着,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原本就柔和的长相被身后的蓝色背景衬得皮肤更加白,乌黑的瞳仁定定地望向前方,微微蓬起的刘海刚好遮住眉毛,只露出一张精致的脸,恰巧今天楚以泽穿了一浅蓝色格子衬衫,在陈欧铭调整的角度下,他就像是一位品行良好的社会青年。


    但是他自己却不大满意,“把我拍的太柔弱了,早知道不选蓝色背景了,衬得好白啊。”


    陈欧铭眉毛一挑,“后期给你p黑点,另收费。”


    “拿去洗吧,调什么黑,我已经足够帅了。”给钱是不可能给钱的,起码在他挣够三千万之前都不会给钱的。


    陈欧铭不禁笑了一声,伸手拍两下他的胳膊,拿着相机就乖乖去洗出来了。


    拿到照片后,楚以泽没有长待,很快就回到了他的住处,往后的半个月,他上完课便把自己关在画室,努力按照甲方的要求下笔。


    世上的要求千千万,唯有甲方是傻蛋。


    他现在深切的体会到了这一点,要自己线条柔和,又要落笔飞扬慷慨,既要求人物饱满鲜明,又不能亮点全在人物上面。


    楚以泽:“……”


    前前后后磨合了几乎一个月,他终于在甲方的‘建议’下完成了,他微微颤颤地举起手,并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画画了。


    “楚以泽,画的怎么样了?”陈欧铭拿着两个长柄照相机过来。


    “还行,反正甲方总算是满意了。”楚以泽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衣摆上移,浅漏出一截劲瘦韧劲的腰身。


    “满意就好。”陈欧铭别过眼,转身走出画室。


    “哎?等会。”他脱下围裙和护袖,三两步出去顺便带上门,眼神追着陈欧铭的时候,不由自主地锁定了他手里的相机。一脸期待道:“今天去哪拍?”


    他被顾少延赶出来的这一个月,每天课不多的情况下,除了构思甲方的要求之外,唯一的乐趣就是跟着陈欧铭四处去摄影,或者是在他的摄影棚。


    新鲜事物不同,拍出来的东西总是能惊艳到他,而且他还可以在陈欧铭那里学到很多手法。


    以及顺过来不少珍贵摄像头。


    “都可以,你喜欢就好。”他在楼下转悠了一圈,顺手在吧台调了一杯酒。


    楚以泽跟他认识的这一个月里。真实觉得陈欧铭人不错,一点也不藏着掖着,有什么事就干什么,主要是对自己是真的大方。


    他单方面的很快就对陈欧铭就熟悉起来,所以那人只要不炸了这里,来去自如。


    “那我们去……”楚以泽刚想起来一个好地方,这时,电话便不合时宜地响起来,“抱歉我接个电话。”


    他掏出手机,是午不闻打来的,说来也奇怪,他这一个月里,还是第一次和午不闻联系。


    “喂?怎么了?”


    那边似乎火烧眉毛,慌忙道:“夫人,顾总他出车祸了!您赶紧回来吧。”


    “什么!”楚以泽极度震惊,连忙追问:“怎么回事?你仔细说。”


    他又将电话偏离了一点,扶着护栏朝沙发上的陈欧铭道:“欧铭,帮我订一张去风城的机票,越快越好。”


    “是这样的,今天中午午休的时候,顾总说午餐不合胃口,就让我们在公司等着,他独自一个人去了餐厅,就在过红绿灯的时候,一辆货车飞驰奔来撞翻了顾总的车。”


    “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还在急救室呢。”


    陈欧铭那边飞速订好了机票,“还有半个小时,我们赶快去。”


    “好。”楚以泽疾奔下楼,拽了件风衣就出了门,走的时候还不忘安慰午不闻:“你就在那守着,别急,我很快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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