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和顾少延见面还是一个月前,没想到这次见他竟然是是在医院,变化莫测,楚以泽难免感慨。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楚以泽也想明白了。
顾少延和原身的事情,有可能不是他想的那样,当时他听到顾少延包养小情人只顾着愤怒,却忘记了既然顾少延不爱原身,为什么又会和他结婚。
他自从上次从陈欧铭那里听到原身‘逼迫’顾少延开始,再结合他从陈欧铭那里套到的话推断,是两年前,原身的父母还没有去世,仗着家族如日中天的地位,逼迫顾少延与其结婚,那个时候的顾少延已经有了喜欢对象,叫阮知南,两人耳鬓厮磨,正打算订婚呢,被这个要与原身结婚的消息砸的支离破碎,顾少延想反抗,却没有反抗的能力。
然而这件事情的结局就是:阮知南成了不可得的白月光,有情人终成路人。
不过,顾少延虽然跟原身结了婚,但这两年里,依旧私底下默默对白月光相助,甚至有一次为了远在国外的阮知南,差点断送了顾宇这个集团的商业生涯。
楚以泽不知该作何感想,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顾少延和原身以及阮知南三者之间的恩怨到底跟他没关系,毕竟打也打了。
他现在对外的身份毕竟是顾总夫人,顾少延现在出了车祸,他也理应陪守看护。
浓黑的天际堆砌着大块乌云,楚以泽下午登机,现在天色已黑,风城的风依旧冷飒飒的吹着,明明风城和山城只是离了322公里,天气却截然相反,如同两个世界。
午不闻这个秘书当的也是想当称职了,他刚下飞机就被专车送到了医院,顺便贴心地为他准备了一条围巾。
“少爷,您总算来了。”
他刚上楼,便见午不闻一路小跑过来,还喘着气。
“你们顾总呢?怎么样了现在?”楚以泽跟着前方带路的保镖,边走边问。
“啊,顾总他醒了,但是、”午不闻斯斯艾艾起来,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怎么了你?难不成他缺胳膊少腿了?”楚以泽左右看看,觉得这里有些熟悉。
好像是他上次住院的地方。
“怎么一个人也没有?”一路上除了值班的护士,并没有见到其他病人。
“清场了,毕竟顾总车祸的消息传出去,公司内部会动荡。”走了一大段路,终于到了地方,带路的保镖分两侧站开,午不闻握着把手,隐隐不安地提醒楚以泽:“少爷,您放平心就行,顾总他没出什么大事,一切都可以恢复。”
楚以泽颔首:“开吧。”
洁白的房门被推开,楚以泽望去,偌大的病房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坐在病床上的那个男人——
那个出了车祸、被货车撞飞十米外的男人,此刻毫发无伤,正托腮低眉沉思。
冰凉的仪器滴滴不停,一个一米五宽的病床旁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各科医生,正在对顾少延指手画脚的议论个不停。
“咳咳!”午不闻轻咳两声,不大不小,刚好让所有人听见。
那些医生见了楚以泽先是一愣,然后面面相觑,集体让出一条小道。
顾少延抬起头,浓墨般的眸子深邃冷淡,如深不见底的潭水,寒冷而幽暗,与之强势的气质相辅,更加突出了这个人浑身都透露着的凌厉,他顺着小道的方向找到了楚以泽,不过他没动,依旧保持着单手撑下巴的姿势,看着那人三两步走来,绕着自己看了一圈,他的眼珠子也跟着那人转了一圈。
楚以泽冷不丁的开口问:
“你没死啊。”
顾少延:?
“不是。”楚以泽立即收回,“我的意思是,”他绞尽脑汁的组织语言,但是他确实想问的就是那句话,顾少延没死?
撞飞十米没死?
车都快撞扁了他居然没死!
不过转念一想也对,毕竟他都能一进门穿越,那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他耸肩:“好吧我就是这个意思。”
顾少延没有说话,而是终于改变了姿势,后背往墙上一靠,定定地望着楚以泽。
“我姓顾,当然不会死。”
楚以泽笑了一声,啧啧称奇:“姓顾?你就算是耽美四大姓之一也不能这么造啊。”
“……”
“你们说说吧,他这是什么情况?”楚以泽见顾少延没什么大事,心里也松了口气。
“顾总是今天下午五点送进的抢救室,五点十分推出来的,之后又将我院的各大检查仪器走了一遍,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主治医师推了推眼睛,“最大的情况就是顾总没有任何情况。”
“太神奇了,简直不可思议,我从医四十年,第一次遇见顾总这种情况。”他说着,连连摇头表示震惊,“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呐,这是医学奇迹,载入史册的医学奇迹!”
“哎等等,等等。”午不闻连忙上前制止,“人多不方便,我们进一步谈话。”
他拉着医生火速逃离,走前还跟他比了个大拇指。
主治医师走了,那剩下的一些实习还有其他来学习的医生也没待下去的必要了,四下散开,没两分钟就全走了。
“楚以泽,你——”顾少延低头,不紧不慢地挽起袖子。
“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是陈欧铭打来的,大概就是问他到没到,以及情况怎么样了。
陈欧铭原本是要和他一起来的,可登机时摄影棚临时有事就先走了,现在刚忙完便马不停蹄地打来电话。
“我今天不回去了,明天……明天看情况吧。”他明天下午有课,如果顾少延那时不出意外,他打算回去上课,晚上再飞过来继续陪着他直到出院。
“行,挂了吧。”
“谁?”
“朋友。”
楚以泽往椅子上一坐,开始细细打量顾少延。
那人刚将两只袖子挽上去,便感受到了一道炽热的视线一直游离在自己的右手手臂上,他低头,精壮的手臂肌肉匀称,而整个小臂内侧,都被一支玫瑰覆盖,那纹身技术极好,将那火红的玫瑰雕刻的栩栩如生,如同真的在手臂上傲然绽放一样。
“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爱好。”
顿了顿,他又补充:
“我只是在单纯的夸你纹身好看。”
顾少延眉毛轻轻一扬,将衣袖放下去,随口道:“是吗。”
楚以泽点点头。
“顾哥——”一声洪亮的声音穿刺过墙壁,回荡在病房内。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嘭”!房门被推开,一个黄毛咻的一下闪过来扑在顾少延的病床上,神色慌张地检查着他的每一寸地方。
在确认顾少延真的没事后狠狠地松口气,轻松地拍拍胸脯,“小午跟我说你没事,我起初还不相信,被货卡连人带车撞飞十米远怎么可能会不死?不过现在看顾哥没事好好的,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么?”
黄毛理所当然:“放心你没死啊!”
顾少延:……
“噗!”楚以泽没忍住笑出声,然后立刻解释:“抱歉,我不是在笑你们。”
黄毛这才发现身后还坐着一个人,他看见楚以泽立刻换了一个表情,颇为嫌弃:“楚以泽?你怎么在这?顾哥需要静养你不知道啊。”
二者待遇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了,黄毛就差捏着鼻尖,拿扫帚把楚以泽扫出去。
“我跟顾少延是合法夫妻,我为什么不能在这?跟我比起来,你又是谁?现在我们三个人在这里,怎么看多余的也是你吧?”楚以泽掀起眼皮凉飕飕地看了他一眼,“你说顾少延需要静养,可你刚才的声音比拖拉机上山都惊人,你怎么有脸跟我说静养?”
“你、你!”黄毛指着楚以泽,目眦欲裂,但是又找不出什么理由反驳。
因为事实确实是这样。
“算了,我一个大老爷们跟你计较什么。”黄毛哼了一声,“今天来看顾哥,跟你生气我就是傻逼。”
楚以泽眸子一眯,舌尖抵着口腔,略有些不爽。
“顾哥,祝你早日康复。”黄毛嘴角一扬,伸手打了个响指,门外便立刻有人抱着花圈闯进来,正对着顾少延一放。
只见病床上的男人脸色一黑,都能拧出水来。
而那黄毛愣是自信的没有回头,依旧孜孜不倦地说道:“顾哥,这可是我特地托人从国外空运过来的珍贵的雪莲制成的花圈,众所周知,雪莲花卉治百毒,所以,当我听到你住院的第一反应,就是托朋友的关系联系到专家,以最快的速度把花给你采过来了。”
楚以泽压了压唇角,不过刚想开口让他出去,毕竟这种玩笑不好笑,门外又有人来了。
“哟?见探病什么都不拿的,但送花圈还是头回啊。”那人一身高定灰色西装,顶着一头精致的发型,气宇轩昂地走来,看到黄毛身后的花圈,有些忍俊不禁。
“嗯?”黄毛听闻转身,陡然被那白色假话点缀红纸封边的花圈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赶紧让人搬出去,接着连连给黑着脸的顾少延道歉:“顾、顾哥,不是我,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这花圈我真的不知情。”
说着,他掏出手机迅速拨出号码打过去。
对方秒接。
“有事?”
黄毛立即吼道:“晏子舒你有病吧!我雪莲呢!”他边说边比划:“我让你送花圈,把每一朵花都露出来,然后再用红色点缀,谁他妈让你送花圈了!”
楚以泽在一旁提醒:“你说的……好像是叫花束。”
“啊?是吗?”黄毛茫然道。
“於笑川,你觉得好笑吗?”顾少延沉沉道,表面上看不出任何波澜。
此话一出,病房内无一人说话,暴风雨前的死亡宁静。
於笑川百口莫辩,伸出手机转了一圈,委屈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滚出去。”
於笑川如脚底抹油般咻的一下闪出去了。
“咳!”楚以泽转移注意力,将视线移到刚才那个西装男的身上,“你刚才说,探病不拿礼的见过。”他望向那人空空如也的双手。
“没错就是我。”西装男微笑道:“顾总,我来看你了,虽然我什么都没带,但是你别担心,慢慢习惯就好了。”
“燕绥。”顾少延咬牙切齿:“你也跟着一起滚。”
燕绥无辜耸肩,转身就出去了。
紧接着,病房内又是死一样的寂静,顾少延则悄悄将目光挪向楚以泽。
楚以泽立刻坐直身子,微微有些期待:“我也可以滚了?”
顾少延思索一瞬,“不,你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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