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怎么了,闹哄哄的。”


    楚以泽往嘴里塞了个坚果,思考说:“这件事情解释起来比较麻烦,所以我挑重点说。”


    “嗯?”陈欧铭愿闻其详。


    “我恐怕是得相个亲了。”


    楚以泽这话说的确实非常挑重点了。


    陈欧铭原本慵懒的神情一愣,江初白自顾自剥着葡萄的手也瞬间僵住,两人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然而楚以泽并没有觉得奇怪,反而又加了一句:“我打算明年就结婚。”


    语气何其轻松,又透露着一股霸气与坚决。


    陈欧铭稍微往他那里动了动,确认问:“相亲?你……确定?”


    楚以泽点点头,“我认为,我是时候过安稳的生活了,我还打算再要两个孩子。”


    江初白抿嘴,手里的葡萄是彻底剥不下去了。


    “不过我现在并没有什么相亲的渠道。”楚以泽又面露愁容,皱眉思考,忽然灵光一闪:“我可以网上征亲!”


    “倒也不必。”


    陈欧铭缓缓闭一下眼睛,深呼出一口气,胸膛略微起伏,等到把心口的那股气压下去,才抬头,勉强笑了一下:“你怎么说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这么做太过莽撞,你如果真的想相亲,我、我可以帮你。”


    江初白不同意:“可老师现在,跟顾总不还是夫妻关系吗?”


    那这期间和其他女孩相亲,不久等同于出轨?


    楚以泽摇摇头,表情非常自信:“那必然不是,相亲肯定要相,但不是现在。”


    接着,他伸出细长的食指,“给我一个月,我能创造一个奇迹。”


    “老师……要分裂成两个?”江初白惊呼。


    “嗐,什么呀,是和顾少延离婚。”


    “嗯?”陈欧铭皱眉,不过又很快舒展开来,眼神微不可查地暗了暗,他今天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一次:“二泽,你下次把话说完,不然一截一截的能把人心口堵死。”


    “那我下次注意。”楚以泽又问:“不过你为什么喊我二泽?”


    江初白抢答:“我知道!因为楚‘一’泽,谐音梗。”


    陈欧铭勾唇,朝他投去赞许的目光:“猜的好。”


    听着两个人合起伙来调侃自己,楚以泽左看看陈欧铭右看看江初白,嘴里又不服气地吃了两颗坚果,还嘀咕:“有一说一,坚果还挺香的。”


    江初白听了之后也尝了一个在嘴里,“确实,不过老师,今天我要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楚以泽朝着他那里倾斜身子,江初白顺着将手机逃出来,点开短信记录,里面第一条就是迟冬发的,显示已读。


    迟冬:顶楼天台见一面吧,相信你也有很多话想要问我。


    楚以泽看了半天,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向他发出疑惑。


    “老师你看时间,刚好是孙海往游轮上安装炸.弹的前十分钟,而且选择的地点也和迟冬被劫持的地点一样。”


    楚以泽略一思忖,“你的意思是迟冬是孙海的同谋,当时他们要劫持的目标其实是你?”


    江初白若有所思地点头。


    陈欧铭则是往后一靠,身体还紧绷着,墨黑的眸子冷若冰潭散着寒光,表面上是在一动不动专注地听着他们分析,但是心思却不知道想到了哪里。


    “那他后面说‘相信你也有很多话想要问我’是什么意思?你和迟冬什么时候认识的?”他不知道迟冬上的哪所大学,甚至都不知道迟冬有没有上过学,但他肯确定迟冬和江初白读的不是同一所大学。


    “是这样的,老师画展被砸之后,我就一直在关注画展,偷偷的去查,当然了,我一个人力量薄弱,也没查到多少,所以今天会遇到老师也不是个偶然,听说老师要来这里我就死皮赖脸的跟来了。”江初白说:“但是我觉得老师画展这件事情太不对劲了,因为老师的画展是第三天被砸的,那些畜生如果第一天来砸的话,效果岂不是更好?”


    “楚以泽的画展第一天举办,第二天人才多暴增,因为事先并没有任何的营销和宣传,是硬生生的用画传出去的名头,所以他们极有可能是因为第三天才知道这件事情,故而选择第三天。”陈欧铭帮他们分析。


    “老师当时的场景你还记得吧?”


    江初白一问,楚以泽眼神飘忽了一下,“你想指?”


    “当时进画展是有安保检查的,他们砸的工具都是大型钝器不可能带进来,而当时是有一个人与另一个人发生了争执,人群糟乱之下,许多安保都来维持秩序,只留下为数不多的安保把手,看似无意,可能有心谋划。”江初白指了一下楚以泽的额头左上角:“老师,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很坚强、开朗的人,所以怎么可能是像外界那样被气晕的?”


    “你分明是被砸晕的。”


    楚以泽睁开双眼,瞳孔猛缩,这一番话听的他是浑身僵硬,手脚冰凉,与此同时,脑子里也有一个可怕的念头:


    有没有可能,原身不是跳楼自杀的呢?


    等等,让他捋捋。


    医院当时的监控摄像头肯定是没有任何跳楼记录的,因为他是肉.体直接穿越来的,而原身的肉.体也自然而然的就去了他的世界。


    他当时重生的地点是在医院的病房内,而不是床上也不是沙发,他是在离门口几步远的地点重生的,那当时发生了什么?原身深夜为什么不睡觉而是站在那儿?


    半夜上厕所这个理由不太充足。


    陈欧铭眼珠子一转,神情标了变,“那就是有人提前策划。但是,”他轻蔑地哼了一声:“我看那群兔儿爷一个个蠢得跟头猪一样应该想不要要去砸你的画展。”


    江初白点头,“上午画展被砸,他们应该是第三天早上或者第二天下午知道的,短时间内,不会立刻就想到砸画展也不会有这么多专业的工具和这种计划。”


    “我们是不是跑题了?不是在说迟冬吗?”楚以泽现在最大的雷区,大概就是原身的画展了,只要是涉及到这件事情的人,他一定会把人送监狱里去。


    不过这件事情和迟冬有什么联系?


    “有,而且很大。”江初白深深皱眉:“我当时看到了迟冬。”


    楚以泽表情一愣。


    “就在长廊。因为当时来画展的大多数都是懂美术的,要么是喜欢美术和艺术,所以他们的穿搭都会非常有色彩感一点,只有迟冬有点显眼,因为他当时穿着……是直接穿了一身黑衣,还带着鸭舌帽,眼神东张西望的,很难不让人注意到他。”江初白微微扶额,估计迟冬也是没怎么干过这事,所以连起码的掩饰都不会。


    “他砸了吗?”陈欧铭问。


    江初白摇头,“但是那些人砸完之后他点点头才走。”


    “老师,迟冬和顾总之间的关系我不清楚,但是迟冬和我就比较清楚了,因为那天他也看到了我,后面就没再见对方,直到了游轮上才第二次碰面而已。”


    楚以泽听后,也低下了头,但是他还是不确认:“但这都是猜测而已,没有任何证据指明是迟冬。”


    陈欧铭眼底深了深,朝着楚以泽靠近几分抬手揉搓他柔软的脸,“行了,别愁了,迟冬这件事情,我帮你查查。”


    江初白也不明深意地笑了笑:“陈欧铭真是乐于助人,什么事情会帮老师去做,我想,就连顾总也做不到这个份上吧?”


    陈欧铭用余光瞥了他一眼,但眼睛看着的还是楚以泽,说:“是啊,顾总都做不到这个份上。”


    脸颊被揉的有些疼,楚以泽一巴拍掉他的手,轻轻护着自己已经泛红的脸,“对了,顾少延怎么还没出来?”


    -


    将楚以泽送出去后,午不闻又加大了力度对记者的控制,将他们呈半括弧状挡在指定区域外,门口、窗口、沙发周围都有保镖把着,所以蒋总和房东以及其他几个托儿也不敢怎么放肆,而被临时拉来的公证人於笑川,此时也严肃起来,不再抱着手臂当吃瓜人。


    冲着顾宇来的人,居心叵测。


    “蒋总刚才的意思是说,今天让你当众污蔑楚以泽这件事情,是我指使你干的,而房东的意思是说,我这么干的原因是因为逼迫楚以泽同意离婚,为的是……阮知南?”


    顾少延将他们两个人刚才说的意思重复一遍,说到最后,他甚至都不屑地哼笑一声。


    蒋总脸上不爽,但是当着记者的面到底也不敢怎么样,只能应了一句。


    顾少延实打实的一米八几的身高,一身深褐色西装大衣将他宽阔的后背弧度一直延至腰身垂在了膝盖出,将他身材衬托的修长健壮,宽肩窄腰更是凸显到了极致,更何况加上他鬼斧神工般帅气又深沉的五官,处在人群中,颇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样子。


    “蒋总的公司是研发电脑硬件的,不过随着国内科技的飞速发展,蒋总公司研发推出的硬件又贵又卡顿,现在已经被完全取代了,更何况。你们的公司比去年下降了足足二十个点,股票更是尽数崩盘,典型的夕阳红……不,是破产。”顾少延双腿交叠,慵懒地翘起二郎腿,低着头漫不经心地捻着指腹,“我们顾宇,从来不养吃闲饭的,所以蒋总嘴里的我们同意帮助蒋氏,只有你一个人在痴人说梦而已。”


    蒋总叹气:“好吧,怪不得当初顾总和我是口头交易,原来是为的今天不落下把柄,行吧,我承认,是我栽了。”


    言外之意,是顾少延卸磨杀驴。


    “放你娘的狗屁!姓蒋的,你口口声声说是顾哥教唆的你,但是你又拿不出什么证据,你骗鬼呢?就算当时交易没有证据,你当顾宇监控吃素的?”


    蒋总内心早就紧张的突突跳了,但是不得不维持镇定。


    “於总,你和顾总是多年深交,我不乞求你能帮我说句公道话,但也请你不要随口污蔑,既然顾总不想留下证据,那他们必然不会与我约在有监控的地带。”


    於笑川气的指着他的鼻子:“那你说,顾哥什么时候约的你!说出来我去查顾哥当时所在区域的监控,妈的!”


    说着,他就要撸起袖子上前干架,午不闻见势不妙,连忙招手找人将於笑川拉至一旁,稍稍安抚着。


    “哦,是因为你们公司最大的股东叛逆过,陈欧铭他爹还没撤股是吗?”顾少延伸手,午不闻立刻将手里的资料递正,而且是对着媒体的摄像头,让记者拍的一清二楚。


    “最近陈氏调动了好几千万现金,是给蒋氏的吧?”顾少延不轻不重地瞄了他一眼。


    蒋总差点底裤都被扒出来了,表情也怯怯的。


    顾少延见状,索性把他最后一丝遮挡物也给扒了,“你曾两年前翻墙,爬到你当时的竞争对手那里,拍下了当时他与多人的黄.色.短片,事后,你的竞争对手气不过,也把你的爆出来了,听说至今都挂在网页。”


    蒋总脸色一变,内心慌了。


    午不闻冷着脸,正在平板上搜索网页,并且想要再一次正对着媒体放出来,蒋总腾地一下站起身,脸色铁青地想要抢来平板,不过他刚站起身就被保镖一把按下去了。


    “顾总、顾总!别……”他还年轻,可以接受破产,但绝对不能社死!


    “我我我、我都招,我都认,顾总问什么我都说,我保证绝不隐瞒,不过我求顾总,我、我才三十出头,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尽量当个好人。”


    一种乞求怜悯的语气。


    顾少延嘴角一勾,不再搭理他,而是将锐利的目光转向房东,悄悄但又不加掩饰地打量着,满脸写着的都是不屑。


    房东被他看的如坐针毡,双手不安地摩挲着大腿,明明是一场争辩,但却被顾少延硬生生地变成了审讯犯人的样子。


    “顾总,今天阮少爷也在这里,所以我说的是不是实话,你们总不能颠倒黑白吧。”他颤颤巍巍地掏出手机,将事先准备好的截图记录露出来:“各位,这些都是我们房主内部群消息的截图,以及之前有一个好心人看不下去,心疼楚少爷找不着房子所以想帮他一手,但很快就被顾宇压制的证据。”


    “更何况,是个人都知道,顾总喜欢阮少爷,所、所以我说的,你们总不能不信?”


    阮知南悄悄白了他一眼,但是也不辩解,而是当起了於笑川吃瓜人的角色看起了热闹。


    顾少延舌尖轻抵犬牙,一脸若有所思。


    因为房东说的确实是实话,原身顾少延确实是这么做了,但不知道为的是不是阮知南,因为阮知南回国早之前就有消息。


    但他不是原身,这些锅是肯定不会背的,更不能让楚以泽也对这件事情有疑心。


    “我从始至终都只喜欢楚以泽一个人,从大学的时候是,现在也是,不论对家恶意传出我的多少负面绯闻,我相信,谎言终究是谎言,早晚被人拆穿的而已。”


    他起身,掸了掸西装上并不存在的杂屑,嘴角扬起一个刚好的弧度,不浅不淡:“我媳妇刚才被你们吓到了,我现在要去哄,就不多陪了。”


    “另外,当初在画展闹事的人,我一定会把他揪出来,不让夫人平白受气。”


    “可是顾总,你还是没有解释你为什么不让房东们租借给夫人房子,请顾总不要避重就轻!”房东大喊:“就算这些没有直接证据,那顾总也应该解释了为什么要制裁帮助过夫人的房主的公司!”


    顾少延定下脚步,“制裁?这可是违法的,我们顾宇向来遵纪守法,随时响应国家的号召,绝对不会做出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更不会以大欺小。”


    “可是你们以多欺少!”房东指着这一群黑压压的保镖,然后再对比自己与蒋总,那几个托儿早就闭了麦,可以不算数。


    “以多欺少?”这句话说到顾少延想的点上来了,他目光沉沉的,声音更是低沉:“我依稀记得,你们几个人是如何对待我媳妇的,以多欺少?用在你们身上比较合适。”


    於笑川也跟着狠狠唑了口唾沫:“你们这帮鳖孙,仗势欺人,等老子把幕后主使揪出来有你好果子吃的!”


    顾少延不轻不重地朝他那儿瞪了一眼,於笑川立刻悻悻地低下头。


    因为刚才於笑川也明显沾在了蒋总的阵营,他也算是欺负了楚以泽,他理亏。


    一听到说要揪出幕后主使,房东也跟着蒋总一样,气势弱了一截。


    拿钱办事,不至于跟顾少延拼命。


    两个保镖护着顾少延先出去,然后午不闻再让剩下的一部分保镖将记者轰出去,剩下的几个保镖就负责让蒋总跟着走一趟了。


    顾少延大步流星地走出去,说是要揪出幕后主使,其实他用脚趾头猜都能想出来是陈欧铭干的。


    毕竟蒋氏的股东是陈氏,而陈老爷子又对这个独生子宝贝的不得了,自然是什么都随着他去。


    “顾总,阮少爷怎么办?”


    “不用问我,他自己看着办就行。”


    顾少延出来后,不见一人,他问:“楚以泽呢?”


    何特助立刻赶来:“顾总,夫人他先回去了,陈少爷也跟着,不过那个叫江初白的被云烁拽走了。”


    顾少延点点头:“回去吧。”


    “呃……顾总,我们要回?”何特助犹豫着问。


    “回家,找老婆。”


    何特助忙不迭地地立直了身子,立刻安排车辆。


    回到家的时候,以及临近中午,厨房里老远就能看到刘妈忙碌的身影,还有几个小保姆在一旁帮忙,见他回来,王叔立刻迎上来,帮顾少延脱掉外套。


    “顾总,陈少爷与夫人都在画室,已经一个小时没有出来了。”


    顾少延从路上憋得一口气一直没散,这么一听,脸都绿了几分,他还是沉着气,抬脚去三楼的画室。


    罕见的楚以泽不在画室里画画,而是盘腿坐在了地上,地板上铺的是手工羊绒地毯,细白柔软的绒毛将楚以泽粉白干净的脚轻轻地阻隔在冰凉坚硬的地板之上。


    他正在低头鼓捣着什么,由于右手不方便,所以他身旁就多了两只手,是陈欧铭在帮他递着零件,还帮他组装,还正大光明的摸楚以泽的手?!


    顾少延脸色阴沉的像是要下雨了一样。


    暴躁的脚立刻受不了想要踹开面前半遮半掩的门,但是一想这是楚以泽的画室,那条腿自然而然的就下去了。


    身后的何特助帮他推开门,轻咳了两声引起那俩人的注意。


    楚以泽正投入呢,听到声音后抬起头,与顾少延来了个四目相对。


    顾少延柔声道:“我刚才看到刘妈在做饭,估计也差不多了,你先洗个手吧,把这些先放一放。”


    楚以泽看着手里组装了一小半的水晶球,然后起身,他这才发现,陈欧铭几乎是将自己抱在怀里的一个姿势。


    陈欧铭顺着他一起起了身,问:“顾总,我也没吃饭。”


    “饿着。”顾少延咬牙闷声道:“顾家从来只有两双筷子。”


    “我用勺子。”陈欧铭可以迁就。


    “我们吃面条。”


    陈欧铭:……


    楚以泽白了他们俩一眼,总觉得两个大人一遇上对方就针锋相对了。


    莫名的就幼稚起来了。


    “以泽,我看你刚才在组装零件,是在做什么?”顾少延跟在楚以泽后面轻声询问。


    “啊,就是一个水晶球,我在里面自己做了一个投影装置,3d的。”


    顾少延一顿,连忙问:“是不是那种,身临其境?就好比云朵在眼前飘就伸手就抓到?”


    全部被他说到了点子上,楚以泽做的就是那种可以在房间里3d环绕,仿真投影,基有设计理念是vr眼镜。


    楚以泽一惊:“你怎么知道?”


    顾少延就笑笑。


    他怎么不知道?他不仅知道,他还有一个。


    就是上辈子,楚以泽偷偷亲自做了好几个月当生日礼物送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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