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齿间绸带。

    江雾萦下意识朝后退, 脊背上纤弱的蝴蝶骨触及浴室冰凉的瓷砖,登时打了个寒战。

    江执简忙将人又往前护了护,见江雾萦难以置信地望着他齿间的绸带, 便伸手将它取了出来。

    alpha明显吞咽了一下, 两秒后忍耐不住似地, 又吞咽了下。

    江雾萦被这两下惊得失语, 只听江执简似乎根本没有澄清的念头,越抹越黑./道:“以前我都只是闻一闻。”

    江雾萦:“……”

    他探手下去,大着胆子将alpha捏着的光滑绸带一寸寸抽出来, 在马上便要成功时, 江执简掌心遽然一紧,那绸带又被紧攥在了手中。

    江雾萦:“……”

    蓦地想到什么, omega期期艾艾道:“那、那以前我的纸杯……”

    “嗯, ”江执简盯着小兔子一张一合的红唇白齿道,“它们很香。”

    江雾萦惶然得闭上眼,心一横道:“还有、还有别的吗?”

    江执简缄默须臾, 道:“你高中的时候, 觉得耳朵和……”

    “……不要说了!”江雾萦慌忙打断。

    江执简话音一停,趁着江雾萦闭着眼,鼻翼猛地翕动了一下,吸了满腔香气后方道:“以前江达曙还在, 我只能悄悄地对你好。我本想杀了他, 可他居然自己行差踏错……”

    江雾萦没敢问只是“想”, 还是……

    他只踟蹰道:“我高三那年, 杨兆兴是你打的吗?”

    江执简闻言毫不犹豫道:“是。”

    **

    江雾萦在小别墅里住了十年, 期间断断续续换过四五个佣人,高三那年恰好换了个名叫杨兆兴的中年男beta。

    大概是看江雾萦是被江达曙丢出来的弃子, 又温柔没脾气,杨兆兴便不怎么用心给他做饭,每顿只有素菜不说,连佐料都顺着性子放,某次别墅的盐用完了,他居然让江雾萦吃了一个礼拜不放盐的饭菜。

    江雾萦某次问他是否可以煮点鱼,杨兆兴脸不红心不跳道:“小江啊,江董事给我们的工资就那么多,荤菜要么油要么腥,做起来也费事儿,所以……”

    江雾萦不晓得江达曙给出的薪水有多少,却明白哪怕自己命令他做,也不会得到什么认真烹饪的食物,从此便再没提过。

    吃了一个多月的素,江雾萦在期末考结束的当天晕倒进了医院。

    出院那天回别墅,却见杨兆兴难堪地趴在门口栅栏边,脑门上缠着渗血的纱布,鼻青脸肿、胳膊腿儿都打着石膏,顶着猪头脸嚎啕大哭:“小公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江雾萦不明就里,却也不愿再与他有任何来往,自顾自进了门。

    此后负责烹煮打扫的便换成了一个富态和气的女beta,做的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至少是规规矩矩、营养均衡的家常菜。

    **

    江雾萦望着面前眉眼沉沉的alpha,半晌说不出话。

    江执简自然看出他十分惊诧,兀自道:“萦萦,我说这些不是要向你索取什么,只是你终于不用再受制于江达曙,为了这一天,我……”

    他嘴上说着不索取什么,却倾着身子朝江雾萦越凑越近,喃喃道:“好香啊……”

    江雾萦无所适从地偏过头去,急声道:“……休、休息吧。”

    江执简面庞停在他颈侧,凝睇着近在眼前的可爱腺体,良久方道:“……好。”

    alpha呼吸间含着先凛冽后平和的乌木香,如有实质般拂过omega娇弱敏感的腺体。

    小兔子那双长耳朵陡然一颤,局促地捂住自己的颈项,一副被欺负得不知所措的可怜模样。

    ……再多看恐怕要失控。

    江执简艰难地将目光从那处粉嫩柔腻的皮肤上撕开,终于出了浴室。

    **

    约莫是怕江雾萦不自在,等江雾萦洗完澡出来时,江执简已躺在睡袋里,一副已然入眠的形容。

    江雾萦蹑手蹑脚地关灯上.床,原本换了新地方,他应当难以入睡,可今儿又是爬山写生、又是和江达曙冲突、又是被猝不及防地表白了一通……小兔子脑中千头万绪,身子也困倦到了极点,竟没过多久便陷入沉睡。

    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浓暗色里,床侧地板上躺着的人悄然睁开了眼。

    今日那场雨落得酣畅淋漓,雨后便是如洗的晴夜。

    窗帘遮光性不强,朦胧月色如烟似雾,柔婉地洒进来,摇曳着漫过这间小小的居室。

    床.上人睡得无知无觉,在空调暖风里踢开了一半被子,露出一双莹白如新雪的衤果足,玉豌豆似的脚趾光滑圆润,触感软嘟嘟的,藏着沐浴露的香气,丝丝缕缕尽是甜软的椰子味。

    睡裙一侧肩带滑落,细腻清峭的肩头骨肉匀停,仿若造物之手雕刻而成,骨节微凸处甚至染着花瓣似的桃粉色。

    只是不经碰,指腹只消轻轻磨一磨,那粉色便更深了一点。

    **

    昨晚讨论得太久,带队老师给放了半天假,故而江雾萦直睡到日上三竿方醒。

    睁眼时江执简居然还没走,坐在自己的睡袋里直直地望着他,眼底血丝比昨日多了些,倒像是没休息好的模样。

    或许睡袋实在不够舒适。

    察觉上臂触感有异,江雾萦垂头睨了眼。

    “……”睡裙的肩带都快掉到手肘了。

    小兔子红着脸将自己缩进被子里,拉好肩带才又冒出头来,起身下床去洗漱。

    小兔子一面刷牙,一面朝镜子看去,旋即一怔。

    他又凑近端详了下,才发觉自己的眼皮的确有些浮肿,还泛着红,像是哭过似的。

    身后的尾巴也感觉怪怪的,可他对着镜子瞧了瞧,洁净蓬松的淡粉色小尾巴并无异状。

    他在脑中细细搜罗了一下昨夜的记忆,却一无所获。

    睡得太香,连是否做了梦都不记得了。

    **

    晕乎乎地刷完牙洗完脸,江雾萦在浴室内换过衣服,想着去外头透透气。

    可才转动把手开了门,整个人倏地被拥进了一个热烫的怀抱里。

    江雾萦始料未及,连来人是谁都不晓得,懵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是薄澜悬。

    alpha深更半夜才抵达D市,自然舍不得打扰江雾萦的清梦,自己在房门外硬生生守了一宿。

    想象一门之隔的小兔子沉在香甜睡梦里的模样,他才没在这漫漫长夜里被易感期的余威逼得失去理智。

    他的体温本就偏高,抱着体质虚寒的江雾萦好似抱了团冷藏的奶冻,又软又凉,登时舒服得喟叹出声。

    江雾萦挣不开他的桎梏,便先一用力将人带进了屋里。

    门口处是狭窄的条状空间,拐过去才是床铺,故而薄澜悬并未察觉屋里还有第三个人。

    他只固执地搂着江雾萦,胡乱去亲软蓬蓬的兔耳朵根,满嘴说着“宝宝宝宝”。

    兔耳朵被他下颌处新生的胡茬扎得又痒又麻,江雾萦微微一躲,却又被追上来亲个正着。

    “……”他咕哝道,“不是不让你来吗?”

    “我放心不下,”薄澜悬亲完兔耳朵又去吮他颈侧,声线微哑道,“又想你想得厉害。”

    江雾萦被他缠得没办法,抬手拍了下alpha的头顶以示安慰。

    可只拍了一下,小兔子便默默收回了手,软嫩嫩的掌心与指肚泛起红,他伸到面前轻轻吹了吹。

    ……薄澜悬的头发又粗又黑又硬,扎得有点疼。

    薄澜悬尚未与心肝宝贝温存多久,视野里便出现了一双无纺布的一次性拖鞋,自面料孔隙里隐隐透出黝黑的肤色。

    他眉心狠狠一跳,顺着往上瞧,便见江执简身着睡衣,双臂环胸靠在墙边,神色疏淡地望着他。

    薄澜悬深呼吸了几下,怀里的小兔子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搂紧他的腰头也不回地道:“你、你不是今天还有事情吗,我就不送啦。”

    求生欲令他又补了句:“谢谢你昨天救了我,记得带走地上的睡袋呀。”

    薄澜悬自然晓得小兔子是在解释他并非主动引狼入室,是“出于好心”,才“收留恩人”,对方还“打了地铺”。

    可薄澜悬仍觉后槽牙发紧,alpha的好战本能令他忍不住朝前迈了一步。

    千里迢迢跑来邻市,还带着睡衣和睡袋?!这司马昭之心,也就江雾萦这样好骗的小兔子才察觉不到!

    察觉薄澜悬朝江执简走去,江雾萦赶忙又收紧小胳臂,可他那点子力气哪能阻得住一个顶他俩的高大alpha……

    omega只得自以为很大声地说了句:“再、再见!”

    其实还是毫无气势,活脱脱一只暴风雨来临前缩在窝里瑟瑟发抖的兔宝宝。

    江执简与薄澜悬对峙少顷,最终还是不发一言地去浴室换了衣服,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后便离开了。

    可与二人擦肩而过时,江执简十分刻意地抬了抬手腕,挽起的袖口处露出一条粉色的细绸带,湿透了,还在淋淋漓漓地往下滴着水。

    昨儿他咬过,又舍不得丢掉,只能洗干净。

    没人比薄澜悬更清楚这条绸带的来历了。

    他亲手给江雾萦系过的,沾染过江雾萦体温的绸带,甚至还可能有从羊毛袜内渗出的一点点细汗,包裹着小青柑的幽香。

    房门关闭,薄澜悬呷醋也呷饱了,垂首酸气冲天道:“我来得不是时候?”

    江雾萦:“……”

    他被薄澜悬摁在肩头,没瞧见江执简还系着那条丝带,只觉得薄澜悬一点都不大度。

    ……他遛悬悬的时候碰见别的大狗小狗,觉得可爱也会伸手摸两下。

    每到这时,悬悬都在一边蹲着“嗷呜嗷呜”的,仿佛想冲上来暴打其他狗狗,却怕他不高兴又极力忍耐着。

    薄澜悬和悬悬一样小气。

    **

    回C大时已近黄昏,江雾萦推开寝室门,见里头无人,还以为其余三个都出去了。

    孰料他刚走进去,门后“蹭”地跳出个人来,高喊道:“小江!!”

    胆量比麻雀还小的小兔子吓得整只兔都贴到了门板上,呆愣愣地望着咧着口大白牙的蒋关城。

    alpha笑嘻嘻地从身后伸出手,将一只包装精美的槿紫色小礼盒在江雾萦跟前晃了晃道:“小蛋糕,给你买的。”

    无功不受禄,江雾萦推拒道:“你吃吧。”

    蒋关城连忙道:“我又不爱吃这些甜腻腻的,就是给你吃的。”

    江雾萦只得收下,礼貌道:“那改天请你吃饭。”

    蒋关城喜上眉梢,连忙应下。

    江雾萦坐下,打开蛋糕盒,叉了一小口栗子蒙布朗。

    蒋关城蹲在一旁,紧张道:“好吃吗?”

    虽说还不到食用栗子的黄金季节,但蒙布朗的栗子奶油和栗子奶黄酱香醇绵密,还用了香草与朗姆酒调味,甜度刚好,而内部的蛋糕胚松软湿润,夹着栗子的细碎颗粒,入口丝滑无比,可见甜点师技艺精湛。

    江雾萦点点头,蒋关城立刻乐颠颠的,却忽听江雾萦疑惑道:“你没去给薄二少过生日吗?”

    蒋关城一怔,随即低头掩饰面上不自然的神色,道:“你还记得他生日?”

    江雾萦:“……”

    主要是他还在回C市的大巴上时,薄澜悬便巴巴地给他发微信。

    【薄澜悬:宝宝,今天我过生日】

    【薄澜悬:宝宝晚上来陪陪我好不好?】

    【薄澜悬:今天下午我去接你?】

    江雾萦思忖少顷,打字回了一句。

    薄澜悬自个儿从D市回去,在等待起飞的间隙紧盯着屏幕。

    白色对话框里跳出来一句话。

    【萦萦心肝兔宝宝老婆:那你今天不就三十岁啦。】

    薄澜悬:“……”

    **

    江雾萦隐约记得最后一次见薄澜息时,对方说接了工作,要去很久,便问道:“是薄二少还在外地工作没回来吗?”

    “……嗯,”含糊地答过,像是怕听江雾萦再提起薄澜息似的,蒋关城忙道,“我先去洗个澡。”

    言罢他便快步进了浴室,江雾萦也不疑有他,一面慢慢吃着小蛋糕,一面考虑着要送薄澜悬什么。

    薄澜悬已经够富有了,似乎也没什么缺的,江雾萦倒是可以画一幅画给他,可又想着或许还有别的点子。

    蒋关城冲了个凉便出来,江雾萦桌上的栗子蒙布朗只剩最后一口。

    他拎起背包往门边走道:“小江,我、我去趟图书馆。”

    江雾萦点头道:“拜拜。”

    吃完小蛋糕,江雾萦今儿舟车劳顿,便想着干脆也洗个澡。

    他仍然念着薄澜悬的三十岁生日礼物,连睡衣和内裤都忘记带进浴室里。

    直至不慌不忙地洗完了,omega才意识到挂钩上除了一条浴巾外别无其他。

    “……”

    他小声向门外问道:“……有人在吗?”

    并无回应,江雾萦又唤道:“蒋关城?周川原?……江执简?”

    依然无人回答,应当是都不在。

    江雾萦展开浴巾披在肩头,这浴巾不小,从锁骨以下直至膝盖上方都能遮住,只是并不贴合身形,不必费力便能目览春光。

    沐浴后的肌肤愈发呈现出新出的牛乳一般的润泽,若非江雾萦捏着浴巾的边角,恐怕能直接滑落。

    小兔子就那样顶着被熏成粉红色的软腮、颈子与锁骨出了浴室。

    浴巾下空空荡荡,如若现下有人跪在地上,视线必定能将他从脚趾到前额一下子舔个遍。

    他才迈出浴室,寝室门便突然“咔哒”一声开了。

    蒋关城瞧见江雾萦这模样,登时愣得彻彻底底。

    醒神后他以最快速度反手“砰”地带上寝室门,继而“刷”地转身面向门板,结结巴巴道:“对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就、就回来拿个校园卡……”

    江雾萦同样措手不及,只得快步走向自己的柜子拿出睡衣与内裤,而后飞速回到浴室道:“……没有,是我洗澡忘记带衣服。”

    他迅速穿好,走出浴室道:“可以了。”

    蒋关城却依然背对他,磕磕绊绊道:“哦……嗯,好。”

    江雾萦自然瞧得出来蒋关城的古怪,然而尴尬的气氛令他无法开口,只得掩饰性地拿起手机看。

    微信有几条未读消息。

    【薄姑姑】:小萦萦,现在有时间吗,我在你们学校北门这里,你帮我把生日礼物给大侄子~

    【江雾萦】:有的姑姑,我这就过去

    【江雾萦】:[来了]

    薄霖铃瞧着手机上那骑滑板车的小垂耳兔,啧啧感叹了下。

    这么可爱,谁能顶得住啊。

    江雾萦往外走,蒋关城听见足音,立刻从门边挪开,仍是整片脊梁背对着omega道:“再再再见,小江。”

    “……”江雾萦抿了下唇瓣,不自然道,“再见。”

    等寝室门再度合拢,蒋关城才如释重负地长出了口气。

    目光只朝下一瞥,他便如同过电一般立刻闭上眼。

    ……它反应之激烈,着实在他意料之外。

    **

    江雾萦才出了北门,都不必刻意搜寻,便一眼瞧见了薄霖铃。

    她一身黑色天鹅绒长裙,倚着辆荧光绿色的跑车,在人群中显眼至极。

    江雾萦朝她走去,薄霖铃同时也发现了他,立刻摘下墨镜,掌心抵上烈焰红唇,向他抛了个飞吻。

    江雾萦:“……”

    行至近前,薄霖铃将一串车钥匙给他道:“跟老大说,姑姑我这回可是下血本,够意思了。”

    江雾萦不解道:“您不亲手给他吗?”

    薄霖铃摇头道:“我可不想做个讨人嫌的长辈,大侄子今天想见谁……我还是有数的。”

    江雾萦只得接过钥匙,又迟疑道:“姑姑,我还没有想好要送薄总什么,他会有什么想要的吗?”

    薄霖铃难以置信道:“这还需要想吗,他想要的不就是……”

    江雾萦急忙打断,红着耳垂支支吾吾道:“除了、除了那个!”

    薄霖铃若有所悟道:“……哦。那,不然给他买个生日蛋糕?”

    江雾萦思索片刻,打开地图APP搜了下附近的烘焙教室,准备给薄澜悬做一个。

    薄霖铃拍拍车头道:“要去哪吗,姑姑送你?”

    江雾萦登时摆手道:“只有六百米,我走过去就好,谢谢姑姑。”

    薄霖铃便比了个OK的手势,自己开着拉风的超跑远去了。

    江雾萦跟着导航走,尚未走出几步便听见身旁有人道:“请问……”

    江雾萦偏头,便见一位波波头女omega朝他友善地笑了下,试探道:“你是江雾萦吗?”

    江雾萦戴着口罩和帽子,女生眼尖,能从身形气质推测出来。

    江雾萦点点头,女生便喜出望外道:“真的是你啊!我也是C大的学生,政管大二秦岩妍!我看了你的校庆表演和综艺直播,好喜欢你啊,你好可爱!”

    江雾萦没料到是因为这个,不由赧然道:“谢谢。”

    秦岩妍将手机在掌心里转了两下,方道:“可以合个影吗?……如果不方便就打扰啦。”

    江雾萦忙说可以,他摘下口罩,秦岩妍便打开前置,与他拍了张剪刀手姿势的合影。

    秦岩妍才搁下手机,周围便有另一位同学上前,同样彬彬有礼地询问是否可以合照,江雾萦也点了头。

    ……从小兔子摘去口罩开始,附近的同学便越来越多,起初还都有分寸地保持着一定距离,可随着围过来的人愈来愈多,场面便逐渐难以控制。

    江雾萦如今虽然小有名气,可平日他习惯戴帽子和口罩,因而少有人认出来。

    纵然认出来了,他要么有室友在一旁,要么和同学一起上专业课,也没什么人好意思上前搭话。

    像今日这样的场景还是第一回碰见。

    他落了单,又有秦岩妍成功的例子,其余人自然有样学样了。

    尤其是位置比较靠外的,完全是本能地想往前挤,一来二去江雾萦周身空间愈来愈小,不知谁脚下没站稳,推搡着内层一个虚胖的男beta朝他压过来。

    江雾萦来不及躲闪,眼看便要被砸倒,千钧一发之际有人猛地一拉他手臂,带着他远离了那个男生砸倒的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

    是谁,猜猜,嘿

    感谢在2022-10-11 20:20:32~2022-10-12 20:22: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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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墨镜之后。

    alpha的精神力悍然一压, 四下围堵的人群在短短一分钟内便朝后退开两米,又在生理本能的驱使之下来不及打招呼便纷纷散去。

    江雾萦抬眸望着身前人颀长的背影,对方帽子墨镜口罩一样不落, 身上穿着那件熟悉的黑色皮夹克, 是那位摄影师,可又不仅如此。

    江雾萦几乎瞬间便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愕然道:“……薄二少,你怎么会在这里?”

    录制时那位摄影师要么在身后,要么在侧面, 即便偶尔面对面, 也是佝偻着藏身于相机后头,身形特征被隐去大半。

    然而眼前人身材与薄澜悬别无二致, 却又不是薄澜悬……那答案便不言自明。

    一下子掉了两层马甲, 薄澜息身体霎时僵住,久久未曾回身。

    他要逃避,小兔子也不勉强, 只道:“无论如何今天谢谢你, 那我先走啦。”

    **

    教授烘焙的甜点师很有耐心,江雾萦之前从未接触过这些,她便细致地一点一点讲解步骤。

    尽管成果仍是歪七扭八,她仍微笑着鼓励有些沮丧的小兔子道:“你的蛋糕很可爱, 味道也一定很好。”

    江雾萦接过蛋糕盒, 回忆着里头那坨淡紫色的、软塌塌的“芋泥乳酪蛋糕”, 小声跟她道过谢后出了烘焙教室。

    薄澜悬的公寓便在这附近, 江雾萦不会骑自行车, 只得提着蛋糕慢慢走过去。

    五分钟后,omega停下脚步, 回头朝身后的alpha道:“薄二少,你有什么事吗?”

    薄澜息脸都遮起来了,瞧不见神色,只低声道:“没有……我送你过去。”

    江雾萦摇头拒绝道:“不需要,我马上就到啦,你也忙你的去吧。”

    薄澜息却并未离去,仍旧无声无息地跟在他身后不近不远处。

    江雾萦:“……”

    他只得再说得明白些:“薄二少,我们真的没必要再见面了,你不用送我,更不需要遮起脸来做跟拍摄像。”

    omega说完便转回身,可薄澜息倏然开口道:“江雾萦。”

    “如果……”薄澜息每个字都艰涩得像从声带上挤出来的,“如果我喜欢上你了呢?”

    江雾萦措手不及,足下迈不开步子,大脑一片空白地背对着他。

    好似有一个世纪之久,他才五味杂陈地再度转回去,两片柔粉色唇瓣翕动半晌方道:“可是……”

    “我知道,”薄澜息极力维持嗓音的平稳,“你对我没那个意思,但是我就是爱上你了……早在你嫁给我之前。”

    “江雾萦,你有前生的记忆吗……在大梁?”

    瞧见omega语塞的模样,薄澜息意料之中地勉力笑了下,道:“我去参与了昭陵的考古发掘,见到了你的绿罗裙。”

    “在那之前我只断断续续梦到过一些零散的场景,没有前因后果。”

    “可是见过那条裙子之后,在离开昭陵的那天夜里……我全都想起来了。”

    “我错了,江雾萦,前世今生我都大错特错。”

    “我自欺欺人,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心意,满口混账话……也没有好好对你。”

    江雾萦望见他墨镜之下两条水痕,蜿蜒淌入口罩内,一时惊诧道:“薄二少……你哭了?”

    薄澜息自觉难堪地粗暴抹脸,又低声下气道:“我……我还有弥补的机会吗?”

    江雾萦只是缄默。

    对于薄澜息骤然的剖白,他委实心烦意乱。

    在江雾萦的认知里,那段婚姻让他稍稍脱离了江达曙的掌控,也认识了善良的薄家人,是薄澜息让他从中获益。

    至于薄澜息难以释怀的恶语与冷待,江雾萦更不放在心上……天生迟钝的感知令他难以理解薄澜息为何愧疚至此。

    细细回想,他甚至已不记得那半年里薄澜息说过什么。

    江雾萦笃信自己与薄澜息不会有任何感情纠缠,才心安理得地将他当作薄澜悬的代替品。

    他不会因薄澜息的口不择言而难过,薄澜息也不会因他的利用而伤怀。

    不掺杂感情的时候,一切都可以计算得清楚明白。

    ……可薄澜息现在说喜欢他,又将自己摆在如此卑微的位置。

    于是江雾萦轻声道:“薄二少,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亏欠,也不需要弥补,你说你喜欢我……那如果不再见面,或许慢慢地也就不喜欢了。”

    小兔子望着他墨镜底下那如泉涌的水迹,忽然觉得自己在欺负人似的。

    他不愿意欺负人。

    他想了想,将手中的蛋糕盒的提手穿过薄澜息五指,宽慰道:“今天你过生日,这个蛋糕不太好看,但味道应该还可以,送给你吃吧,生日快乐。”

    他又补充道:“如果不喜欢,扔掉也没关系的。”

    “别哭啦,”小兔子朝他挥挥手道,“总会忘记的。”

    他才转身迈出半步,腰间便猝然环上一双肌肉结实的手臂。

    薄澜息从背后死死抱住他,艰难道:“忘不掉……永远都忘不掉了,江雾萦。”

    alpha滚烫的眼泪落在江雾萦肩窝里,无奈背负情债的小兔子怅然地叹了口气。

    刚想将薄澜息的手臂扯开,鼻尖便敏锐地嗅到了一点熟悉的气味。

    兔耳朵上的绒毛登时一炸,随即便有意味不明的低沉嗓音传入耳中——

    “宝宝,怎么还没有回家?”

    **

    江雾萦吃惊地望着大步流星走来的薄澜悬。

    对方仿佛摘除什么脏东西似地,将薄澜息的两条胳臂一点一点掰开。

    薄澜息起初根本不肯放手,可江雾萦不自在地挣了挣,他才终于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失魂落魄地松了禁锢。

    薄澜悬睇了眼他手中的蛋糕盒,沉声道:“这是宝宝给我买的吗?”

    江雾萦:“……”

    他拽拽alpha的衣袖道:“这个给他吃吧,我再给你买一个。”

    小兔子傻傻的,以为这样便能化解冲突,殊不知只会火上浇油。

    “那就是我的。”薄澜悬劈手便要去夺,却被薄澜息躲开。

    后者得了便宜还卖乖,仗着墨镜能掩住才流过泪的双眼,堂而皇之地挑衅道:“这不是买的,是江雾萦亲手做的,然后他给了我。”

    江雾萦:“……”

    好像有哪里不对,可又的确是那么回事。

    薄澜悬似是笑了下,才寒声道:“本来是你的又怎样?不还是被我抢了一次又一次?”

    他话里有话,薄澜息被他直戳中了要害,噎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江雾萦眼见俩人的拳头都捏紧了,唯恐发生当街斗殴,连忙捏捏薄澜悬手腕,小声道:“我们回去吧。”

    薄澜悬一动不动,仍盯着薄澜息手中的蛋糕。

    江雾萦垂下眼眸,忽而灵机一动,道:“……九哥。”

    薄澜悬蓦地偏头看他。

    小兔子盯着他的袖扣,一双手比玉雕更精致,小得几乎握不住alpha的手腕。

    他又捏了捏,嗓音轻轻道:“回家嘛。”

    **

    薄澜悬是在公寓里准备好了一大桌子菜的食材,才开车出去寻找迟迟不来的小兔子的。

    江雾萦望着厨房几乎满满当当的流理台,默然无语。

    他犹疑道:“你今天过生的话,还要自己做饭吗?”

    薄澜悬穿上围裙,轻车熟路地起锅烧油,江雾萦被噼里啪啦的响声震住,默默挪到沙发边上坐下。

    薄澜悬将河虾倒入锅中,翻动数次后即刻捞起,一面沥干油一面望着离自己八丈远的小兔子,眼神中的渴望毫不遮掩。

    “这里油烟熏人,”他嗓音喑哑道,“等我做好了饭,亲亲好不好?”

    江雾萦:“……”

    哪有亲亲还要预约的啊。

    悬悬蹲在沙发旁,试图将狗脑袋往江雾萦身上家居服的系带处拱。

    江雾萦无奈,又朝沙发边缘挪了挪,对又要凑上来的大狗子软声道:“不可以哦。”

    小兔子面颊微红,悬悬不住地吐舌头,听话地没再试图拱他的腰,却转而舔.弄起他的手腕,绕着腕上那一点玉佛珠似的凸起舔得欢实。

    江雾萦:“……”

    他揭开茶几上的点心盒子,拿出一枚水蜜桃果冻,而后行至薄澜悬身畔道:“打开。”

    薄澜悬撕开上头的包装皮,告诫道:“只能吃一个,一会还要吃饭。”

    江雾萦先啜了口快淌出来的汁水,才小声道:“知道了。”

    他坐回沙发上,随手开了电视,而后极为缓慢地吃着手中的果冻,每一口咬下去,果冻几乎没什么变化。

    那厢薄澜悬看似做着饭,实则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见小兔子委屈巴巴地吃着直径三四公分的果冻,不由低叹妥协道:“可以吃两个。”

    江雾萦登时将手中的果冻一口吃掉,又拿了枚可尔必思味的,跑过去伸直手臂。

    薄澜悬给他打开,这次笃定道:“最后一个。”

    江雾萦乖乖点点头。

    电视播的是一部三四十年前的老文艺片,整体色调是铜锈似的绿,江雾萦渐渐看得入神,连手中的果冻都浑然忘了吃。

    “吃饭了,萦萦。”薄澜悬将最后一盘青梅糖醋小排端上餐桌,见江雾萦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干脆大步过去将他一把抱了起来。

    小兔子窝在他怀里,薄澜悬自己不吃,先想方设法喂饱江雾萦。

    Q弹滑韧的虾饺喂到唇边,江雾萦咬了一口,抬眼便见影片内的主人公摘下墨镜,露出湿润的双目与满面纵横的泪痕。

    薄澜悬自身侧单手拥住他,恰好在薄澜息适才抱过的位置,见他有些心不在焉,便低声道:“宝宝在想什么?”

    江雾萦神游天外,脱口而出:“薄二少。”

    “……”

    江雾萦刚意识到危险,整个人便被猝然搂紧了。

    alpha的腿部肌肉也是发达坚实的,滚烫地托起小兔子软乎乎的臀与小尾巴。

    薄澜悬嗓音偏执又沉哑:“我没有那么大度,宝宝。”

    江雾萦心道何止是不大度……分明就是每天泡在醋缸里的小气鬼。

    他指了指碗里的红枣小米粥道:“要喝那个。”

    薄澜悬舀了一勺给他喝,倏然问道:“刚才为什么叫我九哥?”

    江雾萦抿开入口即化的小米粒,鸦色睫羽轻垂道:“不是你自己说的吗……第一次见的那天,在汇灵苑,你说你是九哥。”

    薄澜悬晓得必定有什么阻碍着江雾萦敞开心扉,可小兔子心思太难懂,他根本无从查探。

    又拣了些江雾萦眼神瞧得最多的喂给他,江雾萦徐徐咀嚼着,一顿饭慢悠悠吃了将近一小时,才揉揉腰腹道:“饱啦。”

    他拆了块桌边的薄荷糖填入口中,正要从薄澜悬膝上下来,可身子一动便被alpha牢牢箍住,对方意有所指道:“我也有点饿了,宝宝。”

    江雾萦尚未回答,却陡然听到一些明显不寻常的声响。

    电视机里的一对主角相拥躺在甲板上,正吻得浑然忘我。

    不带任何借位的真实激吻,鼻唇各有声音,与半空掠过的海鸥的鸣叫声此起彼伏。

    江雾萦脸红心跳地转回头来,却被伺机而动的alpha逮了个正着。

    薄澜悬衔住他湿润的唇瓣,将唇缝撑开一线后猛地凿了进去。

    江雾萦小舌正被薄荷糖浸得凉凉麻麻的,猝然被alpha双唇擒住,对方重重一吮,整条舌头登时酸得打起哆嗦来。

    小兔子霎时间便被吮得沁出泪花,鼻音颤颤地“嗯”了声,愈发惹来薄澜悬肆无忌惮地进犯。

    江雾萦嵌在薄澜悬怀抱里,对方比他高大健硕太多,体力与体型上的绝对差距令他丝毫动弹不得。

    双手没有着力点,只得去揪薄澜悬的衣襟。

    衬衫的乌墨色金属扣撞入雪白的指缝间,边缘薄而锐,磨得江雾萦指根一栗。

    薄澜悬每每这样极尽凶狠地吻过来时,江雾萦都毫无招架之力,唇腔乃至胸脯内的氧气都被榨取一空,只得抖着身子被予取予求。

    作者有话要说:

    二狗就是那个表情包哈哈哈就是戴墨镜看着酷酷的,墨镜后面……

    兔兔吃果冻,狗子吃兔兔

    第43章 又见面了。

    悬悬在一旁“嗷嗷嗷”地激愤叫唤, 江雾萦玉白的耳朵羞出娇艳欲滴的红,薄澜悬却仿似受了什么鼓舞似的,反倒越吻越深入。

    吻得江雾萦几乎瘫软在薄澜悬膝上, 吻得如痴如醉的alpha似乎终于重拾一点人性, 稍稍放开了他。

    小兔子唇舌酥麻得连呼吸都不会了, 整个人呆怔怔地滚着泪, 舌尖还探在唇缝外头收不回去,湿湿红红地微颤着。

    薄澜悬只容了他两秒,便又扣住他后脑倾身压下, 江雾萦被他蹂.躏着已肿起来的唇珠, 含糊不清道:“契约……你、你违约了……”

    “是宝宝先违约的,”薄澜悬没再给他退避的机会, 一面恶狠狠地舔.舐他水液淋漓的口腔内壁, 一面秋后算账道,“你先去了S市……不和我一起睡。”

    他抱着江雾萦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omega泪眼朦胧的, 唇齿间溢出一声脆弱破碎的“九哥”, 像是讨饶。

    可好不容易叼起了白软软的小兔子,哪有松口的。

    **

    接近破晓时,江雾萦才几乎半昏迷着坠入梦乡。

    薄澜悬抱起他进了浴室,一小时后将更粉更无力的小兔子抱回去, 而后出了卧室去做早饭。

    切成小细丁的蛋白加入捣碎的蛋黄内, 挤一小团千岛酱, 再撒盐与黑胡椒, 搅拌均匀后填入暄软的白吐司间, 吐司另一面涂抹莓果酱,最后铺上时蔬沙拉。

    薄澜悬端着三明治进了卧室, 小兔子连脚趾都动弹不得了,伏在枕上浅眠着。

    薄澜悬将他半扶半抱起来靠在自己肩头,江雾萦双目还阖着,香气四溢的三明治贴住唇瓣,他也不愿张口。

    “困……”omega挤出个字。

    薄澜悬顺顺他软滑的长发道:“宝贝吃两口再睡。”

    江雾萦也不睁眼,小声道:“我不吃边。”

    “没有边,”薄澜悬亲亲他红晕未消的软腮,哄道,“边都被我切下来吃掉了。”

    小兔子这才勉为其难地张唇咬了口,无精打采地嚼着。

    薄澜悬鼻尖探入他的兔耳朵底下,着迷地嗅闻他鬓边清软的香气。

    江雾萦被他滚热的鼻息碰得一抖,毫无气势地颤着嗓子道:“不弄了……”

    “不弄不弄,我只闻一闻。”薄澜悬却没离开长耳朵,鼻尖拨弄耳朵芯处的淡粉色绒毛,凶悍的气流拂弄得它们倾来倒去。

    本来就弱、此刻更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兔子痒得想哭。

    江雾萦实在困乏已极,当真只吃了两口便又要睡。

    薄澜悬搁下三明治,伸手按按他平坦的小腹,低声问道:“不鼓不胀了吧?”

    “……”江雾萦不想回答,倚着他肩头吐字模糊道,“睡。”

    “睡吧宝宝。”薄澜悬自己也掀开被子躺进去,伸手护着江雾萦后腰将人箍在怀里。

    江雾萦意识朦胧间想到明日便要录制《诗酒趁年华》第二期,梦呓般道:“明天要去大草原……你以前去过吗?”

    “去过,领兵打仗的时候。”

    “……哦。”

    **

    “各位直播间内的观众朋友们,大家早上好啊~”主持人牵着匹通体枣红的骏马,微笑着朝镜头打了个招呼,而后朝向五位嘉宾道,“也欢迎同学们来到我们一望无际的包盟大草原~”

    她手中的马儿显然很是傲气,一面不耐地打着响鼻,一面摆着脑袋试图脱离她的牵引。

    主持人险些被扯得一趔趄,站定后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继续笑道:“我身边这位名叫赤骥,是这片草原上最高贵、也最烈性的马儿,相传它祖上曾是皇家御用坐骑……大家和它打个招呼吧~”

    赤骥别着头根本不往五人身上瞟,対面几人也是一动不动,并无任何与一匹眼高于顶的马套近乎的意图。

    主持人:“……”

    还是江雾萦上前几步,迟疑着伸出一根食指碰了碰赤骥的脸。

    红马倏地偏过头来,吓得江雾萦往后一退,又被过来的其余四人一把护在身后。

    赤骥浑圆的眼睛却在望见江雾萦的一瞬间,出人意料地滚出泪来。

    【啥情况,兔兔老婆把马美哭了?】

    【老婆已经米到人畜通杀的地步了吗呜呜呜】

    【夏天什么时候到啊,要看老婆穿吊带穿短裙呜呜呜】

    【既然如此,那我先在老婆的绝対领域放个舌头】

    【可以说吗,感觉这马哭得很有宿命感(不是)】

    上一秒还不可一世的骏马下一秒哭得像条狗,江雾萦也未曾料到。

    他绕过面前四堵人墙,赤骥立时垂下脑袋往他面前凑,姿势与悬悬求抚摸时一般无二。

    江雾萦便抬手抚了抚马鬃,赤骥“咴儿咴儿”地叫唤起来,一副极度依恋的情状。

    薄澜悬眯起眼打量着匹谄媚的马。

    前世江雾萦与他成婚时,身体虽尚未油尽灯枯,却已是药石无灵,薄澜悬万分呵护着才又活了三年。

    也因他身子弱不能受风,是以薄澜悬只在立后第一年立夏时带他去鹳雀山跑了跑马。

    他那匹马名唤“神凫”,与眼前这匹的毛色身材十分相像。

    薄澜悬心潮起伏地忖度着——神凫当年就驮了江雾萦一回,之后每每见他都要朝他身后张望……难不成赤骥与神凫当真有什么关联?

    这厢主持人继续宣布道:“我们都知道草原儿女生性热情好客,那今天我们也请来了五位牧民朋友,向大家献上洁白的丝帛,以示欢迎~”

    言罢她示意身后站立的五人,江雾萦対面的是位年轻英俊的男alpha,望之不过二十出头,面皮被草原上的烈日晒得黝黑粗糙,又隐隐有些发红。

    対方躬身将丝帛献上,江雾萦也躬身双手承接。

    他一双手比丝帛还要光滑莹润,年轻的牧民只瞧了一眼,面上便红得愈发明显了,连带脖颈与耳根都烧灼得通红一片。

    “接过圣洁的丝帛,我们的旅程便正式开始啦,”主持人又拿出了打印好的照片道,“惊险刺激的选房环节也如期而至。”

    “各位来到草原,当然要体验极具当地特色的毡帐,”主持人晃了晃手中图片道,“一顶豪华毡帐,一顶普通毡帐,各能入住两人,落单的那位同学可能就需要扎帐篷喽。”

    【不是我就问一句,为什么薄大佬还在啊?】

    【有钱人是这样的啦,飞行嘉宾硬当常驻,懂?】

    【草原上是不是很冷,老婆穿着毛衣捏】

    【毛衣上那几朵毛线粗织的小玫瑰花花……呜呜可爱死了可爱死了】

    “为了拿下自己心爱的毡帐,同学们需要像我们的草原儿女一样,通过骑马射箭来试试真本事。”

    “草原上有我们节目组提前做好标.记的马、牛、羊,还有骆驼,现在发到大家手中的是没有杀伤力、只在箭镞上涂了特制染料的箭,同学们兵分五路骑马寻觅,两个小时内谁的‘猎物’最多,谁就优先入住条件好的毡帐。”

    语毕便有牧民牵着四匹马走上前,除江雾萦外其余几人依次上马,江雾萦也翻身上了赤骥的背,又摸摸它的鬃毛,附在它耳畔悄悄道:“等会跑得慢一点哦。”

    主持人手持扩音喇叭,望着一字排开的五人举起另一只胳膊,缓声道:“现在倒计时……三、二、一……出发!”

    江雾萦轻轻拍了下马臀,赤骥便慢悠悠地迈开步子往前逛着。

    余下四人也并未冲出去,同样不疾不徐地跟在江雾萦身侧,全然无视了地上做好的五色路线箭头。

    主持人:“……”

    她又举起喇叭提醒道:“同学们注意各自的路线安排啊。”

    江雾萦也觉啼笑皆非,只得再度拍拍马臀,目视前方道:“冲啊……”

    他说了一半蓦地卡壳。

    ……不记得这匹马的名字了。

    只得双颊红红地望了眼胯.下骏马道:“那我先叫你小红了,你不要生气,回来我再问你的名字。”

    小兔子又重整旗鼓道:“冲啊,小红!”

    赤骥犹如离弦之箭,“咻”地撒开蹄子,几乎化作流星,朝前疾奔而去!

    江雾萦霎时一惊,随即便察觉赤骥速度虽极快,可并不乱甩,他在马背上仍旧能保持平衡,也不会被颠痛。

    于是放下心来,眨眼间便将其余四人远远甩在身后。

    唯一能跟上他的是身子从车辆天窗露出来的薄澜息。

    身为跟拍摄像,节目组自然做好了准备。

    江雾萦已然揭穿了他的身份,薄澜息便不再戴帽子墨镜口罩,顶着那张与薄澜悬一模一样的俊脸,固执地跟在江雾萦身后。

    他执意如此,江雾萦也不再劝。

    横竖这是薄澜息的工作,他只当対方是普通摄像便是了。

    **

    与那四个人分开后,赤骥的速度便逐渐减慢,江雾萦见到腿上绑着红绳的动物,便尝试着挽弓搭箭。

    节目组给发的是容易操作的合成弓,不需要力大如牛也能使用,然而小兔子的箭术委实一言难尽,筒里的箭仅剩一半,才只命中了一头小羊羔。

    目送计数的工作人员带走毛发上一团红染料的小羊羔,江雾萦有些挫败地垂下手臂。

    下一瞬,赤骥骤然提速,这次比先前更快,短时间内爆发力极强的纯种马,竟将身后的摄像车都甩开了。

    【???我那么大一个老婆呢】

    【我就去门口接了个外卖,回来怎么就剩草了啊】

    【?这马想做什么,为什么掳走老婆啊!】

    赤骥顺着下坡俯冲而去,镜头内不再有江雾萦的身影。

    江雾萦也是措手不及,被动地被赤骥带着越跑越远。

    直至又翻越一道坡,雨鬣霜蹄的马儿才终于缓缓停下。

    江雾萦眼前金星直冒,挽着缰绳的手都是麻木的。

    又过许久他才缓过神来,环顾周围环境。

    草原是广袤无垠的,眼前景致与方才出发点相差无几,只是多了些零星的树木。

    江雾萦瞧了一圈,便打算操控着赤骥原路返回,可马儿才掉过头去,便与一身黑色罩袍的男人打了个照面。

    暗纹遍布的脸仰起来望向他,露出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小江先生,又见面了。”

    缰绳在虎口处绕来绕去,江雾萦轻声道:“您脸上的花纹越来越多了。”

    対方笑意未改,道:“宿命如此,我也只能顺应。”

    江雾萦眼睫颤了颤,抿唇道:“这次您是为什么而来?”

    “今晨我卜过一卦,”男人面上神色渐渐凝重,沉声道,“劫数,生死未定。”

    “萦萦!”

    薄澜悬从不远处策马奔来,弹指之间已到了江雾萦身侧。

    两匹高头大马并肩而立,瞧见黑袍男人时,薄澜悬不禁意外道:“……雅尔哈?你怎么会在这?”

    他眯起眼语气不善道:“你和萦萦说什么了?”

    対面男人举起双手作投降状道:“薄先生,别太紧张,我只是和小江先生随便聊聊。”

    他身为巫祝,薄澜悬晓得他有些神鬼玄妙的本事,实在担心他会和江雾萦扯些有的没的,导致本来便不愿袒露心声的小兔子躲得更远。

    “没什么事就快滚,”薄澜悬毫不留情道,“别总来找他,更不要乱说话。”

    雅尔哈识时务道:“遵命,有缘再会,二位。”

    他转身离去,虽是徒步,身形却如鬼魅,转瞬间已缩成如茵原野上的一个小黑点。

    四下无人,薄澜悬一揽江雾萦腰肢,轻而易举地将人抢到了自己马上。

    并非前胸贴后背的姿势,而是面対面。

    江雾萦霎时间红透了一张羊脂白玉似的脸,出水芙蕖一般楚楚动人,他焦急道:“九哥,我得、得转个方向。”

    薄澜悬困着他后腰,强悍有力的双臂丝毫不松,甚至再度收紧。

    他不容抗拒道:“就这样。”

    江雾萦颊边温度要沸腾了。

    “不……唔……”

    薄澜悬没再给他拒绝的机会,掌心强势而爱怜地覆上他软嫩的小下巴,俯身吻下来。

    江雾萦瞧不见身后悠闲地踱过三只单峰驼,只瞧见眼前急速驶来一辆摄影车,alpha身子露在天窗外,满目焦灼与忧虑。

    在望见缠绵拥吻的一双人时,又尽数化作黯淡与颓丧。

    薄澜息已赶了过来,其他人很快也会寻到此处,可薄澜悬居然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开始亲……简直不可理喻!

    他使出吃奶的劲儿去推薄澜悬,却只被他一身坚硬如石头的肌肉硌得掌心疼。

    “你弟弟……呜,你弟弟在……”

    薄澜悬闻言吻得愈发狠,言语间全是妒意:“什么我弟弟?……是你前夫才対……怎么,宝宝很怕被前夫看到吗……”

    江雾萦:“……”

    “刚才吓死我了,宝宝……”薄澜悬在江雾萦换气的间隙一面又缠上来,一面又心有余悸道,“你突然就没了人影……那马跑那么快,我魂都吓没了……”

    江雾萦被他吻得说不了话,除了呜呜咽咽别无他法,随即招致alpha更凶猛的入侵。

    身后传来凌乱的“达达”马蹄声,江雾萦便晓得是其余人赶到了,甚至还可能包括他们的跟拍摄像,登时臊得眼尾飞红。

    薄澜悬含着他唇珠重重吮了下,解下外套将哭唧唧的小兔子兜头罩住,而后扣住他后脑勺护进怀里。

    方才直播画面切到了薄澜息这边,所有亲密被直播间数百万人收入眼底。

    【救命啊!啊!!!】

    【我现在就是那只土拨鼠救命救命】

    【薄澜悬个瑟情狂呜呜呜老婆都喘不上来气了】

    【呜呜呜老婆被shé.吻的时候好娇好娇,被太阳的时候是不是更(不是)】

    【老婆哭了,我也哭了呜哇哇哇】

    【啊刚刚猛嘬那一下,把老婆嘬抖了啊啊啊啊】

    江雾萦晓得覆水难收,干脆当小鸵鸟,整个人埋在薄澜悬胸前欲哭无泪。

    此时草原上气温不过十度左右,薄澜悬脱了外套给江雾萦,身上便只剩了件黑T恤。

    他也不嫌冷,只隔着外套一下一下拍抚江雾萦脊背。

    围过来的几人面色没一个好看的,薄澜悬浑不在意,只催动着马儿往出发点去。

    赤骥无端被抢了背上的人,敢怒却不敢言,蔫头耷脑地跟在二人后头。

    **

    为了让江雾萦住最好的,其余四人连弓都没拉开过,于是小兔子以一头小羊羔的战绩名列榜首。

    可这四人也总得决出高下。

    工作人员搬上几个稻草人来,在脸的位置点上靶心,又用油漆刷了几圈黑环。

    主持人宣布道:“抢房之战第二轮,大家各显神通,看看谁的箭术最精湛,谁就住得最好哦。”

    最终薄澜悬靠着上辈子戎马半生的外挂夺得魁首,而后依次是江执简、蒋关城、周川原。

    【老婆是不是没机会和别的备胎一起住了】

    【shé.吻狂魔恐怖如斯】

    【兔兔一直埋着脑袋呜呜呜好可爱是被亲肿肿了叭】

    【我给老婆呼呼就不痛痛了嘶哈嘶哈】

    ……何止。

    作者有话要说:

    故作高深)

    快完结了,还有三个肥章

    感谢在2022-10-13 20:27:52~2022-10-14 20:36: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要漂亮老婆有错吗 20瓶;南风稳得很 4瓶;青杉无眠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打水洗澡。

    回来这一路上, 薄澜悬仗着有外套的遮掩做了多么不堪的事情,小兔子根本不愿回想。

    旁边都是嘉宾与摄像,他连一丝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汹涌的泪水将alpha的T恤前襟全浸透了。

    不多时他便没了气力, 若非薄澜悬抱着, 可怜又可爱的omega或许能战栗着跌下马去。

    还好这件外套下摆几乎到他膝盖, 能完美遮掩一切异状,才令此刻的小兔子能将自己藏起来。

    **

    分房结束,几人各自去往自己的住所稍作休息。

    薄澜悬晓得江雾萦走不了路, 比完便将他抱了起来, 不顾在场众人的各色目光,兀自朝毡帐去。

    一入毡帐, 江雾萦便带着哭腔小声道:“……要洗澡。”

    毡帐里连卫生间都没有, 附近倒是有给游客准备的能冲澡以及解决三急的卫生间,可一来江雾萦腿抖得站不住,二来里头冷得很, 这么去洗必定着凉。

    幸而节目组在毡帐内准备了新的浴盆, 薄澜悬便将小兔子放下,亲亲他外套底下的脑袋道:“好,我去给宝宝打洗澡水,马上回来。”

    他生起火炉, 而后提着桶去游客浴室接了温热的水回来。

    倒入浴盆后, 他将毡帐内的摄像头挡住, 抬手试图去揭小兔子的蜗牛壳, 哄道:“宝宝, 可以洗了。”

    江雾萦仍揪住那件外套,要求道:“你出去。”

    “你身上不舒服, 我帮你洗。”

    “我自己来。”江雾萦坚持道。

    薄澜悬只得以退为进道:“那宝宝自己洗,我留在里头,好不好?不然万一你需要什么,我在外头听不见。”

    江雾萦无法反驳,只得道:“那你背对着我。”

    “好,”薄澜悬答应得爽快,坐到炕上面对着墙道,“我背过身了。”

    小兔子先将外套敞开一条缝隙观察了下,确认狡猾的alpha的确在面壁,才放心地卸下了外套。

    摄像头可以遮挡,声音却无法阻隔,故而二人适才所有对话都压低了分贝。

    而此刻,江雾萦坐在浴盆里,连撩水都极尽缓慢,只有一点细微的“哗啦”声。

    薄澜悬盯着眼前朱红的布幔,重重闭了眼,攥紧双拳。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呜呜呜让我听听好不好】

    【?不是我多想,但为什么大中午打水洗澡!】

    【感觉没有画面、又只有一点点声音反而更涩了,谁懂】

    【谁把亮度和音量调到最大,我不说】

    【监控拆掉】

    【监控拆掉】

    等江雾萦洗完裹上浴巾,薄澜悬将水倒掉,便开始洗菜做饭。

    节目组还算良心,没在食材上为难他们,草原上稀缺的蔬菜水果也都提供了。

    江雾萦已换过衣服,薄澜悬将人抱到腿上坐着。

    omega缓缓喝着紫菜蛋花汤,薄澜悬则插.上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江雾萦还生他的气,自己默默吃饭,头发吹干了也不吃薄澜悬喂过来的东西。

    alpha便厚着脸皮黏过去,抱着小兔子拱他肩窝,低三下四道:“宝宝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对,宝宝打我吧。”

    他说完就握着江雾萦的手往自己身上打,小兔子被他磨得没法子,又板着小脸道:“那你说以后再也不那样。”

    薄澜悬缄默一会子,嗓音忽然便低下去:“……哪样?”

    江雾萦:“……”

    偏偏薄澜悬还要火上浇油道:“我没办法承诺,宝宝。”

    他满口歪理:“……你又香又软,我怎么忍得住?”

    江雾萦:“……”

    【呜呜呜傲娇兔宝宝,妈咪好稀饭】

    【老婆脾气那么好都生气气了!大狗到底做什么了!】

    【现在社会已经进步到叫身价千亿的总裁为大狗了吗?】

    【身价千亿的不是大狗,是我老婆】

    【嘤嘤嘤老婆碎觉觉了,要盖好被被子鸭】

    薄澜悬面对江雾萦时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无赖,江雾萦再嫌他,他也能觍着脸往上贴。

    两个人窝在热烘烘的火炕上,热炕都不比薄澜悬身上热。

    江雾萦推他的脑袋道:“离远点呀……等会又要洗澡。”

    他不说还好,一说薄澜悬立刻回忆起方才自己背对着江雾萦,听他坐在浴盆里洗澡。

    他虽未亲眼所见,也能想象得到omega伸手掬起一捧清澈的水泼在自己身上,浑圆水珠如同清露,一半顺势淌入锁骨后的凹陷,一半沿着莹润肩头吻过整条嫩藕似的手臂,抵达嫩粉色指尖后又汇入水中。

    于是整盆水都饱浸了omega身上清浅的小青柑香气,簇拥着软玉似的身子。

    ……空间不大的盆,倘若装两个人会怎样?

    察觉alpha不知中了什么药,身上又更热更硬了,江雾萦:“……”

    **

    草原的日落来得分外迟,江雾萦歇过晌后与薄澜悬出去逛了圈,归来时仍不见日头有丝毫西沉的迹象。

    薄澜息一直尽职尽责地在身后跟着。

    江雾萦已渐渐习惯他的存在,而薄澜悬瞧着若无其事,实则一手给小兔子撑着遮阳伞,另一手暗暗将小兔子的柔软五指扣得紧了又紧,时不时还要凑过去索吻。

    江雾萦被吻得气喘吁吁,余光瞥见薄澜息不知从哪弄来的墨镜,又遮住了半张脸。

    途经另一座毡帐时,江雾萦瞧见蒋关城与江执简在外头支帐篷,一人一边互不干扰。

    他一时困惑道:“你们不睡毡帐吗?”

    蒋关城面上神色有一瞬凝固,继而笑道:“里头太闷,不如在外头扎帐篷。”

    江雾萦并未多想,只点点头。

    一旁薄澜悬醋劲又上来了,扣着小兔子肩头便远离了他们。

    【笑死,一座毡帐就一张床,狗子们除了兔兔当然不和任何人同床】

    【节目组:你们最好有事】

    【发现没有,这一期如果分开的话,老婆的镜头占了九成多诶,其他人就意思意思切过去几分钟又切回来】

    【正确的,客观的,中肯的……什么的,不放老婆没人看,节目组比谁都明白哼】

    **

    夜幕降临之时,五人集合前往节目组安排的地点,整个嘎查(意为村落)的村民都聚集在那里,即将用丰盛的筵席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长桌上摆满了烤奶豆腐、奶皮子、酱牛排、果子,篝火“哔剥哔剥”架起焦香流油的烤全羊,英姿飒爽的异族少女们于长桌之前欢歌起舞,嗓音清亮,响遏行云。

    牧民们送上一碗碗马奶酒,到江雾萦跟前时,他正想着有了喝酒的正当理由了,却听身前一道爽朗嗓音:“给你准备的奶茶。”

    江雾萦抬头,眼前居然是白日里给他献丝帛的那位alpha。

    火光忽明忽暗,alpha那张肤色较深的面庞好似镀了层赤色,嵌着一双直白热烈的眼。

    江雾萦这样秀气精致到极点、内里又柔软娇怯到极点的omega,满草原也找不出第二个来,alpha被以柔克刚的铁律打倒,不自觉便想亲近他。

    “奶茶,我亲手做的,奶是我今天刚挤的,我、我叫依仁台,你叫……什么名字?”

    alpha显然习惯于说自己本民族的语言,强行切换时磕磕绊绊,鲁莽又真挚。

    江雾萦身侧,薄澜悬手中握着酒盏,思考从哪泼下去比较好。

    对方只是问个名字,江雾萦无意令人难堪,便答道:“你好,我叫江雾萦。”

    小兔子脸皮薄得出奇,与人交谈时总爱脸红,甚至对着路边的小鸡小鸭也能脸红,依仁台却不晓得。

    望着火光荡漾间omega柔嫩微红的面颊,皎皎若日升朝霞,娇得他一瞬间盘算起以后要放多少头牛才养得起对方。

    这么娇贵的omega……依仁台一颗心怦怦狂跳,整个胸腔都在共振。

    他想着,明天就去递交申请,扩大放牧规模。

    薄澜悬一口饮尽洁白的马奶酒,骨相立体的脸在朱红篝火边隐隐显出铁青。

    ……这个憨直的牧民离江雾萦会不会太近了?

    恰在此时牧民们片好了烤全羊,一盘一盘端上来,薄澜悬戴上薄膜手套,拈起一片送至江雾萦唇边,嗓音柔得诡异:“宝宝,尝尝喜不喜欢?”

    江雾萦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明所以地望着又发神经的alpha道:“……我自己吃就可以的。”

    薄澜悬被不解风情的小兔子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尚未缓一缓,蒋关城便拎着一把羊肉串凑过来道:“小江小江,快尝尝,一点膻味都没有,出了草原可就有价无市了。”

    江雾萦晓得自己不能多吃,便只抽出一串尝了一口。

    依仁台见他不排斥,登即道:“你要是喜欢,我可以给你烤。”

    蒋关城一句“你算老几”险些脱口而出。

    江雾萦只礼貌道:“不麻烦了,谢谢你呀。”

    依仁台眼神发直地盯着他说话时一耸一耸的兔耳朵,狠狠咽了口唾沫。

    薄澜悬倏然抽了张湿巾,将江雾萦的脸掰过来,轻轻擦拭了下他的唇角。

    小兔子傻傻的,以为自己唇角沾了东西,赧然道:“还有吗?”

    “有。”薄澜悬睁眼睛说瞎话,霸占着他的目光不撒手。

    “薄总眼力有待提高啊,”蒋关城凉凉道,“总无中生有可不好。”

    江雾萦意识到薄澜悬糊弄他,又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骗我?”

    依仁台在一旁听不懂他们打什么哑谜,仍兴致勃勃地对江雾萦道:“我的毡帐就在这附近,等会结束了,带你去……”

    薄澜悬眼刀寒冽地劈过去,他久居上位,即便不动用S级alpha的精神力,也足够具有威慑力。

    奈何依仁台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不甘示弱地冷眼还回去。

    江雾萦:“……”

    【哈哈哈哈哈哈兔兔:无所谓也有点累】

    【你们去练舞室打啦】

    一场筵席在闹哄哄中结束,江雾萦精神不济,回毡帐的路上便有些恹恹的。

    薄澜悬碰了碰他前额,温度略微偏高,或许他中午洗澡还是受了凉。

    其实连低烧都算不上,alpha却仍恼恨自己没将火炉烧得更旺,一面脱了外套将江雾萦紧紧裹住,一面将他抱起来。

    江雾萦安静地伏在薄澜悬肩头,轻声道:“九哥,我回去之后要画画哦。”

    “先休息,”薄澜悬紧拧着眉道,“宝宝脸都发白了。”

    江雾萦摇头道:“画画的时候我会很高兴的。”

    二人入了毡帐,薄澜悬先给江雾萦脑门上贴了个退热贴。

    又将他团进被子里严严实实包好,便去游客浴室接热水。

    回来后薄澜悬先将江雾萦的衤果足浸入能漫到膝盖的温水中,又另拿了个木盆,动作轻柔地给他洗手。

    江雾萦手没什么灰尘污垢,嫩生生的堪比豆腐,可薄澜悬晓得他爱干净,便和按摩一样清洁他的手。

    alpha指腹生有薄茧,磨得江雾萦指节又痒又麻,他不禁想缩手道:“我自己来。”

    薄澜悬忙道:“别动,你裹好被子。”

    江雾萦忍了忍,还是红着脸道:“你手上的茧子弄得我很痒。”

    薄澜悬先是一怔,继而眸色暗了暗道:“除了手之外,其他地方也会吗?”

    江雾萦:“……”

    薄澜悬视线又黏过来,上上下下游移不定,似乎在回忆,嗓音沉哑道:“怪不得我揉你唔……”

    江雾萦一把抽出手,湿淋淋地捂住他嘴,着急道:“不准说!”

    【又说悄悄话啊啊啊生气气】

    【老婆的手手和jiojio太可爱了叭】

    【啊啊啊洗jiojio的时候兔耳朵一直在抖】

    【洗个jiojio老婆就敏感得要哭了呜呜呜我的牛纸要爆.炸了】

    【尾巴也会抖叭……好想康康……长在那里的尾巴那样的时候会不会湿湿哒……】

    **

    薄澜悬倒完水后便去熬姜汤,江雾萦则默默将一只手从被子里溜出去,拿过自己的ipad。

    草原上的璀璨星空远非城市可以媲美,江雾萦裹着被子坐在窗前,凝望一会漆黑天幕上的如钻星子,笔下画出一只身着宇航服的小兔,在高远天穹之下、无际绿野之上酣然而卧。

    虽说还远远未到《小月宫》第二部的交稿日期,可小兔子不想拖延到deadline,趁着这会得闲,干脆开始创作。

    【老婆在画什么鸭好想康康】

    【室内固定摄像头就是不好嘤嘤嘤没有特写好难过】

    【我草这画风好眼熟啊】

    【什么什么】

    【有点远我也不确定,列文虎克家人们看看和@wyj0229这个太太的像不像】

    【回来了,真的好像】

    【wyj……不就是江雾萦吗?】

    【啊啊啊双厨狂喜】

    【啊啊啊啊大触竟是我老婆】

    【啊啊啊啊啊0229是老婆生日吗,老婆四年过一次生日吗难道】

    【那不还有阴历吗,不准不给宝宝过生日!】

    江雾萦哪里晓得网友全都自带显微镜,他才打了个草稿,小马甲已捂不住了。

    薄澜悬端了姜汤过来,江雾萦一面就着他喂过来的勺子喝,一面感叹道:“草原上的星星好漂亮啊。”

    薄澜悬又舀起一勺吹了吹道:“宝宝要是喜欢,我们以后常常过来。”

    门板“笃笃”响了两声,薄澜悬过去开门,接过一张明天上午的任务卡。

    他先漫不经心地扫了眼,目光却倏然一凝。

    几秒之后,薄澜悬居然露出个笑来,意料之外又满含希冀的笑。

    江雾萦一头雾水,伸长脖子瞧了眼任务卡,登时神情一怔。

    **

    “同学们早安~”主持人今日牵着只骆驼微笑道,“在大草原的第一晚,是不是很美妙啊。”

    然而事实上毡帐里蚊虫频繁出没,江雾萦穿着长袖长裤睡衣,薄澜悬又给他将裤脚掖进袜筒里,仍担心小兔子会被某只嗜甜的丑虫子啃上一口。

    是以他这整夜都未能成眠,开着小夜灯赶了一宿的蚊虫,总算没让江雾萦被叮到。

    主持人指着身后水平如镜、清澈见底的湖泊道:“我身后的这片湖泊就是有‘草原明珠’之美誉的卓哈淖尔,春夏时湖上有各种水鸟盘旋飞舞,入冬结冰了,牧民们就在湖上溜冰嬉戏。”

    “翻过湖对岸的三座山坡,就是有‘恶鬼埋骨地’之称的刺加林沙漠了,这么说同学们可能还很陌生,但举国关注的昭陵遗址发掘工作正在刺加林沙漠进行,经过考古队员们的不懈奋战,昭陵出土了大量凝聚古人智慧的历史文物。”

    “我们《诗酒趁年华》节目组非常荣幸与省博物馆达成合作,复刻了昭陵出土的第一批服饰类文物,下面就请同学们坐上马车,让造型师们的巧手带领大家穿越时光,回到千年之前的古梁国~”

    江雾萦行至马车边,才发现拉车的居然是赤骥。

    大约是晓得临别在即,枣红马的大眼睛水当当的,一副悲伤忧郁的模样。

    “辛苦啦,”江雾萦摸摸赤骥犹如斜削竹片似的耳朵,这次他记得了它的名字,“赤骥。”

    “咴咴”长嘶之后,马儿四蹄腾空,向着安排的毡帐风驰电掣而去。

    **

    古人造型难做,临近中午时才做了一半,五人就地用过午餐后又被拉回梳妆台前继续。

    又捯饬了两个小时,五座毡帐的门才徐徐开启。

    几位alpha各有各的英武不凡,可无论在场众人还是屏幕前的观众,视线无一不定格在江雾萦身上。

    头戴九龙四凤十二花树翡翠冠,十二花树包含八种造型各异的花瓣,花蕊为白玉雕成的小仕女,正中为宝花,一蕊六瓣,以铜鎏金采掐丝工艺镶嵌白玉与珍珠。

    每片花瓣下接一支螺旋形花梗,螺旋花柄集于一束,花瓣随步摇动。

    花束之下是花座,花座中心为空心铜柱,铜柱外为木质楔子,十一枝螺旋状鎏金铜丝直接插入木楔之中。宝花则不用螺旋型花梗,而采鎏金铜片,宝花花梗整体穿过铜柱,下部分叉,花树底座下留出两根钗脚,与帽框固定。

    正前方饰十二枚水滴型珠玉琉璃宝钿,自上而下分三、四、五枚三层排列,固定于帽框之上,前额处为横条形鎏金蔽髻,前额两侧则为博鬓。

    身上内着素纱中单,衣领青黑相间,边饰为朱红色。外头的袆衣深青绘翟,腰间素带上以朱锦,下以绿锦,纽结则用青色丝带,又系着玉革带,蔽膝随衣色,青赤色领缘,足下袜履均为青色,皆以金饰。*

    这是大梁君后大婚时的吉服装扮,如此繁复华丽,却也只是复刻,与五千年前的原物仍存在一定距离。

    而出土文物已历经风霜雨雪,五千年前,真正价值连城的君后衣冠究竟巧夺天工到何种程度,实在难以想象。

    盛装打扮的小君后娇颜如月下昙花,长睫一颤,眸光流转,一刹天地失色。

    【我死了,老婆真的米到我不能呼吸了啊啊啊】

    【呜呜呜不化妆都能压住这种精美的礼服,我的神颜老婆舔舔舔舔】

    【撕了,墙减】

    【……】

    【穿着,墙减】

    【……】

    【满屏弹幕凑不出一条苦茶籽】

    薄澜息将镜头拉到近得不能再近,目光贪婪痴迷地一寸寸蔓过江雾萦的面容。

    *

    因永兴侯府苛待君后,因而立后大典当日,江雾萦是从太皇太后的慈裕宫登上重翟车的。

    从慈裕宫到三春殿不近不远,御马身形矫健,昂首阔步踏过琼楼玉宇。

    薄澜悬本是强烈要求今日亲自来慈裕宫接江雾萦的,被小君后断然拒绝了。

    这条路于江雾萦而言实在过于熟悉,毕竟他昨夜才被薄澜悬掳到三春殿去,美其名曰提前体验婚后生活。

    可才行了不到一半,重翟车便猛地一晃,江雾萦堪堪稳住身形,车内便遽然多了个人。

    江雾萦惊骇,唇却被来人一把捂住,对方见了他的装扮后有片刻失神,继而低声道:“别喊,是我。”

    江雾萦定神一看,在对方放下手后难以置信道:“……晋王爷?”

    车外的宫娥、内侍、金吾卫皆已被薄澜息带来的兵马团团围住,薄澜息同样甲胄加身,低声道:“江雾萦,是薄澜悬逼你的,是不是?逼你和离,逼你入宫……我现在就带你走,去江南隐居,好不好?”

    江雾萦无声瞧了他一会儿,轻声道:“是我心甘情愿的,无人强逼我,晋王爷。”

    薄澜息岂肯相信。

    他早认定了是薄澜悬的阴谋诡计,让那什么劳什子巫祝卜卦来破坏他与江雾萦的婚姻,又仗着江雾萦无人撑腰,便强行将江雾萦捆在身边一辈子。

    他径自道:“我带的人不多,你随我下车,趁薄澜悬还没到,我们立刻离开皇宫。”

    江雾萦来不及拒绝,便被他捉住腕子往外带。

    可车门打开的一瞬,便见薄澜悬高居马上,沉默地凝视着他们。

    “薄澜息,你要造反吗?”

    车外已形势逆转,薄澜息的五百府兵被虎贲郎制住。

    他意欲在重重宫禁之中将君后掳出去,靠这点人是绝无可能的,唯一能利用的便是从闯宫到薄澜悬赶来的时间差,速战速决,才有一线希望。

    他算好了大婚之日宫内容易人仰马翻,算好了从东安门到慈裕宫距离很短……却漏算了薄澜悬会不顾礼部拟定的仪程,会等不及江雾萦抵达三春殿,才一小会儿便巴巴跑来迎自己的心肝宝贝。

    薄澜悬伸出手道:“萦萦,到九哥这里来。”

    薄澜息立刻将江雾萦往身后一藏道:“薄澜悬!你不顾君臣之分,不顾兄弟之伦,兄夺弟妻,君夺臣妻!你有何颜面让他过去!”

    薄澜悬手中长剑出鞘,指着他颈项道:“把你的手拿开。”

    薄澜息一动不动,沉浸于自我感动中,宁可血溅当场也不愿卖兔求荣。

    江雾萦望着他坚毅的背影,百感交集地喟叹了声。

    “晋王爷,我可以起誓,我坐上这重翟车,的确并未遭受任何胁迫……你走吧,他不会为难你的。”

    薄澜息双拳攥紧,咬牙道:“怎么可能啊江雾萦?我们才和离多久,你便有意于他了?”

    江雾萦嗓音小得只有他们二人听得见,语气不解道:“无意便不能成婚吗……可我入晋王府时,对你也是无意的呀。”

    薄澜息:“……”

    “何况我虽迟钝些,却也明白谁待我好……晋王爷,他同你不一样。退一万步讲,哪怕没有他,我也不想同你走。”

    小兔子声音软软的,却字字都精准扎在薄澜息心头上。

    江雾萦轻轻推了下他宽阔的脊背道:“走吧,晋王爷。”

    “我绝不离开,”薄澜息眼眸血红,执拗地死守在车上道,“我今日落荒而逃,便等同于将你拱手让人,他薄澜悬休想。”

    薄澜悬耐心已然告罄,一字一顿道:“晋王私闯内宫,忤逆君上,罪在大不敬,朕一念大婚不宜见血,二念同胞手足之谊,故免其一死,即日起幽禁府中,无诏不得出。”

    “余者,流三千里。”

    他手一挥,虎贲郎一拥而上,将薄澜息硬生生从重翟车上剥了下来。

    今生最后一眼,薄澜息回身望向江雾萦,眼神偏执扭曲得令人心惊。

    他嗓音里仿佛含着血道:“江雾萦,倘或能有来世……我还想同你成婚。”

    *

    【好漫长的特写,妈妈好喜欢啊啊啊】

    【@摄影师在吗在吗在吗,是被老婆美得灵魂出窍了吗】

    【我真的来不及擦口水了嘶哈嘶哈】

    【好想亲眼见见老婆,感觉镜头描绘不出万分之一的美貌呜呜呜呜呜】

    【家人们,我去看了第一期片尾的摄影师名单,您猜怎么着】

    【哟呵,您说说】

    【内里头居然有个叫薄、澜、息的】

    【啊这,薄澜息不是薄大佬的弟弟吗,薄家这对S级alpha双胞胎还有谁不知道吗?】

    【我开始脑补了】

    【对不起我也】

    【我有罪,需要一百万字嫂子文学才能获得救赎(按住牛纸)】

    【饭来,要荤的(勾手指)】

    “同学们盛装打扮后真是令人惊艳啊!”主持人也是半晌才反应过来,继续宣布流程道,“那我们草原之行的最后一项任务,就是向牧民学习煮奶茶。”

    她抬手做出个欢迎的手势道:“有请我们的牧民代表,依仁台~”

    工作人员给五人跟前各摆上一只小锅,锅边放置着煮奶茶所需的各种原材料。

    依仁台在对面落座,深邃的眼瞳毫不避讳地落在江雾萦身上。

    “第一步,将青砖茶煮到深棕色。”

    依仁台说完,便十分急切地起身凑到江雾萦跟前,一面盯着他放茶的玉白五指,一面怅然若失道:“他们说你今天就要走了,真的吗?”

    江雾萦认真又紧张地盯着铜锅,闻言自然道:“嗯,学完煮奶茶就走了。”

    依仁台眸子里满是近乎露骨的情愫:“那你还会……再到草原上来吗?”

    江雾萦这才后知后觉地抬眼看他,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草原很美。”

    “下一步做什么。”

    依仁台尚未再和小兔子攀谈几句,江执简便冷不丁问了一句,脸色阴郁。

    作者有话要说:

    *《明史·舆服(二)》、《唐代服饰制度中的后妃服饰形制》不等周一了,明天更1.5w完结!!

    感谢在2022-10-14 20:36:53~2022-10-15 19:15: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Ga 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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