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教育基础

    官府给救济院的残疾人,老人,儿童找了有些事,他们可以在院子里养鸡养鸭来自己吃,还要定时帮助官府做一些事。小乞丐们算是由官府养着,以后有人要收养或者是认回他们需要经过调查。

    并且这些无人收养的小乞丐在救济院里可能会改名,直接和家庭断绝一切关系。

    这让在观望的百姓们纷纷就歇下了心思,之前还有百姓把婴孩扔在救济院门口,这是内阁的大臣谈论的办法,不能好心办成坏事。

    让他们做出自己能做的事情也能减轻大昭财政的压力。

    转眼间半个月就过去了,柳应渠卸下了起居注的活,老大人的身体好得差不多,顾焕崇最近也是如沫春风的样子。

    柳应渠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了,不用早上四点钟就起床,柳应渠盖上被子,给沈清梧捻了捻被子,日子渐渐热起来了,沈清梧把被子蹬了一半,手臂还放在外面乘凉。

    每次柳应渠醒过来就会给沈清梧盖被子,并且十分严谨地把他的手放进薄被里。

    沈清梧没醒,还有一只手放在柳应渠的腰腹间,这倒是不嫌热了。

    朦朦胧胧沈清梧眯着眼睛,看见了隐隐约约有身影正在穿衣服。

    “柳郎……”

    衣物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了,柳应渠走到床榻边,摸了摸沈清梧的头:“睡吧。”

    “这么早……”沈清梧嘀嘀咕咕,抱着旁边的枕头埋了进去。

    等睡到天色亮堂后,沈清梧才起床,蒋罗罗进来给他端来了洗漱的工具。

    “柳郎当官了,时间越来越少了。”沈清梧揽镜自照,给自己头上美美的插了一只白簪子。

    打架打掉了一只铃铛,沈清梧又去买了新出来的铃铛。

    “罗罗好看吗?”沈清梧穿上紫色的外袍,里面是白色的袍子,站起身来就是满满的矜贵。

    “好看好看。”蒋罗罗敷衍。

    “那晌午就穿这身去给柳郎送饭。”

    蒋罗罗震惊:“少爷,你要去给姑爷送饭?”

    “当然了,柳郎晌午吃饭还有空闲的时间,我也想去翰林院看看。”沈清梧早就打算好了:“我还要自己亲手做给柳郎吃。”

    他就是贤妻良夫,解语花。

    蒋罗罗吞了吞唾沫:“少爷,你好像没下过厨……”

    “下厨一看就简单。”沈清梧十分自信:“让厨娘给我烧火就行了,我就炒三个菜,再煮一个汤。”

    蒋罗罗接着劝,沈清梧去炸了一个厨房。

    沈清梧:“罗罗,我觉得我还可以再试一试。”

    蒋罗罗灰头土脸:“……”

    等沈清梧做好三菜一汤后,厨娘和蒋罗罗都很累,只有沈清梧还精神抖擞,他提着食盒走进了马车。

    翰林院门口有侍卫拦住了他,沈清梧熟练的说出柳应渠的名字:“我找翰林院的柳应渠,我是他夫郎。”

    侍卫连忙去通知柳修撰。

    这边柳应渠还在和颜台说话:“文人楼明日有宴会?”

    “也不算有,就是几个志同道合的人聚在一起,你好像不大喜欢去这样的宴会,怎么问起来了?”颜台有些疑惑。

    柳应渠小声对颜台说了自己的想法,颜台神色若有所思:“那我可以帮你。”

    “柳修撰,你夫郎来找你了。”

    柳应渠一愣,颜台心里酸,他连一个夫郎都还没有。

    晌午的太阳有些晒人,柳应渠急忙走出翰林院看见了在门口等着的沈清梧,沈清梧也看见他了,凤眸一亮对着他招手。

    “柳郎。”

    沈清梧让柳应渠带了进来,在一棵树下乘凉,他问道:“清梧,你怎么来了?”

    “想给你送饭。”沈清梧拎着食盒晃了晃。

    树下有椅子,翰林院的人在热天也喜欢在树下乘凉。

    沈清梧坐在一处,柳应渠也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柳郎,我自己做的。”沈清梧瞧见柳应渠腰间的荷包笑了起来,然后把三菜一汤端了出来。

    柳应渠打量了一下沈清梧的手没看见伤口这才把目光移到了饭菜上,呈色不错。

    他迎上沈清梧强作镇定的眼神,拿着筷子夹了一口肉菜,轻咳一声。

    “好吃吗?”沈清梧期待的问道:“我第一次做。”

    “好吃。”柳应渠笑着点点头,他又夹了几次菜,把三个菜都照顾到了,最后吃完一碗饭还喝了一碗汤。

    这让沈清梧对自己的厨艺也有信心了,他骄傲的挺了挺胸膛,扬扬下巴。

    他果然就是最厉害的。

    “那明天还给你送饭?”沈清梧十分高兴,有些雀跃。

    柳应渠把碗筷捡进了食盒里:“明天休沐。”

    沈清梧有些遗憾:“那等柳郎上值再给柳郎送饭。”

    柳应渠笑了笑,看着沈清梧的样子,伸出手把他垂落在耳尖的头发拨到后面去。

    还未把头发夹在耳朵后面,这耳朵就滚烫起来,耳根子红了一半。

    柳应渠下意识轻轻揉了揉沈清梧的圆润的耳垂,那力度温热带着暧昧。

    “别摸。”沈清梧耳尖动了动,凤眸眼尾红红的去瞪柳应渠。

    “好,不摸。”

    沈清梧慢腾腾的红了脸。

    假期的第一天就到了,昨晚夜里闹得糊涂,沈清梧还在睡。柳应渠昨日约了颜台一起去文人楼。

    他悄悄的溜达出去。

    “李叔,文人楼。”

    “好嘞,姑爷。”

    柳应渠发现在京城里读书人还很多,很多是准备科举的读书人,也有京城本地的读书人。

    做一个古代的读书人除了学识出众外,对于名声这方面也十分看重,要是名声好可能会被国子监收为学生,也会被大儒赏识。

    文人楼还是早时,已经有不少读书人在里面吟诗作对了,柳应渠低调的走进去敲了敲包厢的门。

    他推门而入,除了颜台之外,还有曲流和谭恒,这三个人认识的文人最多,周围的文人围了一桌子正在说话,在柳应渠敲门时气氛一滞。

    “柳兄,推门就行了。”

    颜台拿着折扇摇了摇。

    柳应渠唇角含笑走了进来冲着众人拱拱手。

    “柳修撰好。”

    “柳修撰。”

    柳应渠:“各位叫我柳兄,柳弟都行,直呼其名也行,就不用官职相称了。”

    这样让他有一种置身在翰林院还没有下班的感觉,心情莫名有点低落。

    这话一说就把气氛搞得融洽了许多,有些文人心中松口气,他们还以为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再怎么也会端端架子,柳应渠的态度却很让人舒服,很谦虚随和,还带着点风趣。

    “柳兄,还未在私下见过,你这状元郎长得还挺好看的。”

    “柳兄你师承何处,我家中还有一个小弟等着三年后和我一起考试。”

    柳应渠耐心的一一回答他们的问题。

    “听颜兄说是柳兄找我们,柳兄有什么事找我们?”

    终于有人问到点子上来了。

    “诸位都知道陛下把京城中的残疾人,老人,还有小孩放在救济院里。”柳应渠看向众人:“我想小孩以后要想生活不能只靠救济院,救济院在他们十五岁之后就不会提供吃食了,那他们的生计该如何。”

    “我想的是大家可以轮流每天给他们上半个时辰的课,让他们能够识字。”

    “柳兄,你这个想法是好的,我们之中还有很多人要参加三年后的科举,怕没有时间。”

    “这不强求,只要是能来的就来,来救济院教孩子读书,在京城也是一个搏名的渠道。”柳应渠笑了笑,抛出自己的诱饵。

    “这让我们好好想想。”

    柳应渠温和的点头。

    扭头又去国子监宣传了一番,有吴夫子领路,他们进入国子监还比较容易,再加上又都是官身。

    “柳兄,你不会真要去教他们读书吧?这可不容易。”曲柳走进国子监左右望了一下。

    “每天半个时辰,能学会读书认字,以后的路也好走。”

    现在大昭的财力和政策还不能支撑每个小孩都有书读,能读一点是一点,在大昭各地都还缺读书人。

    去当一个抄书人,说书人,算账的也是一条好路子。

    “你去和他们说吧。”吴夫子停在了学堂门口。

    柳应渠又把之前在文人楼的话说了一遍,他还做出了调整给他们打了一波鸡血。

    这事在国子监和文人楼小范围开始传出来了。

    “我们今日休沐,要不要去看一看。”走出国子监后谭恒说道。

    谭恒的尚书爹曾经也是泥腿子,在宁阳郡的小县城里当县令,谭尚书是一个好官,连带着谭恒对百姓的心也更亲近一些。

    众人都没什么意见,他们去了救济院,救济院在京城的一个角落里,在院子围上一层篱笆,在里面还有二十几个鸡。

    里面有断腿的人,还有断手的人,他们用还未残缺的肢体都在做力所能及的事。五十几个小孩有的在踢蹴鞠,有的在给鸡喂食,还有的在搓衣服,在院子里挖地……

    他们还是一副面如饥瘦的样子,身上的衣服只能算是粗布麻衣,只有脸上的那双眼睛格外明亮,燃着对生的希望和热爱。

    “这么多吗?”谭恒心下复杂。

    “谁先教?”柳应渠上前一步好整以暇道。

    “我!”谭恒说。

    “我也行!”颜台不肯示弱。

    “那你们先来。”柳应渠露出一个笑,换来了两个人的怒目而视。

    然后两个人犯难了,他们没带书来,柳应渠说:“今天先教给他们日常用的字。”

    五十多个孩子放下手中的活和玩站在后面,他们对读书很好奇,也很渴望。读书是有钱人才能读,古代没有黑板他们是用沙子来写字教学,这在地上似乎也行。

    谭恒有些紧张他第一次当夫子,柳应渠他们一行人在一旁看戏。

    这些狗x!谭恒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了。

    “今日我们要讲的是……”谭恒的声音渐渐变得不那么紧张,他拿着树枝在地上比划。

    “前面的学生蹲下或者坐下,让后面的学生也能看见。”

    “是,夫子!”

    谭恒突然找到了一种成就感,他渐入佳境,越讲越流畅。

    颜台也想上去试一试。

    曲流想教他们认识到琴声的美,柳应渠瞠目结舌,满脑袋问号。???等等这是音乐课也安排上了。

    对上五十几双眼睛谭恒的心都快化了,他们的目光还是清澈的,还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和渴望,他们衣衫褴褛,还那么小,本来就不该遭受这些。

    “谢谢夫子!”

    谁能拒绝这样一双眼睛。

    等他们讲完课后已经是傍晚了,谭恒说:“柳兄,我们要当值,除了我们还有其他的人这才行。”

    “放心,明天会有人来的。”柳应渠有信心:“我们家的纸多,可以提供纸。”

    颜台:“我能提供几张桌椅。”

    “我家能提供墨汁。”曲流说。

    谭恒:“我家也可以提供桌椅。”

    “那就这么说定了。”柳应渠高兴的说。

    柳应渠还留了一个后手,要是明天真没有人来,他只能去忽悠京城里的小孩子们了。

    比如小孩子应该很会中激将法吧?要不和他们下个有赌注的棋,或者是比比射箭?还有跑步他也是可以的。

    柳应渠到家了立马收回了自己邪恶的念头,心里暗自惭愧,然后人模狗样的回府了。

    次日一早接近傍晚的时间,谭恒暗暗着急,颜台也有些着急,曲流拿着琴弹了一首凄凄惨惨的曲子,这曲子非常符合现在的场景,让柳应渠不禁想要吟唱一首来应景。

    做人不能这么,柳应渠暗自警告自己,看来是时候去找京城里的小孩子了。

    “柳兄都这么晚,怎么还没有人来!”

    “他们不会不来了吧。”

    柳应渠眯着眼:“等等,你们看,这不就来了。”

    从救济院来了一个穿着长袍的书生来了,还有的书生陆陆续续一个一个的往外蹦,他们还互相指责。

    “赵兄你不是说不来吗?”

    “孙兄你昨日也不是说不来吗?”

    “你,谢兄你昨日不是还把柳应渠骂了一通,说这是痴心妄想?现在怎么也来了?”

    “……额,今天的我和昨天的我又不一样。”

    这话太不要脸了,把书生们都整无语了。

    “登记一下,咱们排课,一天一个老师,只上半个时辰。”曲流兴奋的弹了一首欢快的曲子说道。

    书生们去登记名字。

    “对了,我还有事给大家说说,我们是没有书本的,所以还需要诸位多多帮忙,当然我很支持我们自己编写书本!”柳应渠说道。

    书生们不可置信的扭头看向柳应渠。

    你光杆司令???

    你说的时候可没这么说!!!

    “来来,这就是你们的学生,大家认认人,这些是你们的夫子,你们的老师。”柳应渠说。

    书生们下意识整理起自己长袍,端着一副为人师表,正人君子的样子。

    “夫子好!!!”五十几个小孩异口同声道。

    舒坦,真舒坦。感觉全身都轻飘飘的。

    柳应渠对着书生们拱手大义凛然:“诸位的大义,这五十几个孩子会铭记于心,我们也会记住各位的雪中送炭。”

    这话多不好意思。

    咳咳,他们也是为了名,突然感觉心头热乎乎的。

    看着这五十几个孩子,书生们心中升起一点异样的情绪。

    “对了,救济院的银子不足,各位的饭菜记得自备。”柳应渠好心提醒。

    书生们:“……”升起的情绪瞬间消失殆尽了。

    这还真是把他们当成牛马了?!还是免费的那种?!

    书生们纷纷涨红了脸,冲着柳应渠怒目而视。这眼神和得知他是三元及第时的悲愤一模一样。

    柳应渠你不是人!

    第72章 流放三千里

    自从昭烈帝说了在开救济院后,户部就如丧考妣。为什么呢?以前他们户部多风光啊,走到哪就是被人捧着的。

    虽然昭烈帝上位后,时常受到胁迫但他们还是风风光光的。

    可是自从柳应渠出现后,他们户部拿出来的钱就比前几年多了。堤坝,混凝土,粗盐改造,救济院哪样不要钱。这救济院陛下以前没想起来,怎么柳应渠去当起居注才没几天就有了,这个死奸臣。

    户部尚书的身上的肉都少了几斤,他们户部的钱都是挤出来的,全体吃青菜。

    “听说没?柳应渠带着一群书生去给救济院的小乞丐上课去了!”

    “他疯了?!还是这些书生吃饱了没事干。”

    “去给乞丐上课,这是傻子吧。”

    “吃力不讨好的事。”

    ……

    这几日救济院的事情在朝中还是有些关注,这事在户部流出去了,户部的官员纷纷用看傻子的目光看柳应渠。

    “一个修撰不去好好整理国史,非要去弄什么救济院,还要祸害跟他一起的读书人,这人心思莫测,实则自私自利!”

    “就是,他好好当一个修撰就好了,没事想什么点子,真是伤风败俗,身为读书人怎么能和乞丐沦为一伍。”

    有些官员议论纷纷,要是柳应渠在他们面前,他们就能指着柳应渠的鼻尖骂得他狗血淋头。

    “别说是小乞丐了,有些人还把自己的孩子送进救济院里听课,自己带着饭盒去听课……”

    在内阁之内王和明拱手:“陛下,柳修撰这事是自愿参加,这是大大的好事,很多读书人以后是要做官的,让他们教乞丐,也是了解民情,为民做事。”

    这事立马引起了昭烈帝的注意,他心中感叹,柳应渠不愧是他看重的人,然后立马给柳应渠撑腰,下了一道旨意表扬柳应渠包括和他一起在救济院教书的书生们。

    “他们的名字去找柳应渠要过来。”

    庞全很快就回来了,昭烈帝把这道旨意发下去。

    皇帝的支持和圣旨带来的力量是巨大的,直接引爆了整个读书人群体。

    谁读书不是为了做官,得到皇帝青睐,现在皇帝下场支持柳应渠的行动,还把和他一起的读书人稍上了,这不是在皇帝面前混了一个脸熟。什么名气能有让皇帝下到圣旨的名字大,他们的名字在圣旨上啊!

    这估计能说上七八辈子了,还能祖孙代代相传。

    你们祖父哈,以前也是上过圣旨的人,还是表扬呢。

    这旨意一出,朝中有意见的官员们哑口无言,心里泛着浓浓的酸意,像是吃了十斤柠檬一样。

    这柳应渠凭什么让陛下这么维护他,他才进来翰林院几个月,以后待久了那还了得。

    这升官不是坐鸟一样嗖的一声往上冲。

    酸死了。

    “柳修撰还是沈大人的亲戚吧,还是关系很亲的那种?”一个官员不确定的说。

    这么一说他们就想起来了,这柳应渠的夫郎是沈忧的亲外甥,要是柳应渠在翰林院待满了三年,或许不用三年他就能和沈忧联手了。

    这朝廷上还有他们这些勤勤恳恳,老老实实的官员存在吗?!

    “柳修撰有什么……那啥没?”一个官员说道。

    柳应渠有没有黑料。

    找,他们不相信这人就没有黑料!柳应渠怎么可能是清清白白的!

    皇帝旨意传到救济院的时候,范义还在救济院里教书,他是京城本地人,家中也有人在朝中当官。

    他看着救济院的五十几个人变成了一百个人,然后还在变多……嗯,他们自带了饭盒。

    “圣旨到!”太监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天际。

    范义哆哆嗦嗦的跪下去。不会是要被骂吧,范义后背发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表扬?是表扬啊。那没事了。

    范义拿着圣旨反应过来,心中一阵狂喜。

    他的名字让陛下知道了,陛下还下旨夸他,瞧他的名字在前面,范义眼珠子已经粘上去了,一点也不想移开。

    太监等了好久没等来打赏,然后不耐烦的看向范义,结果差点把他吓得跳起来。

    范义拿着圣旨笑着无声的落泪。

    太监:“……”溜了溜了。

    这道圣旨的影响力还在不断的扩散,在周边的郡城得到消息后,读书人疯了,他们疯着要去给人上课,还自带干粮去。

    柳应渠摸完鱼,偷偷的从袖子拿出一张饼来吃。

    他一边吃一边看书。这几日收到了刘夫子和云夫子的信,对于这两位恩师,柳应渠还是很尊重的。

    刘夫子先是在信中表达了对他的关心,吹了一会三元及第,柳应渠直接跳过看见一个“但是”,他的心才落地了。

    在历史中的状元也有落得不好的,你在朝中要小心谨慎,不要强出风头,风头太盛,容易折腰。虽然为师不觉得你有什么风头。

    但还是要小心,你大师兄院试考完就被一个老鬼忽悠去军营了,你以后有机会还是去看看你大师兄,为师还是念着你们两个的。

    对了,你在我这做的试卷哈,我卖给书店的人了。

    柳应渠无话可说,熟悉的热血上头的感觉又来了。

    他面无表情的打开云夫子的信封,云夫子的风格很严谨,先是恭喜他就一句话,然后嘱咐他不要放下书,不要骄傲自满,踏踏实实的升官,从六品还是有点低了。

    柳应渠叹口气,他只是觉得从六品的薪水有点低,才二十九两银子。

    昨日老婆给他买了一块玉要了三千两银子。

    先混着吧。他是混子。

    “柳兄,大事不好了!”颜台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颜兄,出什么事了?”柳应渠放下国史,心中有些疑惑。

    “柳兄,沈大人下昭狱了,听说江南的贪污案就是沈大人犯下的,陛下大怒直接把沈大人革职查办。这事还牵扯到其他两位重臣,现在三个人都下了昭狱。”颜台快速的把话说完。

    柳应渠脑子转动起来,在原著中舅舅也是江南的贪污案,三百万两银子消失不见了,结果在沈忧的府上找到了三百万两银子。

    这次怎么还会这样,这事不是已经过去了。除非……除非是舅舅自愿的。

    “剩下两位重臣是谁?!”

    “江卓大人,齐京大人。”颜台想了想。

    对了,这两位大臣,在原著中舅舅只带走了一位江卓,现在连着带走了齐京。

    以一带二。

    柳应渠冷静下来,这事没有翻案,只能把江南的案子查清楚才行,那么舅舅是要流放三千里,在路上就被人刺杀了,这就是原著的结局。

    “今日是不是户部给陛下汇报账的日子?”

    “对,我刚才还看见户部尚书带着人去了盘龙殿。”颜台很佩服柳应渠现在也这么冷静,他瞠目结舌。

    粗盐改造能给户部赚多少银子?柳应渠起身坐在桌子上想了想,粗盐改造在京城中已经初见成效,柳应渠下值后发现傍晚的时候就有人买盐,尽管每次都买得很少但也比以前好多了。

    京城中各大酒楼里也换上了精盐。

    柳应渠从国史中抽出一张图纸,这是他从青国离开后就在画的图纸,总有一些想法对不上。

    这是强弩,柳应渠画的强弩可以连续十连发,戴在手上很轻巧,要是涂上毒威力更大。一只短箭可以刺穿两个人的喉咙,极大的节省了时间,提高了攻击性。

    在夜晚刺杀和突击的时候也是一个好利器。

    他没去想其他的,低头认真的继续画图纸,脑海里进入了高度的运转,手上落笔不断。

    画毁了十张纸,柳应渠游走在国史馆,在某一本国史中简单的提到过强弩,不多但现在可能会给他更多的启发。

    他对国史馆的框架结构和书本的摆放如数家珍,很快柳应渠就在茫茫国史中找到了那本书。

    在外面翰林院里也听说了沈忧的这件事,他们纷纷称奇,心里有些恐惧和愤怒。

    “三百万两银子,沈忧也太贪了。”

    “这江卓和齐京也不是好东西!”

    江卓是内阁中的次辅,相当于是大昭的副宰相,齐京是江南郡的转运使掌握江南郡的钱粮。

    他们三个人合伙吞下了江南的六百万,导致很多流民饿死在路上,这桩贪污案震惊整个朝野。

    一个副宰相,一个阁老,一个转运使三个人竟然把江南的流民当成了踏脚板,多数流民饿死在路上,江南每年的税收上来是最少的。

    可江南有水米之乡的美称,就是这么一个环境优越的地方还有流民和贼寇逃窜,每年还要京城给银子去赈灾。

    六百万的银子,这相当于是大昭半年的税收,这还是要在大昭风调雨顺的情况下才能实现半年六百万的银子。

    在沈忧府上发现了三百万,还有五十万在副宰相江卓府上,齐京的房子在江南郡,现在已经派人去江南搜查他的房屋。

    “这是畜生才能做出的事!”

    “沈忧,江卓,齐京这三个人必须以死谢罪!”

    朝臣们在吵,内阁里也在吵,和沈忧关系好的王和明没说话,只要在大臣们说到杀了他们三个人时,王和明这才抬起头来。

    “陛下不可,这事还未定性,臣认为还需要再商定。”

    “王大人你和沈忧的关系是好,但这是国家大事还请王大人不要带私人情绪,沈忧自己已经承认了,王大人还要为这个奸臣狡辩吗?”内阁大臣咄咄逼人。

    昭烈帝也认为沈忧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下昭狱已经是为了堵住他们的嘴。江南的贪污案太大了,昭烈帝怕兜不住,他目光一沉,看向了站在内阁最前面的温得儒。

    “吵吵吵,你们当内阁是菜市口?!”

    内阁朝臣们憋红了脸。

    庞全战战兢兢的从外面走进来:“陛下户部尚书求见,这季的财政要算一算。”

    “让他进来。”昭烈帝对户部尚书看顺眼了一点。

    “臣参见陛下。臣和户部的官员通宵计算,终于算出来了,户部这季的收入比之前多了三成!其中有三成来自粗盐改造的收入。”

    户部尚书解释道:“臣等把盐分成三等,最次等的盐价格降低,薄利多销,其余两等盐也有很多人买。”

    赚钱的活,工部改造技术,户部去销售,虽然工部最近很讨厌但这事做得户部很满意。

    昭烈帝听了这话面色一缓:“很好。”

    户部尚书呈上账本,昭烈帝翻开了一下确实比之前高了三成。

    “天佑大昭!天佑陛下!”户部尚书不怕死的拍了个马屁。

    昭烈帝懒得跟他计较。

    户部尚书退下后,内阁大臣们再次吵了起来。

    大臣激动道:“这是死罪!要是不是死罪!何以向天下黎民交代!”

    “臣附议!”

    “臣附议!”

    ……

    “陛下,柳修撰求见!”庞全再次打断了内阁的争吵,顿时有些大臣看这个死太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庞全哭丧着脸。

    昭烈帝目光深沉,瘫在椅子上坐直了身子:“传!”

    柳应渠穿着绿王八色的官袍在一群绯色官袍里格格不入,他老老实实的行礼。

    “臣柳应渠参见陛下。”

    “起身,柳卿找朕何事?”昭烈帝态度温和。

    要是户部尚书在这怕是要哭晕过去,内阁大臣们用隐晦的目光打量这位年轻的柳修撰。

    “臣画了一张强弩的图,这强弩能十连发,臣想献给陛下。”柳应渠拱手说。

    强弩能够支持三连射已经是好的,柳应渠竟然能画出十连发的强弩,这工部尚书的位置坐不稳了。

    这个时机太微妙了,沈忧才刚下昭狱,柳应渠就献上了强弩,这是在献媚,为了保全自己,现在应该要和沈忧撇清关系了,这操作他们都很熟悉。

    昭烈帝连忙让庞全拿上来了,昭烈帝说不出的喜欢:“柳卿做得很好,柳卿当赏,当大赏!”

    柳应渠不卑不亢:“陛下,工部做出的筒车是臣在清水县时画出来的。”

    工部尚书说起筒车时只是说了,是当时来京城赶考的书生说的,他记下来就让人去找工匠打造出来,这一直还不知道是谁制造出来的。

    昭烈帝的眼神越发温和了:“柳卿朕知道了。”

    “混凝土,粗盐也是臣说出来的。”柳应渠没干过这事,这样像是在讨要功劳,他有些羞赧:“陛下还未给臣奖励。”

    昭烈帝心中莞尔一笑,他正准备让庞全去把他早就准备好的圣旨拿上来……

    “陛下,臣想求个恩典。”柳应渠深吸一口气突然跪了下来。

    昭烈帝看向柳应渠突然心中砰砰直跳,他有些唇口舌燥,胸膛里的心鼓胀,昭烈帝龙袍下的手握紧了。

    王和明本来因为柳应渠求赏的行为没有再去看,现在猛然抬起了头。

    内阁大臣们心中也有不好的预感。

    不可能,怎么可能,柳应渠不会这么做的,他的这些功劳能升官,何必跟着沈忧一起烂下去,何必背上骂名,何必毁了自己的前程!

    昭烈帝:“柳卿,你说。”

    柳应渠起初是不习惯去跪人的,他郑重地把头磕在地上。

    内阁中没有一丝声响发出来,只有他把头磕在地上的声音清楚的在朝臣耳边回响。

    “沈大人的案子臣听说。臣无法接受,也不想接受。”

    跪下的柳应渠看上去并不比任何人要低,他的脊背挺得很直,像是墨竹一样,宁折不弯。

    “于情沈大人是臣的舅舅,是在臣初到京城后细心教导臣的人,相当于是臣的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臣不敢忘记沈大人的恩惠。”

    柳应渠的声音落地有声,他的容貌俊美,不卑不亢。

    “于公臣相信沈大人的为人绝不是会贪污的人,绝不会把数万流民的生命当做踏脚板!所以臣请求陛下可以把臣的奖励换沈大人一个清白,一个活命的机会,能让沈大人幽禁在府上。这就是臣想求陛下的恩典。”

    柳应渠深深的跪伏。

    内阁陷入了一场寂静中,柳应渠的功劳能升多少官,这是有的官员一辈子都无法积攒的功劳,就这么给了?!就这么给了?!!柳应渠是傻子吗?!

    沈忧这案子洗不清,他才二十岁,还是三元及第的状元,还有这么多的功劳,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

    他怎么敢?!

    “臣不同意,柳修撰的想法太过异想天开,这完全是把天下黎民没有放在眼里,银子是在沈府找到的,贪污是沈忧自己亲口承认的,这还能有假?!”

    “陛下,千万不要被柳应渠蒙蔽了,沈忧当杀!”

    “柳修撰这么快来给沈忧说情,恐怕柳修撰和贪污案也有非同一般的关系!”

    “臣附议!”

    “臣附议!”

    昭烈帝没有去看大臣们,他看向了还跪在前面的柳应渠。

    “庞全去把朕要给柳卿的圣旨取过来。”

    庞全连忙去找圣旨递给昭烈帝。

    昭烈帝拿着圣旨扔进了火盆中,火星一点一点吞尽了明黄色的布料。

    “朕同意。”

    拿你的爵位来换沈忧。

    柳应渠,朕没有看错你。

    第73章 江南郡

    柳应渠从盘龙殿里走出来,他才发觉自己的后背湿漉漉的,雪白的里衫湿透了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体上。内阁大臣的目光狠狠的刺着他,看着他就跟看个妖魔鬼怪一样。

    柳应渠松开了紧紧咬着的牙关,从胃部传来绞痛的感觉,他微微弯腰。凝聚在胸腔里的那股气突然就散了,消失得只剩下一点尾巴,然后又强行撑了起来,一点一点搅碎揉进骨子里,他又紧绷起来。

    他时常懒散惯了,现在却生出了急迫的心情。

    昭烈帝同意了,但还是让他先回去反省。早上还在嫌弃二十九两的俸禄,现在二十九两的俸禄也没了,昭烈帝并没有给他革职。

    从六品的修撰还能庇护他们一会儿,虽然在京城中并不算什么。

    他走出盘龙殿就没再停留,他在宫中得到消息,那清梧在宫外也应该得到了消息他要赶紧回去。

    颜台有些担心柳应渠,等庶吉士下课后,他就来找谭恒他们商量。

    小伙伴们都很担心,曲流:“那柳兄去哪了?”

    “我瞧见他去了盘龙殿。”颜台本打算阻止柳应渠,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这事先要把柳兄他们一家保住。”

    在紫禁城之外,昔年风光的学士府被官兵团团围住,他们肆意的进出学士府把里面的摆件弄得乱七八糟,甚至有的官兵会从沈府上私自来些东西塞进自己的兜里。

    把管家和丫鬟推倒在地,在学士府还围绕了很多百姓对着学士府指指点点的。

    “造孽啊,贪污了那么多的银子,真不是个人!”

    “下大牢,再在菜市口砍头!这沈忧看上去长得好看,没想到心肠这么狠。这贪污的可是赈灾的银子,杀千刀的,他午夜梦回时不会怕吗?!”

    烂菜叶扔向了沈府。

    官兵们把“学士府”的牌匾扔了下来,任博把学士府的牌匾踩在脚下,用上内力碎成了两半。

    任博以前还是纨绔子弟被沈忧教训过,现在沈忧落难了,这活还是他特意要过来了,就是为了羞辱沈忧。

    大学士不过如此。

    “大人,在沈府上没有找到其他的东西,那笔银子早就被刑部的人搜着走了,一点也没剩下。”一个官兵小声的说。

    “沈府也就还有几件文物还值钱了。”

    任博脸色阴森,他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管家和丫鬟:“把他们抓进大牢,我现在他们是沈忧的帮手。”

    “大人,这不好吧。”官兵有些犹豫。

    “我是大人还是你是大人!还不快去!”任博怒吼道。

    “是,大人!”官兵不敢再说话立马去推老管家和丫鬟们。

    任博十分享受这种把大人物踩在脚下的滋味,一个官兵突然脸色有些奇怪,他匆匆上前向任博拱手:“大人,兵部的人让我们出手小心些。”

    兵部和沈忧有什么关系?兵部的面子他要给,任博脸色难看,他踹了老管家一脚,“放了他们!”

    兵部……兵部能有什么关系?沈忧和六部的关系都很淡薄,任博走在路上突然想通了其中的关系,兵部尚书的嫡亲儿子是不是和柳应渠关系好?

    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我们奉命来搜查沈府,牵扯到柳府也不算什么稀奇事,毕竟他们是亲戚。”任博慢悠悠说道,眼神像是有毒一样,他露出一个冷血的笑容。

    “可是我们并没有收到……”

    “柳府的好东西可不少。”任博说道。

    沈清梧待在家里惴惴不安,他心烦的把腰间的铃铛取了下来放在桌子上,凤眸里满满都是焦急,他想要出去又被蒋罗罗拦住了。

    “少爷,你先前去昭狱被拦了下来,现在还是待在家里才是最好。老爷现下不在京城,姑爷还在皇宫里不知道怎么样。”蒋罗罗苦口婆心:“少爷,现在最好的就是等着。”

    蒋罗罗去找过柳应渠结果估计是侍卫没给他们通报。

    他心里还有一个更坏的想法,柳应渠会不会变卦,他现在是三元及第受到皇帝宠信的臣子,而现在沈大人的案子太大了,这可能会一辈子翻不了身,而沈清梧是罪臣的亲外甥,还是商籍,这时候甩开沈忧和沈清梧才是对他最好的选择。

    在面对一边是前程似锦,一边是深陷泥潭,谁都知道该怎么选。

    柳应渠会不会已经抛弃了沈家……蒋罗罗有些不确定,他只能拦着沈清梧,少爷太冲动了,还对柳应渠情根深种,要是真是这样,少爷一定承受不了。

    “罗罗,我出去看看就回来。”沈清梧实在忍不住了他正打算出去,一个奴仆哆哆嗦嗦慌张的跑进来。

    “少爷!官府的人来了!!”

    沈清梧凤眸一凝。

    任博坐在主位上,他看向这柳府的装饰和桌椅,这柳府看来是真有些有钱。

    沈清梧走进来,语气冰冷。

    “这位大人,我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官兵能够擅闯民宅了?”

    任博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他嗤笑一声:“我怀疑柳府和沈忧的贪污案有关系,特意来此搜查,沈少爷是想阻止官府办案不成?!”

    “就不怕我们把你当做同伙抓进去,你这么一个哥儿进了大牢可没有好下场。”

    沈清梧没有害怕,他反而坐在椅子上:“我是从六品修撰的夫郎,岂是大人想抓就能抓的,这里是官员的府邸,大人可有凭证来查看柳府?”

    任博皮笑肉不笑:“柳府和沈忧有关系这就是最大的凭证,在贪污案面前没有大小品级之分,给我搜!”

    沈清梧眼中闪着怒火,熠熠生辉,把他一双凤眸照映得更加明烈。

    他的目光落在外面还在指指点点的百姓身上还有被官兵推着的奴仆上,沈清梧手指握成一个拳头。

    任博像是主人一样在柳府的客厅里走动,他拿着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听着花瓶打碎的声音有些沉迷这样的状态。

    很快官兵们就在一些屋子搜查完了,他们把不少好东西塞进了兜里,正待去柳应渠的书房。

    “大人真要去吾夫的书房?”沈清梧冷笑一声:“吾夫当任了起居注一官,还有些手稿没收拾好,要是大人真进去泄露了什么皇家密辛,大人这可担当不起。”

    “换个地方搜!!”任博眼皮子跳了跳,急忙吼道。

    这一吼倒是把气势给散了,一泻万里。任博脸色发青。

    沈清梧不在意他们拿多少东西,只是看着府上的人还没事,他坐在椅子上抿了一口茶。

    蒋罗罗悄悄去了门口翘首企盼。

    “清梧,发生什么事了?”谭大娘从里面出来,柳云华和柳云愿也出来了。

    沈清梧笑着说:“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任博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蒋罗罗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心脏快要跳出嗓子口了:“姑爷!姑爷你回来了!!”

    柳应渠一抬头就看见蒋罗罗急切的眼神,他再一看柳府里团团围住的官兵,心中有了计较。

    “姑爷,有人带着官兵来搜查府上,说我们跟贪污案有关系。”

    周围的百姓看着柳应渠穿着官袍往里面走,下意识就给柳应渠让出了道路。

    “柳修撰来了!”

    “柳修撰真的和贪污案没有关系吗?!”

    ……

    柳应渠进去的时候,沈清梧把手中的杯子摔在地上:“你别欺人太甚!”

    任博手中的官兵有一个不老实的竟然想要去侮辱府邸的哥儿,这一下就把沈清梧气死了。

    “搜查过程中有肢体接触也很正常。”任博没有放在心上。

    “我看没听见陛下有下旨让你们来柳府搜查。”柳应渠走进来他并不认识任博,只是看着他身上的官服露出一丝笑意:“这该给我一个解释。”

    “柳郎。”沈清梧喊了一声柳应渠,一切尽在不言之中,他连忙上前去。

    “没事。”柳应渠安慰了沈清梧一句,用手牵住他:“放心,有我在。”

    “柳大人你和沈忧是亲戚,这次的案子怀疑你也无可厚非,我们是按照规矩办事。”任博冷冷道。

    “陛下未曾下旨,你就是私闯官宅,我还是从六品修撰,太子讲师,你就是这么做事的?!”柳应渠步步紧逼。

    “可有手令?可有证据证明我和沈大人串通了?既然这两样都没有就擅闯进来,这些损坏的物品你该赔偿,我还会狠狠的参你一本!枉顾皇恩打着陛下的名义招摇撞骗。”

    “你胡说!”任博恶狠狠的看向柳应渠,心情突然烦躁起来。

    “柳府大门开着,这里清清白白,你可有搜出什么!”

    任博这才想起来很多百姓在门外看着,之前他觉得是炫耀他的威武,现在却被看见了丢人的一面,任博面子上挂不去。

    这时有官兵匆匆从门外走进来,冲着任博耳朵说了几句话,一边说一边看柳应渠。

    “全部回去!”任博低吼道。

    柳应渠:“把想要欺负我府上的人留下来,还有损害的赔偿明日会送到你的府邸。”

    “柳应渠,你别得寸进尺……”任博放低了声音,眼神凶狠。

    柳应渠不为所动,一个眼皮都没抬,他站在一旁轻笑一声:“何为得寸进尺?吾不敢为主而为客,不敢进寸而退尺。你《道德经》没学好啊。”

    “把人留下。”任博涨红了脸说完就带着人气冲冲的走了。

    看着柳应渠,沈清梧扑进他的怀里。

    “罗罗,你处理一下。”

    “是,姑爷。”

    柳应渠摸着老婆的头,“没事了,舅舅没事,我也没事。”

    “柳郎在皇宫里有没有被欺负。”沈清梧问道,他关切的去看柳应渠。

    “在皇宫里哪有人欺负我,以后也不用去上值了,暂时靠清梧养着了。”柳应渠心里算了一下自己的小金库,幸好他是一个喜欢攒钱的人,他还有很多银子。

    柳应渠心里放下心来。

    开开心心吃软饭。

    “给你。”柳应渠把通行令牌给沈清梧:“舅舅改幽禁在府上了,你去看舅舅拿着牌子去。”

    昭烈帝就托庞全给了一块。

    沈清梧又不是傻子,这么大的案子,还有任博气势汹汹的样子,这一看沈忧这次都落不了个好,怎么会只是幽禁在府上。

    “柳郎,你是不是被舅舅牵扯了?”沈清梧指尖虚虚的搭在柳应渠的肩膀上。

    “我们是亲戚多少会有些牵扯,这都很正常了,我以后可以睡懒觉了。”柳应渠没多解释把沈清梧抱着放在床上。

    “你今天应该急坏了,好好睡一觉。”

    沈清梧凤眸瞪得圆溜溜的,他被柳应渠抱着躺在床上。

    他!他还没……

    沈清梧侧过头去看,柳应渠已经闭上眼睛了,眉眼舒展还是带着一丝倦意,长长的睫毛像是小刷子一样。

    柳应渠抱着暖呼呼的老婆,他小声咕哝说道:“该死的复读机。”

    除了臣附议,他们就不能说点别的吗?

    以后应该就让他们抄上一千遍的臣附议。

    沈清梧摸了摸柳应渠的头,他们两个都喜欢摸对方的头,沈清梧知道柳应渠没说实话。

    看见柳应渠的那一瞬间,沈清梧的心才安定下来,这人明明才比他大一岁而已。沈清梧还难说清楚那样的情愫。

    他没去打扰柳应渠,他也慢慢闭上眼睛了。

    “你可以出去了。”衙役说道,把牢房的门开了。

    沈忧从里面走出来,他手下和脚上的镣铐被解开了,老管家来接他回家。

    “怎么回事?”沈忧坐上马车沉声问道。

    “老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官兵突然让老奴来接老爷。”

    沈忧脑海里高度运转,江卓和齐京还在牢狱里,他们瞧见他出来还露出一副震惊的样子,那样子不像是作假。

    是谁能把他捞出来?陛下,陛下不能无故把他放出来,这朝廷之上也不会同意。

    陛下需要一个引子才能把他放出来,什么引子能把贪污六百万银子能给留下这一线生机。

    “我进去后,沈家没事吧?”

    “官兵来了一趟把家里翻得乱七八糟的,所幸人没受伤,多亏了一个官兵在那领头人耳边说了什么。”

    沈忧眯着眼睛嗯了一声,他低头咳嗽帕子上全是血,沈忧捏紧了帕子。

    他回到沈府,府上的牌匾已经不见了,他看见熟悉的身影坐在一旁看见他就站起来了。

    “沈大人,陛下有旨。”庞全拿着圣旨说道。

    “草民接旨。”

    “……这次江南贪污案会重新派人调查,柳修撰用所有的功劳换沈忧幽禁在府邸,重启案子……”

    沈忧愣了一下,他紧紧的看向庞全,向来文雅平静的脸上似乎有什么破碎了,他咬牙道:“你说什么?!”

    那样子有些可怕。

    庞全从未看见过这样的沈忧:“……江南贪污案会重新派人调查,柳修撰用所有的功劳换沈忧幽禁在府上,重启案子……”

    “他用所有的功劳换我幽禁?换重启案子?”沈忧心下翻腾,怔然。

    “柳修撰用了筒车,混凝土,粗盐改造方子还有强弩,今早在盘龙殿求见陛下。”庞全也不得不说柳应渠很有胆气,有情有义。

    这些功劳能封上一个爵位,沈忧神色晦涩不明。

    “沈大人不知道,陛下之前已经给柳修撰的圣旨都写好了,当着内阁大臣和柳修撰的面把给他封爵的圣旨烧得干干净净。咱家都心疼。”

    哎呦那可是封爵啊。柳应渠才二十岁就能得一个爵位,好好的一个前程弄成这样了,庞全其实很佩服柳应渠。

    等庞全走后,沈忧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他低着头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

    今早是有人预谋已久想要把他置于死地,沈忧只能承认下罪名把次辅江卓和江南转运使齐京一起拉下来。

    让沈忧出乎意料的是柳应渠,沈忧的脸上静穆。

    “老爷官兵把我们府上围住了。”

    “……我知道了。”

    京城有什么大事都瞒不过,沈忧从昭狱关进了府上还有官兵把守,这也比在昭狱里好。

    他们三个人之中最高的身份是次辅江卓,连江卓都没这样的待遇。

    百姓们议论纷纷。

    “陛下这是偏心,贪污就应该去死!”

    百姓们纷纷不服。

    有的人被气昏了头被人群中的人鼓动着还要去柳府找柳应渠和沈清梧算账,他们是亲戚就是一丘之貉。

    结果等人来到柳府……嗯,这还叫柳府吗?造纸沈家?

    蒋罗罗敲锣打鼓:“各位父老乡亲,这牌匾是陛下的御赐之物,打碎御赐之物是死罪。”

    百姓们心中一抖。

    “另外擅自闯入官宅,侮辱官员按照大昭律法是要去牢狱里吃苦的,酒楼也别想,损害他人财物,按照大昭律法双倍赔偿。”

    柳应渠被刘夫子和云夫子逼着读了不少大昭的律法,连说一个字在第几页第几行,他闭着眼睛都能指出来。

    刘夫子说的是以后别人害你,要暗戳戳不违法的搞他,要猥琐发育。

    云夫子说的是让他保护好自己,要是有人伤害你了,你就反击回去。

    两位夫子最后都说读,读不死就往死里读。

    柳应渠读得痛不欲生,头昏脑涨。

    蒋罗罗拿着一摞的大昭律法:“我们少爷和姑爷说了,这就当是送给大家的。纸张大家用着也不贵,棉衣冬天也不不怕冷了,粗盐吃着也便宜,筒车用着也好。大家今年都要过一个好年才好,日子就要过得红红火火的。”

    在云水书院时,柳应渠犹豫的问道:“云夫子,胁恩这是不是不太道德?”

    云夫子抿了一口茶,烤着暖暖的炭火,指着桌子上的水果和炭火还有身下的轮椅:“不然你以为你会在这里?”

    早撵出去吹风,给他蹲马步去吧。

    还让你进屋烤火。

    柳应渠:“……”

    “这不是胁恩,这是适当的提醒。人总会忘记一些事,这时候你就需要友好的提醒一下,但别多用,最重要的是别说是我教的。”

    老百姓们听了蒋罗罗的话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有人说道:“这沈忧的事和柳大人没什么联系吧,柳大人才当官,给沈家才做了一年多的儿婿。”

    “陛下自有决断……我家还有好多事没做。”

    “我也是,那我也先回去了!”

    隐藏在百姓中间的探子目瞪口呆心里还着急,他们这不是煽动了个屁吗?!啥都不是。

    他们觉得柳应渠有点臭不要脸。

    他们气得七窍生烟。

    此时在盘龙殿里颜台惴惴不安的站在一旁,昭烈帝放下手中的奏折:“颜卿是江南郡世家的人?”

    “回禀陛下,臣是。”

    “朕想把调查江南郡的事私下交给你,明面上还会有人,你懂朕的意思吗?!”

    颜台不想懂。

    “陛下,臣难当大任啊。”颜台跪着心里痛哭,这跟叫他去送死有什么两样。

    “那颜卿只能……唉。”昭烈帝抽出了一把剑,锃亮锃亮的。

    “臣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颜台一个激灵激动道。

    “不过陛下臣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昭烈帝示意他说。

    “臣想带上柳修撰一起去。”柳兄比他聪明一些,而且还能联络联络感情。好兄弟要死一起死,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咳咳,柳兄跟着他,他比较有安全感。

    反正现在柳兄也没事干。

    颜台心中心虚。

    “朕准了。”昭烈帝颔首道。

    “谢陛下隆恩。”颜台拿着密折恭恭敬敬的退下了。

    等颜台退出去后,从昭烈帝后面的帘子里还有一双鞋子,昭烈帝稀疏平常:“顾卿,你怎么看?”

    “臣没什么想法。”

    “那边的事就交给你了,别让朕失望,顾卿。”

    顾焕崇抬起头来:“是陛下。”

    第74章 永安县

    奴仆们很快就把柳府收拾好了,被官兵骚扰的哥儿也重新扬起了笑容,等到家里的一家之主回来后,他们心里也踏实很多。

    “我听了外面的话,是沈大人出事了。”柳云愿拉着柳云华,谭大娘待在屋子里,这话也不好去和谭大娘说。

    “沈大人对应渠好,我也知道,这事牵连到了应渠?”柳云华手指搅着衣角:“我看应渠回来应当是安全了。”

    “该是安全的,二哥保住了官职和性命,在翰林院被停职了。”柳云愿有些犹豫说:“听说是拿了所有的功劳换的沈大人。”

    从门外传来茶壶掉在地上的声音,沈清梧不小心打碎了蒋罗罗端着的茶壶。

    柳云愿和柳云华听见动静立马看过去。

    沈清梧的指尖握在门上,指尖有些颤抖。

    柳应渠睡得很舒服,他简直就想赖在床上不起来了,吃饭也在床上吃。这么好的日子太舒坦了。

    老婆没在床上,那整个大床都是他一个人的了。柳应渠开心的在床上打了个滚。

    正在打滚时门开了,柳应渠愣住了。

    社,社死?

    “……”要不要这样。柳应渠生无可恋。

    沈清梧推开门看见了在床上翻腾的柳应渠,他本来悲伤心疼的心理停滞了一秒,柳应渠把头埋进枕头里,趴着不动了。

    “柳郎,你没事吧。”沈清梧把柳应渠从枕头里刨了出来。

    “老……清梧,怎么了?”柳应渠看着沈清梧红红的眼尾,连忙拍拍床榻让老婆坐下。

    沈清梧长得白,又很精致,像是那种穿金戴银的金贵少爷,现在眼尾红着看人,真让人受不了。

    “你把所有的功劳去换舅舅,你怎么这么……”让人想哭。沈清梧抱着柳应渠眼泪一点一点湿透了柳应渠的里衣。

    沈清梧向来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他想哭就哭,更何况还是在自己相公的怀里,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里衣被打湿了,还有继续扩大的趋势,热腾的,怀里还带着沈清梧身上的清香,连空气都变得潮湿了一些,柳应渠有些不知所措。

    柳应渠怔然一下轻哄着他:“不哭不哭,功劳以后再攒还会有的,我其实就后悔一件事。”

    他低声说:“我该给你挣个诏命,这样就不会Y妍被别人欺负了。”

    沈清梧抱着柳应渠的手慢慢的收紧,他心里像是被什么撞了什么,心脏撕扯起来。

    柳应渠从皇宫里急切的回来就是怕有人趁着他不在来欺负自己的老婆,所幸回来的还算及时。

    窗边传来啪啪下雨的声音,打在了窗户上。

    沈清梧亲上了柳应渠的唇瓣,柳应渠笑了笑,依旧温润如玉,他伸出手指擦了擦沈清梧眼角的水珠。

    时常在书院里练习弓箭的男人,手指还带着薄茧。

    酥酥麻麻的,臂弯意外的有力量。两个人纯情的抱了一会儿都纷纷红了脸,柳应渠瞅了沈清梧好几眼,然后用唇瓣亲了好几下,沈清梧腰间的铃铛响了响。

    “柳郎,我拿着通行牌去沈府看了舅舅。”沈清梧把被子盖上陪着柳应渠一起趴在床上赖床。

    “舅舅说谢谢你了,还让我给你带一句话。”沈清梧语气有些犹豫。

    一句话?柳应渠突然升起了警惕,难道是陷害舅舅的人的消息,他立马郑重起来了。

    “清梧,你说吧。”他已经做好准备了,就算是听见大人物的名字也不会惊讶。

    “舅舅说,他有很多的仇敌。”沈清梧用手指抓着铃铛。

    “我知道。”舅舅是殿阁大学士,仇敌多也是应该的。人在朝廷中,谁还没有个仇敌了,没有仇敌才是怪事。

    “舅舅的仇敌有三分之二个朝廷,在地方上也有很多官员和他有仇,是他进言把人下放到了地方,他让你要小心再小心。”

    柳应渠麻木:“……”

    拔剑四顾心茫然,举目是敌。

    一步一个坑。

    柳应渠艰难道:“舅舅有这么多仇敌?”

    “对的。”沈清梧点点头:“舅舅相信你。”

    “……”可是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刚才我已经让燕长戈去任府埋伏了,晚上就把他的头发全剃光,再扔到大街上。”沈清梧十分记仇。

    柳应渠无言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他没忍住笑了笑。

    柳应渠起身去沐浴换上衣服后走出了房间,他低头想着事情。现在还是五月,还有一个月才到六月,不知道岳父收购粮食怎么样。

    “姑爷,颜大人找你有急事。”

    柳应渠心中有些诧异,他加快了脚步很快就到了客厅,颜台拿着折扇笑着和柳云愿说着话,对着柳云华也很恭敬。

    这时从客厅外面看见他来了,就微微收敛了些,有些正经起来。

    “柳兄,你可还好。”颜台拱手问道。

    “多谢颜兄的关系,我还好。”

    颜台说:“能不能移步书房?”

    柳应渠心里更加疑惑了他带着颜台去了自己的书房,颜台这是第一次来柳应渠的书房,他立马扫视了一遍,三元及第的状元书房有什么不一样。

    书桌上还堆积着乱七八糟的书,书架很多几乎占了书房的一大半,在书架旁边还有一张软塌。整个书房简单连一副画也没挂。

    颜台大失所望。

    “柳应渠接旨。”颜台轻咳一声。

    “臣接旨。”

    “陛下有旨,命令柳应渠和颜台私下探查江南贪污案,不可在明面上暴露,赐予两人方便行事,先斩后奏之名,暂兼任监察御史一职。”

    监察御史正七品,掌分察百僚,巡按州县,纠正刑狱,肃整朝仪。

    虽只有正七品的品阶,但是手中的权力引起百官忌惮,一般不会得罪监察御史,他们手中的监察权可以让百官吃不了兜着走。

    “柳兄,这是监察御史的身份令牌。”颜台把一块黑色的令牌递给柳应渠,郑重道:“三日之后早晨在京城门口会和。这次陛下让我们私下行动,所以只有我们两个人。”

    要不是拉上柳应渠就他一个人去了,颜台不敢说,怕挨打。

    柳应渠有些无奈,他这还没歇息就又要去干活了,这活也不能不去。

    等颜台走后,柳应渠今晚在饭桌上就说了:“我这段日子要去外面走走,对外就说我在静养。”

    柳云愿和柳云华没有什么意见,谭大娘也叹口气:“应渠,你好好保重身体,早日生一个大胖小子。”

    “咳咳咳。”柳应渠差点岔气了:“娘,这事要看缘分,我和清梧还年轻。”

    说实话哥儿和男人外表没什么两样,柳应渠有时候自己也不能分辨,他一直把沈清梧当做男人一样,想起来能生孩子总觉得有些奇怪。

    他看向沈清梧,沈清梧一本正经的盯着饭碗里的菜,他笑了笑:“清梧和我都还不着急。”

    沈清梧低头脸红,他本想私下问问柳应渠,怎么颜台一来你就要出去了,现在被谭大娘这一问,倒是把沈清梧问住了。

    沈知水和陶然成亲后,他和柳应渠去参加了喜宴,还没到一个月的时间沈知水就怀孕了。

    现在沈知水在陶府就是第一要紧的人,沈清梧和他是兄弟,打上门看了几回,沈知水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就觉得没以前尖锐了。

    当然两个人还是斗嘴。

    “你科举本就没多少时间和清梧亲近,现下有时间就该好好和清梧在一起。”谭大娘说道:“在府上静养不是静养了,还要去外面。”

    “这去外面看看风景总是好的。”柳应渠心想他怎么不想了,他想的不算。

    皇帝非要他去,他总不能跑了,再者待在家里,这颗脑袋可就没了。

    谭大娘吃完有些失望她回屋了。柳应渠还饿着,还在饭桌上吃鸡腿,又吃了一块鸭肉。

    “清梧,多吃些。”柳应渠给沈清梧夹了青菜:“美人就应该多吃些青菜,你一天天都是大鱼大肉的。”

    沈清梧一听这话,想掏出自己的小镜子来照照,他发现今日没带小镜子,他只能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腰:“是胖了吗?”

    “没胖,就是想你多吃些青菜。”柳应渠真觉得老婆不爱吃青菜之类的就喜欢吃肉,每顿都是大鱼大肉。

    沈清梧看在是柳应渠的面子上勉勉强强吃了这根青菜。

    柳应渠盯着又给他夹菜了。

    两个人吃完饭难得在花园里走走,起初这院子里也是光秃秃,的种下了乘凉的大树,连着栽种了几株月季,还有些沈清梧叫不出名字的花。

    他心里琢磨着文人的府上总不能是光秃秃的,就喊了花匠栽种了一些。

    “颜台今日来找你是不是和你静养有关?”沈清梧让周围的奴仆都走了这才问道。

    他可不信柳应渠出门走走这鬼话,凤眸上挑。

    “有些差事要办。”柳应渠心想没准洗清了舅舅身上的泥,还能给老婆挣一个诏命。

    这事可不能让,这诏命越高越好。让一些宵小见着了沈清梧就不敢动他分毫。开开心心,张扬的做着小少爷。

    等挣上诏命又可以歇会儿,柳应渠安慰自己。

    “有危险么?”

    柳应渠没说实话:“就去外面看看,我有事就给你写信。”

    沈清梧踢了踢石板上的小石头:“娘说的事,你怎么想?”

    这生孩子的事,柳应渠下意识去看沈清梧的肚子,沈清梧脸上立马就爆红,他捂住肚子,他刚捂上又觉得不妥,明丽的脸上看上光彩夺目,瞧着就貌美如花。

    “我不知道。”柳应渠含糊道,他移开了眼神,耳尖还有些红。

    沈清梧闷闷的踢石头,也不说话。

    “现在的产婆怎么样,医术如何,我还没有了解。我总要去看看书去问一问,才知道这事该怎么办,我不想你受苦。”柳应渠低声说:“也不想就因为什么就把你给丢了。”

    “你就是书呆子!”沈清梧闻言有些好笑,心里却是高兴起来,像是有羽毛轻轻的拂过一样,让他整个人就变得很柔软。

    只要轻轻的一戳就能凹下去。

    以前男人要孩子哪还有去问夫郎的意思,要什么去了解这方面的事,沈清梧就没听过这事。

    “幸好是你当了我的相公。”沈清梧笑着想。不然可能当上从六品修撰还不至于把他休弃了,舅舅一垮台,估计早就撇清了关系。

    “你想要孩子?”柳应渠去看老婆。

    “自然是想的,你以后去上值,还有个小的玩。”沈清梧大大方方的。

    柳应渠没话说了。

    夜里两个人努力了一把,再加上真是上值时间太早了,回来也没什么精力,两个人都没好好亲热。

    柳应渠又回想起了李掌柜的书,用了两三页。

    沈清梧凤眸充满了雾气,在他背上狠狠的划出了痕迹。

    柳应渠正待叫水。

    沈清梧捂住自己的肚子喃喃自语。

    柳应渠凑上去听。

    “生孩子……生孩子……”

    柳应渠看着沈清梧的样子,觉得怪涩的。

    他叫了水进来,老婆还抗拒。

    柳应渠这三日也没现下功夫来,给小伙伴们说了一声让他们帮衬点,小伙伴们很靠谱,纷纷表现包在他们身上。

    谭老二早出京城了,前几日谭老大也屁股尿流的跑出了京城,一听沈忧出事再加上在京城上实在没有门道,他就带着家人一起回清水县。

    “柳兄,你买的什么书?”焦鸣问道。

    “闲来无事就看看,这是关于产婆和产夫的书。”柳应渠有些不好意思。

    陶然一听:“你家有了?”

    “没,先了解着。”

    小伙伴们聚完后,陶然悄悄的去书店也买了几本,美滋滋的回家去了。

    他家知水还怀着身子,他是该好好了解一下,以前倒是从未想过,这哥儿怀孕也辛苦,他也要当一个好父亲。

    “你傻乎乎的笑什么?”沈知水在院子里看见陶然,放下手中女红。

    “就想你啦。”陶然跟柳应渠学的,这小子特会装傻充愣卖乖。

    沈知水唇角上扬。

    三日的时间转瞬即逝,酒楼受到了影响,但还兜得住。柳应渠低头收拾自己的小包袱。

    沈清梧吃着桌子上的葡萄,他走上前来想要贤妻良夫一番,表现一下:“柳郎,你坐着我来。”

    柳应渠被推着劝着坐到了椅子上。

    他就看着沈清梧把他的包袱里的东西全拿出来了,放了很多的干粮和肉干,还有一壶超大的水,还严谨的放了一把匕首,接着开始放银票……???

    放了一张又一张。

    把整个包袱都放满了,他还觉得不够:“罗罗,你给这包袱绣上几针。”

    等蒋罗罗绣完就形成了一个内包,沈清梧把银票放在里面藏着。

    “带那么多东西做什么,带把匕首防身,带点干粮和水,其他的用银子买!”沈清梧边收拾边说。

    咱有的是钱。

    柳应渠心中十分感动。

    老婆,我如花似玉,貌美如花,人见人爱的老婆。

    “这样就妥当了。”沈清梧收拾完了,他觉得一点也不难,瞧柳郎还很满意。

    蒋罗罗彻底麻了。

    次日一早,柳应渠痛苦的起了一个早床,在沈清梧额头上亲了一下就带着自己的小包袱走了。

    颜台带着自己的大包袱在京城门口等着。

    这几日他已经因为给柳应渠求情也被昭烈帝停职滚回家了,这明面的借口已经找好了。

    他看见熟悉的身影高兴道:“柳兄,你终于来了。”

    两个人爬上马车,颜台看见柳应渠的小包袱,心里觉得柳应渠太轻率了。

    两个人坐到江南郡的边界,柳应渠一路上睡过去的,颜台一路上忐忑不安,时常担心自己的脑袋,常常在梦中惊醒。

    这马车是昭烈帝派人驾驶的,车夫把他们送到江南郡后就无情的驾车离开了。

    柳应渠去找了客栈先住着,颜台也把包袱放下了,江南郡的街上热热闹闹的,柳应渠去买了一份江南郡的地图,他们到达的地方叫做永安县。

    这地处江南郡和海朝郡的边界,县令已经在这位置干了三十年,因为政绩平平一直没有升官。

    柳应渠看这里繁华依旧,热热闹闹的,秦楼楚馆也多,柳应渠走在街上就看了不下于四处。

    颜台:“这永安县看上去没什么问题。”

    陛下让他们重点查看永安县。

    柳应渠坐在大街上叫了一碗馄饨,颜台也坐下来叫了一碗馄饨。

    “好嘞,客人马上来。”

    颜台吃了一口觉得不好吃,难怪这馄饨店的人这么少,他搁置了筷子,柳应渠低头认认真真的吃。

    “店家我有事想问你。”柳应渠放了一两银子。

    店家脸上立马热情起来了,一看柳应渠空荡荡的碗,心里更是舒服了,十分乐意和柳应渠说话。

    “公子请问。”

    “我听说江南郡这几年出了大灾,怎么这街道连一个乞丐也没看见。”

    “一看公子就是外地来的,其他地方不知道,永安县这处是把流民,乞丐,贫民放在外城,就是贫民窟里。禁止他们进来的,怕是带了病。”

    柳应渠应声:“店家,这地怎么走。”

    “公子,那地方脏得很,你这样的贵公子去那地干什么。”店家还是给柳应渠说了。

    柳应渠把银子递给店家,他笑了笑:“其实我也称不上贵公子。”

    他记得很清楚,他曾经吃过只有几粒米的汤水,住的房子还会漏雨,在书院里没银子的时候就是吃着咸菜和饭度日,他仍然记得。

    他应该是贫民窟的人。

    店家愣了一下。

    永安县的外城和内城完全不一样。这里的街道还是历经灾难时的样子,房子还是破烂的,墙块倒在地上。刚下过雨,地上乌黑黑的污渍还有很多混在一起的液体,整个地方都是臭烘烘的。

    在还未倒下的墙体下还有几个人靠在墙壁上,那甚至不能称为是人,面如饥瘦,静静的没有动弹,只有从偶尔的胸膛起伏中还能发现这人是活着的。

    周围传来咳嗽声,回响在整个空荡荡的街道。

    绝望得让人窒息,晦暗的街道被风一吹传来呜咽的声音,久久不停歇。在街道上到处扔着尸体,那些尸体像是骨头一样,而还活着的人这些人面对着尸体目光有些渴望。

    颜台彻底被震惊了,他身子有些发抖:“他们是想吃尸体?”

    死者为大,这里的场景已经让颜台想要吐出来了,把尸体随意抛在街道上已经够没有人道了,现在这些人还想吃尸体。

    柳应渠和颜台穿着好料子的衣服在这街道里格格不入,柳应渠看向这墙体下的人。

    一块墙角在高处要掉下来了。

    “小心!”

    第75章 县令

    柳应渠快速上前抱住了在角落里的小孩,墙块狠狠砸在地上激起水花。这一切都在一瞬间发生,柳应渠把小孩放在地上站着。

    流民们看向柳应渠的眼神稍微温和了一点。

    柳应渠继续往前面走,他打量着这外城,他叹口气拉着颜台回到了内城。

    “柳兄,你这是做什么?”颜台看着柳应渠拿着银票去买粮食和柴火,还有锅碗,他把柳应渠拉近了一些低声说:“柳兄,我们是来查案子的。”

    “旁人认不出我们,我们也可在外城打听一些情况。”柳应渠和颜台早给自己作了伪装,柳应渠想了想,要是他们不管这些流民,那么他们活不过三日。

    案子可以查,这人命也要有一个妥善的处理。

    柳应渠推着推车又雇佣了几个壮汉帮忙,去买了一些瓦片和破旧的被子,这被子是二手的,主要是价格便宜。

    柳应渠买粮食也是买的陈米,还有一些土豆混在一起管饱,五谷杂粮,这年头能吃口饭已经不易。

    颜台看着柳应渠忙活,他叹气拍了拍大腿也跟着上去帮忙。他是世家子弟,也没去过外城,见着这祸事,心里也不是滋味。

    “陈米,土豆,被子,锅碗,瓦片……”

    由着本地人带着柳应渠很快就买完东西,带着壮汉们一起去外城。

    “这位公子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不会是要去救助外城吧?”

    “我听他们的口音不是本地人,他们来永安县没这么闲吧,外城就是烂摊子。”

    壮汉们小声说话,等真的到了外城他们就没说话了。

    外城里还是死气沉沉的样子,被柳应渠救下的小孩又找了一个墙角坐着,他神色麻木,突兀的听见车轮滚动声音,还有很多的脚步声。

    柳应渠也不废话让人架锅煮粥,淡淡的米香味飘散在空中,流民们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动,他们强撑着站了起来,目光看向了锅。

    颜台有些害怕。

    柳应渠也怂,他还是笑道:“排着队拿碗,一人一碗。”

    颜台拿着碗去发给他们,他双腿发抖,觉得这事太让人为难了,他可听说过流民暴动。

    他把碗递给一位老妇人,老妇人拿着碗麻木的排着队,颜台暗想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

    他接着去发碗,颜台发现周围很安静,人群中有吞咽唾沫的味道,他拿着碗的手突然有些抖。

    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很麻木,这让他们道谢什么的,不是强人所难吗,人都已经麻木了,这气氛压得颜台说不出话来。

    柳应渠雇佣的几个壮汉倒是适应良好在一旁维持秩序,有的大人还把自己的小孩放在前面,让他们先喝粥。

    拿着碗打到粥的人端着碗也不怕烫,急忙就往嘴里灌,他吃到了,他吃到了米饭还有其他的土豆,他拿着碗狼吞虎咽。

    然后眼泪就落下来了。

    被安置在外城只有等死的份,他们咒骂过,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没人管他们,就等着他们去死。

    柳应渠也不嫌累,给人打粥。他的记忆力极好,看见一个面孔有两次就会毫不客气的指出来,总有浑水摸鱼的人,偏偏碰上了柳应渠这双眼睛。

    流民有些躁动,很快不知从外城哪些地方窜出来了不少人,纷纷要碗来排队。

    小孩子们怕烫小口小口的喝粥,他们的眼睛渐渐出现了一丝光彩,唇齿间的米香味还在蔓延,他们把碗舔得干干净净。

    慢慢的流民们开始传来呜咽的声音,他们有的边吃边落泪,有的开始对着柳应渠他们投来了感激的目光,他们渐渐有了反应。

    “谢谢公子!”

    “谢谢公子!!”

    “要不是你们,我们可能就要死了。”

    颜台心里堵得慌,他连连摆手。

    柳应渠也不废话,他那张伪装的脸也看不出什么来,他指着被子和瓦片还有一些其他的工具:“吃完饭就来干活。”

    太冷静了。柳应渠太冷静了。

    流民们也渐渐安静下来,他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纷纷上前去拿工具。

    “颜兄,你帮他们把人口登记一下。”柳应渠说道。

    颜台心想,柳兄这是把案子忘记了不成,他们可不能在这耽误时间,可颜台一对上流民的眼睛,他心中叹气罢了罢了。

    反正他们两个就是被停职的糊涂官。

    年轻的流民就跟着柳应渠去搬动房子的墙块,找一些还能住的房子打扫整理一下,孩子们就去领被子,拿着扫把扫街道。

    妇人们也开始干活了。

    壮汉们站在一旁面面相觑:“这大哥我们怎么办?”

    “这公子付钱了,能怎么办自然是干活。”拿了钱自然要办事,这何况还是好事。

    “扶着!”柳应渠指挥着流民搬墙块,幸好他及时反映不然这墙块又要掉下来了。

    流民们都开始行动起来,幸运的是在这街道里还找到了完整的房子,柳应渠就让孩子和妇人们打扫干净,让孩子和妇人们先住。

    “继续干活,晚上吃饭吃饭不成问题。”柳应渠下了一个保证。

    流民们劲头更足了,他们衣衫褴褛还是跟着柳应渠做事,在外城里的流民耗费了一天的时间把三分之一的区域打扫出来了。

    晚上柳应渠果然也说话算话,他又去买了米粥来煮。流民们安分的拿着碗排队,有妇人已经来帮忙煮粥了。

    以前永安县也施粥,粥米少只有清汤,浮上几粒米饭,可柳应渠不是,他这粥是浓稠的。

    他今天也累了随便找了一个地坐下喝粥,颜台刚来永安县还觉得那馄饨不好吃,现在对着一碗粥也喝得津津有味,主要是饿死他了。

    “柳兄,这外城的人这么多,你的银子够不够?”颜台对柳应渠出门在外拿那么多的银票已经惊呆了。

    他们是来办案的,正常人谁拿那么多银票。

    柳应渠觉得应该还能管一些,清梧老婆给他给了很多银票。他还想有剩余的银票自己留着,现在留不住了。

    外城的街道比不上内城干净,虽然坑坑洼洼的,至少还是不那么臭了。

    老人,孩子,妇人已经安排好了。

    年轻的流民随便找个地一趴就完事了,现在的房子还没有整理完,有的房子完全不能住人了。

    颜台也为柳应渠的行动力感到震惊,这特么才一天啊。一天的时间柳应渠就能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

    这流民安置要是交给其他人能弄上几个月。柳应渠也不是一味的施恩,他会把捣乱的人喊壮汉给他们打一顿,打一顿老实了接着干活。

    带着人去干活,那么大一个墙块也是柳应渠首先去搬动的。

    他见过说空话的官员,也有爱民如子的官员,他们会安排一些事但却不会亲自来干活。这,柳兄这是什么啊,他怎么这么……像个棒槌!

    柳棒槌还在翻看颜台记录下来的人口,颜台的脑子也好使,还记下了他们以前的职业和年龄。他心中暗暗赞叹,还不知道颜台在心里叫他棒槌。

    盖上被子小孩子们睡得很熟,柳应渠现在精神劲头还足,这屋子还有一张桌子,专门给柳应渠用来写字规划的。

    柳应渠以前对着老婆的条件犹豫不决的时候就是想当一个小官安安分分的过日子,现在正好把以前的想法用上。

    种粮食现在肯定不行,夏汛马上要来了,这也不是种粮食的季节,可以种点别的,等房子安排好了找些纺织机来让妇人们先做着,男人们先干体力活,做点小手艺也行。柳应渠翻开了一下这里面还有手艺工人。

    再让他们往高地里去种蔬菜。

    流民被关在外面不让进去,这进去也找不到活干,他们相当于是黑户,这也不得老板的信任。

    这么大一块地不全是流民的了,柳应渠心想。

    颜台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柳应渠把人搬到床上,自己也睡在床上,把腰间的荷包取下来看。

    又是忙碌了一天,流民们跟着柳应渠忙着也开心,柳应渠买了老母鸡,他现在对老母鸡可熟悉了,让人圈起来养着,然后带着人去给老母鸡们割草。

    “纺织机来了,给钱柳兄!”颜台去跑了好几家终于找到便宜了,一看兜里钱不够只能陪着笑让人到了外城再给钱。

    “这是丝瓜,苦瓜种子,我也不知道,店家说了这个季节能种。”颜台拿着水壶就喝水,渴死他了。

    柳应渠依依不舍的拿出银票,然后卖纺织机的人嗖的一声就拿走了。

    “公子还有其他的东西,也可以在我们这买。”店小二跟着跑一趟收下银票,脸上笑容更甚。

    “你们段大人明日五十大寿,是所有人都能去吗?”柳应渠随意聊到。

    “哎哟,这可不是谁都能去的,要拿请柬。”店小二哎呀一声笑呵呵的说:“段大人这三十年一直在永安县干着,永安县的百姓都爱戴他。”

    颜台一口水喷了出来。

    “两位公子听口音是外地的,这流民源源不断怎么能放进去,只能找个地把他们放着,不然城里的人就遭殃了。”

    “我们段大人清廉得很,一直是一个好官,以前也把流民接进来过,结果一些流民捣乱,还要杀了段大人,这就捅了马蜂窝了。”店小二多说了几句看见柳应渠和颜台的神色,他也说几句。

    “这些流民不值得同情。”

    有流民听见店小二的话,顿时就急眼了。

    “放你娘的屁!胡说八道,这段生就是一个狗官!!”

    等店小二走后,柳应渠完全没受影响,他继续带着人干活,等干活干了一会儿,有流民惴惴不安的找到柳应渠。

    “柳公子,这段生真不是个好官!”流民见柳应渠没打断他胆子大了起来。

    本来他和柳应渠接触也没多长的时间,可柳应渠的身上的气度和寻常人就不一样,还帮助他们,在他们眼里就是实心眼的好人。

    他们可不想这位柳公子被人给骗了。

    “段生是贪官!”流民显然有几分文化,他手舞足蹈的说:“我们是听了段生的名气才来的,结果段生先是把他们放进去,就找了一些不是我们流民的人去刺杀他,我们就被赶出来了。”

    “朝廷给的赈灾银子上哪去了?一定是这狗官贪污!呸,这狗官护着的根本就不是我们这些百姓,这街上的乞丐也被赶了出来,凡是反抗他的就会被流放到外城。柳公子可千万别信他们的话!”

    柳应渠点点头,昭烈帝特意让他们来自然是有原因的。

    次日一早,柳应渠把米粮放在了外城,自己挑了几个流民中靠谱的人放粮,他和颜台进了外城。

    “柳兄,我们没请柬啊。”颜台拉着柳应渠。

    “随便冒充一个氏族子弟就行。”柳应渠问道:“江南郡最大的世族是谁?”

    颜台如丧考妣。

    第76章 账本

    颜台挣扎:“要不随便找个家族冒充一下?”

    柳应渠理直气壮:“要冒充就冒充最牛逼的,才能威慑宵小。”

    颜台突然语噎,他拱手道:“那走吧,颜兄。”

    柳应渠:“???”

    颜兄叫颜兄,柳应渠低头想了想,满脑袋问号。

    等走到房门前,颜台没有拱手,挺着脊背,他拿着折扇转了一圈,守门人也不知道他在这干什么,但看气度不一样,也没有轻举妄动。

    “这位公子可有请柬?”守门人小心翼翼问道。

    颜台终于又找回了自己身为世家子弟骄傲,他用拳头抵着唇,不屑道:“颜家的人你也敢拦?我是颜疏,这位是我的弟弟,颜怀。你去向段先禀报一声,让他来迎我们。”

    这气质拿捏得死死的,守门人瞧见这嚣张的态度立马去给段先禀报去了。

    柳应渠也跟着上前,他把手放在颜台肩膀上:“颜兄,你家是最大,原来你是一条大粗腿。”柳应渠对这趟江南郡更有信心了。

    颜台心里很苦,昭烈帝派人前来江南郡的用心险恶,他透过昭烈帝那张俊俏的脸就看出来了。

    “我们家一支没继承到家主的位置。”颜台对外也很低调,主要是他爹太怂了,他就没见过这么爱哭的爹。

    丢人啊。

    颜家也有很多分支,颜台家算是嫡系中混得最差的。

    还在客厅里会宴的段先笑呵呵的喝永安县的乡绅一起说话,乡绅们都是捧着他,气氛还算融洽。

    守门的奴仆就上前来在段先耳边私语,段先脸色陡然一变。

    颜家的公子来了?这时间也不是特殊的日子,颜家来干什么。段先不管是真是假还是不敢懈怠,他立马就跟着奴仆去了门口。

    “段先不知道是哪两位公子大驾光临。”段先一看颜台和柳应渠的气质,他立马心下有了计较,做出一副谦卑的样子。

    “我是颜疏,这是我弟弟颜怀。”颜台心中暗爽占了一把柳应渠的便宜。

    段先立马在脑海里回想,这两位公子虽然是庶出,但其母很受颜家主的宠爱,段先脸上的笑容更加情真意切。

    “我和弟弟偶然路过永安县就听见段大人今日的寿宴,我们兄弟也想凑个热闹。”

    “两位颜公子请。”段先立马恭敬道。

    “段大人前几年送给父亲的画我还见过。”颜台漫不经心道:“我们兄弟是出来玩的,段大人记得为我们保密。”

    “是是是。”段先一听前面那话心里最后的一丝疑虑也消失了,态度越发殷切谦卑,跟点头哈腰的奴仆有何区别。

    柳应渠对颜台这一手叹为观止。他跟着颜台当个小透明,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段府的装饰简朴素雅,看上去不是大富大贵之态,周围有不少的商人和乡绅举着酒杯,抱着歌姬在喝酒。

    柳应渠走上前就看见宴会上几乎每一个乡绅都会抱着一个歌姬,他移开了眼神。

    “两位公子请坐。”段先让奴仆在主位上添加了两个椅子,他还安排在靠近他的地方。

    “把我收藏的酒水拿出来给两位公子乐呵乐呵,两位公子不嫌弃才好。”段先低头对自己的心腹说完转头对着颜台和柳应渠笑吟吟。

    “今日是段大人的寿宴,一切按照段大人的意思来办,我们兄弟二人还未给段大人寿礼,这是我们兄弟的不是。”柳应渠拱手款款而道,举手投足指尖自有一种风华气度。

    “公子说笑了。”段先见心腹把酒拿上来,连忙给颜台和柳应渠倒酒,脸上的笑容更深。

    在座位吃席的乡绅和商人们相互交流了一个眼神。段先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他们可知道。这两位年轻的公子该是大人物。

    有人示意段先给他们引荐引荐,段先私下里摇摇头。颜家这样的大氏族,哪是商人和乡绅就能随便认识的,还免得他去引荐了得罪了这两位公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请喝酒。”

    柳应渠抿了一口酒,颜台也抿了一口酒,段先心中懊悔,怎么把歌姬都送出去伺候人了,让这两位公子身边也没个伺候的人。

    “你们两个人去公子旁边伺候。”他只沉声叫了自己身边的两个歌姬。

    “这等庸脂俗粉入不了我们的眼。”颜台淡声道。

    大舅哥还在这,他能干出这种事来?不仅不能还要把大舅哥的清白保住,他们来查案子的,怎么能沉迷于歌姬。

    “我也不用。”柳应渠也跟着说了一声,他说道:“段大人,我有些想去茅房。”

    “随便找个人带我一段路就行了,实在是惭愧,怕是坏了大家的兴致。”柳应渠十分温润体贴。

    在座的乡绅,商人还有段先都认为这位公子更有世家子弟的气度,不卑不亢,待人接物也让人舒服,另一位瞧着也是世家子弟,不够脾气就差多了。

    段先果然找了一个奴仆带着他去。

    “公子请跟我来。”

    柳应渠临走前和颜台交互了一个眼神。

    跟着奴仆走后,柳应渠的余光一直在打量着段家的布置,他的目光落在了走廊后树林的一角,那是段先的书房。

    “公子到了。”奴仆恭敬说道。

    “我要在里面待很长时间,你先回去复命吧,我自己会跟着出来。”柳应渠吩咐道。

    奴仆有些犹豫,他还是在外面等着,结果柳应渠迟迟不出来,他就连忙回去复命了。段先听说这事还打算让奴仆去跟着就被颜台拉着去喝酒去了。

    “段大人,喝酒啊,男人哪能不喝酒啊!”颜台拿着酒杯灌给段先:“在这江南郡里我们还怕什么!”

    段先哎哟一声拍断了大腿,心想可不能把这祖宗单独放在这里,万一嘴上没有把手,这人多嘴杂的可就不好处理了。

    “公子你喝醉了!”段先扶着颜台。

    颜台手舞足蹈,一不小心给了段先脸上一巴掌:“我没醉,继续喝,谁敢不给酒,我就喊我爹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段先脸上一疼也不敢反抗,只能依着颜台胡闹。他坐在椅子上叹口气,别人过寿开开心心的,他过寿还要来伺候祖宗。这颜疏太嚣张跋扈了,还是弟弟颜怀好,温润如玉也让人省心。

    让人省心的弟弟颜怀正躲过侍卫的视线悄悄的溜进了段先的书房,段先被偷了家。

    柳应渠把书房门关好,他松口气轻手轻脚的翻开段先桌子上的装饰。谁是个傻子会把证据光明正大的摆出来,这地方一定有暗室。

    柳应渠一边心里紧张一边急迫的翻开桌子。

    然后他的手指顿住了。

    “……”这还真有傻子啊。

    柳应渠找到了一个蓝色的小本本,柳应渠翻开了一下,心中波澜壮阔。他立马把小本本揣进怀里。

    他继续翻书桌把一个砚台挪开,在段先的书架上出现了一点响动,柳应渠立马去查看。在最靠近里面的墙壁处的书架中间打开了出现了一条通道,柳应渠走进去看见一旁还有一个凸起,他按下去书架就又合上了。

    密室里乌漆嘛黑的,柳应渠摸着墙踩在梯子上,他看见了一点亮光立马走前去然后就失声了。

    好多好多的银子。柳应渠按住自己加速跳动的心脏,他打量了一番,在周围敲敲打打的,终于敲到了一个空洞的砖块。

    古人就喜欢这些花样,柳应渠松口气按下去。

    在密室正中央的石块分开成了两半,在里面有两本蓝本本,柳应渠上前去拿,然后翻开了一下就揣进怀里了。

    从密室里传来走楼梯的声音还有隐隐的说话声,柳应渠心中咯噔一下。

    他打量了这密室完全没有躲藏的地方,完全就是一望平川。柳应渠看着装着银子的箱子,这么多银子他进不去啊。

    “老爷,怎么还来这里?”

    “突然心里有些慌,今日来的两位颜公子我事后想想总觉得不对劲,还有一位颜公子去茅房后就消失不见了,在段府也没找到。”段先心中有鬼,自然是最担心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了。

    这乘机脱身了就要来看看自己的暗室有没有问题。

    哒——

    哒——

    哒——

    柳应渠额头有细密的汗水,段先走进了暗室,柳应渠在柱子后面被人捂住了嘴巴。

    段先飞快了扫了一眼银子,看着大致的位置没错,他还一一掀开了箱子拿着匕首狠狠的往里面刺。

    “没人。”段先心中松口气把目光移向了在正中央的石头上面,在石头上面还有一樽神佛,笑容慈祥的看着面前的人,像是在普度众生。

    段先去墙壁边按下了砖块,从石头上连着神佛都变成了两半,段先目光紧紧的盯着。

    柳应渠不敢呼吸,在他身后的人也是一言不发,从他急促的呼吸中柳应渠也品出了紧张的气息。

    段先看见在石头上的蓝本本,终于放下心来。心中暗想看来是他多心了。

    “老爷,看来是没事,我们先上去吧。”说话这人气息浑厚平稳,应该是有几分功夫在身上。

    段先正待应声,盯着石头中心的账本突然瞳孔紧缩,心脏骤然停止,他如饿狼扑食一般扑上前去,翻开账本只有两本。

    账本应该是有三本才对!!关于那几笔赈灾的银子是有三本!

    “少了一本。”段先沉声说,语气阴森。整个暗室的气氛也沉重起来,段先明显是动了杀心。

    “快派人去查!不然我们都要死!!!”

    “我们全部都要死!!!”

    柳应渠心想他就拿了两本啊,怀里的一本是桌子上拿的就没还回去。

    第77章 回京

    今日是段先的寿宴,里面有一些人浑水摸鱼也混在其中,段先走出暗室立马让府上的奴仆去找,还把在宴会上的人给扣留住了。

    整个段府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在暗室里柳应渠等人走完了,他立马用手肘子向后面捅去,身后那人猝不及防被柳应渠捅了一个正着。

    顾焕崇暗自咬牙。

    柳应渠相貌做了伪装,顾焕崇知觉得身形有几分相似,他以为这是皇帝派来的另一波人。

    “你是谁?”顾焕崇沙哑的嗓子问,给自己做了伪装,他的容貌自然也是做了改动。

    “兄台,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跑出去。”柳应渠怀里揣着账本,他同样压低了声音做了伪装。

    顾焕崇颔首。

    两个人走出暗室,柳应渠推开一点门缝张望:“兄台,我们现在可以走了。”

    “你先走。”顾焕崇说道:“我在后面给你打掩护。”

    “……”

    柳应渠看准时机推开门滚进草丛里,一溜烟人影就消失在顾焕崇的眼中。

    “……”顾焕崇目瞪口呆。

    他立马把门关好,他去段先的桌子上找之前自己匆忙塞进桌子上的账本。之前他听见动静太慌了,就把账本塞进书桌上的书堆里自己逃回了暗室。

    顾焕崇心想现在功劳是他的了。

    他立马翻开段先的书堆。

    一刻钟后,顾焕崇沉默了。

    柳应渠从草丛里站起来,装作喝醉了躺在草丛的场景,他被侍卫们安置在客房里,颜台立马上前扶住柳应渠。

    “让你喝这么多,以后再也不带你来了……”颜台装模作样的骂几句。

    柳应渠咕哝的应了几声,还打了一个酒嗝。

    等侍卫们走后,柳应渠立马精神起来:“颜兄,我找到了账本。”

    颜台翻开了一下在上面看见了熟悉的名字,他深深叹口气好在之前接了这个活,他就家里去信了,他爹表示没参与,但大伯和二伯一家就惨了。

    “柳兄,段先把段府封锁起来了,我们这怎么出去。”颜台小声问道。

    “没有人会乐意关在段府,我们不行,其他人汇集起来就行。”柳应渠说着把账本放进头上的帽子里。

    脑袋有点硬。

    颜台闻言立马懂了,看见柳应渠藏书的地方又赞叹道:“难怪你是状元,我是探花。”

    柳应渠突然被噎了一下。

    乡绅们和商人们果然不满,江南郡这地复杂着,因为世家子弟繁多,各个有权有势的都沾亲带户,江南郡的读书风气也特别浓厚,所有当官的特别多。江南郡的读书人可以说是几个郡里最多最牛逼的。

    颜台这货在原著里也是仅次于顾焕崇之下成了榜眼,现在也仅次于顾焕崇之下成了探花。

    两个人在这里煽风点火,兴风作浪,立马就把场子炒热了。

    “段大人,你把我们关在这里是干什么?我们还是事要做,可不能为你一个耽搁!”

    “就是就是,你以为你可以在永安县一手遮天么?”

    ……

    段先心中暗骂这些蠢货,心里也不敢把这些人得罪了。但这关乎到性命的问题他还是不肯轻易放人。

    柳应渠和颜台交换一个眼神,突然一个奴仆跑进来在段先耳边口语几句,段先脸上闪过一丝惊喜:“抓到了?”

    “打伤了他的手,人现在还在追,从老爷书房里逃出来的。”

    该死,这是灯下黑!段先恨得牙痒痒。

    段先心中也没其他的想法,他已经辨认了里面的乡绅和商人都是和贪污案有关系的人,揭露这事是要掉脑袋的,颜家公子更不可能了难不成他们会坑爹吗?

    段先想着还是小心谨慎:“诸位请容奴仆搜一下身。”

    不顾众人的破口大骂段先就离开去等着偷盗账本的进度去了,万一这人有同伙,还有有人背叛了他们。

    柳应渠态度从容,神色有些怒气:“我们你也敢搜!”

    “请两位公子配合。”

    柳应渠一边放狠话要给他的便宜爹说,一边解开衣带然后拉着颜台气冲冲的走了。

    他心里哆嗦着,生怕把他俩叫回去然后把帽子一掀哐当露出一本账本。

    等走了一会儿还碰见了段先,柳应渠强忍着怒气一顿输入把段先骂得狗血淋头。

    “你等着倒霉吧。”

    向来温和的另一个公子就这么生气了,偏偏段先无法多说,这他说了颜家也不会放过他。

    只能不耐烦的陪着笑脸放两人走了。

    “真晦气!”段先咒骂一声。

    柳应渠觉得一点也不晦气,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心脏扑腾扑腾的乱跳。

    诏命有了,黄金百两也有了。

    梦想和面包都有了。

    段先倒霉,而他升天。柳应渠想大笑一场。

    他心中叹气还要多亏了那个在暗室的兄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要是没人吸引段先的注意他们这一趟出来还是有些难度。

    柳应渠单方面把暗室小哥当做兄弟了。

    他在街上不慌不忙的走着,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会飞快的想要逃离,颜台脚步飞快。

    柳应渠还去小孩子的花篮里买了一朵白花,算是为暗室小哥默哀了。然后把花放在一个破旧看上去就没人住的门槛上,拉着颜台就快速走了。

    现在不走是傻蛋!

    柳应渠他们去了外城等过几天风声松了再走,两个人把脸上的伪装卸下又换了来外城时的容貌。

    在内城破旧房子里,从房子里传来咳嗽的声音。

    “咳咳……”顾焕崇给自己受伤的手臂做了一个简单的处理,他换上提前放在房子里的锦衣华服也把脸上的伪装卸了,他走出房子余光还为四处观察,首先看见了房子门槛上有一朵白花,他之前来就没有。

    顾焕崇秉持读书人的气度还是忍着,实则心里气得想吐血。

    柳应渠一掷千金帮着外城的百姓建设街道,他拿着笔墨挥洒着画出了一份街道设计图。

    对于每一户人一共有几口人了然于心,并且做出相应的安排,短短时间内外城的精神面貌就不一样了,永安县这几日也比之前放松许多了。

    吃完最后一顿离别饭,柳应渠还在给一个小孩子扎头发,这发带太难扎了。

    柳应渠低头认真扎得松松垮垮的,小孩子却很高兴。

    “……”手残党尽力了。

    柳应渠晚上躺在床上,心里格外思念沈清梧,思念的时候就把荷包拿出看看,果真越看越好看。

    和老婆分开这么久,老婆会不会也在想他。

    这一想柳应渠的心思就歪了,他耳根子发烫。一定给老婆挣一个诏命好好补偿补偿。

    在京城中柳应渠离开已经有一月了,江南郡距离京城还是有些距离,古代的路也不好走。沈清梧每天只好去巡查酒楼,中途他爹还说马上快要回来了。

    总有人看着沈家落势想要欺负他,这已经是沈清梧这一个月来第十次进京兆府了,这次旁边关着洪公子。

    沈清梧还把自己牢房里的老鼠都抓完了,懒懒的打个哈欠,窝在草堆里睡觉,也不去管洪公子的鬼哭狼嚎。

    过了半晌洪公子被人接走了,京兆府这边得了昭烈帝的信,也不敢把沈清梧关太久,等洪公子被接走后立马也把沈清梧放了。

    鬼知道昭烈帝也会关注到这小事。

    “少爷,你出来了,家里的饭煮好了。”蒋罗罗经过劝阻,震惊最后已经变成了麻木的习惯。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

    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昭烈帝对柳应渠的夫郎也是各种震惊,他就没见过这么闹腾的哥儿,这么喜欢打架的哥儿,渐渐的他也习惯了,他竟然习惯了?!

    “哎,没什么胃口。”沈清梧恹恹的爬上马车。

    自从柳应渠走后,沈清梧的魂也飞走了。他连街也不爱去逛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家里银子也少了很多。

    沈清梧一问账房是被他爹那个败家子支走了。

    他扒拉着饭碗和谭大娘他们一起吃饭,他想着柳应渠的脸和腹肌勉强吃了好几口。

    想着想着就把脸埋进饭碗里了。

    柳云华轻声安慰沈清梧:“应渠他大概马上就回来了,这时间也差不多了。”

    沈清梧可怜巴巴的点点头,让柳云华更怜爱了。

    蒋罗罗呵呵了。

    他家少爷就是恋爱脑,现在算是无药可救了。

    沈清梧夜里趴在床上,他点着灯给柳应渠绣荷包,心里越发思念了。

    他把枕头下的《礼部尚书》翻看了好几遍,又把《俏状元》看了又看,看看书里的柳二已经和他的夫郎团聚了,他的柳二还在外面流浪。

    沈清梧这样想着心里就一抽一抽的疼。

    “罗罗,柳郎在外面会不会吃不饱饭,穿不暖衣,连房子也没住的。”

    “……”蒋罗罗无奈道:“少爷,姑爷是去外面了不是变成乞丐了,再说少爷你给姑爷塞了那么多银票,姑爷一定活得好好的。”

    “那万一柳郎遇见歹徒把他……”沈清梧头脑风暴,已经想了不下于十种柳应渠的死法了,每一种都让他心尖一颤。

    蒋罗罗犹豫:“要不少爷你还是睡吧。”

    沈清梧怀里抱着柳应渠的枕头,他乖乖的点点头,让蒋罗罗把他的蜡烛吹灭了。

    哎,以前都是柳郎去吹蜡烛的,然后再爬上来。沈清梧抱着柳应渠的枕头,把自己的头埋进去。

    柳郎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沈清梧翻来覆去左右睡不着。

    次日一早,沈清梧就去城门口蹲着,渐渐成了一个望夫石。

    蒋罗罗算是服了。

    还让人给他搭建了一个小棚子,沈清梧有事没事就在那看着。

    在宫里的昭烈帝和唐清也服气了。

    这是不打架了改行当守门神了。

    谁在京城里对沈清梧动手,首先他自己会动手回去,其次谭恒会用兵部尚书的人脉运作,翰林院的小伙伴们也会疯狂写折子,还有小太子和大皇帝撑腰。

    沈清梧日渐消瘦。

    觉得吃什么都不香了。

    雪白的下巴尖尖的。

    柳应渠坐上马车摇摇晃晃的回京城,这路太烂了,也不能一眼就到头,柳应渠老办法坐马车上就睡觉。

    老婆,我的老婆,我回来了。

    颜台也是归心如箭,等把事办完他还有另一件事要办,那就是和柳应渠拉进关系,结果这一路上柳应渠昏昏沉沉的。

    一路上睡到了京城,柳应渠精神焕发。

    马车在城外就停下了,柳应渠轻轻松松带着自己的小包袱,颜台的大包袱也变成小包袱了,把剩下的东西送给了永安县外城的人,把这事上奏给皇帝,给永安县焕一位县令。

    “终于回来了。”颜台呼吸着京城的空气。

    柳应渠拿着自己的小包袱笑着准备回家,他瞧见了在一个小棚子里熟悉的身影。

    清梧?

    沈清梧当然也看见柳应渠了,他欢呼着:“柳郎回来了!”

    蒋罗罗老神的给桌子上的杯子添加茶水,这估计又是少爷看花眼了。

    等蒋罗罗抬起头来,沈清梧已经不见了,他抬头就看见沈清梧扑进了柳应渠怀里。

    ……像是扑进他心爱的枕头一样。

    “柳郎,你终于回来了!”沈清梧抱着柳应渠不放手,艳若桃李的脸上满是高兴。

    柳应渠他连忙扶住沈清梧的腰。

    “清梧,你怎么在这?”柳应渠轻缓的摸了摸沈清梧的头发。

    “我一直在这等着。”前段日子在京城打架也算等着吧,沈清梧心虚的想。

    颜台心里酸死了,他也想要夫郎来接他。

    “最近风这么大。”柳应渠抱着老婆想哭。

    沈清梧红着脸小声嘀咕:“还,还好吧。”柳郎就是爱大惊小怪。

    不过让柳郎多心疼心疼也是好的。

    沈清梧在柳应渠宽大的袖子里和他偷偷的牵手。

    “清梧,我先要去一趟皇宫,去了马上就回来。”

    沈清梧依依不舍的和柳应渠分开:“我在外面等你。”

    “你在家等我,我最近一直没怎么吃好。”柳应渠低声说道。

    “那柳郎放心,我一定让厨房给柳郎做好吃的。”沈清梧眼睛一亮拍拍胸膛,自信十足的回家。

    颜台再次叹口气,看向自己身边幸福的大舅哥。

    柳应渠走到盘龙殿,等了一会儿内阁大臣们从里面出来,柳应渠唇角含笑,内阁大臣们对他冷哼一声。

    柳应渠权当旁边是猪哼哼。

    “柳修撰,颜编修陛下让你们进去。”庞全喊道。

    柳应渠和颜台走进盘龙殿向昭烈帝汇报了情况,柳应渠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拿出那本账本,让庞全呈上去。

    “这是臣与颜编修一起找到的。”

    颜台大吃一惊,眼中突然模糊了。柳应渠,你这,你是个棒槌!

    “陛下此事是柳修撰独自去段先的书房找到的,我只是给他打了掩护。”颜台义正言辞道。

    柳应渠十分感动,突兀的又想起了暗室小哥也说过给他打掩护,可惜了小哥。

    估计没活下来。

    也不知是敌是友,但他已经把他当兄弟了。

    昭烈帝翻开账本气压很低,柳应渠魂已经飞了,他在想回家吃什么,颜台瑟瑟发抖。

    “你们立了大功,赏赐朕会和内阁商量。”

    柳应渠拱手道:“陛下这赏赐可以赐予臣的夫郎吗?臣想讨一个诏命。”

    昭烈帝想了想突然觉得很合理,毕竟柳卿的夫郎很闹腾,柳卿这小身板能挨得过他夫郎一拳吗?

    “柳卿仔细考虑。”昭烈帝说完就让他们出去了,然后让人去把内阁的人又叫回来。

    柳应渠还未答话就被赶出来,他和颜台分道扬镳后就回家了,看颜台的样子是想给他一起回家?

    柳应渠心里打了一个寒颤。

    他抛开心思快快乐乐的去找老婆了,他终于可以给老婆诏命了。

    柳府上果然做了一大桌子的菜都是柳应渠爱吃的。

    “清梧,你真好。”柳应渠夹了一口菜。

    谭大娘,柳云华和柳云愿也高兴,谭大娘说:“清梧可是等你好久了。”

    柳应渠笑着点点头。

    沈清梧心里暗自害羞,柳应渠给他夹了菜,他就觉得很好吃。

    立马吃下去了,然后沈清梧有点想吐。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想吐?!他不可置信。

    “清梧怎么了?”柳应渠观沈清梧的脸色不对立马放下筷子蹲在他跟前去看沈清梧。

    “我……”沈清梧捂着嘴巴就走了:“柳郎,你们都先别过来。”

    蒋罗罗立马跟上去了。

    这菜柳应渠也吃了没问题,他立马说道:“快去请大夫。”

    沈清梧的样子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奴仆立马应了一声是就跑了,这主人家的事就是大事。

    “清梧,没事吧?我去看看。”柳云华说道。

    柳应渠立马说道:“那我也去。”

    “你最好先别去。”柳云华对弟弟有些无奈。

    “对,二哥,我和大哥去看看。”柳云愿很赞同柳云华的话。

    第78章 孩子

    沈清梧漱口后,他坐在一旁有些懵。

    柳应渠给他夹的菜还是他最喜欢的菜,现在怎么一吃就吐,沈清梧怀疑自己生病了。

    蒋罗罗把一杯茶水给沈清梧,沈清梧又漱了一次口,现在嘴巴里没味道了。

    “清梧,你没事吧?”柳云华上前来担心的问。

    沈清梧看见了柳云华和柳云愿两个人没看见柳应渠他心里松口气,他可不想这幅样子让柳应渠看见。

    “没事大哥,就是犯恶心。”沈清梧说道自己就准备从椅子上站起来了,结果还没有站起来就被柳云华按住了。

    沈清梧:“???”

    “清梧这里也没别人,你和应渠同房是哪一日?”柳云华严肃的说。

    柳云愿跟着点点头。

    “就是在柳郎去江南郡的前一晚上,大哥你的意思是……”沈清梧下意识看自己的肚子。

    “应渠遣人去找大夫了,等大夫来看看。”柳云华说道:“你先放宽心。”

    沈清梧这怎么能放宽心,他怀了吗?沈清梧整个人还没有回过神来。

    在另一边谭大娘左右走动,手指握成一个拳头,“应渠,你别紧张,娘在这,但也别高兴疯了,这事还不知道是不是个乌龙。”

    柳应渠不解老婆吃饭吃吐了,要是没问题当然值得高兴,但高兴疯了这也太夸张了,柳应渠心里也担心沈清梧。

    “姑爷,大夫来了!”奴仆立马把医箱给大夫,大夫挎上医箱,“病人在哪?”

    “在里面。”柳应渠连忙指路跟着一起去。

    柳应渠带着大夫去了房间里,沈清梧看了一眼柳应渠,立马伸出手来,柳应渠见状上前去握住。

    “大夫,我夫郎吃饭突然就吐了,你看看是不是肠胃有问题?”柳应渠有时候脑子转不过弯来,他直直的想就是肠胃出了问题。

    蒋罗罗给大夫端了一个小圆凳,大夫让沈清梧伸出一只手来把脉。

    大夫一摸滑脉,他挼了一把胡子把手放开又继续确认一遍,这是不是滑脉可不能乱说。

    柳应渠心里着急,他想催促大夫也还是忍着,清梧这是怎么了。

    大夫收了手:“恭喜柳修撰,这是有喜了。”

    柳应渠握着沈清梧另一只手愣住了,其余的人几乎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怀了?柳应渠呆呆傻傻的。

    谭大娘见状自己去招待大夫把大夫送走了。

    沈清梧也傻了,还真是怀上了,沈清梧摸着肚子有些不知所措。

    这两夫夫一个十九岁,一个二十岁,对着方面也不了解。柳应渠去时看了一些书,看向沈清梧的样子,他知道他这个时候不能慌,要给老婆安全感。

    柳应渠想说什么,他看着沈清梧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只能低声说:“我以后一定对你和孩子好。”

    就这么一句沈清梧就红了脸颊了。

    柳应渠心中七上八下的,表面上还是稳重的,他有孩子了,他家要变成三口人了。

    他忍不住去看沈清梧的肚子,看了一眼又一眼。他甚至想在京城里跑一圈,但是要忍住,眼睛亮晶晶的。

    给老婆挣诏命,给孩子过好的生活。

    要给孩子准备小衣裳和摇篮,还有小玩具,小小的,软软的孩子,柳应渠慈父心理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他让沈清梧躺下:“要吃饭吗?”

    沈清梧觉得他不用躺,他之前还打架呢,他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了:“我自己去吃。”

    沈清梧吐了后缓了一会儿吃得好上一些了,只是还有些不真实感,柳应渠眼巴巴的看向沈清梧。

    “柳郎你自己吃,别一直看着我。”沈清梧有些不好意思。

    “好。”柳应渠乖乖的应了一声,还是用余光去看老婆。

    谭大娘要去跟沈清梧说说话,结果就被柳应渠拉走了,柳应渠说道:“娘,这做孕夫有什么要紧的事?”

    谭大娘笑呵呵的:“我们庄稼人有什么要紧的,怀了孩子也能活蹦乱跳,洗衣做饭都要做,这还是把你们三个安安稳稳生下来了。”

    柳应渠:“……”

    沈清梧走在石板上,蒋罗罗连忙要扶他,沈清梧不耐烦摆摆手;“这路我走熟了。”

    别太荒谬。

    蒋罗罗立马应声,现在沈清梧就是老大,沈清梧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他蒋罗罗就是这么一个实诚的人。

    “夏天真热,我想吃点冰的。”沈清梧晚上要喝冰水才能睡着,这才一说话蒋罗罗就说:“少爷,你怀孕了不能喝。”

    不喝就不喝。

    他回到房间有奴仆抬了一个软塌上来,沈清梧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这是做什么?”

    “姑爷说先准备着。”

    沈清梧也不能趴在床上,他趁着房间里没人,悄悄的解开衣带去看自己的肚子,他还有腹肌呢。

    他心里胡思乱想,想东想西。

    柳应渠还是在谭大娘那问了一些经验来,他推开门走进房间里,见旁边的软塌已经安排好了,心下这才放心。

    他睡觉挺老实的就是怕沈清梧睡觉不老实,他就要在一旁看护着。

    沈清梧拍了拍旁边的床榻。

    柳应渠还是掀开被子脱了外衣上去了,沈清梧立马就抱住了柳应渠的腰:“有孩子了。”

    柳应渠唇角上扬:“有了。”

    沈清梧:“那以后都不能随心所欲的玩了。”

    “等孩子生下来也可以随心所欲的玩。”

    沈清梧看向自己的相公:“那酒楼还能去吗?”

    “可以,但要带着人手去。”

    “以后吃饭我和你们分开吃吧,我觉得我胃口应该会变得很奇怪。”还会吐。

    柳应渠摸摸沈清梧的头:“那我给娘说了,我们以后在我们自己的院子里吃,我陪着你吃。”

    沈清梧的表情有些雀跃:“柳郎你好贴心呀。”

    “早点睡吧。”柳应渠给沈清梧捻了捻被子。

    沈清梧没睡这么早过,他才不想,就缠着柳应渠给他说说他去江南郡的事。

    柳应渠说了一些比较轻松的话题。

    沈清梧慢慢闭上眼睛了,柳应渠见状好好的抱着自己的老婆,犹豫的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肚子。

    次日一早,昭烈帝在朝廷中发了大火把沈忧的案子翻供了,把账本扔在内阁首辅温得儒的额头上。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昭烈帝冰冷的看向温得儒:“欺瞒君上,勾结藩王,贪污成风,你这是要谋反!”

    朝臣们不敢抬起头,这和谋反牵扯上关系,他们就是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

    温得儒没说话,他颤颤的跪在地上也没有求饶。

    昭烈帝派人把他驾出去了。

    “沈忧官复原职,柳应渠和颜台有功当赏,颜家抄家……颜台功过相抵,派去永安县做县令,即日赴任。”

    “柳应渠着工部主事,沈清梧封五品诏命夫人。”

    这事昨日就与内阁商量好了,昭烈帝说完王长明带头高呼万岁,内阁大臣们也纷纷跪下。

    昭烈帝心里舒服:“内阁首辅暂由王阁老代任,杨阁老代任次辅。改十日一休为五日一休。”

    最后一句话是昭烈帝自己的私心,他实在是受不了。

    果真朝臣像是触碰了什么神经一样又立马开始和昭烈帝反驳起来。

    “不可!陛下要勤政爱民,这是老祖宗的规矩!”

    昭烈帝发现这些朝臣就是口上喊得凶,搁老皇帝在世,天天混迹在后宫里,虽然他们也是死谏,还有的动不动就跪着,老皇帝不理。

    他觉着,子承父业,这点他得要跟老皇帝学学。

    昭烈帝瘫在龙椅道:“退朝。”

    庞全机灵尖细着嗓子:“退朝!”

    等朝臣看过去只能看见一个明黄色的衣角,朝臣走出金銮殿后心里颤颤发抖,他们借着和昭烈帝反抗休沐实则是在观察昭烈帝的行为。

    看来昭烈帝暂时还没有大清扫的行为,但这以后就不确定,一时间和温得儒走得近的朝臣人人自危。

    至于私下和明王来往的人更加害怕了,生怕夜里就被刑部拿了去砍了脑袋。

    算来算去朝廷上最大的赢家竟然是柳应渠。

    提前从翰林院出来了,成了工部主事,正五品官员还是有实权的官员,他夫郎也混了一个正五品的诏命夫人,这正五品在京城中算得上是高等官员中最入门的一个官员,但对其他人来说就是一个不可跨越的门槛。

    再加上柳应渠当时在盘龙殿演的那一出,真真是大昭好一个铁胆忠心的朝臣,还特么重情重义,这不把皇帝感动得哗啦哗啦的。

    而沈忧一翻案就可以给他撑腰。

    “柳应渠心思莫测。”

    “柳应渠是奸诈小人。”

    “柳应渠不是人。”

    朝臣们纷纷骂道回到自己府上连忙把家中的子弟送去了宁阳郡清水县去学习,考上秀才后再送去云水书院。

    家中的纨绔子弟们:“???”

    连母亲,姨娘也不能阻止他们爹丧心病狂的想法。

    京城中的纨绔子弟哭着吵着被送走了。

    他们还被带了话,在清水书院一定要和刘夫子搞好关系,在云水书院要和云夫子搞好关系。

    他们是懂柳应渠的。

    表面骂着,其实是学人精。

    柳应渠早上来翰林院上班了,颜台也来了,不过表情很沉重。

    翰林院的同僚们很高兴:“你们两个终于复职了,有人干活了。”

    柳应渠有点麻了。

    “柳兄,我希望你不要嫌弃我。”颜台说。

    柳应渠:“?当然不会。”

    ?

    一个小太监带了圣旨来,翰林院躁动起来,待了翰林院好久的老油条心下有些期待。

    小太监宣旨了,先苦后甜,先说了颜台的待遇后说了柳应渠的待遇。

    柳应渠升官了,不过不是他想要的官,他没有去礼部,他去了忙成狗的工部。

    工部不仅管水利工程,工具改造,还有管理天下屯田的事情,柳应渠心如死灰。

    “恭喜柳大人,贺喜柳大人。”小太监笑脸相迎:“封给贵夫郎的诏命圣旨现在应该已经到柳府上了。”

    柳应渠有点高兴,想到老婆开心的样子,他心里也美滋滋的。

    一个升官,一个远放,颜台心下也知道颜家的事,他父母虽没参与但也是颜家的嫡系,颜台猜测父母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现在只是派他去永安县当县令还好,至少没有一撸到底。

    顾焕崇在家养伤,白芷正在给他换药:“怎么出去一趟还把胳膊给伤了,这还是右手。”

    “不小心伤了。”

    白芷给顾焕崇清洗完伤口再把手臂包好,还未出门便听见这左邻右舍纷纷喧闹起来,外面也是热闹起来。

    白芷就走出去看看。

    “柳修撰升官了,现在是五品工部主事了,我去那柳府望去了,还给他夫郎挣了一个诏命,柳大人长得俊又有本事,是打着灯笼也找不上的夫婿。”老妇人拍断了大腿。

    “谁不曾想是小山村里出来的人,要是知道,我早把我家哥儿送到小山村里和柳大人培养感情,要么就把柳大人接到京城里来,这买卖稳赚不赔。”

    “谁说不是啊,沈家少爷本是一个商籍,现在算是改换门庭了,彻底成了士族。”

    白芷听了几耳朵屋子里听见顾焕崇在叫他,便关了门进去了。

    “外面这么热闹?”顾焕崇穿上衣服,看上去和寻常一样。

    “柳修撰升官了正五品工部主事,还给沈少爷要了一个正五品的诏命。”白芷把带血的白带子放进编篮里正打算去洗。

    顾焕崇心里想着柳应渠该去江南郡查案去了,怎么就升官了,他要是得到能翻案的东西才行,顾焕崇知道能彻底翻案的就是账本,剩下的还有两本段先忍痛给烧毁了。

    难道……

    他这几日递了条子休假,现下却顾不上什么着急就要往外走去打听消息。

    “你晚上还吃饭么?”

    “吃。”顾焕崇远远应了一声。

    他直接拿着牌子去了皇宫,在翰林院里正巧就碰上了熟悉的人。

    “顾大人,你怎么来了?”

    顾焕崇直接了当去问了柳应渠升官的事,那同僚就叹口气明白的给讲了一回。

    沈忧翻案了,温得儒完了,颜台保住命了下放做了县令。

    “柳大人你来了。”有人喊道。

    柳应渠礼貌的拱手迎面就对上了顾焕崇愤怒的眼神,他也没惹顾焕崇,礼貌颔首就走了。

    顾焕崇扯住柳应渠,低声问道:“你是不是找到账本了?”

    柳应渠看了一眼顾焕崇,反而拉着他去了更隐蔽的地方:“你怎么知道?”

    顾焕崇憋着气性问:“哪来的?”

    柳应渠说道:“在段先桌上捡来的。”

    捡来的?顾焕崇一听这话差点没气得仰倒。

    “我起初以为段先是傻子呢。结果在暗室里听段先的话细细一想,这可能是暗室小哥放的,这可真是成全了我。”

    苦了我顾焕崇心想。

    “这暗室小哥在我和颜兄要被搜身时又跳出来吸引了段先的注意,我和颜兄才能全身而退,我见着感激就买了一朵小白花放在一个破旧屋子上,权当是给暗室小哥送行了。”柳应渠心中想着又有些难受起来。

    多好一小哥啊。

    顾焕崇无语了,他话都不想说了。

    “顾兄,怎么知道我找到账本了?”柳应渠发问。

    顾焕崇不想丢脸就含糊过去:“听有人这么推测的。”

    他急冲冲的来带着火气离开。

    柳应渠不懂主角攻,只当顾焕崇是好奇这事。

    昭烈帝改五日一休,柳应渠得了消息最为高兴,这正好是第五日执勤的日子,也就是说他上了一天班就下班回家过假日了。

    翰林院的同僚有些不太高兴觉得皇帝很胡闹,柳应渠却觉得皇帝今天是天底下最好的皇帝。

    “柳大人你怎么看?”同僚拉着他寻认同感。

    “我觉得……极好。”

    放假难道不高兴么,柳应渠心里哼着小调,眉梢间都是快乐的味道。

    等给小太子讲课时,柳应渠检查了三个小矮子的水稻种子。

    “柳夫子请跟我们来。”小太子跃跃欲试。

    柳应渠跟着小太子走进东宫的院子。

    三根水稻涨势喜人,孤孤单单。

    柳应渠笑道:“做得好。”

    “刚开始父皇很生气还要打孤以为是在玩泥巴,然后孤说了种水稻后,父皇就不打了。”小太子挺胸说道:“孤说了柳夫子教的民以食为天,要想要了解百姓,就要知道百姓的辛苦劳作。”

    “柳夫子走时给父皇说了要把你讲课的时间空出来给我们做作业,我们就一直在种水稻。”

    比起满口的之乎者也,他们还是更喜欢玩泥巴,看着水稻一茬一茬的长高,心里也有些高兴。

    不过也挺累的。

    “太子殿下以后会是一个好储君。”柳应渠本想说好皇帝但古代皇帝挺忌惮太子的,他就收了尾没说。

    小太子露出一个开心的笑。

    “你们俩也是好孩子。”柳应渠昨日才得知自己有了孩子,现在看这三个小矮子越发显得温和起来,这可能就是慈父心理的恐怖吧。

    他从袖子拿出四张饼和三个小矮子坐在一起吃,师生之间温情脉脉。

    三个小矮子吃饼也快,柳应渠只能又把自己的饼哭着分了四份。

    “柳夫子,我去你们沈氏酒楼吃过饭,师娘他认识我,还请我吃饭。”萧寒说道:“师娘还送了我果汁,酸酸甜甜的。”

    王景心下便动了心思,只有小太子出不了皇宫。

    柳应渠:“等回来上课时多给你们拿些点心。”

    这上书房是严肃的地方也只有柳应渠还带了饼和点心藏在袖子里来吃。

    酒楼的账本是看不下去了,沈清梧就吃着葡萄,客厅的椅子也让奴仆给垫上了柔软的垫子。

    “少爷,你看这诏命夫人的衣服多好看。”蒋罗罗端着盘子。

    “一看就很重。”沈清梧心里也高兴,他高兴的是柳应渠真给他挣了一个诏命,这衣服是真的丑。

    “陛下就赏了诏命,怎么没银子呢?”沈清梧心想还不如给他来点银子。

    第79章 大舅哥

    蒋罗罗把诏命服先拿去屋子里放好,正巧厨房的人就端了绿豆汤来,他连忙接过,放在沈清梧跟前:“少爷,你要的绿豆汤好了,夏日里喝这个最解热。”

    沈清梧正热着,他闻言等绿豆汤晾一晾这才拿着汤勺喝了起来。

    府上有一花园,现在花匠们正在拔草摘花。沈清梧看着有些奇怪:“这除草就是了,怎么还要把花也摘了?”

    “姑爷昨日问了大夫,有些花孕夫最好不要闻,今早就吩咐人来干这事了。”

    沈清梧觉着自己也不像是个纸糊的一样,不过心里很高兴,柳郎真的很贴心,他家相公真好。

    等柳应渠下值回来,沈清梧就在花园里走走,待在家里闷得慌,他历来又是一个闲不住的。

    “清梧,今天怎么样?”柳应渠还没等换官袍就来找老婆了。

    “还好,就是想出去玩。”沈清梧挽着柳应渠的臂弯:“天太热了,夜里会凉快一些。”

    沈清梧疯狂暗示。

    柳应渠抿唇笑了笑:“那夜里我陪你出去走走。”

    沈清梧美滋滋的:“对了,柳郎,今儿有圣旨来了封了我做正五品诏命夫人,你可真厉害。”

    “我也升官了,工部主事。”柳应渠有些犹豫:“除了诏命夫人,陛下就没赏点别的么?”

    沈清梧还沉浸在柳应渠前一个问题里,他一听后面的话便有些同仇敌忾:“陛下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柳应渠:“……”

    他看书里的是要赏黄金百两的才对?!

    一点都没了?!

    他心下一哽,被昭烈帝的操作惊住了。

    沈清梧把这事抛之脑后,他连忙扯着柳应渠的袖子问:“是工部主事?”

    “是啊。”

    “那怎么不是礼部主事?”

    柳应渠也想:“陛下给的职位,估计看我适合?”

    沈清梧左右看看柳应渠,怎么看也是礼部尚书的料子,怎么以后就只能成工部尚书了,这陛下不仅小气怎么看人也不行。

    他叹气:“那柳郎以后只能当工部尚书了。”

    柳应渠脚步一个踉跄,他才当上工部主事,老婆就想让他跟个窜天猴一样把老上司的屁股给厥了,换自己上去。

    “清梧,我们慢慢升。”柳应渠劝道。

    沈清梧点头,心想又只能把《礼部尚书》送给罗罗看了,改天去书店看看有没有《工部尚书》。

    回到两人的院子里柳应渠去里间换衣裳,沈清梧非要跟着一起去。

    柳应渠还能怎么只能让沈清梧看着。

    他只是脱下外衣换上了一身单薄的长袍,再把官袍上老婆绣的荷包挂在腰间。

    “给你的玉佩怎么不带着?”

    “放在盒子里,以后再戴。”柳应渠拉着沈清梧凑近他的耳边小声说:“我去上值带着玉佩不好,但你送的东西我都是极喜欢的。”

    屏风后面沈清梧红着脸亲了柳应渠一口:“知道了,我就是想给柳郎最好的东西。”

    随便去逛街的时候也给自己买点,沈清梧心虚的想,但那也给柳郎买了的。

    晚上是标准的五菜一汤,这天气热了,凉拌了一个番茄和苦瓜,剩下的炒了两个肉菜,一个素菜,还有一个丝瓜皮蛋汤。

    沈清梧吃凉拌番茄,柳应渠喜欢吃苦瓜。

    两个人吃饭后柳应渠就陪着沈清梧上街去走走,沈清梧挽着柳应渠上哪都要去凑凑热闹,整个人活泼起来,凤眸微微上挑。

    沈清梧声音响亮:“这个,这个,这个我都要!”

    他就知道老婆就喜欢买买买。

    柳应渠拿出自己的钱袋子付钱,幸好他藏了不少私房钱。

    在前面有卖花灯的,柳应渠给沈清梧买了一盏兔子花灯,沈清梧提着灯笼:“这灯真漂亮。”

    柳应渠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突然低声笑了笑:“都好看。”

    你们都好看。

    他护着沈清梧在街上走着,沈清梧眼睛亮晶晶的。他拉着柳应渠就走,他这些日子不爱去首饰店和衣服店去看,相反喜欢上了流动的小贩们。

    卖的东西稀罕小巧还可爱。

    “柳郎你看它好看吗?”沈清梧拿着一串红豆戴在手上,把原本雪白的手腕衬得更加莹白,带着诱惑。

    “好看。”柳应渠应声。

    沈清梧大大方方的买下来了,然后把红豆串摘下来戴在柳应渠手上。

    柳应渠微微尴尬:“还是你戴着好看。”

    他戴着不像样子。

    “那我再买一串,我也戴着。”沈清梧买了一串戴在自己手上。

    柳应渠立马同意了。

    沈清梧避着人群戳了一下柳应渠的腰:“柳郎你变得好快。”

    柳应渠笑着,带着沈清梧去别的地方看。

    两个人正开开心心的吃着小吃,柳应渠买了糖炒栗子,剥给沈清梧吃。

    “明天想吃清蒸鱼。”沈清梧小小的暗示。

    “好。”柳应渠痛快的应下了。

    柳应渠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他眯了眯眼睛:“清梧,你看那两个人的背影像不像云愿和颜兄的背影?”

    沈清梧一听就来精神了,他立马顺着柳应渠的目光看过去,好家伙,这其中一个人的背影还真有些熟悉。

    柳应渠和沈清梧悄悄的靠近那边的两个人。

    颜台还在说话:“我过不久就要去永安县赴任了,云愿,对不起啊。”

    柳云愿:“没事,你先去提亲,提完亲,我跟你一起去。”

    柳应渠反应过来,他被偷家了?

    颜台这是要上天了?

    颜台语气哽咽:“我前途不明,不敢去提亲怕耽误了你。”

    柳云愿:“这算什么事,大不了就是砍一个脑袋。”

    柳应渠:“……”

    沈清梧:“……”

    柳云愿补充道:“但是以后别做违法的事,不能连累了我家里。”不然就只好大义灭亲了。

    颜台差点哭了,他一个世家公子突然遭遇巨变,往来的人都纷纷跟他断绝了关系,除了柳兄他们,现在云愿也愿意跟着他。柳应渠成了正五品官员,以后估计还要升官,云愿是他的亲弟弟,这求亲的人一定很多。

    “云愿,我怕你会吃苦。”

    柳云愿:“一个大男人叽叽歪歪的,嫁给你还是正七品的县令夫郎呢。你以后纳妾么?”

    颜台看着柳云愿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纳。”

    柳云愿:“那你是个好男人。”

    颜台不敢认,他喜欢柳云愿才不愿纳妾,也不愿辜负了他。

    柳云愿:“那你明日就上门提亲,好好和我娘,我大哥,二哥,二嫂说话,他们不是不讲理的人。”

    颜台狠狠的点点头:“我明日一定上门提亲。”

    还想上门提亲在想屁吃呢,柳应渠心中愤怒。

    怪不得有段日子对他殷勤得很,这是把他当大舅哥了,他是怨种大舅哥。

    柳应渠要不是还有分寸,早就一步跨出去了。

    沈清梧拉着柳应渠离开了这地方。

    柳应渠的眼睛还恋恋不舍的粘在颜台身上,要是能杀人的话,颜台早死了上万次了,毕竟来自大舅哥亲切的眼神威力很大。

    “柳郎,你先别生气。”沈清梧劝道。

    柳应渠整个人都在冒火:“我还不知道他们怎么就在一起了?”

    沈清梧:“那我爹也不知道我们怎么就在一起了。”

    柳应渠顿时哑火了。

    “我看云愿挺喜欢颜台的,颜台也喜欢云愿,两个人喜欢最好了。”

    “我就是气。”这没有理由,可能是大舅哥的怨念。

    “那你同意他们不?”沈清梧笑着问道。

    “……同意。”柳应渠:“难得云愿喜欢,颜兄的品性也好。”

    沈清梧就知道柳应渠只是在嘴上出出气,心里还是明白的,他应了一声挽着柳应渠。

    两个人逛了会儿就回去了。

    柳应渠快要气死了。

    晚上夜里躺在床上还在想,气着还不忘给老婆捻被子,气着气着就睡着了。

    次日一早,柳应渠一大早就起来了一直坐在客厅里,他先是看了关于孕夫的书,一直坐着等人上门提亲。

    柳云愿心虚喊了一声:“二哥你今天起得好早。”

    穿得好……额正经。

    柳应渠把老婆给他买的锦衣穿上,给自己戴了一顶玉冠,腰上挂着香包荷包还有翡翠,整个人在家里都丰神俊秀的。

    以往在家里随便穿件素净的衣服,拿个发带子把头发绑上就完事了。

    柳应渠应了一声。

    沈清梧今日也做了打扮,整个人光彩照人。

    柳云愿都看懵了。

    等颜台让家中的奴仆提着聘礼和媒婆一起上门,他让守门人去说了一声。

    他进了客厅今日脸折扇也没拿,心下有些忐忑不安。

    街坊邻居见状有些啧啧叫奇,颜台抬着聘礼从颜府出发到了柳府就停下了,这是要向柳府提亲。

    昭烈帝翻案的热度还没下去,想着来给柳家提亲的人也不少,其中还有侯府的公子,现在只是按捺着等着机会,免得被人说了一声看人下碟。

    “柳家能答应么?”

    “柳大人和颜大人是好友,但这关乎到终身大事的事,总要慎重考虑。”

    “我猜不成,京官和外边的官可不一样,更何况还差了这么多。”

    “这到底是想娶柳云愿,还是柳云华啊?”

    “一定是先看准了柳云愿啊,柳云华嫁过人了。”

    项西在街上走着,身后跟着项风和项雨,他听了一耳朵的闲话:“提亲嫁人有什么好在意的。”

    项风知道些热闹笑呵呵的:“这是颜大人向柳大人提亲嘛。”

    项西瞪他:“我还不知道么。”他有耳朵。

    这边街道准备看热闹,颜台走进去等媒婆说完再次拱手:“我想要娶云愿为夫,一辈子不纳妾。”

    谭大娘见颜台仪表堂堂的样子心下就有些喜欢:“你愿意对云愿好,你们也互相喜欢就好,都是好孩子。”

    柳应渠:“聘书给我看看。”

    颜台把聘书给柳应渠。

    柳应渠也挑不出错来,他看向颜台忐忑的眼神,再看柳云愿期待的眼神,心下还是有些发软。

    “你们在一起吧,以后好好过日子。”

    不然他能搞一个哥夫,也能搞一个弟夫。

    沈清梧拉着柳云愿的手说着小话。

    “看吧看吧,我就说柳郎会同意的。”

    “二嫂爱你爱你,我心里一直没放下心来。”柳云愿也高兴起来。

    柳应渠跟颜台说了一些话,他看着新鲜出炉的弟夫,心里复杂。

    “柳兄,我好开心。”颜台笑着说。

    “颜兄去永安县里多多保重,有事就给我写信。”柳应渠拍了拍颜台的肩膀。

    “柳兄,你真好。”

    柳应渠心想肉麻死了,唇角却上扬了。

    他继续说道:“我们柳家的男人有一条规矩。”

    颜台:“什么?”

    “要守男德。”

    颜台:“男德是何物?”

    柳应渠给颜台解释了一遍,颜台瞳孔紧缩,仿佛三观震碎。

    柳应渠继续忽悠:“要当我们柳家的男人这一点必须要有。”

    等颜台待在晚上才从柳府出来,京城中的人已经知道了颜台成功了。

    “成了?!”

    “早知道我也去求亲了!颜台这样的也行!”

    “颜台再不济还是当今探花,你看你这熊样,柳家看得上你吗?!”

    “首先你要和柳大人做兄弟,然后近水楼台先得月,第一步就很难。”

    “看看之前还有人说柳大人不同意,咱柳大人是看人下碟的么,这可在沈大人下狱就是得了证明的。”

    ……

    这一成亲要办的事情还很多,颜台即日上任谭大娘按照日历选了一个最近的日子,沈清梧也要去帮忙,柳应渠劝住了:“你安安心心待着,我去。”

    沈清梧:“你一个大男人没我细心。”哥儿的事他最会。

    柳应渠一噎,他应该比老婆更细心才对。

    “你先坐着,罗罗你看着。”柳应渠说着:“我先去看看,清梧你好好坐着要乖啊。”

    沈清梧才不听,指挥着奴仆给柳云愿置办嫁妆。

    蒋罗罗:“……”他是看不住的。

    柳应渠忙得晕头转向的,对于这家中的琐事不怎么擅长,谭大娘办过柳云华出嫁的样子,但这和之前已经不一样了。

    “红绸子要买,红蜡烛,喜被……”柳云华还是懂,他如数家珍的跟着奴仆说。

    柳应渠拿着笔去写请柬,他这字风雅俊秀,潇洒大气,颇有风骨。

    连连写了几十张。

    手都写酸了,要给弟弟的一定要是亲手写的请柬。

    以前他和清梧成亲,也是他写了请柬。

    以后大哥成亲也要写一写,万一有儿子,女儿还要写一写才好。

    柳应渠歇息一会儿继续写。

    沈清梧把事务安排好了,轻轻松松的坐在客厅里喝茶,他是管酒楼的,对于成亲席面的安排和家里的安排也驾轻就熟。

    酒楼时不时就有人要用来做席面,沈清梧也熟悉流程。

    “柳郎,你还不让我来,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沈清梧得意说道。

    柳应渠笑着点头。

    老婆真厉害。

    “以后我们孩子成亲也不怕了。”

    “哪有那么早的事。”沈清梧的眼眸蓦然就亮了,心情也飞扬了起来。

    七月初六宜嫁娶,柳云愿待在房里,沈清梧正陪着他说话,谭大娘去外面张罗去了,柳云华在里面忙。

    “二嫂,我有点害怕。”

    沈清梧:“不怕,要是他欺负你,我就从颜府把你接回来。”

    他家难道还养不起一个人,要是颜台真是个话的,他就狐假虎威借着舅舅的势就把柳云愿抢回来。

    “新郎官来了!”

    柳家就柳应渠一个男的,自然是背着柳云愿,柳应渠步子走得稳稳的,今天也好好收拾了一下,让众人看了也不禁一声赞叹。

    “颜兄,我把云愿交给你了,你不要辜负他。”柳应渠放下柳云愿说道。

    “柳兄放心,我记得柳家男人的规矩。”颜台认真说道。

    迎亲的队伍一路上敲敲打打的。

    王灼清,陶然他们也来凑了个热闹,帮着颜台挡酒。他们也是把柳云愿当成了弟弟来看,把颜台当做兄弟,自然希望他们俩都和和美美的。

    “柳兄写的一手好字,那请柬很漂亮。”

    颜台也笑着,看上去十分快活。

    “新郎官该去洞房了!”焦鸣起哄道。

    颜台俊美的脸上也染上了红晕,他有好兄弟们挡酒就放心去云愿那里。

    等奴仆们纷纷退下,颜台掀开了柳云愿的喜帕,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他低声说:“我会对你好的云愿,也会守规矩。”

    柳云愿听着前面的话还很高兴,一听后半句有些不明所以,然后颜台就把酒杯给了他,两个人脸红红的喝了交杯酒,柳云愿脑子晕晕的,也把这事忘记了。

    颜台自己去沐浴完就爬上床,他留了一根喜蜡,月亮羞红了脸。

    ……

    夜里两夫夫还没睡,柳应渠抱着老婆给他读《俊状元》。

    “柳二……竟然一不小心捡到了一本读书秘籍……”柳应渠念不下去了。

    对上沈清梧期待的眼神,柳应渠咬牙继续念下去:“从此官场上到处都是他的传说,他性子很冷酷……”翻译过来就是酷炫狂霸拽上天,柳应渠脚指头都要尬出来了。

    原来古代也有玛丽苏男主。

    “柳二好厉害!”沈清梧满眼都是小星星,十分的崇拜。

    柳应渠牙酸,心想难怪他老婆是一个恋爱脑,看这样的话本很难不成一个恋爱脑。

    沈清梧把新买来的《工部尚书》也从枕头底下拿出来给柳应渠:“柳郎再读读这个。”

    柳应渠看着书面上的工部尚书两眼发晕。

    “……”

    老婆,我劝你善良。

    沈清梧:“柳郎就读这个工部尚书,好不容易才在书店买到的,罗罗还排了很长的队。”

    柳应渠艰难地读,心里把工部尚书的脸对上了阮广祖的脸,他心里打了一个寒颤。

    第80章 坑爹

    七月的天正是艳阳高照,颜台扶着柳云愿上了马车,他还未上去正和柳应渠说着话。

    “七月了,颜兄,你到了永安县多收些粮食放在县衙的仓库里,不要吝啬钱财的多少。”柳应渠看向天说道。

    颜台一听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我瞧今年的天气挺好的。”

    “夏汛还未来,这半月来还未下过雨。”柳应渠说道:“我总觉得不对劲,有备无患才好。”

    颜台应了一声就挥挥手和柳应渠,沈清梧道别了。

    沈清梧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拿着柳应渠手上的布匹比划了一下:“爹怎么还没回家?”

    柳应渠知道沈父是去买粮食去了,这去了有几月了。

    回到府上,柳应渠去书房里看书,沈清梧在他的另一旁拿着话本子看,树上的知了在不停的鸣叫,一瞬间突然就不叫了。柳应渠站起来去窗户外面看,在树下有一只知了。

    这是热晕过去了?

    柳应渠拿着茶杯低头认真地把茶水浇在知了的身上,知了发出叫声。

    “柳郎好热啊。”沈清梧要不是顾忌着人在,只想解开了衣带只穿着里衣。

    柳应渠一听沈清梧的声音,连忙喊人把已经融化的冰给换了,他上去给沈清梧打着扇子:“今年的天气有些不太正常。”

    “往年没今年热,酒楼里的生意也不好,我就吩咐人多做了一些粥和果汁之类的。”沈清梧屈着腿躺在软塌上。

    他抓着柳应渠的手不让他打扇子,两个人的手立马变得汗津津的,柳应渠笑了笑:“热着呢。”

    奴仆换了冰过来,还端来了盆子,两个人洗了洗脸和手。

    “京城的冰也贵着,这些奸商就会涨价。”沈清梧咬牙切齿。

    “……”柳应渠十分赞同。

    太奸诈了,他的俸禄都不够买冰,他心中戚戚然不过清梧用冰用得很勤,要不是怀孕收敛了一些,这夏天就更猖狂了。

    据说一天能吃四碗的冰食,肚子不舒服吃完药继续吃冰,就没见过这么爱吃冰的。

    沈清梧喝了一杯热水,恹恹的躺在软塌上,跟个打霜的茄子一样。

    他最近嗜睡,天气热了食欲也不好,再也不能做贤妻良夫了,只能做闲妻了。他看见柳应渠在书房里写字看书,捧着脸勾唇一笑。

    柳郎还是这么好看。

    柳应渠最近和谭恒他们一起给救济院里的小孩子们编写了一些简单的教材,他手酸的甩了甩胳膊,把自己写好的手稿正打算放在一旁,他突然想到了胎教。

    沈清梧就看着柳应渠带了一张纸过来,默默的看了看他的肚子然后轻咳一声开始念书。

    沈清梧不可置信的扭头看柳应渠:“……”

    柳应渠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压着心里的尴尬对着肚子念书。

    “别念了,我感觉头冒金星了。”沈清梧抽走了柳应渠手中的书,终于清静下来了,沈清梧缓缓吐出一口气。读书真是一件让人痛苦的事,哪怕只是听着也足以让人睡意弥漫,更激烈的是把头往墙上撞。

    所以柳郎读书就好了,他就不读了。以后孩子也跟着柳郎得了一个爱读书的头脑。

    “柳郎,孩子以后会喜欢读书的就像你一样。”

    柳应渠心中一哽,他爱读书么?清梧生下来怕是一个小咸鱼,柳应渠一言难尽,欲意又止。

    “清梧,我没你说得那么爱读书,我也没志气。”柳应渠含糊的说。所以什么升官就算了叭。

    “柳郎好谦虚。”沈清梧笑着说。

    “咳咳咳咳。”柳应渠头皮发麻,沈清梧对他的滤镜太重了,重到他神志不清了。

    “柳郎这样的人上来去找。”沈清梧红着脸看他:“身材又好,人也长得好看,还很贴心,还是大官。”

    柳应渠听着不好意思差点就要膨胀了。

    他忙着工作摸鱼,回到家还不忘锻炼身体的,柳应渠骄傲的挺了挺胸膛,人模狗样的笑着:“清梧,没你说得那么好。”

    “我发现人还要身材好,要是脸长得好看,身材不好也讨不到媳妇。”沈清梧郑重其事。

    “……是吧?”柳应渠挠挠头。

    “当然了,你去上值,有些官夫人和夫郎来和我说话,她们就说了,这看人要看脸和身材,我深以为然,有一位哥儿就是因为男子的身材不好,洞房花烛夜都没过,直接就悔婚了。”

    “这么严重?”柳应渠震惊。

    “哈,柳郎你真可爱。”沈清梧开心的说:“那要过一辈子的事,当然要选自己舒服的人了,我估计哥儿也是心里不喜欢那个男子。”

    柳应渠:“……”他怀疑沈清梧在开玩笑。

    他摸了摸自己的腰,很好没有赘肉,八块腹肌也还在,肉很紧实。

    沈清梧扯着柳应渠的腰带,柳应渠一脸茫然就顺着沈清梧被扯了过来,沈清梧吧唧一声亲在柳应渠的眼睛上,柳应渠下意识闭上了眼睛,让吻落在了眼皮上,滚烫的,灼热的温度。

    柳应渠心里软乎乎的,内心有些雀跃。

    “柳郎,呆呆的。”沈清梧用手指缠绕着柳应渠的头发,凤眸上挑,笑着去看他。

    那正是一个哥儿最活泼,最令人心动的时候。

    柳应渠一个轻柔的人落在了沈清梧眼睛下的黑痣上,还舔了一下。

    ……?

    沈清梧像是被烫了一下,脸上和脖子上立马就爬上了一层红晕,耳根子红透了,凤眸圆溜溜的看着柳应渠,要不是还顾忌着肚子,他估计能从软塌上跳起来。

    “你,你……”沈清梧没说个所以然来。

    柳应渠慢吞吞的给沈清梧擦了擦脸:“我不脏。”

    “ 谁给你说这个了?!”沈清梧小声嘀咕。

    天气越热,工部的活也重,工部侍郎还在民间修堤坝,修得怀疑人生了,这天这么热,怎么可能还会下暴雨,要不然还是去修水渠吧。

    这天热得不行,还有修堤坝的工人热得中暑了,那边还备了一个棚子供人休息,田地里的庄稼有了筒车还好受些,筒车能把河流里的水排上来灌溉田地,没筒车的就要枯死了。

    有干旱就会有疫情,有流民。《文献通考》中记载“南方大汉,百姓流亡。”,在《后汉书,陈王列传》中也记载过:“旱至五谷伤,民众亡。”可见干旱对国家的危害很严重。有人已经八百里加急回京城去报信去了,可是这一去一来又要死不少人了。

    在京城中也不轻松,柳应渠分给了最近最忙的工部,工部尚书阮广祖还在批文书,按道理柳应渠作为工部主事就是给工部尚书和工部侍郎打下手的,这工部侍郎被派出去干活了,柳应渠也承担了工部侍郎的活。

    只能说是忙到飞起。

    “京城里的田地有干枯的迹象。”官员们进进出出的,来回汇报。

    “加大筒车的投入,让工匠所的工匠们再加把劲。”阮广祖揉揉眉心有些疲惫:“我今天就给陛下写个奏折,京城这边还是算好的了,那周边的郡县怕是不好了。”

    柳应渠拿着文书整理起来,阮广祖叫了他一声:“应渠,你跟着底下的人去田间的秧苗里看看。”

    “好,阮大人。”柳应渠放下文书跟着走出去,同行的人有温尚,是一个劝农官,柳应渠心下就放下心来了。

    温尚是懂田地的:“这天什么时候才下雨,快点下雨。”

    柳应渠:“估计八月初。”

    温尚忍不住说道:“但愿如此。”这八月初才干旱了一个月还能挽回损失。

    几行人来到田地间还带着工具,温尚毫不犹豫就跳进了田地里去观察秧苗和地,筒车浇灌着田地,温尚心里也不禁啧啧叫奇,这筒车可真是一个奇物。

    温尚心想在干旱给帮了大忙,以前就觉得节省了人力和时间,现在才明白筒车对于干旱有奇效。以前他在农村里,还有村子因为灌溉水源打架的。

    柳大人真是奇人!

    温尚去看柳应渠心想筒车出现得这么及时,让他都怀疑柳应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了哈哈哈。

    他们看完田地又去农户家里看井水,有的井水已经干涸了。

    “这口井还要往地下再挖,应该还能挖出来。”有懂的官员说道。

    他们看过村子里的井了,只有这口井传来了不算坏的消息。

    村子里距离河流的距离很远,要是把这口井打出来就方便了村民们。村民们一听这话很高兴,各自去家里拿工具去了。

    “官老爷们可真厉害。”一个中年大汉结结实实的夸奖道。

    柳应渠等人有些尴尬,他们露出一个腼腆的笑。柳应渠和大汉聊天:“大叔,我看你们很少种土豆,这是为什么?”

    “外面传来的东西不放心,再说种了也不值几个钱,庄稼人还是要种粮食。”

    柳应渠点点头。

    没事,等水灾过后都会种上土豆。

    柳应渠他们跑了几个村子,情况还算好,至少是天子脚下官员们不敢太敷衍自己的工作,战战兢兢的当打工人。

    “我统计了一下问题,等我们回工部后再说说。”

    “好的,柳大人!”反正柳大人会准时下值。

    柳应渠一回工部又讨论到很晚,阮广祖又来交代了一些事,拖得更晚了,柳应渠没见过这么会拖的,柳应渠心里痛苦不堪,面上拿着本子记笔记,阮广祖满意点头。

    “……”

    他饿着肚子回去吃晚饭,晚饭早吃完了。他回到院子,沈清梧立马喊人去把小厨房的饭菜端上来。

    “清梧,好饿。”

    “多吃点。”沈清梧给柳应渠夹菜。

    柳应渠吃完饭舒服多了,他最近太忙了,晚上还是陪着沈清梧去花园走走。

    “这次的旱灾很严重么?”

    “有点严重,但之后的困难还在后面。”柳应渠笑了笑。

    青国入侵,旱灾过后就洪灾,八月初下了一场雨让天下人都很感激,结果这场雨没完没了就成了灾难了。而青国游牧民族,他们根本不靠田地,并且大多住在高地,水灾淹不着他们。

    这一下就把目光虎视眈眈的投向了他们的好邻居大昭。

    风霜染红大地,大昭又遇见了难得的小冰期,冬天冷得死人。

    “清梧,家里的地怎么样?”

    “种上了些蔬菜,还有你说的土豆种了不少,我把陛下赐给舅舅的地也用来种了。”他跟沈忧说了,沈忧不太在意这些,让沈清梧随便处理。

    反正昭烈帝什么都赏,就是不赏银子,两夫夫同时想到心下都有些沉默。

    日子一天比一天热,流民也越来越多,很多城门选择了关闭城门,不然县衙里的粮食供不了这么多的人,还容易引起暴动。

    颜台这边也遇见这方面的困难,他到永安县当县令按照柳应渠的话屯了不少粮食。外城的百姓也在永安县登上户口不算是黑户了,能去县城里做活,但还是有很多人留着建设外城。

    颜台这边给出的承诺继续建设外城的人能分一间房子,多干活的人多得,表现优异者他会招到县衙里。

    在县衙内

    “还在纠结?”柳云愿问着颜台。

    “流民太多了,我这边不知道能接济多少。”颜台点点头。

    “那就量力而为,不能接济硬要接济会把永安县拖垮的,该舍得就要舍得。”柳云愿说道。

    颜台也明白这个道理,听了夫郎这么说心里更是下定了决心:“我就这么办。”

    永安县接收一些老人妇女,哥儿,还有一些小孩。

    没进去的人就对着永安县破口大骂,骂颜台是一个狗官,骂他的父母家人。骂了一通,流民们继续去其他地方碰运气。

    颜台垂头丧气的回到府上,他跟夫郎诉苦:“我不知道做得对不对,我觉得他们挺可怜的,但我应该先把老人,妇女,哥儿和小孩先接进来。”

    “我觉得做得很好啊,这可能就是二哥说的……”柳云愿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主要是柳应渠说得太多了,他在家话可多了:“同理心,相公你有同理心。”

    颜台愣了一下。

    在街上买了小吃,柳应渠陪着沈清梧吃着回府。

    回到府上客厅里还摆着饭菜,蒋罗罗急忙的张罗着。

    “罗罗,你干什么呢?还没到晌午。”沈清梧疑声问道。

    “老爷回来了,看上去有些落魄,他着急要吃饭。”蒋罗罗说完又喊人去端了一碟水果。

    天气正热,这水果也是放在井水里镇了镇,柳应渠给沈清梧给了几颗解解馋,“偶尔少吃些。”

    柳应渠想着沈父的事,没过一会儿沈父就来了客厅坐下来跟个饿死鬼投胎一样开始吃饭,柳应渠和沈清梧有些懵。

    沈父刨了两碗饭,沈清梧瞧着还给沈父乘了一碗汤:“爹,你怎么跟个饿死鬼投胎一样。”

    沈父咕噜咕噜把汤一饮而尽才像是活过来一样,“我在外面这十几天就没吃饱饭。”

    柳应渠给沈父递水果:“岳父,你不是带钱了么?”

    “钱都被土匪给抢了,幸好土匪不要命,不然我就要交代了。”沈父心态还算好,毕竟走南闯北习惯了:“我一看哪是土匪就是一群百姓嘛,夏天天也热,我路过田地时看见不少秧苗都枯萎了,估计是吃不饱饭还是怎么的,就干起了土匪的勾当。”

    才半个月外面就已经这样了?

    柳应渠记得昭烈帝已经下旨让各地方赈灾还减了赋税。

    “地方怎么样?”柳应渠关心的问道。

    沈父说了一句实话:“这就要看地方的官员有没有良心了。”

    沈父说着这句话又刨了几口饭就放下碗筷,看了看自家儿子,笑呵呵的:“有孙子了,真好,以后还是五品官员的儿子。”

    沈清梧:“爹,是儿子不是儿子还不一定,你别把话说满了,不是儿子我也喜欢。”

    “对对,我也是他外公,我也喜欢。”沈父对小孩挺喜爱的,可惜沈清梧长大后就是一个不孝子,越长大越不可爱。

    这小孩生下来可不能让沈清梧带着,怕带歪了。要让自己三元及第的儿婿带着,是女孩和哥儿那一定也是知书达理的,要是男孩那就再考一个三元及第。

    沈清梧把酒楼的账本扔给沈父:“该让你看了。”

    沈父:“……”

    家里的两个男人等沈清梧走后,这才去了书房,沈父说道:“应渠,买的粮食已经够多了。”

    他来回的走动,突然按住柳应渠的肩膀疯狂摇动:“陛下真神了!他怎么知道要派我去收集粮食,陛下真是真龙天子!”

    “我们这次的功劳可大了!”沈父激动的涨红了脸。

    “不行,我立马要去向陛下回复这次的任务,任务草民我圆满完成了,几经九死,心中想到陛下就充满了力量,爬也要爬回来。陛下的真龙之气庇护着草民,让我获得了力量,陛下的恩泽时刻沐浴着草民,草民万万不敢懈怠,愿为陛下效死忠!”

    柳应渠:“……”过了过了,马屁太过了。

    柳应渠麻了,岳父这么聪明机灵的一个人,清梧却是意外的正直,还没有多少心机。

    岳父心眼可真多。

    有八百个心眼。

    “岳父,我觉得还是要等等,现在去向陛下汇报也不太好。”柳应渠心想根本就没这个任务。

    “不,我觉得现在是最好的时机。”沈父冷酷的反驳了柳应渠。

    他准备让沈忧在内阁里跟陛下说一声,他兴奋的就要走出书房了,柳应渠连忙拉住了他。

    柳应渠艰难道:“岳父,我要向你坦白一个事。”

    沈父:“?”

    柳应渠认真:“岳父,其实我是骗纸。”

    沈父瞳孔震荡:“???”

    沈父看向自家儿婿真诚的脸,他有些回不过神来,什么叫骗子,他骗什么了?沈父的笑容渐渐凝固,渐渐消失最终变成了面无表情。

    他搓了搓脸咬牙切齿:“应渠,你骗了我什么?”

    “就是我根本就没有圣旨就让岳父去搜集粮食。”柳应渠小心的观察沈父的表情,小声说:“是我自己的主意,我假传圣旨了。”

    假传圣旨可是要掉脑袋的,但是真的好刺激呀。柳应渠的心脏怦怦直跳,他分不清是快乐还是快乐。

    沈父的脸彻底黑如底锅。

    书房里说不出的寂静,柳应渠有些慌,看沈父的样子有些吓人,他害怕。

    要是清梧在就好了。

    沈父胸膛起伏,他回想起自己这些日子的心酸历程,他努力平复心情结果没平复住。

    从书房里传来沈父的怒吼:“柳应渠,你这个杀千刀的!!!”

    “岳父还是有好处的……”柳应渠小声辩解。

    坑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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