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沐日,刘彻再次出宫拜访阳信长公主。
席间喝半坛,饭毕刘彻带走两坛。
如此月余长公主的酒没了。
回到宣室,刘彻很是可惜,问小黄门,“椒房殿有多少坛了?”
“十五。”小黄门个狗头军师一直记着,“陛下,奴婢听说东市又来一批葡萄酒。商人去朔方找大公子买的。一坛八两金。奴婢去买些来?”
刘彻用看傻子的眼神瞥他。
小黄门福至心灵,“奴婢懂了。长公主又该叫人买了。”
刘彻一脸无奈,“羊毛多也不能可着一只羊薅。近日见着董偃了吗?告诉他,朕喜欢葡萄酒。”
小黄门恍然明白过来,高还是陛下高。
董偃知道了,他相好馆陶大长公主还能不知道吗。以前大长公主没多少钱,而今有了太皇太后私产,财大气粗的大长公主可是说过,董偃一天花的钱未满百两黄金无需告诉她。
小黄门之所以知道还是董偃同他显摆的。
自打馆陶大长公主带董偃来见过陛下,陛下就给了董偃一块可入宫的牌牌。董偃隔三差五会来一趟。
“奴婢这就出去看看。”
小黄门见着董偃唉声叹气,董偃想不注意他都难。董偃问他怎么了,小黄门直言陛下叫他出宫买酒,结果要么酒肆卖光了得等明日,要么就是不凑巧排长队,愁死他了。
董偃个用智商换了颜值的果然没多想,毫不犹豫地把此事揽下。他出宫见着馆陶大长公主说起此事,大长公主直言这有何难。
葡萄酒来自卫长君,她不敢用公主之尊命令酒肆全卖给她。馆陶大长公主也是个心大的,好像忘了她的人曾把卫长君打个半死,毫不在意地令奴仆排队。
馆陶大长公主带董偃去库房,房里得有一车葡萄酒。馆陶公主给董偃一半,董偃驾车给未央宫送去。
董偃走后,刘彻看着那些酒很是满足,“卫长君啊卫长君,不送朕酒,自有人孝敬朕。”
闻言小黄门很想说,身为帝王想喝酒只能用这招,您还好意思得意。
“陛下,听说大公子的酒卖光了。朔方也没了。”
刘彻想了想,“那这些是不是有点少?”沉吟片刻,“去打听打听朕哪个姊妹府上酒最多。”
小黄门应下,跑出去碰到皇后又赶忙停下,回来禀告。刘彻令卫子夫直接进来。卫子夫递给刘彻半张纸,纸上的字刘彻很熟悉,卫长君的丑字。
卫子夫解释,“臣妾同家母说陛下爱大兄酿的酒。家母叫广弟给大兄去了一封信。大兄说酿酒的葡萄太甜,不能多喝,否则会得饥渴症。”顿了顿,“家母把信给臣妾看,臣妾就把关于酒的这半边剪下来了。”
合着他误会卫长君了,不是不舍得酒,而是怕他喝出病。那他还要这么多酒做什么啊。刘彻点点头,“朕知道了。子夫有心了。”
“这是臣妾应该做的。”宣室时常有官吏过来,卫子夫也没多待。卫子夫走后,刘彻叫小黄门把酒搬去库房,留明年喝。今年只喝放在椒房殿的。
小黄门试探着问:“奴婢还去打听吗?”
刘彻惜命,“不必。对了,关东贫民该到朔方了,近日有朔方的信吗?”
“奴婢找找看。”小黄门找一圈,冲刘彻摇了摇头。
刘彻气笑了:“卫长君啊,也只有有求于朕的时候才能想起朕这个皇帝。”
“大公子是个做实事的。”小黄门恭维,“像大公子这样实在的人很少,陛下才觉着大公子总是对您不敬。”
刘彻轻哼一声,“他什么德行朕比你清楚。准备笔墨,朕给他写还不行吗。”
卫长君收到刘彻的信的时候,正忙着栽种红薯和玉米。送信的不是日行几百里的鸿翎使者,而是边关驿站,卫长君便知道不是什么大事。
信往腰上一塞,卫长君继续帮关东过来的贫民搬红薯苗。
故土难离,即便在家乡温饱都成问题。所以朝廷初叫贫民搬迁的时候没几人乐意。
这种情况刘彻料到了,吩咐此事的时候叮嘱了一句,卫长君在朔方。负责搬迁的小吏觉着他人在朔方还能协助搬迁不成。
官府同乡民来来回回扯了好几天,耐心耗尽想起卫长君。乡民不知道“卫长君”,听说过皇后长兄卫大公子。
小吏一说卫大公子就叫卫长君,卫家长子也。翌日乡民就把值万贯的破家收拾好了,随官吏前往朔方。
卫长君在朔方给刘彻省了不少事,也帮他省了不少钱,刘彻也没吝啬,租马车送贫民前往朔方。贫民到时,城中的房子才上瓦,异常潮湿,得晾一两个月。
卫长君把男女分开,住他在城墙边盖的宿舍。百十来户人看着多,男男住一块,女人女人在一起,四个宿舍都没住满。
歇两日,红薯苗差不多可以栽了,卫长君就带众人下地。这些人比来服兵役的年轻男子擅长做农活。有了他们都不需要骑兵帮忙。卫长君叫韩嫣带着骑兵和上万名兵卒往东修旧城墙。
韩嫣告诉卫长君再往东就到五原郡了。卫长君反问,快到还没到不是吗。陛下要叫你带兵去五原建房,你还能不建吗。
韩嫣不能。
这边没玩的,韩嫣身为太守也没什么公务民事纠纷需要他处理,不修墙也没别的事可做。韩嫣只能“认命”。
朔方再一次出现两万人一起干活的热闹场面。虽然不在一处,但没人闲着,这一点令所有人干劲十足。
迁来的贫民没想过卫长君会亲自下地,见卫长君成天到晚不得闲,他们偶尔想偷偷懒都觉着羞愧。卫大公子身份尊贵还那么勤快,他们好意思闲着吗。
要是偷懒的人多,那很勤快的人也会忍不住偷懒。勤快的人多,想偷懒的很不好意思。这就导致将近五千亩地,半个月就种好了。其中两千亩红薯,上千亩土豆和棉花,一千亩玉米和千亩小麦以及其他杂粮。
地里满满当当了,卫长君也没闲着,他带着女人种菜,给果树剪枝,或去河边种树。男人被他赶去拉土修城墙或做家具或烧瓦烧陶器。
半大小子和姑娘们被卫长君安排看着鸡鸭鹅或放牧。
卫长君比韩嫣起得早回来的晚,韩嫣很是好奇,“你不累吗?”
“我是人。”卫长君给他一记白眼。
韩嫣:“那你还成天往地里跑?”
“下雨天不就可以歇了。”卫长君用一副“你是不是傻”的眼神看着他。韩嫣心堵,“你聪明,你是个大聪明!”
卫长君点头。
韩嫣呼吸一窒,气得指着他,“我就不该关心你。”然后朝院里看,“霍去病,卫寄奴,公孙敬声,都给我过来!”
公孙敬声忍不住嘀咕,“吵不过大舅就拿我们撒气。”
“你说什么?”韩嫣没听清。
公孙敬声大声说:“韩兄有何指教?”
“我下午出门前布置的功课写好了吗?”
公孙敬声心中一凛,左顾右看,找到他表兄,“韩兄问你呢。”
霍去病像他表弟这般大的时候不止一次心存侥幸,认为他不主动提功课,或不在大舅和韩嫣跟前晃悠,二人就会忘记检查。然而二人不是忘了,只是选择抽查。查到他没写,卫长君不打也不骂,要么饿他一顿,要么把他拘在身边三五天。
霍去病整天到处跑吃得多,少吃一点都难受的心慌,更别说一顿。他喜欢他大舅,更受不了拘束。这样几次霍去病不敢偷懒了。
霍去病二话不说回屋把他和阿奴写的东西拿出来。公孙敬声惊呼,“你们什么时候写的?”
阿奴:“你跟着郎君下地玩儿的时候。”
公孙敬声急了,他一个字没写,“你们——”指着他俩,“卑鄙!背着我偷偷写功课。”
霍去病嗤笑一声,“自己懒还怪别人勤快?”
公孙敬声下意识找大舅。
卫长君挑眉,“还等我请你?”
公孙敬声跑过去抱住他的腰撒娇,“大舅,我手疼,可不可以明日再写啊?”
“明日脚疼呢?”卫长君问。
公孙敬声楞了一下,赶忙摇头,“明日哪儿都不疼。”说出来他自己也觉得没有说服力,举起小手要发誓。
卫长君点点头。公孙敬声正想欢呼,听到他大舅说,“既然手疼不能写字,想来也没法吃饭。洗洗睡吧。”
“啊?”公孙敬声张大嘴巴。
去年刚到这边卫长君做饭,霍去病和阿奴的几个伙伴轮流给他烧火打水或劈柴。卫长君教他们半年,如今变成五个小伙子轮着做饭,被阿奴邀请来这边住的赵破奴烧火。
此时六人都在厨房各忙各的,卫长君给阿奴使个眼色,“别做敬声的饭了,他手疼没法吃。”
阿奴笑着钻进厨房。公孙敬声慌了:“不,不疼,我手不疼,我这就去写。”
半大小子跟他大舅住一块,卫长君卧室挨着榻的地方有一张小方几,公孙敬声平日里便在那儿写功课。
天快黑了,公孙敬声也没敢闹他大舅,自己点着油灯,自己研磨铺纸。屋里只有他一个,很是安静,公孙敬声拿起毛笔觉着满心凄凉。
卫长君进来看他,小少年一边抹泪一边写,看起来好不可怜。
“出什么事了?”卫长君奇怪他哭什么。
小少年抬起头,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卫长君走到榻边坐下,无奈又想笑,“谁打你了?”
“大舅!”小少年扔下毛笔扑到他舅怀里。卫长君搂住他,“偷懒被发现,还好意思哭?敬声,几岁了?”
公孙敬声十岁了。素日没少提醒他舅和表兄,他长大了,可以一个人骑马出去玩儿了。
“以后还敢吗?”卫长君给他擦擦眼泪。
公孙敬声使劲摇头。
“大舅陪你写?”卫长君问。
小少年乖乖点头。
卫长君把毛笔递给他,“你姨母是皇后,二舅是长平侯,父亲是九卿之一的太仆,叫人知道你的字跟狼崽子爬的似的,你不觉着丢脸我们也觉着丢脸。”顿了顿,“大舅以前没读过书,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没人教我,我的字都比你的好看。”
公孙敬声看过他舅写字,是比他的好看,“为什么不读书?”
“以为我跟你一样懒吗?”卫长君捏住他的小耳朵,“大舅家穷。好比从关东迁来的那些人,吃不饱穿不暖,拿什么买笔墨纸砚和书本?”
公孙敬声头一次听说他就这么穷,惊得难以置信。
卫长君颔首:“二舅三舅和小舅也穷。去病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不但没吃过葡萄,也没吃过土豆。你比我们都幸运。还不知道好好珍惜。”
公孙敬声好奇地问:“也是没钱买吗?”
卫长君摇头:“没钱是其一,其二关中没有土豆和葡萄。这里虽不如长安繁华,时常还要担心匈奴过来,可吃的比长安多多了。”
无论葡萄还是土豆,在公孙敬声看来都是寻常之物。笔墨纸砚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可现下听卫长君这么一说,公孙敬声羞愧了,垂着脑袋,小脸微红,“我都不知道。”
“知道了以后可知道珍惜?”
公孙敬声连连点头。
“那你快写吧。写到吃饭,饭后大舅再陪你写。”
公孙敬声忍不住抱住他,“大舅你真好!”
在堂屋门外听到这些的霍去病嘀咕,“要是我,两巴掌闪过去,看他以后还敢不敢。”
堂屋和厨房中间隔有一个六尺宽的胡同。阿奴倚着厨房墙角,看胡同对面的人,“不是你外甥你才能这样说。”
“是我儿子,我也这样说。”
“那你最好不要生孩子。否则好好的孩子也得被你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
霍去病摇头:“我儿子不可能这么弱。”
“你儿子坚强如铁,他也是个小孩。”阿奴不想跟他废话,“离吃饭还早,我出去看看。你呢?”
霍去病勾着他的脖子,经过厨房门口停下问,“晚上吃什么?”
土豆和红薯都种下去了,小白菜和萝卜吃完了。扛过寒冬的菜此时也老了,开春种下去的还没长大。一句话,没什么可吃的。赵破奴告诉他,“吃面拌酱。”
霍去病啧一声,“又是面。”
“不是有米吗?”阿奴问赵破奴,“我记得没吃过几次,这么快就吃完了?”
以前赵破奴从未吃过白米饭,前段时间吃了一次就爱上了,“我也想吃。可是有壳。舂半天不够我们吃一顿的。”
“舂米不是很简单吗?”霍去病奇怪,坐在高高的椅子上用脚踩就行了。
阿奴也觉着简单,“杵臼在哪儿?”
卫长君如今住的是瓦房,在茅草屋后头。赵破奴朝南指,“在郎君以前住的堂屋里。稻谷在隔壁。”
霍去病推开隔壁房门舀十来斤谷物,阿奴拿着畚箕和油灯以及小扫把,二人一块去以前的家。
天快黑了,鸡鸭鹅和牛羊等牲口进圈,不需要人盯着,修城墙的兵卒也回来了,以至于卫家周围全是人。有几个跟他俩较为熟稔的问他们做什么去。霍去病直言,小表弟想吃米饭。几人跟上去要帮忙。
霍去病用干净的布擦擦石槽,阿奴点着油灯,几人就帮他们倒稻谷,或脚踩木棒开始舂米。
木棒捶打一会儿,阿奴拿着小扫把把底下的米翻出来,几人又轮流踩一会,如此几次,十来斤米就全出来了。
阿奴把石槽里的米和稻壳弄出一些放畚箕上,他用畚箕颠几下,米和壳就分开了。帮他们舂米的几个男子很是意外,阿奴干活竟然跟他们村的女人一样熟练。
有人好奇:“阿奴公子,这是跟谁学的?”
“我家郎君啊。我们以前在秦岭有一百亩地,在茂陵有两百亩。虽然小麦和黄豆不需要,可是剥掉的玉米需要过一遍啊。”阿奴见他好奇,“你要试试吗?”
年轻男子连连摇头,“我能把米扇出去留壳。”
阿奴笑着把扇好的米倒袋子里,然后再把石槽里夹着壳的米弄出来。连着三次就差不多了。不需要很干净,煮之前淘洗的时候漏掉的壳自然会浮上来。
二人回来,面差不多了,赵破奴端着热水去院里洗手。看一下米,他一脸可惜,“这么多也只能吃一顿。”
卫长君牵着公孙敬声出来,“跟红薯干和玉米渣一块煮。早上一顿能吃五六天。”
“可我想吃米饭,吃蛋炒饭啊。”霍去病不想喝粥。
嘟嘟跳出来提醒卫长君,[我可以买。]
[院里人多,容易传出去。]卫长君不是不信任赵破奴,也不是不信任霍去病的五个伙伴。而是他们年少,警惕性不强,容易秃噜出去。
嘟嘟很怕卫长君有个好歹,一听他这样说干脆原地消失。
卫长君对霍去病道:“过几天闲了下来,我带人给你们弄一缸。”
“几天?”霍去病总觉着自打可以育苗他大舅就没闲过。
卫长君:“如今地里的草不用我提醒关东来的人也知道除。牛羊牲口,去年跟我们过来的女子知道怎么养了。三天,黄瓜架和葡萄架搭好就差不多了。”停顿一下,扫一眼九个小的,包括公孙敬声,“这三天不许乱跑,乖乖做功课学骑射。”
“你放马吗?”霍去病问。
卫长君摇头,“去年收的干苜蓿还有一屋子,用苜蓿喂。”
霍去病很失望,以为他大舅忘了。
卫长君好笑地瞥他一眼,“叫韩兄回来用饭。”
霍去病把米袋子递给从厨房出来的小伙伴,“早知道就不这么勤快了。”有气无力地晃悠到门外,看到韩嫣跟几个人闲聊,那几人衣裳破旧的厉害,一条衣袖上好几个补丁。霍去病很好奇世家子弟跟关东贫民有什么好聊的。他悄悄过去,听到几人正跟韩嫣夸他大舅。霍去病脚步一顿,好生无语。
韩嫣注意到对面的人往他身后看,他转过头,对上霍去病的一双大眼睛,“混小子,是不是又想吓我?”
霍去病跳到他背上。韩嫣条件反射般双手托住他,“下来!还当你六七岁呢。”
“汤饼好了。”霍去病勾住他的脖子,“大舅叫我喊你吃饭。”
几人当中的其中一人下意识问:“这么快就好了?”
“我家人少。不像你们光烧热水就得一炷香。”霍去病说完跳下来。
那人问韩嫣:“草民什么时候才能自己吃?”
韩嫣:“朝廷的粮食送来,按人口发给你们,你们就可以自己做。可你们有钱买炊具,有钱买油盐酱醋吗?”
有钱置办那些东西也不至于吃不饱穿不暖,远离家乡来到朔方讨生活。
韩嫣看着他们沉默下来,“踏踏实实干一年,等到夏末西瓜做成西瓜酱,葡萄做成葡萄酒,拉起关内卖掉,卫长君会给你们一些钱。你们还得再帮卫长君干一两年。等卫长君回去,把牛和牲口以及地分给你们,你们就跟在老家一样了。从今年起,五年之内不用——”
“等等。”几人齐声喊,“大公子还回去?”
韩嫣点头:“他来此地帮陛下建朔方城,不是移居到此。他在长安有家有院,有何理由跑到这儿来?”
几人想想也是。
霍去病扒着韩嫣的肩头小声问:“牲口不是我大舅买的吗?”
“所以他们得帮你大舅干几年活。”韩嫣说这话并未压低声音。
几人在老家不吃不喝攒两年钱也买不起一头牛。除了吃穿用赋税,省的钱也不够买只羊或几头小猪崽的。
虽然卫长君没几头牛,可猪和羊多,大大小小得有五六百。后年分的时候一家完全能得一头猪和一只羊啊。
想到这,几人笑了,不约而同地说:“太守早说啊。”
“谁能想到你们这么着急。才来几个月?”韩嫣没好气地说,“分得清东南西北吗?”
几人下意识找太阳。太阳已经落山,连晚霞都不见了。几人一时间忘了哪儿南哪儿是北。韩嫣满心无力,“这边的房子都是坐北朝南。”
几人恍然大悟。
韩嫣摇摇头,“先把这方圆十里弄清楚再想着单吃单干吧。”紧接着想到可能不止他们几个人胡思乱想,“忙过这段,卫长君不会亏待你们。”
几人好奇,韩嫣却不想说了,拉着霍去病的手臂回家。
霍去病小声问:“给钱吗?”
韩嫣摇头:“每次忙完你大舅都会叫人杀猪宰羊跟过节似的。忘了?”
霍去病想起来了,“,大舅熬猪油的时候叫大舅给我炸一些小鱼当零嘴?”
“问你大舅。这个家里的事我说了不算。”韩嫣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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