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窗明几净的玻璃, 宁钰俯身靠近坐在窗边发呆的女人，见沐秋言似乎没看到自己，她又轻轻敲了敲窗户, 凑得更近了些, 摆出口型，“很多字。”
沐秋言晃了晃头，把脑内的旖旎想法甩了出去，她起身, 无奈地将窗户打开，“用得着这么激动吗？所以, 有什么重要线索吗？”
宁钰伸胳膊搭在窗户上, 挨得离沐秋言更近了些, 但碍于直播的镜头, 也不敢太过放肆，只能矜持地保持“适当”距离。
【美人如画，她们看起来真的好配。】
【侧面角度，真的很有杂志封面的feel~】
【从颜值上看, 她们真的好适合在一起。】
靠在窗棱上，两个漂亮养眼的女人正低声切切地说着话, 看起来没有任何暧昧的举动，但仅仅只是眼神的对视, 都足以让观众莫名的脸烧。
外面的天有些沉下来，有凉风拂过, 叶片扑朔朔发出声响, 看起来似乎要下雨。
沐秋言伸手触碰宁钰暴露在外面的手臂, 白皙泛凉，忍不住来回摩挲道, “先进来再说吧。”
宁钰一愣，下意识反应就是缩回胳膊。
沐秋言手上一空，僵硬地停滞了一秒，又自然地收了回来，但脸上仍是微不可查地滑过一丝不悦，她又重复一遍，“先进来吧。”
有些心大的宁钰没注意到沐秋言一瞬的表情变化，拿着剧本绕过阳台走进室内。
【刚刚拉手了哦，盆友们，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是沐影后先主动的！】
【是的，绝对没看错，刚才截图还截到了。真的是沐影后伸的手。】
【童叟无欺，货真价实。】
【看见了看见了，你们不要再用文字在我脑子里立体环绕了，仙女下个凡算什么。这不就简单的……关心一下嘛。】
【口头关心也就点到为止了，这还上手了呢。A和O有纯粹的关心吗？这是在互相吸引。】
【但宁钰竟然缩手了，啊这，为什么啊，我竟然觉得有亿点点的虐。】
【一向不知道距离为何物的宁姐竟然也有这样退缩避开的时候，我多年的嗑cp雷达告诉我，事出反常必有妖。】
【有时候太过喜欢，就连触碰都会变得小心翼翼。】
【有毒，咋回事啊，最近混进这么多成分可疑的网友，cp粉还是圈地自萌吧，看到你们说好配好甜的我就烦。】
【恋综啊喂！为啥不允许我嗑cp，有官推吗？彼此有确定关系的对象吗？都没有我为啥不能嗑。】
【恋综就是用来嗑cp的呀，唯粉看不过可以转出去，这里就是谈恋爱的地方。】
【你们这种□□cp有粉吗？】
【人身攻击大可不必吧，不允许冷圈有粮吗？我们圈虽然冷，但这粮可是香得不得了。】
这话倒也没说错，每次宁钰和沐秋言同框都能嗑到不少糖，挨得近了点能嗑，眼神糖交流也能嗑，更不用说时不时的暧昧，真的是粮多管饱。
但很多人也只是冲着颜值嗑一嘴，并没真心觉得她们会走到一起。如果有绝缘cp榜，大概这对能荣登榜首。
【香什么香，若即若离又时远时近，宁钰是不是故意的，我前前男友在提出分手前就是这种状态。】
【被喜欢的人贴贴，肯定不是这种反应啊，搞什么啊，越虐越爱是吗？宁钰真的喜欢沐秋言吗？】
【大概是过了新鲜劲儿吧，听说宁钰之前交往的女友，没一个是超过一个月的，说长了网友们可以纠正我。】
【啊这，只是一个小动作而已，你们怎么还分析上了，需要写小作文发微博吗？脑补过头了吧。】
【别吵了，别吵了，弹幕能不能消停点，还想看人呢。】
对这一个动作放大解读、各种分析的网友们却没能想出正确的答案——那就是避嫌。
宁钰进了屋，环顾了四周，迷惑道，“其他人呢？”
沐秋言扑闪着长而卷的睫毛，淡淡道，“已经确定了凶手是谁，剩下的时间当然就是好好放松了，他们应该都回房间休息了，等投票时间到了就把你投出去。”
她伸手指向宁钰。
宁钰很是沮丧，将手上有点厚的剧本放在了桌子上，“不是吧，都觉得我是凶手啊。”
“所以呢，你是吗？”
宁钰对上沐秋言的询问，反问道，“我不是哦，那女巫姐姐相信我吗？”
沐秋言扬眉，清脆悦耳的声音听来掷地有声：“相信。现在大概我是唯一相信你的人了。”
宁钰舔过红唇，唇角上挑，按捺不住心里翻腾的喜悦，“我绝对不会让姐姐失望的。”
*
背阴的仓库潮湿又阴冷，开门后就有一股木质陈旧的味道铺面而来，这本来就是别墅一楼的一个空房间，因为长久没有打扫，积了不少的灰。
节目组在布置场景的时候，也没做过多的改变，只是搬了几个木箱进去，房间狭窄又偏僻，嘉宾们也都没想到要到这里来搜证，只认为不是游戏场所范围内。
宁钰皱眉挥了挥空气中因为开门而扬起的一阵灰尘，走到窗户边，拉开厚重的窗帘，让光线照射进来。
一排排书架上，放着零星的碗碟和摆件，很空很久，一看就是很少人来过。而与这些陈旧的物什格格不入的是窗户下那几个崭新的还略带点刺鼻油漆味的木箱。
宁钰走上前将木箱一一打开，沐秋言看到里面是堆满了的毛绒玩具。
她伸手拿了个白色的猫猫玩偶，肚子的地方被刀划开，露出里面蓬松的棉花和劣质的内衬。
再拿几只也一样，不是断了胳膊少条腿，就是后背腹部的地方被划得稀巴烂，连着三箱全都是。
沐秋言将玩偶放回木箱，联想到朱雯说的话，“所以她之前床上的玩……出现的动物尸体都是你干的？”
宁钰沉痛地点头，表情难以言喻，“我也没想到我会这么残忍，但这都是形势所逼，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
“公主就不会再给你钱了？”沐秋言从善如流地接了下去，“她做这件事，是想让家教以为是伯爵小姐做的，从而激化她们的矛盾。”
宁钰点点头，“公主早就知道伯爵小姐有抑郁症结的事情，她指使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在折磨伯爵小姐，一而再地加重她的病情。”
“庄园里出现伯爵夫人恶灵的传言，其实不是空穴来风，伯爵先生曾经在花园里看到的那个的红衣恶灵，也是我假扮的，伯爵小姐一直都不敢相信。”任谁听到曾经温柔善良的母亲变成了一个凶恶吃人的怪物，都难以接受。
沐秋言敏感地发问，“公主这么做，就是因为嫉妒？”
“有时候，人的嫉妒心可是非常可怕的，公主从小就被身边的所有人拿来跟伯爵小姐比较，身份比伯爵小姐尊贵，却处处不如她，外界议论纷纷明嘲暗讽的声音不少。”
“她仍然和伯爵小姐交往亲密，表面上看似乎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其实已经记恨上了。”
沐秋言摸着下巴，满眼思索，“还有别的吗？”
看宁钰欲言又止的表情，显然还有事。
“呃，我每天都要向公主汇报伯爵小姐的日常，包括她和王子……的幽会。”
沐秋言：“这件事如果曝光出去，就是一大丑闻，伯爵小姐的名声也会毁于一旦，她为什么没这么做？”
“毕竟王子是她的哥哥，兄妹两人从小感情就很好，如果曝光出去，也会牵连到王子殿下。但她很生气，所以就让我去，咳咳，勾引王子。”
风流多情的王子，享受背着伯爵小姐与她的女仆偷情的禁果，对伯爵小姐自然就冷落了一些。
“然后昨晚，她突然告诉我，必须要把伯爵小姐杀掉。”
“嫉妒促使她想方设法地让伯爵小姐痛苦，但决定这么干脆利落地下手，肯定是看到了那张DNA鉴定报告。但她和王子的鉴定报告，只能证明她是假公主，证明不了伯爵小姐是真公主？我们知道两人身份互换，还是伯爵先生自己坦白的。”
宁钰：“除非她之前就有所怀疑了，不过我不大清楚，可能得问一下。”
公主本人自然不会坦白，宁钰决定去问问“死而复生”的伯爵小姐本人。
沐秋言眯眼打量着宁钰，琥珀般剔透的眸发出冷质的光，“也是，秦小姐作为死者一直待在房间里，看起来还挺无聊的，你正好可以上去多跟她聊聊天，解解闷。”
这要是听不出沐秋言言语间的醋意，宁钰就真的是太神经大条了，“你是……知道了？”她的语气怀揣着试探，但沐秋言既然这么说，答案肯定是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沐秋言抱胸，老神在在地倚在墙边，灰白的墙灰落在她的斗篷上，将那抹高贵遮掩了些，变得灰蒙蒙地。
宁钰微张嘴，想辩解什么，其实简单来说就是原主的桃花债追到节目里来了，但我没真实跟她相处过，跟她不太熟，但她还是铁了心地想跟她喜欢的原主在一起。
关于原主去了哪、还能不能回来的问题，她去问过系统，却一直没得到回应。
下意识地，她觉得这个问题背后的答案并不美好。
第72章 悸动
“秦羽她其实是我前女友, 准确来说，是前n个女友。”宁钰滚了滚喉咙，又严谨地补充了一句, 而对面沐秋言的脸色也肉眼可见的冰冷下去。
沐秋言揪着垂在胸口的发梢, 在指间打着圈，丝滑柔顺的触感，随后又放开，又接着去缠绕, 反复几次，但本人却毫无所知, 黑发衬得那根玉质般的手指更为修长。
“她来参加恋综, 是为了你。”非常笃定的语气。
宁钰：“我和她之前好像分手得不太愉快, 我还欠了点钱, 所以她就……”
沐秋言步步紧逼道，“她说你们当初并没有明确说过分手。”
“没说过吗？”宁钰又开始扒回忆，好像是没说过，直接跑路了, 上哪去说。
“但前段时间在摄影棚我已经和她讲得很明确了。”宁钰抬手，宛如宣誓一般, 双眼真挚，额角其实紧张地快冒汗了。
沐秋言缠发尾的动作停住, 看着宁钰一本正经的样子，双手抱胸转身离开了房间, “去问吧, 这可是非常重要的证言。”
突然被放过还让宁钰有些缓不过神来, 但见沐秋言拔腿就要走，还是赶紧追了上去, “那你和一起去呗，女巫小姐。”
*
与此同时，刚从伯爵小姐出来的明决面沉如水，得到心中所想答案之后，她的脚步仍有些虚浮。
温绵绵从房间里出来看到的正好就是这个场面。
“明……哥哥，你怎么了？”她带着温和的笑意，小鹿般的眼眸清纯可人，小巧可爱的瓜子脸，笑起来，睫毛弯弯，很有灵气。
明决看了眼前面的直播镜头，努力控制好自己脸上的表情，示意进门再说。
“表情那么沉重，是问了秦姐姐什么问题吗？”温绵绵给明决倒了杯水，就坐在沙发上抱着靠枕偷眼地打量起此时眉眼有些疲倦的明决。
松垮的王子服从领子那就被解开了两颗，露出泛红光滑的肌肤，明决略一附身拿起桌上的水杯，可以看到胸口起伏的曼妙曲线。
温绵绵红了脸，连说出口的打探都差点忘了。
明决摇头，喝完水后有些颓丧地靠在椅子上，白皙修长的天鹅颈有发丝披散，如海藻般紧密缠绕。
“我现在有点没缓过劲儿，得需要冷静一会儿。”
说着她还缓缓闭了眼，温绵绵的房间有一股淡淡的柚子味，清新微涩，苦苦的却又会充满了果香的芬芳，闻起来很是舒心，让人沉浮不定的心马上就安定了下来。
温绵绵见状，憋不住内心的悸动，轻声开口问道，“如果明总赢了游戏，会选择谁是约会对象呢。”
她的声音有点发抖，能鼓起勇气问出这句话似乎已经花费了所有的力气，心中的希冀期待都包含在其中。
“如果我赢了游戏……唔……”明决慢慢睁开眼，却没把话说完，她顿了几秒，又蹭了蹭微痒的下巴，“我赢了游戏，就有了主动邀约权，那我会约——”
明决的脑海里闪过沐秋言拒绝时的样子，眼眸染上了淡淡的失落，但也仅仅只是惆怅，再细究些别的，好像也止步于此了。
她好像是真放下了。
心中那轮皎洁的明月不在悬挂空中，只成了回忆海里的倒影，某些重要的东西从此割裂开，化为了虚无。
多年来爱慕追逐的目标突然消失，明决突然感受到一种熟悉却又久远的滋味——孤独。
胸口空落落的丧失感并不那么美妙，这也是明决这几天情绪格外暴躁的原因。
“您是想选沐……沐影后吗？”温绵绵垂眸，看着明决出神的样子，胸口蓦地颤动，有些泛疼。
明决一愣，收起突如其来的伤感，抬头看着对面的omega。
娇小可爱的omega像只大号猫咪窝在沙发上，手里紧紧抱着一个猫爪形状的抱枕，眼睛里湿漉漉一片，明明是笑着的，神色却看起来那么难过。
“我不会选秋言的，她……不喜欢我，我早就知道了，但还是一直坚持，我希望她有一天会改变想法。但，现在好像已经没有坚持下去的必要了。”
“是因为……宁姐姐吗？”
听到宁钰的名字，她略一撇嘴，“跟她才没关系，我放弃只是因为秋言拒绝了我。”
温绵绵一顿，她想说沐影后拒绝你的理由可能就是宁姐姐，但还是默默地憋了回去。
“喜欢上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的确挺难过的，但我觉得明总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你一定会遇到一个喜欢你满心满眼都是你，不舍得让你难过的人。”
温绵绵语调软绵绵的，就像早起温暖的被窝，睁开眼正好看到窗外和煦的阳光洒在床前。
明决脸颊微红，堵在胸口烦躁的情绪彻底烟消云散。
从出生到现在，她的人生中从来不缺赞美和掌声，但如此直白的表达她还是头一次听到，尤其对方还是个omega。
她突然觉得有点耳热，胸腔的地方不断震动，搭在椅背上的双手局促不安地攥紧，双腿交叉着，似乎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
温绵绵说完，见明决愣住，才不好意思地连连摆手，脸颊红得像苹果：“这话说出来太难为情了，但我绝对是真心的！”
明决摸了摸鼻子，“那……如果你有主动邀约权，你咳咳咳，会选择谁？”
嗯？话题怎么突然反转？
温绵绵：“明总，这问题是我先问的，你都还没回答我。”
明决勾唇：“你问的你先回答。”
“你这是耍赖。”温绵绵嘟嘴抱怨道。
明决：“说来听听，如果答案满意，我就回答我的。”
“什么答案满意啊，你想让我说……”温绵绵彻底呆住了，小巧的红唇微张，看向对面突然兴味盎然的女人，有个难以置信的答案在脑海浮现。
点点的晶莹在眸中闪过，温绵绵控制住自己的语气，尽量显得不那么激动又渴望：“明总，我想选你！”
终于说出来了，盘桓在脑海里多次的话。
温绵绵有点胆怯地闭上眼，将怀里的猫爪枕抱得更紧了，她表情严肃而紧张，就像是在绞刑架上等待命运审判的囚徒，对方的一句话，决定了她的归处。
天堂或是地狱。
“有点巧，我也想选择你。”胸口处的悸动是心动的信号，是久违了的对爱情的渴望。
对这份感情的懵懂，让她看不清面前的人会否是正确的选择。
但喜欢往往就是从这样的怦然心动开始，旧痕封存，拥抱新过去。
此时此刻，她只是突然地、不想再看到对方流露出那种忧伤的情绪。
*
第三轮投票开始，长桌上的氛围和上两轮相比已经迥然不同，大家的神态都很放松，堪比下班前五分钟放任的摆烂。
而一直划水的死者伯爵小姐也衣着富丽的走下了楼。
“死者将会亲自见证投票结果，倘若凶手被抓住，则死者回还，最后一轮，请大家谨慎投票。”
“各位，各位，请听我一言。”宁钰适时抢在其他人投票之前开口，“我有些事想要向各位坦白。”
明决：“是你终于发现自己是凶手的事情？”
“其实我上两轮那剧本拿到的都是空白剧本。”
其他人一愣，互相瞅了瞅，李逸帆问道，“还有空白剧本？”
宁钰：“简单来说，就是我失忆了，开局就失忆，所以关于女仆的很多线索我也是现在拿到完整剧本才知道的。”
“噗——开局失忆？宁钰，你编也不编地像样点，你以为到这个地步了，还有谁相信你的扯谎？”
【啊？失忆剧本？真的假的。】
【哈哈哈，谁信啊，宁钰的满嘴跑火车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不过这种跳失忆的玩法倒还挺新奇的，以后玩本我也说我失忆了。】
【失忆不代表你就不是凶手了，这算什么玩法。】
宁钰忍了又忍，还是保持礼貌的微笑把自己失忆醒来的过程和现在新的线索告诉大家。
“我丧失记忆的部分基本上都和公主有关，到最后一轮才恢复记忆，很明显就是节目组在给凶手开脱。”宁钰不忘把节目组拖下水。
“昨晚她交给我的任务就是杀了伯爵小姐。”
明决皱眉，“所以你是杀人的凶手？”
宁钰：“不是，我还没来得及动手，她就已经死在你的房间了。”
女仆原先的计划是想等夜深伯爵小姐喝了过量昏沉的药，熟睡过去再下手的。所以她早早去了王子的房间，却诧异地看到横躺在地毯上的尸体，和一边满脸惊讶和不知所措的王子。
她知道一定是公主先下手为强了，可尸体死在王子的房间一定会被波及，所以她提议把尸体搬回伯爵小姐自己的房间。
温绵绵抿唇摇头，“人不是我杀的，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
“你窗户的角度可以看到在花园的王子，伯爵小姐摔下楼梯你也清楚，你一直默默观察着夜晚的动静，发现伯爵小姐竟然没死，你就急不可耐地想赶紧下手了。”
明决冷笑一声，“证据呢，你一会儿说自己失忆了，一会儿又说公主是凶手，你让我们怎么相信？”
宁钰抬抬下巴，从腰后拽出来个东西，扔在了桌面上。
碰撞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金属冷质的光发射到所有人的眼中。
那赫然是插在死者伯爵小姐小腹上的那把刀。
第73章 妄想症
明决将那把刀拿了过来, 随意地在手里转了转，样式普通，除了手柄底部雕刻的精美图案, 再无其他。
“刀, 有什么问题吗？”
“这把刀是凶手带来的，这说明凶手是早有预谋，公主殿下，我能请问一下, 你书房桌子上的餐刀去哪了吗？”宁钰直视着温绵绵。
温绵绵眸色一凛，背在身后的手紧攥着, 手心已经微微出汗, 她略一皱眉, “我不明白女仆小姐在说什么, 我房间里并没有餐刀。”
并不是每个人的房间都有餐刀的，而且类似的餐刀厨房里到处都是，这样并不能指认自己是凶手，温绵绵按捺住自己快要跳出来的心脏, 告诉自己必须冷静。
她指使女仆的所有事情，都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就算女仆现在恢复了记忆，也没有证人可以作证。
而且现在宁钰身上的票数比自己多, 只要接着把宁钰身上的疑点放大，自己一定能赢。
“你现在说自己恢复了记忆, 是我指使你去杀的人, 那昨晚你的身上是不是也带着刀？”
宁钰抿唇：“我的确是带了, 但那把刀我没有用过，还好好地放在我房间的柜子里, 我可以现在拿过来给你们看。”
“不需要，你完全可以从厨房里再拿一把出来放回房间，你带着刀，那之前女巫小姐的逻辑可就通顺了。”
宁钰瞥向沐秋言，却发现对方嘴角竟然勾起了抹微笑。
你到底站哪边啊，沐姐姐，呜呜呜。
“而且——”温绵绵在心里冲宁钰悄声说了句抱歉，才正襟危坐地开口，语气认真，“有件事我向大家隐瞒了很久，因为我觉得说出来没有必要，反而会伤害到他人，但事关我自己的清白，我还是得告诉大家。”
“女仆小姐，您的妄想症，似乎是越来越严重了。”温绵绵摇头叹息，语气中的惋惜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随后像是梅开n度似的，又整齐划一地看向了站起来从刚才开始就莫名有点激愤的宁钰。
为了不让自己演得太假，温绵绵还特意皱起眉，小鹿般圆溜溜澄明的眼眸瞪大，以求增强自己的说服力。
这在其他人的角度看来，是可爱有余、严肃不足，但到底是角色扮演导致的用力过猛还是说谎，一时半会儿还真区别不开。
被其他人的目光洗礼了一番，宁钰又凶巴巴瞪回去，“我没有妄想症。”
温绵绵神色复杂，看着宁钰缓缓吐出一句，“女仆小姐，有病，还是得治。咳咳咳，虽然你这病很严重，但也不是无药可医。”
宁钰：“我真的没病。”
温绵绵：“不，你有。”
宁钰：“我真没有。”
温绵绵：“别放弃治疗。”
宁钰满肚子的委屈无处宣泄，转头看向一边的沐秋言，就见对方也用某种讶异的眼神看着自己，像是在评判自己这个盟友的可靠性。
“我知道你不相信，得妄想症的人也都不相信自己得了妄想症。你们如果不信，我们可以当面问问在座的伯爵小姐。”
秦羽垂眸，双手捧着咖啡杯，看着里面光泽亮红、香味醇厚的咖啡漾出圈圈的涟漪，一层浅白色的奶油浮在水面上，是一个漂亮的圆形。
“伯爵小姐，你是否知道自己的女仆有严重的妄想症？”
她点了点，回答道，“是。”
说完又慢慢将杯中那抹完美的圆吹散，抬手将咖啡杯凑到唇边，小声喝了一口，温度适宜，唇齿间蓦然被柔和的奶香覆盖包裹，是相当好的口感，但秦羽仍是蹙了蹙眉。
还是有点过甜了。
得到了伯爵小姐肯定的答案，温绵绵又接着道，“这是我和伯爵小姐之间的秘密，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连女仆小姐本人都不知道。她的妄想症一直都很严重，不切实际的幻想，甚至还带有一定的攻击性。”
她转向听得一愣一愣的朱雯，“放在家教小姐被子里的动物尸体，就是女仆小姐的恶作剧。她克制不住自己害人的冲动，她觉得……自己身体空荡荡的，少了某些东西，她想用别的东西来填补……”
朱雯脸色苍白，觉得自己快听吐了，连忙摆手示意温绵绵可以了，懂得都懂，这算是妄想症吗？这是个bian态吧，了不得啊，这个角色。
温绵绵咳嗽了几声，“总的来说，就是女仆小姐的妄想症非常严重，她所说的话是不可信的，昨晚的那些记忆也是。我甚至怀疑她有人格分裂，她对伯爵小姐早有仇恨，但碍于忠诚于主的品质，她没办法理智地去痛下杀手。”
“所以，她分裂出了另一个‘公主’人格，用另一种尊贵的身份给自己下命令，”大脑逐渐跑偏，温绵绵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脑洞发散，“她说杀动物是我指使的，杀人是我指使的，但其实那都是她的副人格。昨晚的那些记忆，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妄，她自己都分不清。”
【有点匪夷所思，但竟然能诡异的把宁钰的话给反驳回去。】
【我是有点不相信剧本能离谱到这种程度的，突然觉得绵绵有点可疑了。】
【怎么说呢，这种人格分裂的情节也不少见吧，角色有妄想症是既定事实，那出现人格分裂，记忆混乱甚至虚假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对啊，不然为什么会搞出妄想症的设定，就是在暗示你角色记忆有出入，话不能相信。】
在看到秦羽点头的时候，宁钰的嘴角就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这什么鬼的设定，自己的失忆其实并不是药物造成的，而是妄想症？
节目组会不会离了点大谱，这是耍自己好玩？她的剧本里确实没提到有妄想症这一环。
有些陷入自我怀疑的迷坑中被吹起来的迷沙糊一脸的感觉。
导演，你真够狠的！
宁钰：“那你给我这么多首饰项链是为什么？”
“当然是出于善意啊，”温绵绵语气柔和，“我从伯爵小姐那里听说了你家里的事情，我很同情，伯爵小姐不肯帮助你，但我还是动了恻隐之心。难道给人钱还犯法吗？”
众人：……
【哈哈哈哈，精辟啊。】
【能看到宁钰吃瘪，突然觉得好欢乐。妄想症吗？不管是真是假，这下大家都没办法相信宁钰一面之词了。】
【绵绵这招还满蛮绝的，完全看不出来，我真以为她是性格温吞软绵绵的那种类型，这样看起来还是挺聪明的。】
宁钰：“我真没有，你们要相信我，昨晚在伯爵小姐的房间里，她亲口跟我说过，伯爵小姐是被她害死的，但因为我知道得太多，就逼我喝药失忆，我怀疑她本来就是想把这件事栽赃到我的身上。”
温绵绵还是用“你真的病了”“我很无奈”的眼神注视她，“这都是你的副人格告诉你的吗？女仆小姐，你还是认清事实吧。”
宁钰：……
“如果单纯只是发泄暴力，那她应该没必要把动物尸体塞进家教小姐的被窝吧，据我所知，女仆小姐和家教小姐之间没有恩怨吧。”
沐秋言突然开口，让宁钰的心顿时一定，她忍不住抬眼看过去，就见沐秋言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温绵绵一愣，“这……精神患者的行事是没办法用常人思维来思考的，也许她就是看家教小姐不顺眼。”
打乱节奏后，沐秋言没再问些问题，恢复到沉默寡言的状态。
宁钰冷静下来，继续分析道，“公主其实早在昨晚之前就知道伯爵小姐和自己身份对调的事情。”
伯爵先生每次喝醉，除了施加暴行，就是无休止的埋怨咒骂，咒骂老天的不公，自己的运气不好。
“又赔了，又赔了，那些人都是一帮废物，拿着老子的钱，却把生意赔的一干二净。真倒霉，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转运，我堂堂一个伯爵大人，难道还会落到穷困潦倒的境地？说出去就是个笑话。”
“你个只知道花钱的赔钱货，如果，我的女儿是公主，对她是公主，那她一定有钱可以偿还我的债务！”
天真单纯的伯爵小姐以为这只是父亲不切实际的幻想，只能将这些事当笑话似的讲给公主听。
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公主却对这件事上了心。
宁钰继续道，“我猜你应该事后做过鉴定，知道自己并不是真公主，伯爵小姐才是。你就更嫉妒了，不，应该是害怕。你觉得自己处处不如伯爵小姐，现在连唯一比她尊贵的身份都是对方的，你害怕伯爵小姐会抢走你的一切。”
“被勒索也好，被别人知道自己和王子并没有血缘关系也好，你更不能容忍的，是伯爵小姐才是真正公主的这件事。”
一场慷慨激昂气势十足的表演下来，其他人都不由得怔住了，温绵绵也呆呆地，连刚才的表情都维持不下去了。
有吗？公主原来是这么想的吗？听起来似乎……还蛮有道理的。
杀人动机的强弱，有时候也是票选凶手的关键，在无法判断的情况下，能给予一定的参考价值。
一个精神分裂激情导演的杀人，和一个预谋已久嫉妒心爆棚的杀人，选哪个？
疯狂版0r正常版，任君采撷。
第74章 端水
其他人左望右望：呃……可以不选吗？
【咋回事啊, 精神病和嫉妒狂的巅峰对决，听了一路下来，好像两个人都不太正常的样子。】
【反正两个人都有杀人的可能, 极限二选一呗。】
【到底听谁的啊, 我其实个人倾向后者，妄想症杀人有点离谱。】
【不不不，如果是后者，公主既然已经指使了女仆杀人, 干嘛非得自己捅刀，这不就脏自己的手了。】
【不放心呗, 当然自己办事最放心啊。】
【我还是觉得前者的杀人方法符合节目组的尿性, 要走就走不寻常的道路。】
尽管已经提前有了准备, 最后一轮投票肯定会遇到极限二选一的问题, 可真的面临这种尴尬的情况，还是让大家有些无所适从。
众人默默计算着此时场上的票数。
朱雯、李逸帆这两轮的票数都投给了自己，外加第一轮许译投的票，两个人是五票。
宁钰身上有第一轮投给自己的两票, 加上许译第二轮的三票，总数是五票。
明决和温绵绵两轮都没被投过, 只有自己给自己投的四票。
而这么算下来，所有人当中票数最多的竟然是沐秋言？
第一轮有自投的两票和许译的一票, 第二轮有自投的两票和宁钰的两票，总数加起来竟然有七票之多。
虽然和大家只有两三票之差, 许译还是有些着急起来, “这样下去可不太妙, 如果不认真投，沐……女巫小姐就会被当作凶手。”
温绵绵现在只有四票, 就算自己这三票加上去，也只能和沐秋言平票，平票的结果更糟糕，这就相当于没找到凶手，直接宣告失败。
而投宁钰加起来有八票能超过，但为了成功出逃，宁钰这轮一定会选择不投温绵绵，而直接投沐秋言。
许译的票数不够了。
那就不能再让按照之前缩小票数差距的自投方法了。
宁钰：“这是最后一轮了，自投也就没什么意义了，大家可以按照自己的感觉来投。”
气氛又再度开始沉默。
随后，顶着所有人的目光和压力，李逸帆竟然是第一个拿起手机投票的人，“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赌一把了。”
许译缩在宁钰和温绵绵中间，知道自己的票数才是最关键的一环，于是苦巴巴地问李逸帆，“哥，你选的谁？”
李逸帆干脆利落地投完票，就将手机屏幕放在了桌面中央，浑身轻松地靠在椅背上。
所有人看过去，只见上面显示的是“宁钰，温绵绵。”
众人眸色复杂：……这不就是端水吗？
李逸帆：“我真不知道怎么选。”
摸了摸鼻子，他有点不太敢对上温绵绵的目光，本来他是想都投给讨人厌的宁钰的，但瞥见直播镜头，又觉得这么投会不会表现地私心太重，很难不给人一种自己想公报私仇的感觉。
他的人设是温柔暖男，刚正不阿，正确端水才是有效操作。
【切，最后还端水是不是有点玩不起，我还以为李逸帆会全投给宁钰。】
【是啊，枉我还期待了一番，李逸帆你不行啊，能不能有点出息把票数砸宁钰头上，让她别嚣张。】
【你之前不是很喜欢绵绵吗？怎么不投她啊！这么好的表现机会，我恨你是个木头啊，你看刚才明总护绵绵那个劲儿，我不管了，我真的太生气了，我要跳槽站明总和我女鹅了。】
【前面的，我同感。这只是个游戏而已，游戏难道不比追喜欢的人重要吗？这本来就是恋爱综艺。】
【他可能觉得两个杀手都有嫌疑，但又选不出谁的可能性更大，这么投，就留给了其他人投票的余地。】
【啥余地，端水的余地？你一票，我一票，那完了，许译没办法了，他有三票呢。】
没想到自己的端水行为反而起到负面效果的李逸帆事不关己地坐在椅子上接着看好戏。
下一个决定投的人是朱雯，她头皮发麻地攥着手机，咬唇闭眼冲温绵绵道了声对不起，“我还是觉得宁姐的推理更符合一些，对不起啊，绵绵。”
温绵绵微笑着摇头，“没事的，这是游戏投票嘛，又不影响什么。”
这样下来，票数比来到了六比七，形势开始逆转。
但剩下的人，似乎一直在思量，迟迟不投。
液晶屏幕的投票时间被延长了两倍，似乎是为了让大家有更多的时间进行博弈。
许译先忍受不住压力了，但他同李逸帆一样，不打算拿三张票来压，而是接着端水，“呃，我手上的三票，先一人投一票吧。”
但还剩下最后一票，注定他不能端水太平。
“这最后一票，我还是想投给宁姐吧……”他的话越说越虚，“这样从结果来看，你们就是八比八了，挺公平的，剩下的，你们加油。”
许译不希望这个票选出凶手的坏人是自己，就选择用这样让两者保持持平的方法，把难题甩给剩下的人。
朱雯很想立时给许译的后脑勺来一巴掌，一个人两票，一个人一票，还找什么公平的理由，脑子突然下线？
而且，细细算来，第二轮到现在，宁钰身上已经有五票是许译投出来的，绵绵那边也就是刚才那一票。
朱雯的表情很是失落，其实投票进行到现在，从许译投出八比八开始，结果已经出来了。
桌上剩下的是沐秋言、宁钰、明决、温绵绵的四足鼎立，看明总的样子铁定是要和绵绵站在一起投宁钰的，这样宁姐就会有十二票，绵绵加上宁姐的两票是十票。
十二比十，胜负已定。
宁钰输了。
*
温绵绵和宁钰不出意料地进行了互投，票数比来到了十比十。
或许是意识到接下来会是个败局，宁钰托腮准备开始游说明决，“王子殿下，我们曾经是共犯，又是情人关系，你就不想网开一面吗？但凡你端个水也算是全了我们这份情意啊。”
明决双手交叉，托着腮，看上去心情似乎非常好，她点着手机屏幕，脸上的神秘微笑自刚才温绵绵和宁钰互投完就没有下去过。
笑着笑着，她一只手捂脸，肩膀瑟瑟地抖动，看起来像是某种疾病发病的征兆。
宁钰：“……呃，你也得了什么大病？”
看起来好像还挺严重的，似乎更需要治疗的样子。
“其实，我才是那个凶手。”
嗯？？
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引得众人突然当风凌乱。
【什么什么，这是出现了反转？】
【凶手是明总？她藏得那么深吗？我之前看她毫无线索一脸茫然的样子，还以为她不会玩呢。】
【不愧是霸总，这就是谋略，这就是演技。】
【所以王子是一回来看到伯爵小姐在房间里就把人杀了是吗？她该不会是知道伯爵小姐会来，所以特意从厨房拿的刀吧，这也就解释了刀的问题。】
【逻辑满分，她现在身上只有四票，怎么都没办法投出去了。】
宁钰忍不住转头看沐秋言，两人对视挑眉，似乎都有点意外。
沐秋言轻微地摇了摇头。
宁钰问道，“那刀是你捅的？”
明决摊手，“不是哦。”
宁钰：“……那你怎么说你是凶手。”
“谁说捅刀的人就一定是凶手了，”她指了指秦羽，“还有可能是死者自己。”
宁钰一愣，扶额看着明决，“你的意思，那刀是伯爵小姐自己捅的？”
“我的床底下放着一封情书，你们搜查的时候可能就当成普通的情书没在意，但其实那是一封分手信，我准备交给伯爵小姐的分手信。”
“为情绝笔，那封信原先是放在书桌上的，却突然转移到了床底下，肯定是伯爵小姐拆开看过，所以我特意去问了伯爵小姐一个问题。”
宁钰皱眉，“你问了她有没有看信，我记得规则是死前那晚的记忆是模糊的，她不可能回答你。”
明决晃了晃手指，“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如果她看到了王子的分手信，会不会痛苦到想自杀。”
“伯爵小姐给的回应是yes，她果然爱他。”
众人：……
宁钰：“她没有刀，不可能自杀。”
“而且……痛苦到想自杀，这是一种夸张的修辞手法，‘想自杀’在语境里起到强烈烘托主人当下心情很痛苦的作用。”
“类似的用语还有，笑死、哭死、气死、笑到头掉、哭到墙裂、气到炸学校、尴尬地抠出了一幢别墅等等，其实你的头并没掉，墙也没裂。学校是不可能被炸掉的，光用脚趾抠，就算抠到下半辈子也抠不出一幢别墅来的。”
明决傻了眼，愣了会儿，直接戳开手机投票。
“宁钰，宁钰。”打字的手指格外用力，发出啪啪的声响。
朱雯立马开始打鸣，笑得隔壁邻居以为天亮的那种，绝了绝了，这是什么神奇的对话！
此时此刻，她对于笑容呆滞的明决只剩下了同情。
温绵绵也在低头笑，但她不敢表现地太明显。
沐秋言的表情却格外严肃，她一本正经道，“按逻辑来说，还是有可行性的。伯爵小姐见到了分手信，一腔爱意付诸东流，想要自绝当场，于是就连忙跑到了一楼厨房拿了把餐刀，自捅小腹死在你的房间来埋怨你的负心。”
“可怜可叹啊~”
第75章 牛奶粥
最后的票数比还是来到了十二比十。
等明决投完自己的票后, 温绵绵紧绷的神经才慢慢放松下来，她双手平放在桌面的剧本上，吐出口气, “不好意思欺骗了大家, 其实我才是那个凶手。”
又来一次自爆凶手的场面，其他人的反应似乎已经有点木然了。
温绵绵见大家的反应很是平淡，还以为他们是不相信，“刀就是房间里的, 公主晚上有吃夜宵的习惯，女仆小姐说的那些都是对的。”
朱雯点头, “嗯, 我相信, 我们都相信。”
到了最后的关头, 游戏的终焉，凶手到底是谁，自不自爆好像都没所谓了。
哦，原来你才是凶手, 好了，知道了, 毁灭吧。
既然到了揭晓真相的时候，宁钰忍不住询问, “所以，我真的有病吗？妄想症？”
温绵绵看了一眼伯爵小姐。
死者并不会说谎, 但问题的答案却不一定是正确的。
“其实你并没有患病, 只是在伯爵小姐的认知里你患上了妄想症, 这也是公主告诉伯爵小姐的，在二楼书房一个上锁的柜子里其实有我瞎编伪造的病案本, 我从一开始，就想好了要用女仆小姐来背锅。”
真相水落石出，全场唯一没有投票的人是沐秋言，但她不管投还是不投，结果都没有差。
“女巫小姐就算不投给我，票数比是十二比十二，平票视为游戏失败，凶手逃脱，我还是赢家。”
沐秋言眼眸深沉，就算听到了已成定局的结果，表情未变，白皙的指尖划过手机的屏幕。
“第三轮投票结束，接下来进行票数清算，投票结果将在十分钟之后公布，请大家耐心等待。”
【结束了，结束了，没想到绵绵竟然会是最后的赢家，呜呜呜，我的女鹅就是厉害。】
【前期有点扮猪吃虎的感觉吧，因为性子温柔，还真没有人把她跟凶手联系上。】
【没有那么活跃，也会适当地表达观点，找不到有效的线索，但和沐影后一起推理分析的时候看起来又很认真。】
【真的对她刮目相看了，爱了爱了，希望她能和明总有个好结果，这次赢了，获得主动邀约权，她会选择明总吧。】
【是啊，明总就算有心拒绝也拒绝不了(doge)(doge)。】
【沐秋言投给绵绵，最后应该是十二比十二的平票结果吧，我有点害怕变卦诶。】
【呃，前面的，应该不会再出现反转了，每轮的票数都有在记，的确是平票，放心吧。】
但，温绵绵看着对面表情平淡不见沮丧的宁钰，心里一空，隐隐地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突然浮现，就好像……还有什么地方被她漏过了。
斜对面的沐秋言双手交握，姿态慵懒又散漫，抬眸看着电视屏幕，似乎对现在的情况游刃有余。
温绵绵神色一凛，连忙握紧手中的笔，又在笔记本上原原本本地将这三轮的投票情况再算了算，来来回回两三遍，结果还是不变。
她的笔尖在纸上勾勾画画，最后猛地顿住，目光落在第二轮的投票上。
与此同时，电视屏幕上的结果出来了，上面显示着每个人最终的票数所得。
朱雯睁大了眼睛，呆呆看着屏幕，几度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呃，是出现计算错误的bug了吗？获得最高票数的人怎么会是绵绵？”
屏幕上，宁钰的票数还是十二票，可代表温绵绵的柱状图被标上了红色，最上方显示出数字“16”。
明决皱起眉，第一时间把每个人的票数和她脑中计算的结果进行了比对，随后有些呆愣地看向了沐秋言。
“秋言不是七票的吗？上面却显示她只有三票。”
【艹，竟然真的反转了，怎么会是这个结果？】
【不是，绵绵不是只有十二票嘛，这多出来的四票是怎么回事？】
【沐影后的七票变成了三票，所以少的那四票转移到绵绵那了？怎么回事啊？最后一轮她总共就两票啊。】
【不是最后一轮，大概倒数第二轮的时候就已经动了手脚。】
所有人看向了沐秋言，有些难以置信，倒是一边的宁钰高兴地冲沐秋言比了个大拇指，又朝她伸出了手。
“合作愉快啊，女巫小姐。”
沐秋言对上大家的视线，有些不太自在地咳了一声，回握着宁钰的手，“我可以解释的。”
“你身上只有第一轮背的三票，这说明第二轮的投票，你并没有自投。”温绵绵轻声分析道，又思索着缓缓把手指向宁钰，“所以当时宁姐也没有投你，你们……你们当时就投给了我？多出来的四票其实是第二轮的？”
朱雯一愣：“可是那个时候宁姐和沐影后不是……不是还在互相怀疑吗？她们上一论一直在辩论谁是凶手的问题，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明决眯眼，“那场一对一的谈话，你们出来后的反应分明是谈崩了，但那只是你们的演戏，宁钰投票的时候没有把屏幕给我们看过。她当时很生气，所以我们也没怀疑她投的人其实不是秋言。”
“可我记得沐影后投的确实是自己啊。”许译突然道，对于屏幕上沐秋言那代表最少得票的数字“3”，仍是有些不理解，“你们不是也看见了，她确实自投了，那票数应该是五才对。”
沐秋言摊了摊手，“形势所迫，为了以防万一我做了点手脚。当时给你们看的投票界面，其实是截图来着。”
当时从房间出来发现许译那三票已经投给宁钰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到了第三轮的投票，最坏的结果就是二选一，没办法说服所有人投温绵绵，李逸帆和明决大概率会站在温绵绵那里，许译和朱雯不好说。
但形势已经对宁钰不利了，必须在这一轮就要提前铺垫好，防止最坏的结果。
宁钰双手托腮，嘴角上扬，两只明亮的眼睛笑得眯起来，“许译三票都投给我的那会儿，我真的是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就要玩完了，幸亏我反应快，沐姐姐一鼓掌，我就准确接收到了信号。”
“演戏呗，都已经演到这儿了，当然要贯彻始终。”
她眨着星星眼看向沐秋言，一脸的求表扬，因为这个笑容笑得过于灿烂，落在其他人眼里，则是完完全全的嘚瑟。
“投票结果已公布，凶手已成功被抓住，死者得以还魂。”
“在凶手投出的16票当中，投出最多的人分别是宁钰和沐秋言，两人各自投出6票，获得下一次约会的主动邀约权。”
*
游戏结束，一整天的直播拍摄也跟着结束，大家都松了口，回房间换衣服休息。
沐秋言却一直坐着未动。
她在为下月进组而减肥，一整天都没吃太多东西，但脑力思考太耗能量，她闭着眼靠在椅背上，脸色微微地发白，大脑缺氧般地有些眩晕，还有点泛恶心，浑身发软，站也站不起来。
感受到有人来到她的身边，小心地握着她的手腕，沐秋言没有睁眼，只是嗓音虚弱道，“一点低血糖而已，坐着缓缓就好了。”
“头很晕吗？”宁钰的语气很是焦急。
沐秋言想说这是老毛病了，没那么严重，就察觉到手背上温热的触感，大拇指和食指的交界虎口处，被力度适中的手指按压着，节奏规律又缓慢。
“没想到你还懂这个？”
宁钰半蹲在地上，动作轻柔地揉着穴位，“以后头晕，多按按这里会好受一点，我去给你做点吃的，这一天乱糟糟地，你都没吃什么东西，光喝咖啡能饱吗？”
她的语气带上了点埋怨，饭不好好吃，咖啡倒是喝了不下三杯，“你这样容易伤胃。”
沐秋言的脸色有些回转，她低头看着半蹲着的宁钰，长长的睫毛扑闪着，深邃的眼眸藏在阴影下，里面的情绪看不真切。
“江瑶有给我制定专门的食谱，伤不了胃，下个月要拍戏，我的体重……还没达标。”她的声音细柔柔地，似乎是低血糖的原因，还多了些柔弱在里面，和平时横眉冷对凌厉锐气的样子截然不同。
宁钰手上的动作一顿，不悦地皱起眉头来，“你明明已经很瘦，还得减？剧组导演这是定的什么标准，一点都不合理。”
沐秋言舔了舔微干的唇，眨了眨眼，接道，“这是我定的标准。”
宁钰：……
厨房里冒着热气，有食物的香味在空气中飘荡，糯糯的玉米香混杂着蔬菜沙拉的味道，刺激着味蕾，让人闻起来食指大动。
宁钰背对着坐在料理台的沐秋言，正在水槽边忙活着。
白皙的手指上还沾着点水，宁钰忽然转头，有些好奇地问沐秋言，“第二轮投票，公主有嫌疑我还只是怀疑，你直接投给她，不害怕我才是那个真正的凶手吗？”
沐秋言撩了撩眼皮，不咸不淡地吐出一句，“我之前就怀疑过她有问题。”
“什么时候？”
“刚开始大家在说不在场证明的时候。”
“那么早？”宁钰很震惊。
不在场证明的时候，基本上没啥线索可以判断吧，那个时候，要硬说谁是凶手，宁钰觉得哪一个都有嫌疑包括自己。
沐秋言伸手，在宁钰后背不轻不重地戳了一下，“自己到底是不是凶手，当然得第一时间搞清楚，我拿到剧本的时候就知道我不是凶手了，你还在第二轮怀疑我。”
后背被戳地有点疼，但宁钰还是老实地没缩回去。
沐秋言继续道，“我的人设是只谋财不害命，坑蒙拐骗抠点财宝已经是极限了，利益当前，真因为气不过想报复的理由害死伯爵小姐，万一被抓，我还做不做生意了。”
“但剧本如果写着有人给了我一千万让我去杀人，那说不定嗜钱如命的女巫小姐会考虑一下，我是凶手的可能性就很大。”
“你还记得不在场证明的时候大家都说过什么吗？”沐秋言问着，语气严厉地像是在抽查学生作业的老师。
这她当然记得，宁钰点了点头。
“但有个人的答案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宁钰和沐秋言对视良久，“呃……你？嘶——”
“当然是除了我。”
宁钰内心狂哭，乖巧贴心的女朋友果然是限量版，凶巴巴才是常态。
“温绵绵也说了回房间……但她还加了一句是隔壁房间有争吵声？这很奇怪吗？”
沐秋言摇头，“不奇怪，但这却让你们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谁去过伯爵小姐房间这个问题上，是不是第一案发现场的问题也就下意识被忽略了。”
“你们会很自然地怀疑那个跟伯爵小姐在房间里争吵的人是凶手，而温绵绵听到了争吵声，那她就不会是凶手。先入为主，你们会不自觉在心里把她划到安全区，而且她提的问题让人人自危，大家都在想着怎么证明自己不是凶手，反而没考虑过其他人。”
“也许她真的没有说谎，但她隐瞒了很多事，是肯定的。我试探过她，那会儿她也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凶手，反应很慌张。但之后，她应该是找到了什么线索，餐刀不见了或者是别的，确定了凶手身份，所以在我去找伯爵小姐问问题的时候，她很着急地等在门口，迫切想知道我到底问了什么样的问题。”
宁钰摇头，“还是太冒险了。”
沐秋言托腮，“是有点赌的成分在里面，不过，不是你让我一定要相信你吗？”望着宁钰委屈巴巴的眼神，沐秋言真的升起了莫名的冲动，想着就算宁钰是凶手，帮她逃脱好像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嘶——全无理智了。
沐秋言抬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脸，内心感叹自己真的是堕落了。
“嘿嘿，是呀，多谢沐姐姐给我的信任，我也说过，不会让你失望的，就算你当时没有投绵绵，我们也能赢。”
粉色的小奶锅里被倒进了一杯热牛奶，下面开着小火，吨吨吨地熬煮着，厨房的热气翻腾，宁钰的额头上沁出了些热汗，长发被她束在了脑后，又盘了个可爱的丸子头。
她抹了抹额角的汗，扯了扯身上拘束非常不方便的女仆装，思量了一会儿，就双手把外面的女仆裙给脱掉了。
后背露出了一大片光滑的肌肤，弯腰俯身的时候，脊背自下而上展现出优美的弧度，就像一架高雅精致的钢琴，手指轻轻划过，就能在心口的地方响起优美的旋律。
紧身的背心勾勒出纤瘦的腰线，下面的西装裤仍然有些松垮，贴着宁钰挺翘的臀部，伴随着宁钰的动作，缓慢的往下滑，那旖旎的起伏曲线似乎在眼前若隐若现，包含着极致的纯yu，撩人难喻。
宁钰一手掌勺，眼睛盯着锅里翻着白眼的鲫鱼，时不时撩一下水，另一只手则偷个空捞一下裤子。
裤子被拽起，沐秋言收回有些大胆放浪的眼神，微微吸着鼻子，“做好了吗？”
她的手边放着一块吃了一半的白巧克力，那是宁钰从料理台下面的柜子里翻出来的，应该是温绵绵之前做手工蛋糕剩下来的。
但巧克力的口感太过甜腻，沐秋言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
宁钰扒开小奶锅，试探性地用勺子尝了一口，“嗯，可以了，我给你盛。”
顾及到空腹太久的问题，宁钰也没烧太多荤腥，煮了点牛奶蔬菜粥，又蒸了一根玉米，以及一小锅香醇的鲫鱼汤。
只留下料理台上方橘黄的小灯，被柔和的灯光照射，沐秋言坐在高脚椅上，望着热气氤氲中有些模糊的宁钰的脸，心脏莫名地肿胀。
宁钰小口吃着玉米，明亮澄澈的眼眸看过来，“怎么了？还是没胃口？”
沐秋言缓缓摇头，将勺子里已经放温的牛奶粥送进口中，软烂可口的香味四溢，似乎是在回应对美食的感召，一整天都没动静的胃突然喊起了饿。
暖流舒服地顺着食道往下，肚子里也暖烘烘地，“牛奶粥非常好吃。”
“你喜欢就好，下次我还给你做。”
沐秋言轻笑，“那我真是有口福了。”
宁钰被表扬，有些得意的继续自夸，“当然了，我这的女朋友可是不可多得的，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哦，那不知道宁小姐在床上的表现如何啊？我还真是挺想知道的。”瓷白的勺子在碗里来回搅弄，略有些粘稠的牛奶粥冒着热气。
空气有几秒钟的凝滞。
宁钰睁大了眼睛，瞳孔地震，喉咙滚了滚，有些怀疑自己耳朵似的愣在了原地。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沐秋言看，脑子里的思绪已经波涛汹涌了。
沐姐姐这是在……调戏自己吗？嗯，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这不止是暗示吧，这是明示了，对吧。
啊，那她要怎么办？
宁钰摩挲着指尖，心脏震颤，脖子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了，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能错过，要不要刚上去？
可沐影后万一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在开玩笑，那会不会显得自己太轻浮随便，如饥似渴了。
可心里另外一个声音又告诉她，如饥似渴算什么，吃饭是人的本能，她们都已经在一起了，关系更进一步不是很正常吗？
“我……我……”宁钰涨红了脸。
沐秋言挑眉：“怎么结巴上了，是对自己不自信？”
料理台并不宽，两人面对面坐着，挨得距离很近，抬个胳膊就能碰到一起。
沐秋言的手指点在宁钰精致的锁骨上，微凉泛着粉嫩的指尖轻轻地左右滑动着，就像是在触碰一匹上好的丝绸，顺滑柔软。
锁骨往上是修长的脖颈，沐秋言的手指不老实地在宁钰的肩线上打着圈，包含挑逗的信号。
忽略掉手上轻佻的动作，沐秋言的表情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冷然清高，女巫斗篷被她脱了下来，放在了沙发上，她现在穿着的是里面白色圣洁的长袍，领口被高高束紧，禁欲又清冷。
*
温热的水流滑过莹润玉质般的肌肤，在强光的照耀下，发出柔和的光芒，热气在不断蒸腾，水珠从肩头滚落，隐入密林般的黑发中，水声一直未停，夹杂着两道轻柔的呼吸声。
“咔哒——”是洗发水开盖的声音，沐秋言安稳地躺在浴缸里，任由后面的宁钰帮她打湿发尾，给她细心地揉搓着。
手指在头发间穿插，沐秋言舒服地蜷了蜷脚趾，“有生之年没想过还会有别人帮我洗头发的时候。”
浓密的泡沫渐渐地多了起来，沾了宁钰满身，连脸上都有，她的脊背抵在浴缸壁，偏着头小心地把沐秋言额头滑下的泡沫往后拨了拨。
“做造型的时候，tony老师没帮你洗过头发吗？”
长长的头发被撩起，露出光洁的后背，坐在前面的沐秋言却突然伸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宁钰一愣，看见了沐秋言指缝间漏出来的淡粉色伤疤。
之前给沐秋言短暂标记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突出的腺体周围分布着淡淡细小的伤痕，粉□□白地，不用心去看基本看不到。
因为时间过得比较久，伤痕已经在不断淡化，可还是扎根在身体上，昭示着曾经真实的存在。
“没事的，没事的。”温柔的声音不断安抚着恐慌的心，宁钰她怜惜又心疼地道，“给我看一看好不好。”
沉默了良久，沐秋言缓缓挪开了手指，身体却止不住地发抖，身体最隐秘的地方就这样暴露在对方眼前，她有些无所适从，那种沉闷的不适感压在胸口，快喘不过气来。
“丑吗？”她听到自己用颤抖的声音问道，甚至还带上了微哑的哭腔。
但紧接着，她感受到颤抖的身体被再度拥进了温暖的怀抱，浓郁的威士忌酒香在这一刻倾巢而出，紧密地缠绕在眼前这个缺乏安全感的女人身上。
随后，那个被她视为丑陋、缺憾、污点的地方得到了世界上最真挚虔诚的吻。
被轻柔地放在床上，沐秋言放任地将自己的一切交付出去。
窗外，羞涩的月亮躲在白云间，探头探脑地看着这场隐秘的qing事。
【检测到渣A系统任务进度已过半，请宿主再接再厉。】
【系统报告，宿主拒绝后续任务，现进行任务强制执行方案，相关情节开始修正。】
第76章 高烧
沐秋言又梦到了那场大雨。
天空灰蒙蒙地, 阴云密布，豆大的雨滴啪嗒啪嗒地砸在她的肩膀上，沉重地像是一颗颗尖锐的石头, 狂风打着卷吹过来, 劈地暴雨横扫飞出，雨雾弥漫，整个街道像是被湿淋淋地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屋檐上的水珠成串似的往下滴。
磅礴浩大的雨声吞没了所有的声音, 沐秋言穿着单薄的雨衣，低头看着被完全浸湿的脚面。
在雨势这么大的情况下, 打伞穿雨衣都变得没有必要, 雨衣的帽子漏风, 细密的雨滴吹进衣服里, 仅及膝盖的披风被狂风吹了进来，往里不断灌风灌。
被半拉半拖着在狂风暴雨里走了十几分钟，从小到大没遭过什么罪的女孩已经有些受不了了，耐心告罄的她, 冲前面高喊着，“钟阿姨, 你别拽我了，我不想走了。”
同样披着雨衣, 步履有些不稳的女人却似乎没有听见。
于是女孩再次重复了一句，这次她停下了脚步, 用实际行动来表示, 自己真的走不了了。
女人看起来四十岁上下, 被雨水冲刷的脸，眼尾长期被疲惫和焦虑占据, 笑起来满是皱纹，黑沉的眼眸没有任何波动，像是无机质般泛着冷光。
“快到了，快到了，就在前面了。”
她的手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女孩的手腕，听到女孩不想走的话，她手下忍不住收紧。
沐秋言觉得手腕被拽的有点疼，挣了挣却没挣开，她仰头看着熟悉的女人，却打心底升出一股害怕的情绪来。
“这样吧，小小姐先到我家避避雨，我直接打电话给管家伯伯，让他来接你回家好不好？这么大的雨，我们可能还得走些路。”
沐秋言微蹙眉，五官精致又漂亮，两边还带着婴儿肥，葡萄般大的眼睛黑亮清澈，思考了良久，她还是点了点头。
女人的家住在旧住宅区的三楼，她们躲进楼道里，楼梯上布满了凌乱的脚印，还带着些泥点子，沐秋言踩着用料昂贵的圆头皮鞋，好奇地看着往下渗水的墙壁。
房间里透着一股子潮乎乎的霉味，对这个暂时的避雨地，沐秋言心里其实是很不满意的，但良好的家教素养还是让她忍住抱怨的话。
女人在卧室里进进出出，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后，给沐秋言倒了杯热水，随后从客厅的老式木桌底下拿出了一个座机。
“小小姐在我这里，我需要夫人来听电话。”冷然凌厉的语气，可沐秋言分明看到她握着听筒颤抖的手指，和眼眸深处的恐惧。
电话那边似乎久久没有回应，安静了许久，就在女人再次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电话被挂断了。
“呜呜呜——”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听上去异常刺耳。
女人脸上的表情有些灰败，沐秋言看着她跪坐在桌子前，又开始继续打电话，来回打了十几遍，都没有打通。
对方露出神经质般的执着，口里喃喃地“为什么不接”之类的话语，听筒拿起又放下，似乎已经达到情绪崩溃的临界点。
潮湿的衣服紧贴在身体上，非常不舒服，沐秋言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雨衣衣摆滴下来的水在她的脚边形成了一个水坑。
“妈妈……应该在忙，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钟阿姨……”
“你哪也去不了。”女人褪去表面温和的假面，露出冷漠疏离的样子，“你在我这里，夫人早晚都会接电话的。”
钟玲是沐家的保姆，从沐秋言三岁的时候就进了沐家负责专门照顾沐秋言的日常起居。
整个沐家，除了妈妈和母亲之外，她是沐秋言最亲近的人。
但此时的女人却让她感到异常的陌生。
躺在狭窄有些湿漉漉的床上，沐秋言觉得浑身刺骨地冷，她裹紧盖在身上的毛毯，迷迷糊糊从卧室的门缝里听到外面摔东西的声音，乒铃乓啷，以及压抑不住的女人的哭声。
当晚，沐秋言就发起了高烧，她浑身滚烫，带着不正常的红晕，瑟瑟发抖着，额头却不停地淌汗，口里含糊不清地在说些什么，已经陷入了昏迷。
女人将她摇醒，敷衍地喂了她几颗退烧药，又起身开始打电话。
高烧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下午，都不见消退，沐秋言觉得身体里摆着一个大火炉，自己就这样被架着在里面烤，而脖颈后腺体的地方却格外地灼热。
就好像有人用烧红的烙铁按在了上面一样，疼得她不停地哭喊着。
电话是在临近傍晚的时候接通的，沐秋言只依稀听到女人的哀求。
“夫人，求求您了，这样下去他会坐牢的，求您跟家主说一说吧。”
“我丈夫是为你们沐家做的事，为什么是他去坐牢，钱我们不要了，你们一定有办法救他的……”
只是呆坐在床边伸手探着她灼热的额头，幽幽道，“再这样烧下去，你可能会死的，你妈妈已经放弃你了。”
沐秋言并不相信，但第二天过去，到第三天，她还是没能等到妈妈，客厅里的电话也没再响过，这期间女人给她吃了不少退烧药，却都不见任何的效果。
关于女人最后的记忆是她坐在床边不停的哭泣，像是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干了。
“对不起”、“请原谅我”……
再度醒来，沐秋言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她挂着吊瓶，体内的大火炉已经没了，脑子也清醒了些，妈妈正喜极而泣地看着她。
“言言，你终于醒了。”
噩梦过去，她从地狱的鬼门关回到了真实的人间。
“长达三天的高烧没有把我烧成个傻子，却把我烧成了残废，我的腺体停止生长，就算妈妈找了世界各地权威的腺体治疗方面的专家，都治不好我的病，那时候我的年纪太小，所造成的的腺体受损也不可逆转，不管做多少次手术都没办法治好。”
“成年后，我就连正常散发的信息素味道都比常人淡得多，却对alpha的信息素格外敏感，每每腺体都有撕裂般的抽痛。”沐秋言平静地讲述着，她窝进女人的怀抱，柔软的脸颊轻轻蹭在宁钰伸开的手臂上。
宁钰低头在女人的唇角落了一吻，“完全标记后，腺体就能开始发育了吗？”
沐秋言睁开眼睛，看向宁钰的眼眸中包含暗涌的缱绻爱意，“应该是这样，医生说伴侣的帮助会更有利于腺体愈合。”
宁钰勾唇，“那沐姐姐可得好好拴紧我啊。”
窗外有阳光溜进窗帘中间的缝隙，照在被子上，相拥而眠的两个人彼此依靠着编织着关于未来最美好的期待。
但这样的温馨似乎并没有持续太久。
“嘶——沐姐姐，你轻点掐，疼啊。”
宁钰感受到后腰被死死掐住的软肉，不老实的手慢慢从沐秋言的身上抽开。
“等会儿拍摄就开始了，现在、马上、立刻从我的床上滚起来，回你自己的房间。”沐秋言浑身发软，遮了一片春光的被子下，是被折磨地有些惨不忍睹的玉体，各种激烈过后的痕迹只怕这几天都没办法消退。
宁钰被毫不留情地赶下了床，luo着的足踩在红色的地毯上，脚踝精致又好看，丝绒的红与玉质的白交织，往边上走了几步，踩到了昨晚脱掉的西装裤，她又俯身翻了翻，才从床底下扒拉出那条被揉得皱巴巴的白色背心。
踩着快要直播的点，她慢慢下楼。
却在一楼楼梯口正面对上端着咖啡上楼的秦羽。
脱掉了繁复华丽的晚礼裙，她今天只穿了件休闲的棕色长袖衬衫，头发在脑后扎了个利落的马尾辫，额前有几缕碎发垂下来，别了一个黄色的蝴蝶结发卡，日常系的穿搭，简约又大方。
反观宁钰，身上穿得竟然还是昨天那套不伦不类的cos服。
秦羽单手拎着咖啡杯，眯眼把宁钰上下打量了一遍。
宁钰只觉得脊背发凉，点头打了个招呼，准备侧身从旁边走过。
“你和沐秋言真的在一起了？”
对方突然发问。
宁钰一愣，正对上秦羽伤感落寞的神情，她滚了滚喉咙，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她，但还是直视道，“是，我们在一起了。”
气氛沉默了下来，秦羽所站的楼道有点暗，窗户照进来的光线投射在更上面的阶梯上，她的侧脸隐藏在阴影中，似乎隐约闪过点晶莹。
宁钰以为她是哭了，但秦羽突然抬头，明艳清雅的面容上又看不见任何泪痕。
大概是看错了吧。
“你想来一杯咖啡吗？”秦羽突然问了个状况之外的问题，打得宁钰一个猝不及防。
这倒是有点出乎宁钰的预料，从秦羽来到恋综的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她好像有哪里变得不同了。
娇艳灵动的双眸扑闪着，时不时会跟大家俏皮地开开玩笑，自信大方的气质源自于灵魂深处，宁钰不可否认，秦羽身上的人格魅力非常讨人喜欢。
但现在，她的眼眸似乎蒙上了一层忧伤，也变得更冷静更稳重了一些，她没有资格说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但变化却是因自己而起的……
“对不起啊，我不用了，我不喜欢喝咖啡。”
秦羽拿咖啡杯的指尖一僵，嘴角浮起一抹苦笑，“只是一杯咖啡而已，这也不行？”
宁钰摇头，“睡前一杯奶，安眠至清晨。早起一杯奶，活力满一天。”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真的不喝咖啡。”
秦羽：……
第77章 泡咖啡
不喝咖啡倒真的不是宁钰找的推脱借口, □□会致癌是被她爸妈耳提面命提醒着的，她是碰都很少碰。
偶尔工作加班扛不住，她也会用物理办法让自己清醒, 掐大腿、揉脸、扯头发不等。
秦羽脸上的神色复杂, 有宁钰看不懂的情绪，宁钰只觉得对方可能一时之间没办法接受，偏头打了个哈欠，边跟对方摆手告别。
“那秦小姐您慢慢喝, 我先回房间了。”
“等一下！”秦羽的语气似乎有些急促，她抬脚将宁钰又堵了回去,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宁小姐帮忙。”
宁钰往后退了一步, “既然是不情之请了, 那我拒绝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其实我们之间的事，那天已经讲得很清楚了，实在对不起，我真的……”
“帮我泡杯咖啡, ”秦羽出言打断，态度却异常执拗, “这个忙你应该能帮吧。”
宁钰一愣，迷惑地看向秦羽手中还冒着热气和香味的咖啡, “你不是已经泡过了吗，为什么还需要我帮你泡咖啡？”
秦羽晃了晃咖啡杯, 上面泛起淡淡的白色泡沫, 她微耸肩, “就当是满足我这个前任最后的要求吧。”
“如果你担心那位吃醋的话，我可是提前征求过沐影后的同意。”
沐秋言的同意？她俩……还聊过？
宁钰此刻的心情相当地微妙, 和现任以及前任一起上恋综已经够让她鸭梨山大了，这俩怎么还聊上了，什么时候？听起来聊得还挺……和谐的？
沐秋言竟然还同意了，这是正常反应吗？
宁钰抿唇，心里微妙地泛起被爱人骗身骗心后被抛弃的不爽感。
秦羽：“怎么，还是不行？我记得宁小姐似乎还欠我一笔——巨款吧，你当初刷我信用卡的时候眼睛可是眨都没眨。要不，我们先来算一算账？”
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五斗米而折腰什么的……
“秦总，我很乐意为您效劳，您看您是要泡红的还是绿的，五分甜还是七分甜，奶盖芝士什么的需要来点吗？”宁钰露出相当标准的职业微笑，两只手捏着女仆裙的裙摆，相当有礼仪地蹲了蹲。
可谓是把打工人对甲方爸爸毕恭毕敬的状态展现地淋漓尽致。
可下面抓人眼球的c位西装裤，却只能让这一幕更加地辣眼睛。
秦羽：“……”
“我很早就想说了，你说话……能不能正常点。”
宁钰觉得自己说话一直很正常，“不过在泡咖啡之前，还请秦总允许我回房间换个衣服。”
秦羽看着宁钰衣衫不整的样子微蹙眉，随后又侧身让了路，“我的耐心并不多。”
听听听，这是请求的语气吗？
但毕竟对方是大债主，宁钰只得瘪着嘴拎了西装裤往自己的房间跑。
*
直播镜头刚打开，直播间里就已经涌进了一大批网友。
【新的早晨，从看美女开始，我看看，今天谁起得最早。】
【客厅捕捉到一只野生的秦姐姐，啊，真好看真养眼，我感觉这一整天都充满了动力。】
【又是不一样的打扮，怀疑秦羽是来po自家公司新衣服的。】
【解锁了秦姐姐的新式穿衣打扮，那个柠檬黄的发卡真得爆好看！】
【我在恋综嗑cp，不，划掉划掉，是我在恋综学穿搭。】
【可盐可甜的漂亮姐姐我爱了。】
【时尚又洋气，我已经把秦姐姐的每日穿搭记小本本了，想follow的小伙伴赶紧关注我吧~】
【今日份的穿搭技巧，由时尚icon秦羽为大家揭晓，请戳链接……】
【笑死，一个秦羽养活了一堆新崛起的穿搭博主。】
镜头里，秦羽半靠在沙发背上，正低头刷着手机，马尾辫垂在白皙的脖颈上，那里贴着一小块小黄鸭造型的抑制贴。
【装扮从抑制贴开始，是我从未设想过的道路，小黄鸭的抑制贴造型太可爱了吧。】
没过一会儿，穿米色线衫的宁钰从房间走了出来，她下面穿着一条牛仔裙，露出纤细晃眼的大长腿，脚上则是一双绿色的大嘴蛙拖鞋。
她走到厨房的料理台上，指尖划过一盒盒包装各异的咖啡粉，“秦总，您看您想喝点什么口味的？”
【嗯？宁钰竟然早起给秦羽泡咖啡豆？是我眼花了吗？】
【这是哪门子的幺蛾子，宁钰不是不喜欢秦羽吗？对之前秦羽的多番示好，她全都当做没看见，她俩怎么突然好起来了？】
【前面的能不能注意用语，什么叫好起来了，只是泡个咖啡而已，别想太多。】
【无缘无故为什么会给秦羽泡咖啡，无事献殷勤，渣A特质之一就是容易移情别恋，我还以为她是真心喜欢沐秋言呢，这又转头追秦羽，真是无语。】
【怒摔手机啊，宁钰的骂骂群在哪，快点拉我进群啊。】
【三群已满，只能进四群了。】
【宁钰她这样对得起我家沐沐吗？！心疼沐沐。】
【沐粉的反应真是笑死，宁钰有哪里对不起沐秋言的，她们捆绑了饿吗？她们凑对了吗？这高冷冰山追不到，追个对自己也有情的，两厢情愿不是更好？】
【这对双向奔赴可以啊。】
【这也行？宁钰在omega之间反复横跳，纯粹就是玩咖，你真以为她有真感情，秦姐姐快跑啊！】
秦羽并没有回应宁钰的话，眼眸闪了闪，从下面的柜子里翻出来一个玻璃罐，没有标签和包装纸，里面装着色泽油亮的咖啡豆，盖子打开，一股满满的香味扑鼻而来。
她站得离宁钰很近，微仰头看着宁钰脸上的表情，压低声音道，“这是你以前最喜欢的咖啡，你每天都会喝上一杯，还常常泡给我喝，你不记得了？”
从观众的角度，秦羽和宁钰似乎挨得非常近，还在说悄悄话，这下评论立马炸开了锅，吃瓜的、骂骂咧咧的、看不懂神展开的全都齐聚一堂。
目标一致地开始狂喷。
【渣A积分再创新高，请宿主大人再接再厉。】
【恭喜您获得系统赠送的稀有级道具一个。】
【“爱神的仙女棒”：敲击目标对象后，可致对方眩晕三秒，并造成短期爱慕效果，对宿主好感度加一。】
宁钰一愣，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眼神扫过周围的镜头，突然感觉到头皮发麻。
她慢慢将手上的玻璃罐放在了桌子上，这一刻突然意识到秦羽让自己泡咖啡的目的。
记忆中，原身是喜欢喝咖啡的，而且从不喝速溶，偶尔秦羽工作到很晚，需要泡咖啡提神，都是原身代的劳。
“我确实没什么印象了，也许我以前喜欢喝，但现在不喜欢了，你要是不喜欢喝速溶，我给你手冲，当然我技术不好，如果泡起来不好喝，秦总可别怪我。”宁钰硬着头皮道，她以前从没接触过这方面，只能循着原身的记忆上手了。
秦羽的表情瞬间变了，周身凌厉的气势砸在宁钰身上，明明是omega，此时散发出来的威压却似乎比alpha还盛，“你几乎天天泡咖啡，你告诉我，你怎么会技术不好？”
宁钰很无奈，脑内呼唤系统，“如果我直接告诉秦羽我不是宁钰，会怎么样？”
系统：“请宿主最好不要这么做，你告诉她，只会惹上麻烦，请认真根据原身身体完成这个任务，系统会从旁进行专业性指导。”
宁钰松了口气，“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虽然我技术很优秀，但也不能逢人便夸啊，得低调，低调啊。”
秦羽咬牙，“那希望你的谦虚不是心虚。”
厨房的设施很齐全，咖啡机一应工具应有尽有，她将适量的咖啡豆倒进磨豆机，仔细的开始研磨。
镜头中，气质绝佳的女人缓慢地转着磨豆机，手指细长雪白，一举一动都带着优雅和慢条斯理，画面看起来非常养眼，研磨的声音有点像白噪音，细细缓缓地，很治愈。
开水注入咖啡机时咕咕的声音很轻微，咖啡粉被压平放进了机器。
宁钰本来还在纠结系统说的专业性指导是什么，就发现眼前出现了奇幻的蓝色3d投影，那似乎是一段从原身记忆中截取出来的片段，泡咖啡的流程一目了然。
系统：“宿主大人，请认真按步骤进行，每一个量每一个细节都要做到一模一样，这样秦羽才不会怀疑，人物的ooc将会遭遇很严重的惩罚，请宿主引以为戒。”
行吧……
宁钰拿出了百分百的认真，紧盯着3d投影里的动作，紧绷的神经在馥郁的香味满溢开时才算是松了口气，她拿起咖啡杯，递给秦羽。
“秦总您请，希望味道合您口味。”
秦羽扶额，接了过去：“别叫我秦总！”
“好的，秦总。”
熟悉的味道入口，秦羽心底最深的疑惑也在逐渐打消，她觉得自己或许是魔怔了，竟然觉得宁钰并不是宁钰，一个人的口味习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这怎么不让她觉得心惊。
但也许正如宁钰所说，她爱的“lemon”本就和宁钰不是同一个人。
她低声呢喃了一句，几乎微不可闻，“原来你从来就不喜欢喝咖啡啊。”
将咖啡杯缓缓放在桌子上，秦羽的表情相当落寞。
宁钰未置一词，她的任务已经完成，安慰的话她没有资格说，还是默默离开好了。
可她刚准备转身，下一秒，双脚就像是被人用强力胶牢牢固定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宁钰：嗯？？？
随后，她看到桌子上的咖啡杯肉眼可见地往边沿移动，下一秒，就从桌子上摔了下来。
可更让她不可置信的是，她的身体似乎早有准备地前一步冲了过去，以一种诡异的步伐来到秦羽旁边，并搂住了对方的腰，将人带离了出去。
咖啡杯碎了一地。
宁钰低头，和秦羽四目相对，皆看到了对方地震的瞳孔。
宁钰：……
秦羽：……
第78章 示威
意识逐渐回笼, 宁钰松开手，刚才瞬间的身体失控让她的心里不可避免地升起了不安感。
秦羽从她的怀里退出，仰脸看了看有些满脸状况外的宁钰, 蹙着眉, 划过异样的情绪，刚刚发生的情况让她感受到了一些强烈的违和。
她的视线下意识从地上摔碎的咖啡杯上划过，眼里浮现一丝疑惑，又悄然而逝。
宁钰回过神, 同样看着地面，“我去拿拖把打扫一下。”
秦羽：“我和你一起吧。”
相较于氛围古怪的两个人, 镜头外的网友们倒是看得有些激动。
【刚刚是抱在一起了？这是什么偶像剧情节啊。】
【这么一看, 她俩似乎也挺配的。】
【泡咖啡什么的, 渣A泡人的小手段罢了, 就刚才她露的那一手还挺能哄人的，秦姐姐感情经历不多，很容易着这个渣A的当。】
【呵呵，脚踩两条船的人没有好下场, 等着看吧，我笃定节目结束后她肯定是孤家寡人被剩下的那一个。】
宁钰不用细想, 就知道刚才的事情必然跟系统相关，她咬牙在脑海里把那个无良系统叫了出来, “刚才的情况，我想你需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 “……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会相信吗？”
这还装上了？
宁钰：“除了你还有谁, 是你控制咖啡杯掉落, 然后再支配我身体去搂秦羽的？你为什么这么做？”
系统：“系统进行自我检索，确认刚才的事情是人物ooc降临的惩罚, 请宿主万事小心。”
宁钰：“什么惩罚？惩罚就是不顾我本人的意愿，擅自控制我的身体？！”
系统：“惩罚随机，所谓的身体操控也包含其中，但持续时间很短。其他还有比如让宿主大人来个平地摔之类的，只能看宿主大人的运气了。”
“我觉得我刚才泡咖啡的流程模仿地还是很成功的，我要求上诉。”宁钰有些不服气。
系统：“……这罚都罚了，你上诉有什么用。”它兀自暗暗叹气，摊上这么个龟毛宿主，很多事情都不好办。
宁钰眯眼：“上诉成功总得有点奖励不是，我可听到了，就刚才我抱秦羽那下，积分没少拿，还送了个稀有道具，那你可得大方点。”
系统：“……呃，比如呢？”
宁钰边用拖把扫着地上的碎玻璃，边暗戳戳地暗示：“比如一些实质性的好处，我现在最缺什么，你应该最清楚吧。”
系统听懂了，这就是变着法地想要钱，它板着声音，“抱歉，积分商城什么都能换得到，除了钱。”
“我现在负债累累，还被债主追进了恋综，公司那边也欠了一屁股债，相比起渣A积分，我更缺的是钱啊，你懂不懂。”宁钰暗恨，别人穿书都穿到一些富家子弟身上，吃穿不愁，到她这，就变成了妥妥一个负债打工人。
什么都没干，还莫名背了一身的债，这合理吗？
系统反唇相讥，“你又不是主要角色，一个炮灰渣A需要那么好的家世干嘛，不过呢，积分商城兑换的物品可以进行适当地买卖，唔……你要想赚钱，可以试试这种方法，其他，我真的爱莫能助。”
宁钰眨着眼，表情一脸的兴奋，之前回敬给沐橙的恶作剧玩具并没有消失，这说明积分商城兑换出来的东西是可以永久存在的。
迎面而来的巨大商机似乎正在向她招手，她把积分商城的面板唤了出来，努力翻阅查找着可以买卖的东西。
效果危险的东西当然不能拿来卖，只能买些便宜又特殊的小玩意儿了。
这段时间下来，她的积分已经累计到一个可观的数字，进货买卖应该不成问题。
系统在旁边附和，“这样就能合理有效地把积分转换成钱了，你缺钱，就等于缺积分，积分必不可少，只要你完成了后半程的渣A任务，积分你想要多少有多少……”
“这件事我应该说过没有任何讨论的余地，任务我是没办法完成的，但渣A积分还是可以照常积累的，虽然不知道要达到多少才能累计到极限值，可能是一辈子，不过没找到其他办法之前，也就只能先这样了。”
宁钰神色一凛，语气平淡，看似不起任何的波澜，但瞬间变脸的样子还是让系统一哽。
它顿了顿，又换了种温和舒缓的口气，“凡事都是有商有量地，我说过了，完成任务和你想继续跟沐秋言在一起这两者不冲突，只是这个顺序换一换，你得先完成任务，再和好，这样皆大欢喜，我们都可以得利。”
“只要任务完成，我就可以实现你任何的愿望，我可以把你变成亿万富翁，变成这个世界上最有钱最有权势的人，我也可以直接把沐秋言的病给治好，以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想彻底医治她的病，还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你也不希望沐秋言接着受苦吧。”
它觉得自己已经提出了很有建设性的意见，完完全全是站在宿主的角度上考虑的问题，没谁比它更贴心了。同时，它还极富人性化地说出了宁钰的软肋，这可是谈判场上最好的筹码。
宁钰打心底升起一抹厌恶感，被她压了下去，态度冷然道，“我不会完成任务的，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系统觉得自己有点装不下去了，恼怒地喊着，“你信不信我能把你从那个世界拉回来，也能把你从这个世界踢出去！到时候，回到的现实还是不是你来的那个地方，可就说不好了。”
先礼后兵，利诱不够用了，系统已经不耐伪装表面的良善。
宁钰轻勾唇，自信地挑眉，完全没受系统的言语威逼的影响，“你做不到，任务没有完成，你没办法把我驱逐。记得吗？这还是第一天绑定你对我说的。”
“我那时候提醒过你，就算是你把我拉到的这个世界，也不代表我会听你随意摆布，你可千万不能后悔。”
系统气得跳脚，哪能想到宁钰就不是个好拿捏的宿主，“到底谁会后悔，那还不好说呢。”它心思微沉，想到过不了多久宁钰就会和沐秋言分开，到时候可由不得她不愿意。
“哦，所以你肚子里还憋着其他坏水呢，看来是找到了别的解决办法？”
系统猛地语气一滞，刚发作的气性瞬间退了个干净，倘若它是个实体化的人，这时候背后说不定已经开始淌汗了，它不知道宁钰问这句话是真的知道了什么，还是纯粹在诈它。
“什么别的办法？我要是有别的办法，至于跟你在这里耗吗？”
宁钰眼眸划过一丝深意和了然，不咸不淡地继续道，“如果我没猜错，刚才的事情应该就是你的杰作吧，跟什么人物ooc的惩罚无关。”
话题兜兜转转又绕回到了刚才身体失去控制的事情。
系统：“才不是。”
宁钰耸了耸肩，看着早晨升起的阳光照进了院子里，隔壁爬满整面墙壁的爬山虎的随着风吹，吹起一阵绿色的浪潮，叶片交叠在一起，欣欣向荣的生机景象。
“做了不承认可是会被抓到小尾巴的，”宁钰眼里闪着光芒，那种身体失控的恐惧感依然还停留在脑海，可她却丝毫没有想着退缩，“现在收手可是还来得及哦。”
系统冷嗤一声，它觉得宁钰的态度太过张狂了些，“你只是区区的宿主，又能对我这个系统做什么呢？”
执行系统给予的任务，攒足够多的积分，宿主也只是听命系统被任意摆布的牵线木偶而已。
“所以你算是变相承认了？无良的404。”宁钰笑着，“三言两语就暴露了，你还真是可爱呢，可爱到犯蠢。”
“既然加载了人性化的模块，也记得要把脑子升升级啊，人类的聊天交往中可处处都是谎言。”
系统一哽，由衷地想把宁钰这张破嘴缝上。
宁钰：“我大概能感知到你现在所想的事情，可是想让我闭嘴的人多了去了，只怕你排不上号啊。”
“所以你还是乖一点吧，在把积分积累完之前，我们之间，和平相处吧。”
女人露出一抹温柔和煦的微笑，如春风拂面，让一旁的秦羽都忍不住看呆了眼，这样的宁钰，浑身透着股纯良无害，侧颜柔和，不说话的时候，就像是清雅可人的邻家妹妹。
如果没人察觉到那隐藏在天真表象下危险的暗潮涌动的话。
系统没好气道，“那要等到猴年马月，我等不了那么久。”
宁钰：“你等不到也得等。随便摇人也得征得对方的同意吧，我不是软柿子，不好捏。温馨提示的话，我不会再说第二遍了，还请你好好思考。”
幽深带着寒意的话，听上去要滴出水来，可说话的人脸上却笑意深深。
一波反客为主的骚操作，把系统气到自闭，现在到底是谁被威胁？谁处于劣势？它头一次见到还敢威胁系统的宿主。
“笑话，你现在无异于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这话应该我说才对。”
“这都用上比喻了，活到老学到老，你们系统也应该这样继续升级继续开智。”
“那接下来，我可就拭目以待了。”
第79章 篝火
夜幕逐渐降临, 窜动的火焰被微风吹拂，几个火星子跃动，木柴燃烧发出轻微的噼里啪啦炸裂的声响。
橙黄的火焰燃烧正旺, 挨得太近会有被灼烧的危险, 保持适当的距离才能感受到绵绵暖意，这种暖意驱散了夜晚的寒凉。天边被泼上了大片的深蓝，席卷着被逐渐吞没的白色，一同坠入黑暗的夜幕。
篝火被架得有点高, 足有半米之高，其他人围坐在旁边, 脸颊被明亮火光映亮, 而为了采光更好, 在他们的附近草地上放了很多的地灯。
坐在用粗毛线编织而成的地垫上, 明决双腿有些拘束地盘起来，很明显不适应这种过于原始的娱乐活动。
旁边的温绵绵倒了一杯酸甜的酸梅汁凑到明决嘴边，“喝点果汁吧，刚才吃烧烤的时候也没见你喝点什么, 嘴唇……好像有点干。”
明决下意识地舔了舔起了死皮的唇瓣，温顺地接过酸梅汁一饮而尽, “导演说让我们畅谈心扉，但凑在这种篝火旁边, 谁有心思谈心。”
“只有这种接近于原始的氛围，才能让人抛却平时的烦恼, 敞开心怀。”李逸帆小口抿着酒液香醇的葡萄酒, 目光看着火堆, 露出一种渺远带着回忆的眼神，一看就是那种有酒有故事的类型。
然而并没有人关心他所谓的过去。
许译和朱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凑到了一块, 肩并着肩挨得很近，两人小声说话，时不时传来几句欢声笑语，似乎已经和好了。
周艺搬了个粉色的爱心箱过来，放在篝火边，箱子里放着从微博评论区收集来的热门话题，抽取话题后，嘉宾需要如实地对这个话题进行讨论，发表自己的建议。
这是一次让心仪对象更加了解自己的机会。
有时候小小的问题就能反映出两个人的三观意见相不相合，磨合固然重要，但在成年人的世界中，只凭一腔喜欢就在一起而不顾及其他，就会显得过于莽撞不计后果。
宁钰此时正伸着两条大长腿，手臂支在身后望着某处发呆。
不远处的秦羽看见了，顺着她不加掩饰的眼神看过去，不出意料地看见了坐在绿色小板凳上一身白色纱裙的沐秋言。
沐秋言今天没有做过多的打扮，简单朴素的白纱裙，下面是露跟的凉鞋，黑色柔顺的长发披着，头上却戴了个素雅的花环，她此时正低头用吸管吸着杯子里的珍珠，眉眼在火光中更显温柔明艳。
周身安静祥和的气息，在这样一个静谧的夜晚，就好像误入尘烟的花精灵，浑身都发着一层圣洁的光芒。
圆润小巧的琼鼻微微轻嗅着，奶茶中清雅的玫瑰花香溢了出来，她的唇角似乎扬起了一个细小的弧度，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那杯奶茶是宁钰做的，口味醇厚的奶茶中加了可食用的玫瑰花露和柠檬水，味道不那么腻人，却别有一番口感，沐秋言似乎挺喜欢这个味道的，宁钰没做好之前，就时不时凑过去闻了闻。
宁钰没好意思说，自己在里面私心地加了点威士忌，量不多，只有几滴，酒精味隐藏在馥郁的花香和奶香中，几不可闻。
在观察沐秋言的人不止一个，实际上当沐秋言穿着这一身来到草地上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神都在她身上停留，整个画面似乎静止了似的，连呼吸声都似乎被放慢了。
欣赏美是人的天性，所以对那些被造物者格外眷顾的美人也会自觉生出亲近偏爱的意味，这无可厚非，但仅仅是这些不带任何亵渎的眼神，都让宁钰由衷地在心底升起抹不爽。
这是alpha天性对自己omega的占有，不容他人侵犯和觊觎，那会被视为对她本人的挑衅。
她周身属于alpha的威压出现了一秒，又立马收敛地一干二净，其他人因为脊背发凉的危机感而清醒过来，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缩了缩脖子，刚才貌似突然刮起了一阵冷风。
冷到刺骨。
宁钰看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精灵，对方眼中似乎盛满了笑意和略显露骨的挑逗，褪去了清冷的外表，在她的眼中像是引人入yu望深渊的魅魔，仅仅只是瞥向她的一个眼神，就足以让她发疯般地着迷。
更何况，那本来就是她的omega，她后脖那个浅色阻隔贴下，遍布着交叠的咬痕，她那圣洁纯白的纱裙下隐藏着多少象征qing欲的痕迹，那是宁钰疯狂下的杰作，温柔却又不容置疑地摆弄着她最宝贵的珍珠。
宁钰觉得有点渴，淡淡的幽香和沐浴后的热气从沐秋言的身躯上传来，她摩挲着指尖，有点按捺不住心里的热血沸腾。
“眼神收敛点。”沐秋言耳朵泛起嫩粉色，对上宁钰眼底的猩红和过于露骨的眼神，她冷然地提醒道，“现在还在直播。”
在宁钰的身后，正好架着一台亮红光的摄像头，因为背对的角度，应该拍不到宁钰的正脸。
其他人正在俯身收拾位置，没有注意到任何的不对劲。草地上散发着淡淡的青草香，绿油油地像是铺了层天然的绿色地毯，可实际上真不垫着垫子坐下去，真有些刺屁股。
宁钰轻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眼神飘向别处，两抹绯红浮上脸颊，她将微凉的手捂在发烫的脸上按了按，企图给自己降降温。
“这不能怪我，”她有些委屈地嘟囔着，温热的气流打在沐秋言的耳畔，“沐姐姐今晚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
因为怕裙子被划破，沐秋言搬了个小板凳坐下，她伸手靠近火堆，烤了烤手，有些发愣地看着烈焰燃烧，热烈而又张扬，和淡漠如水的她性格截然相反，倒是和某人格外地像。
发愣的空档，暂时充游戏环节主持人的恋爱观察员周艺走到了她的面前，眼睛里有熟悉却令她反感的眼神。
“不如请沐影后来为我们抽取第一个聊天话题吧。”周艺的声音条件很好，低沉如大提琴缓缓流淌，故作温柔绅士的语调每每让粉丝直呼好听。
自从上次的风波之后，他走上了安分老实的路线，在直播镜头前消失了一段时间，现在又突然出现。
沐秋言知道他是来为新电影做宣传的，沐秋言退组，女主角换人，电影档期排得紧密，预告片已经出来了，但据说反响并不是很大。有些人周艺咖位不够，还拉那么多有资历的前辈当陪衬，拿得出演技说话观众心服口服自然买单，但按之前作品的尿性，可能性基本不大。
想利用另外一个主角的人气来捆绑销售，强行拉起观众期待值的做法显然是最正确的营销手段，可临时换的女主角，也是位资历尚浅，没什么代表作的小新人，周艺的经纪人对此颇有微词，可选角是导演的事情，周艺已经逼走了一个沐秋言，现在哪还论得到他来指手画脚。
不管他是走了什么样的后门，现在电影口碑人气双双下滑，利益的蛋糕被动了，投资方们也都憋着一股子气，周艺不敢造次了，日后想接着混圈，这些个大佬可不能轻易得罪。
之前剧组放出过沐秋言出演主角的风声，很多人期待满满，等真正演员表出来，才发现自己被愚弄了，有内部工作人员说了沐秋言中途退组的事情，一时间各种传言闹得很是沸沸扬扬。
沐秋言一向敬业，不惜付了高昂的违约金也要退出剧组，大家第一反应就是好奇到底出了什么事，这戏都开拍了，只能是拍戏当中出现了问题，但剧组有保密协议，谁也不清楚原因，只能各种阴谋论的揣测，也有人隐晦地将矛头指向周艺，而网友们对沐秋言则更加惋惜了。
为了减少负面的流言压力，周艺再次上了《第一次心动》，对沐秋言表”现地相当和颜悦色，就差把“我们其实关系很好，沐秋言退组不是因为我”的话原原本本说出来了。
但沐秋言懒得搭理他，对他单方面献殷勤的讨好行为视若无睹。
周艺碰了钉子，尴尬之余却还是咬牙忍了下来，现在是他事业的上升期，等度过这段时间，他拍电影出了名，以后拿了影帝，看这个沐秋言还敢不敢这么对他。
沐秋言看着周艺微笑递过来的爱心箱，冷着脸偏头，“手腕有点疼，还是换别人吧。”
周艺脸上微僵，额头的青筋跳了跳，随后反应迅速的调整了脸上的表情，状似无奈地伸手挠了挠头。
接着他看向了镜头的目光，眼眸里带了些许的落寞和不知所措，嘴角是勉强的笑容。“呃……其实我来之前还是挺激动的，之前没有当主持人的经验，收到节目组邀请过来，我觉得我能做好。”
“但现在看来……我的确不是这块料……我不应该过来讨人嫌的，主持人是份很不容易的工作，没我想的那么好当。”
话里话外在埋怨自己的能力差，实际上却是在表达嘉宾，哦不，是沐秋言，不好伺候，受欺负被排挤的人是他。
其他人都愣住了，这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突然矫情上了，宁钰也是头一次听到一个大男人说这么茶里茶气的话，有点目瞪口呆。
真是救了个大命。
周艺说着说着又感性地摸了摸鼻子，“我把它想得太容易了，真得体会过了，才能感受到其中的艰苦，很感谢那些在电视机前一直……”
“拜托，少叽叽歪歪了，当不了你就待一边儿去，箱子放下。这里不是演讲台，不需要你的慷慨陈词。”
第80章 段数
宁钰耳不忍闻地蹙眉出言, 她曲起一条腿，露出白到发光的小腿，一只胳膊支在腿上, 托腮看着唱独角戏的周艺, 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周艺回头，对上宁钰略带讽刺的眼神，胸腔的怒火翻滚，又是宁钰, 又是她！上次套他话害他差点名声扫地的是她，这次出言嘲笑自己的人还是她, 她为什么总跟自己过不去！
看清她眼中的轻蔑, 周艺捏着爱心箱的手紧紧作响, 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管理, 只是低头瞬间红了眼眶，“宁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他说话的气势很弱，看起来像是个受人欺负无力反驳的小可怜, 抬手抹了抹眼角泛起的泪水，周艺将爱心箱用力抱在了怀里, “但主持人这个工作那么重要，我肯定得坚持下去, 就算……宁小姐你这么嘲笑我，我也不会认输地。”
“坚持个屁, 你还觉得自己挺光荣地, 我邻居家还穿尿不湿的小孩都知道听要妈妈的话, 不能动不动就哭，他今年三岁了, 请问您今年几岁？”宁钰揉了揉受伤的眼睛，巴望着周艺赶紧闪人。
“你都说了你做不好主持人，没人强迫你啊，你把箱子放下，我们自己抽，有你没你没区别的。”
此时此刻，直播弹幕也是热闹非凡，一片欢腾。
【笑死，每次看宁姐怼人，都能承包我全年的笑点，太可乐了。】
【依然是战斗力十足的宁钰，我看她表情一变，就知道又要骂人了。熟悉的味道。】
【呃，这个周艺，那么矫情的吗？全程看下来，我都没看明白他是怎么突然罢工的。】
【我也，就沐影后拒绝抽纸条，然后他就突然发起神经来了。】
【受冷落了呗，冷宫里等不到陛下宠幸的妃子，也总是用这样委屈又幽怨的眼神望着朱墙绿瓦，郁郁寡欢。】
【前面的，什么鬼，这比喻也太绝了吧，请问您是宁钰失散多年的兄弟姐妹吗？】
【哈哈哈哈哈，很贴切了，代入一下我真的爆哭，他对沐陛下的执着，真的哭死我。都怪那个媚主的宁贵妃，恃宠而骄，占了皇上的心还不满足，还要把所有倾慕皇上都赶走，其心可诛。】
【太有才了，大家都太有才了，脑补出一个精彩的宫斗大戏，给大佬们递笔，我真的太想看了！】
【谁能想到堂堂一米九的大高个alpha还哭了。】
【哈哈哈哈，好像还是被宁钰骂哭的，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夸一句nb。】
【太不禁骂了，这才几句啊，他就是在卖惨吧，摆出受害人的样子。】
【没想到周艺那么茶，一个alpha还卖惨上了，明明就是在嘲讽嘉宾不好伺候，还真觉得自己是明星高贵上了？他觉得当主持人委屈了，就别来啊，牢骚满肚。】
【一一是第一次当主持人业务不熟练，这个宁钰是谁啊，敢这么说话。他愿意来这个节目，还不是节目组邀请的，一个垃圾的素人恋综，镜头都没几个。】
【嫌弃谁呢，你们粉丝一出口，内容嬷嬷的味儿就很足，节目组邀请，也得周艺他自己同意啊。你们是忘记了他头天过来黏着沐秋言说要组cp的样子了吧。】
【情绪的一时破防不是很正常吗，周艺刚拍完戏回来，工作压力一直很大，宁钰出言不逊就不会学着体谅体谅对方吗？】
【体谅个屁，现在说要罢工的人是周艺，宁钰让他把箱子放下待一边儿不是挺好的，工作压力大没事啊，你到边上休息去就行啊，又没人强迫，反正有他没他一个样，宁钰的话是难听，但有哪里说错了吗？】
【归根结底，先甩脸子的人是沐秋言，她才是祸根，啧啧啧，红颜祸水，她才是最高级的绿茶，装着一副清高淡漠的样子，其实就是在招惹alpha，吊了一个还不够，吊那么多个才能展示她的水平，呵呵。】
【眼睛长在脸上，是用来看的，不是用来当摆设了。沐秋言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透着拒绝，是你家哥哥硬贴上去的，几次挨过去都被沐秋言躲开，我看着都可怜，这死缠烂打也得有个限度。】
【有周艺的对比，我都觉得宁钰可爱了一百倍，好歹她是有分寸，一点都不讨厌，还总关心沐秋言，逗人笑，那才是真喜欢。】
【宁姐应该也看不下去了（捂嘴笑），现在找着机会就要骂上去，哈哈哈又是找糖吃的一天。】
【周艺阴阳怪气地，会不会是因为沐秋言退组的事情看人不爽吧，好奇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从沐秋言的反应很明显看得出来她对周艺的反感。好歹是合作过的演员，不管有什么小矛盾，脸上总要过得去，这样直接下面子，肯定结怨不轻。】
周艺被宁钰骂得脸上无光，脸色铁青，当下就想一股脑骂回去，但他立得温柔人设不能倒，忍了又忍，突然想到了什么，瘪嘴用可怜又求助般的表情看向其他人。
闹到这种程度，总该有“明事理”的人出来帮他说话吧。
他环顾了四周，其他人似乎被周艺猛男感性落泪的样子给弄得一愣一愣地，见宁钰出言怼人，也没人插手回应。
周艺觉得有点尴尬，这样的状况有点出乎他的意料，按正常逻辑来，自己被欺负，应该会有人跳出来当和事佬，安慰安慰自己。就算不安慰，少不了也要骂一骂宁钰吧。
可场面停滞许久，周艺跟大家大眼瞪小眼，也没见他们有啥反应。
不是，宁钰说话那么难听，你们就没一个要反驳她的？难道她在这里人缘这么好？
若是大家听到周艺的心声，必然会解释道，不是她人缘好，而是大家都习惯了，宁钰的嘴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是哪天能正常说话了，他们才会觉得惊奇。
骂几句周艺……呃，基本操作，基本操作。
许是这几秒安静地有些窒息，周艺眼尖地突然看到旁边的明决皱眉看过来，似乎打算说什么。
不愧是霸气飒爽的顶A霸总，就是敢言其他人不敢言的。
他眼前一亮，下一秒就听到明决抬了抬下巴，开口道，“箱子留下，人可以走了。”
她侧脸线条冷硬，抿唇不语的样子和平时在公司发号施令的样子如出一辙。
周艺恍惚以为自己是明决手下的员工，但随即反应了过来，“可是明总，我……”
“能力和工作内容不相匹配，就算坚持下去，也是毫无意义的努力。运气好占了这个工作机会，又不好好把握，这比一味地发牢骚抱怨还要致命。希望你回去的路上可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问题。”
明决沉着脸双手抱胸，说话的口气跟面试官一个样，但今晚的她没有穿笔挺的正装，米黄色的毛衣，蓬松凌乱的头发被温绵绵乖巧柔顺地扎了个丸子头，少了平时干练上位者的精英气息，多了些居家的生活气息。
所以这副训斥人的样子就显得格外地喜感。
温绵绵觉得明决又帅气又可爱，一直在旁边捂着嘴憋笑，却还是破了功。笑意会传染，其他人也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尴尬紧绷的气氛转到了另外一个方向。
周艺整个人怒火中烧，他以为所有人都在嘲笑自己，当下再忍受不了这种难堪，涨红了一张脸跑走了，爱心箱则被砰地一声丢在了地上。
宁钰起身，心里爽翻了，这讨人厌的周艺终于跑掉了，最好永远都别回来了。
她绕过篝火，将那个被粗暴丢在地上的爱心箱捡了起来，拍了拍干净，又万分无奈地望着周艺负气而去的背影，转头看向明决。
“这孩子，就是心理素质太差了，明总说的句句都是大实话，他还听不下去，气跑了，明总你可千万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明决觉得自己额前的碎发又要竖起来了：……她能有什么心理负担，人是你气跑的！
【哈哈哈哈，明总真的是纯纯大冤种了，飞来好大一口黑锅扣在她身上了。】
【明总掀开锅底一看，好家伙，这口黑锅又又又是宁钰打造的。】
【摊上这么个克星，我好心疼明总啊。】
边上的温绵绵顺了顺明决的脊背，给她顺毛。
明决打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偏头不再理宁钰。
宁钰拿起爱心箱，从善如流地将手伸了进去，“主持人那么重要不能没人，还是由我接替这个重担，帮大家抽纸条吧。”
明明就是想抽纸条，却把话说得冠冕堂皇。
新的一天，又是见证宁钰脸皮极限厚度的一天。
爱心箱的重量很轻，宁钰摸了一圈，里面塞了大大小小十几个纸团，她耐心地去抓，就觉得手上有异。
手心微妙的触感，有一个纸团诡异地滚到了自己的手心。
她目光一凛，果断将那个纸团扔掉，又准备重新去抓，可没几秒，又是一个纸团滚进手心，这样反反复复几次，不管她把那个纸团扔多少次，它总能在自己眼疾手快抓别的纸团的时候落进自己的手心。
就像是什么设置好的程序，她抓到的只能是这个纸团。
又是系统作的妖，宁钰紧咬着后槽牙，眼神凝重起来，不自觉瞥向一边正关切看向自己的沐秋言。
“怎么了，抽那么时间，随便哪一个都行。”许译催促着，有些疑惑宁钰的行为。
要不，换人？
没那么容易，系统既然已经出手设置了，就算换别人，抽到的也只会是这个纸团，结果都一样。
思及此，宁钰也不再犹豫了，她将手抽了出来，映着火光缓缓把那个纸团展开。
“前任话题——你会告诉现任你和曾经的她/他刻骨铭心的感情经历吗？”
第81章 前任问题
前任话题, 恋爱中经久不衰的热门讨论话题，感情阅历丰富的人，总有那么几个或糟心或难忘的前任, 刻骨铭心的感情如同在曾经的人生阅历中烙下了一个深刻的标记, 回忆是难以抹杀的。
现任有时候会冷不丁好奇一下，好奇现在的爱人和别人谈恋爱的时候会是什么样，便不免会联想到前情敌，虽然已成过去式, 嘴上说着不在乎不在意，但心底的那股探究欲和异样会潜藏于心, 挥之不去。
宁钰在说出这个话题的时候, 所有人包括观看直播的观众们可能也会在同一时间脑海闪过那个模糊的身影, 遗忘是常态, 但也微妙地占据着记忆的一角。
感情经历为零，没有前任的单身狗自然除外。
宁钰曾经也是个单身狗，穿书前早起贪黑地忙工作，九九六是常态, 俯首案前拼命改设计是家常便饭，有空余的时间全拿来睡觉了, 哪有闲心谈恋爱。
其他人在聊感情聊分手的时候她在工作，其他人在相亲订婚结婚的时候她在工作, 其他人在生娃操心补习班的时候她还在工作。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那么有时间, 而自己, 为什么那么没时间。
写着话题的纸条在众人之间传了一遍, 宁钰才握着一个仙女棒样子的工具充当话筒道，“有第一个发表意见的吗？”
当下, 毫不犹豫先举手的人是温绵绵，“主持人，没前任怎么办？”
她话一出，其他人包括明决在内都有点震惊，温绵绵长得温柔又可爱还是omega，小鹿眼笑起来睫毛弯弯，一看就是人气高的样子，竟然也会没有前任。
温绵绵双手托腮，其实自初中开始就有不少人跟她表白，但都被她一一拒绝了，“我有个从小就爱慕的人，我很喜欢她，所以一直没有谈过恋爱。”
旁边扎着丸子头的明决脸上表情有片刻的凝滞，她不自在地抿了抿唇，看着眉眼飞扬，止不住笑意的温绵绵，心情突然有点不爽。
宁钰眯眼笑，“没有前任，有个刻骨铭心的暗恋对象也算啊。”
朱雯好奇，“是青梅竹马吗？你们没有在一起？”
温绵绵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是，对她而言，我只是个陌生人，她都不知道有我这号人。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所以我只敢偷偷看她，默默地喜欢。”
“那之后呢？你一直没有表白？”明决突然出言。
温绵绵直视着明决，眼眸中涌动着强烈又浓重的情愫，此时此刻，她多想借着这个机会把长达近十几年的暗恋说出来，说出她这么多年的思念和执着，感觉到追逐无望的痛苦哀伤。
但许久，她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她是个很有魅力的人，非常受欢迎，每天跟她表白写情书的人很多很多，我这个路人甲完全排不上号，就算我当时表白，得到的结果也只会和其他人一样，被拒绝。”
“所以我放弃了。”
明决摇头，“你很好，那个人不喜欢你，没看到你的好，是她眼瞎。”
“噗——”宁钰坐在小马扎上，突然憋不住笑了一声，却被对方狠狠瞪了一眼。
温绵绵忍不住勾唇，“嗯，谢谢你。”
明决将额前的碎发往后拨了拨，“这种暗恋对象算不得刻骨铭心，过去也就是过去了，忘了最好。”
宁钰很好奇未来当明决知道温绵绵暗恋的对象其实是她的那一天。
“还有吗？还有没前任的人吗？”
随后，又是一只莹白的手抬起，宁钰对上一双冷然无波的眼眸，“我也是，没前任。”
“对其他人没太大兴趣。”沐秋言撩了撩眼皮，语气不咸不淡，这句有点拽里拽气的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却不让人觉得有哪里不合适。
既然沐影后说兴趣，那就是没兴趣了，没道理她喜欢的人会追不到，她就是有这样的资本。
【不愧是她，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本来营造这种清冷挂人设就很容易翻车，但凡有点不检点的黑历史，沐秋言也走不到今天。】
【听说人儿高中就这样了，生人勿近，冷淡疏离，天生性格就这样，不知道怎么还有人黑她是装高冷，背地里是个玩咖。】
【不是还有人怀疑过，她有性冷淡嘛，alpha发情都无动于衷，这病得可真是不太轻，她是omega吗？别是b装o吧。】
【逗乐我，看看娱乐圈里ABO三种性别的占比吧，omega只手可数，因为有麻烦的发情期，身体也比其他性别的人羸弱一些，很多剧组综艺都点名不要omega。听说过omega装beta的，这还是头一次听到b装o。】
【就是，如果沐秋言是个beta，哪至于之前受那么大的苦，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沐秋言是不是性冷淡的话题又一次登上了热搜，倒不是很前排，老生常谈的问题，总时不时被人拿出来讨论一遍，网友们也不嫌烦，总能摆出新的物料证据津津乐道一番。
宁钰摸了摸鼻子，显然心情不错，她知道沐秋言没有前任，多半也和那个腺体敏感症有关。
其实，就算沐秋言有前任，她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应，顶多是把两人所有的感情经历都打探个遍，包括在一起多久，总共约会了几次，去哪约过，什么时候分的手，在哪分的，现在是不是还在同一个城市，有没有交新的女朋友，结婚了没……
嗯，都是诸如此类的小问题，很正常的了解，应该也不算什么吧。
——没有当然最好。
宁钰试着代入了一下前任明决，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了，那种想揍人的气势压都压不住。
明决莫名觉得脊背有点发凉，不由地把外面的毛衣裹紧，温绵绵见状，递给她一条黑白的毛毯盖腿。
最后，没有前任的退出了聊天室，认真开始听别人的八卦。
朱雯唯一的前任就是那个极品前男友，骗感情又骗钱。许译交往的omega挺多，大多是学校里认识的学姐学妹，但都不长久，分手被分，聊了几段经历下来，发现也都算不上刻骨铭心。
许译挠头，“可能之前都不太懂事吧，感情算怎么一回事也看不太明白，刚开始喜欢，后面感情也就慢慢淡了，连着几个都这样，我也有点灰心意冷，就还是专心忙学业上的事情了。”
“就真没让你很印象深刻的？记忆片段之类的，你不是还说当时挺喜欢的嘛。”朱雯戳着他的胳膊，似乎是觉得他没有老实交代，秀气的琼鼻微皱，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真没有，这时间久了，自然也就忘了，有的我连名字都记不清了……又不是特别需要记忆的事……”许译纵观那么多感情经历，一直都是偏被动的那个人，不太会主动也很少拒绝，在他的观念中，两个人在一起高兴就行，成不了和平分手也是彼此最体面的解决办法。
这倒是和原身的想法有点异曲同工之妙，宁钰摸了摸下巴瞧了眼许译，在感情里不冷不热最为致命，这也是渣的某种潜在特质，因为觉得不重要，才会那么容易遗忘，感情对他来说太过轻易，就反而不会用心对待了。
原身也对感情看得很轻易，但她是情场老手，在感情中牢牢地占据着主导地位，对情人体贴热情，非常上心又大方，当然分手也分得干脆利落毫不留情。
对原身来说，花钱给自己的omega就像是在装饰自己的一个名贵包包，不同类型的omega就是不同的包包，包会旧，必须要常换常新，每次拥有新的女朋友，就是买到的新包。
这也是宁钰从那个论坛上看到的，原身发表的渣A语录之一，“女人如包，常换常新。”
每一段开始付出的感情或许都是真的，奈何变心太快，追都不追上。
忘记了前任，对现任来说应该算是件好事。但朱雯此时的表情明显和高兴不搭边，许译胸口一堵，有点想不明白，烦躁的感觉再度袭来，他觉得omega实在是一种难以理解的生物。
或者说他就不应该谈感情，那么麻烦。
两人神色各异，皆有思量，其他人自然也看出了猫腻，这不妥妥的情侣拌嘴，意见不和开始冷战的样子嘛。
【他俩之间的氛围挺不对劲儿的，或许是成的第一对呢。】
【欢喜冤家，挺好嗑的，在一起之后也时不时吵个架，这就叫情趣~】
【两个人看起来挺般配的。】
【但许译感情经历也太多了吧，这就是帅哥的好处吗？感觉跟某人很像。】
【哈哈哈，这种问题最有发言权的人不就是她嘛，她应该先说，起到带头作用(doge)。】
【挺好奇的，感觉节目组设置这种问题就是明晃晃针对的宁钰，就是不知道她会怎么回答。】
【别想了，我替她答了：本人单身，没有前任。】
【哈哈哈哈所有流言纯属子虚乌有是吗？她以为把事情压下去，就会有人相信她的鬼话吗？】
谁知，就好像突然和网友们心有灵犀一般，那个所有人都好奇的问题被问了出来。
“我倒是挺好奇宁小姐的感情经历的，方便告诉大家吗？”
沐秋言罕见地露出了微笑，是那种经过表情管理的标准微笑，琥珀色的眼眸却不见丝毫的笑意，使得这个笑看起来像套了空壳的黄金，掺假严重。
宁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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