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威看着林从震惊的目光,有些莫名其妙,“贩茶有什么不好,很赚钱的啊!等等,小郎君,您怎么知道我那侄子姓柴,叫柴荣?”
林从一噎,反问,“你没给我说过吗?”
郭威眨眨眼,“卑职有说过吗?”
“肯定是你说的,要不我怎么会知道!”林从理直气壮地说。
郭威看着林从,顿时有些底气不足,“那可能是卑职无意间提起过。”
“对啊,你之前不是告诉我你媳妇是柴氏么,你媳妇和你媳妇娘家侄子难道不是一个姓吗?”
郭威恍然大悟,“是哦,卑职差点忘了这事,看卑职这脑子。”
林从暗地松了一口气,刚才一激动,脱口而出差点忘了这事,好在糊弄过去了。
揭过姓氏的问题,林从就又问起为什么会送柴荣去茶楼当茶童。
听到郭威细说林从才明白,原来这柴家昔日也是邢州望族,初代就是靠贩茶起家,经过几代传承,也算有不小的家业,只是到了郭威岳父这代,因着北方一直动荡不安,生意折了不少,不过也还算富裕,但是到了郭威的大舅子,柴荣他爹,柴守礼,就有些不务正业,把家败得差不多了。
因为家道中落,柴守礼的几个儿子纷纷自谋出路,大的已经开始做贩茶生意,小的,像柴荣,就打算到京城先学习一下,以后也做贩茶生意。
毕竟京城达官贵人喜欢什么茶,向来是天下各地茶客的风向标。
郭威还笑着说:“也是卑职跟了小郎君,攀上了淑妃娘娘,人家京城最大的茶楼才让卑职侄子去当茶童,否则人家都用本家子弟,阿荣还进不去。”
林从听了,才发现自己因为受历史上柴荣的影响,反应太大了。
柴家这个情况,柴荣到京城做茶童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相当于学一门辨别茶叶的手艺,而郭威这个姑父也挺尽心,又是托人又是找关系才把他塞进京城最好的茶庄。
可以说除了林从因为知道以后柴荣的成就感觉有些怪异外,柴荣的选择和郭威作为亲戚的帮助,都很务实。
而且此时柴荣相对于郭威还只是个前来投奔的亲戚家的孩子,郭威也才成亲一年,还没考虑□□,人家学什么,肯定是由人家亲生父母决定,自然是学家里的相关产业,而不是跟着郭威学什么舞枪弄棍,去当兵。
况且在古代,当兵可能还没贩茶吃香。
毕竟好男不当兵,如今乱世,天天打生打死的,你要不做到将军,那都是炮灰,人家贩茶好歹比较安全,还能赚钱。
想到这,林从倒是接受柴荣卖茶叶这个事实了,还笑着说:“你既然明天去接人,要不要带我一起,正好见见你口中和我一般大的小侄子,我周围除了亲戚家的孩子,还没见过别的和我一般大的呢!”
郭威哭笑不得,他家小郎君,怎么对什么都好奇。
上次赵侍卫请假回家看媳妇生孩子,小郎君非要跟着去,这次他侄子来,小郎君又跃跃欲试想跟着去。
真有这么好奇么?
郭威无奈,只好说:“那明日卑职先来接小郎君,然后一起再接我岳家那侄子。”
“好!”林从开心地应下,“那明天见。”
林从摆摆手,转头进了宫门。
郭威笑着地摇摇头,回去了。
……
第二天,郭威一大早先赶到宫里,接了林从,就一起去了京城外官道的驿馆。
驿馆在古代是很重要的,朝廷在官道上每隔三十里设一个驿馆,用于官方传信和官员出行落脚点。
不过明面是只许官方用,但实际平时老百姓寄个信,也会来驿馆找邮差偷偷塞钱捎带,而平时赶路的商人,遇到赶不到城里的情况,也会首选在驿站周围扎营或者干脆偷偷塞钱进驿站不起眼的地方落脚。
毕竟就古代这种混乱的情况,哪怕路边有客栈,不是官方的大家也不敢随便靠近,谁知道进去能不能活着出来。
所以郭威知道侄子今天到,就带个林从来客栈外的一个茶楼直接等着。
茶楼上
林从看着对面熙熙攘攘的驿馆,喝着茶,“这京郊的驿馆蛮热闹的嘛!”
“这是自然,每日出行的官员、官员的家眷、来让捎信的、准备进京休整的商队,岂是小数目。”郭威笑着说。
林从突然想起个事,“这驿馆由兵部的驾部郎中管辖,昔日安重诲和任圜彻底翻脸,好像就是因驾部郎中该由谁管。安重诲觉得枢密使掌兵权,兵部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而任圜掌政事堂,三省六部制兵部自然由三省管,结果弄到任圜怒而辞官,最终自尽于家中。现在想来,就是这驿站的缘故。”
郭威点头,“天下驿站一千多个,谁掌控了,就掌控了衣食住行中的行,自然有的争。”
“尤其官员和家眷出行也得驿站,这谁掌控了,可不是就卡住了百官,”林从笑着摇摇头,“果然很多事,看起来是小事,里面却有大道理。”
郭威正要和林从说话,却突然停下,指着外面,“那个是不是钱家的车队?”
林从伸头一看,就见一队车队顺着官道从远处往这走,车队最前面的旗子上,写了四个字邢州钱记,“应该是,咱们快去看看。”
两人忙顺着木梯下楼,正好就看到车队已经到了跟前。
郭威高声问:“可是钱老板车队?”
车队一匹马上,一个络腮胡大汉扬声,“我是,这位是?”
“在下郭威,柴家庄柴翁女婿。”郭威客气地说。
络腮胡大汉恍然大悟,直接转头对着马车后面喊:“阿荣,你姑父来接你了。”
很快,马车后面一辆车上,跳下一个小男孩,朝这边走过来。
林从立刻好奇地望去。
过来的小男孩,衣着朴素,长相说不上多好看,但也不难看,但给人很憨厚的感觉,一看就感觉很老实的孩子。
林从眨眨眼,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世宗柴荣,小时候居然是这个样子。
林从顿时想笑。
柴荣走到郭威面前,虽然从来没见过,但柴荣还是非常老实走到郭威面前,恭敬的见礼,“阿荣拜见姑父。”
郭威倒是一眼就很喜欢这个有些老实的子侄,摸摸柴荣的头,“好孩子,一路累了吧!”
然后对着络腮胡的大汉客气地道谢,就领着柴荣和林从回到茶馆。
落座后,郭威就开始问柴荣一路上怎么来的,路上顺当么,自己大舅子有什么嘱托么。
柴荣都一一老实回答。
等回答完,柴荣就安静的坐着。
林从看了,就把面前的点心推过去,“你饿了吗,吃点心吧?”
柴荣没有直接伸手拿,而是疑惑地看着林从,然后转头看向他姑父郭威。
郭威笑说:“这是宫里淑妃娘娘之子,你要尊称他小郎君。”
柴荣听忙要给林从行礼,林从一把按住他,“不用不用,我是偷偷出来玩的,你可别弄的周围都知道了。”
柴荣这才作罢,不过还是恭恭敬敬地叫:“小郎君。”
林从瞬间觉得这孩子好聪明,虽然看着憨憨的,但才八岁,就说话条理清晰,他姑父问话时,回答的完全没有错误,问他父母有什么嘱托,也捎话捎得一清二楚,林从不由想,前世八岁的小孩,才上小学二年级,好像也没这样吧!
难道这孩子是少年老成,大气稳重型的?
自觉找到了周世宗小时候的特别之处了,林从忍不住对郭威夸道:“你这子侄看着憨厚老实,比较闷,想不到还真聪明,才八岁,他父母说什么都转述地一清二楚,和大人说话一点障碍都没有,要知道平常八岁的孩子记事都简单的,先生叫拿个书,回家都可能说成梳子,他跟着车队好几天,还能记得如此准确清楚,郭威,你可要好好培养……”
林从正说着,就看到郭威看向自己,“怎么了?”
郭威看着林从,摸摸下巴,“小郎君,您不说卑职还没发现,卑职平时和您说话,您也说的很清楚,小郎君,您今年也才八岁吧?”
林从瞬间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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