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和安重诲隔空斗了一次法,林从依然每天晚上按部就班的去找他后爹学习兵法。
毕竟天大地大,学习最大!
再说,他不多消耗一下他后爹晚上的时间门,他后爹不是更有空找小妖精了。
小妖精,自然就是安重诲送来那个美人。
林从在兴圣宫碰见过两次,一个被其他宫人称为张宫人的美人。
确实长得柔柔弱弱的很美,一眼看去,很能激起像他后爹这种大老粗的保护欲,也难怪他后爹会半推半就收下。
只是除了有些美色,林从就没看出有啥别的特点了,毕竟在后宫中,有大方端庄温柔贤淑的曹皇后,有美貌如花精明能干的他娘,一个光有美色的美人,确实没啥突出的地方。
而事实也是如此,他后爹除了开始新鲜,宠幸了几次,后面态度也一般。
而见此,林从也不再在意,至于他娘王氏,虽然开始时气了一下,可后来瞅见他后爹的态度,则更连过来看一眼的兴致都没有了。
于是,这事本来也就这么平平淡淡过去了。
不过很快,意想不到的后续就来了。
这位被送进宫的美人,现在的张宫人,怀孕了。
这可真是平地一声雷,直接把众人都炸翻了。
尤其是安重诲和李从荣,前脚刚在皇帝身边安了耳目,想着多探听一些皇帝的动向,结果没多久,这耳目就升级成他后妈,马上要给他来个弟弟或妹妹。
这刺激,堪比独生子女突然变二胎啊!
后宫
王氏磕着南瓜子,幸灾乐祸,“该,李从荣光想着给他爹送美人,插眼线,怎么就没想到送进来的美人会突然给他生个弟弟妹妹呢!”
林从也觉得这事怎么这么有喜感,“他之前看儿子天天在爹爹身边,觉得膈眼,如今好了,张宫人怀孕了,要是真生出个男孩,这可是他爹的亲儿子,不知道李从荣会不会眼红的滴血,毕竟他连李从厚那个同母兄弟都有些容不下,如今又来了个不同母的。”
王氏笑着嗑瓜子,“我倒希望张宫人这胎是个儿子!以后宫里有乐子了。”
林从也笑道:“儿子也希望,省得李从荣那家伙天天盯着儿子乱咬人。”
母子俩相视一笑。
反正皇位继承又没他们母子的事,皇帝生几个,急得又不是他们!
……
王氏和林从这边吃瓜看戏一点不急,安重诲和李从荣这边却就没有这么好的心情。
秦王府
李从荣一鞭子抽在一个刚刚打翻茶盏的内侍身上,内侍闷哼一声,立马跪下,连求饶都不敢。
李从荣还要再抽,旁边安重诲看不下去,“好了,从荣!”
李从荣这才愤愤丢了鞭子,直接在安重诲对面坐下。
安重诲见李从荣的样子,忙安抚,“她才刚怀孕,肚子里还不知是男是女,说不定是个公主呢,陛下上一个,不就是个小公主么!”
“可万一要是个皇子呢,那我可就要有四弟了!”李从荣说着不满地看向安重诲,“安叔,你挑的好人选!”
安重诲没想到忙前忙后还落得埋怨,顿时有些不高兴,“谁能想到那个地方出的,还能怀孕,而且当时你不也同意的么!”
李从荣自小是安重诲看着长大的,还是比较怕安重诲的,看到安重诲不高兴顿时语气也软了,“安叔,侄儿也是关心则乱,如今她怀了父皇的孩子,无论生下什么,只怕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老老实实听咱们话了。”
“她敢!”安重诲到底还是和李从荣一条船,“她出身把柄还在咱们手里攥着,她生个孩子就想翅膀硬了,哪那么容易。”
“可她要真生下儿子,说不定父皇一高兴,直接升她做个妃子,那到时,什么出身还重要么,而且到时谁又敢提她出身。”李从荣担心。
安重诲摸摸下巴,“这事倒不可不防,不过宫里有王淑妃,只怕也不会乐意有人爬到她头上。”
李从荣无语,“难道咱们反而要指望她。”
安重诲也觉得自己失言,忙说,“你先别急,这事还是先看看你爹的态度如何,才好再做打算。”
李从荣一想也是,毕竟他爹什么态度,才是最重要。
……
李嗣源知道张宫人怀了孕,果然坐不住了,来了一趟后宫。
不过李嗣源没去曹皇后宫里,而是来了王氏宫里,大概也是明白这事的关键在哪个。
王氏对李嗣源来也不奇怪,左右不过是张宫人位分和安置的事。
只是王氏猜中了开头,没猜中结尾。
林从下了学回来,就看到王氏一脸不高兴地坐在屋里,逗着小公主。
林从把书包递给旁边环儿,也走过去坐下,看着他咿咿呀呀的小未婚妻,伸手逗了逗,“娘,怎么了?”
王氏没好气地说:“你爹刚刚来过。”
林从顿时明白了,“为了张宫人的事?”
“嗯,”王氏哼了一声。
旁边环儿端来茶,林从接过,喝了一口,“张宫人如今怀了身孕,就算看在肚子里的孩子面上,爹也会重视一些,娘何必吃这干醋,爹想让张宫人进后宫,封位分,娘顺水推舟就好,何必为了这点小事弄得自己心情不好,伤自己身子,不值当的。”
王氏瞥了林从一眼,“你爹不是来给张宫人要位分的。”
林从一愣,“不是?那爹来干嘛?”
“你爹都没提张宫人位分的事,你爹是觉得张宫人出身不好,怕孩子生出来生母不好将来委屈了孩子,想抱给我抚养……”
“咳咳!”林从直接被茶水呛着了,“什么!给娘你抚养?!我爹脑子没毛病吧!”
王氏也觉得李嗣源简直脑子有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脑子进浆糊了。你爹还觉得给我个皇子傍身,是一举双得的好事!”
林从也很是无语,“人家亲娘还在,养别人孩子和肉包子打狗一样,算什么好事。张宫人位分低,出身不好,爹赏她个位分就好了,等公主皇子出生后,实在不行再封个婕妤或者昭仪,反正后宫空的位分一抓一把,怎么就至于抱到娘您这里了。”
“就是,你娘我是做宠妃的,又不是皇后,凭啥给他养孩子啊!”王氏也忍不住吐槽,“虽然能者多劳,可也不是这个多劳法!”
“爹确实过分了,”林从很是认同他娘说的,“不过爹怎么想到让娘您养张宫人的孩子,张宫人年轻又有容貌,可不是秦才人,她应该肯定也不乐意孩子给别人养吧!”
“还不是这张宫人出身有问题,”王氏凑近林从,低声说:“你爹今儿才给我透底,这张氏,出身倡家。”
林从一惊,“倡家?”
林从刚才听他娘说他后爹担心张宫人的出身影响孩子,还以为张宫人只是出身差些,觉得他后爹有些过于渣,只是生母出生低些,至于就把人家孩子抱给高位分的嫔妃么,可听说是倡家,林从有点能理解了。
倡,可是贱籍!
后世一说起倡,就以为是娼妓,其实这是不对的,倡是指靠歌舞表演为生的,或者还有个大众更熟悉的称呼:梨园弟子。
而且倡不止有女的,倡家出生的男女,都是倡。
但因为倡属于下九流,所以属于贱籍。
而唐朝,有严格的良贱不通婚。
就连皇帝选宫女,一般也都得选良家子入宫。
说个笑话,在唐朝一个女子死三次丈夫再改嫁,甚至正巧碰到宫中选宫女,直接进宫,嫁给皇帝,这都没人说什么。
但一个贱籍与一个良籍相爱,男未婚女未嫁,结为夫妻,一旦被人知道,举报给官府,官府会直接判两人婚约无效,并且把两人流放一年半。
可见此时良、贱身份的天差地别。
若让人知道公主皇子的生母出身倡门,确实会对公主皇子产生不小的影响。
林从反应过来有些不悦,“安重诲好大的胆子,怎么敢送非良家子进宫。”
王氏对此也有些气愤,不过更看得明白,“应该是故意为之吧,毕竟安重诲想的是在你爹身边插个耳目,让从荣能随时知道宫中之事,甚至关键时候吹吹枕边风,但绝不想要一个不受控制的,张宫人出身有这么大的缺陷,某种程度上正合他们心思。”
林从冷笑一下,“算盘打得很精,可这是张宫人没怀孕的情况下。对于张宫人,爹爹只不过是宠幸个美人,自然不会在意身份是什么,良籍、贱籍有什么关系,只要美就好了。可如今怀了孕,马上要是他孩子的亲娘了,以爹爹疼孩子的心理,肯定就计较起来了,心里说不定已经开始怨安重诲了,当初为啥不献个良家女。”
王氏笑了,“你还真是你爹的肚子里蛔虫,没错,你爹来时,就和我抱怨安重诲献美人不谨慎,如今等公主或者皇子出生,会受累于生母,这不,就想到我这来了。”
林从听了,忙说,“娘,这事您可别松口答应。”
“你娘我又不傻,”王氏抱起小公主,“那张宫人出身不好,孩子就是她翻身的本钱,陛下抱给我,先不说我受累多少,只怕在张宫人眼里,我都是夺子仇人,我如今有儿有儿媳,何必惹一生腥,只是你爹,那意思是要是生个公主还好说,生个皇子,是非要弄到我这的。”
林从突然想到,要张宫人这胎是皇子,那岂不是就是四皇子李从益。
一想到历史上他娘就是李从益养母,却因为李从益多次被牵扯到危险之中,甚至最后送命,林从顿时膈应不已。
这李从益对他娘简直是历史bug的存在!
不行,这孩子万万不能记在他娘名下。
林从飞速转动大脑,突然眼前一亮:“娘,要不您祸水东引一下,劝爹爹把张宫人这未出世的小皇子,记在皇后娘娘名下吧!”
“记在皇后娘娘名下?”王氏惊讶,“可那就是嫡子,从荣从厚还是庶子,岂不是越过他俩,这怎么使得?”
“越过又如何,嫡子庶子,关我们何干?”林从笑了,“就算不成,有了认皇后娘娘这一出,也会让李从荣安重诲警觉,到时,只怕爹爹想让小皇子认娘做养母,两人都会忌惮,从中破坏吧!”
王氏听了一愣,对啊,她差点灯下黑了,光想着怎么推辞皇帝,又担心伤了两人关系,既然如此,她何不假意答应,让别人来破坏,也省得还得怎么想法子拒绝。
至于小皇子会不会成为嫡子,只要别抱给她,关她何事。
王氏瞬间门开心起来,笑着说,“我儿说得有理,这事确实得好好谋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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