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喜欢最强的十三年 > 62、一九年一月一日
    新年前一天,晚上下了些雪,津美纪欢天喜地地跑出去用一点点雪堆了一个小小的雪人。她站在院子里喊我,我探头出去一看,见她红着鼻子和脸蛋,便有些想笑,应了一声之后拿了围巾出去,在庭院里给她围上。


    她眯着眼睛仰着脑袋任我动作,看着天,讲着学校里的事情,说到身边有人暗恋的时候,便问我:“睦月老师,五条先生和您是谁先告白的呢?”


    我用回答硝子的话告诉她:“我们没有告白呀,或者说,是一起告白的。”


    “这就是默契吗?”津美纪好奇地说,“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真的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了。”


    我笑着说,对。


    我至今都能回想起来隐约察觉到他的态度的那个瞬间的感受,有点不敢相信,又有点患得患失。毕竟这家伙从前可自信了。


    我想到这一点,兴趣上来了,拍拍津美纪脑袋上的雪,跟她说了一声回屋,便一边踩上缘侧,一边拉着声音喊:“悟!”


    他的声音特别欢快地从楼上传过来:“怎么啦怎么啦?”


    我忍俊不禁,拉开拉门走进客厅,往楼上走的时候他正好走下来,我把他转了个圈,推着往上走,顺便笑着问:“你记得你以前说过这种话嘛?”


    他糊涂地问:“什么话?”


    我说:“高专的时候说能被你喜欢的人还没出生。”


    他傻了一下,很快说:“当时又不知道嘛。”


    我继续说:“结婚的时候你也说永远不可能喜欢上别人。”


    他嬉皮笑脸地辩解:“我确实没喜欢上别人呀,一直都喜欢你嘛,五条夫人,我没说错啊。”


    我笑着拍了他一下,他推开房门,我出去的时候没关窗,陡然吹进来一阵冷风,冻得我没忍住打了个冷战。


    他合上窗,留下一条缝换气,又将房门关上,在衣柜里找衣服:“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我有点楞:“现在就睡觉啊?才九点钟诶,津美纪说等会儿想出去逛一逛。”


    他正把一套睡衣从衣柜里头扯出来扔在床上,闻言摸着下巴点点头,道:“新年确实是出去玩比较好,可以吃点东西……”


    “刚吃过饭呐。”


    他冲我眨了眨眼睛:“可是我眼睛疼。”


    眼睛疼和吃东西有什么关系。


    我没脾气地叹了口气。


    我们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打了一会儿游戏,津美纪就在一楼喊出去玩。我下楼之后发现父亲全面武装,又是手套又是大衣又是围巾又是毛线帽,简直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相比之下边上就套了一件加厚皮夹克的伏黑先生穿得真是过分单薄了。


    我叫惠围上围巾,戴上手套,他颇有些不情愿的样子,却不敢违抗,接过姐姐递过来的物件,把自己武装好。


    准备完毕以后,我们就出发了。


    新年这种时候,有人穿着和服在路上慢慢走着,我见到那鲜艳的颜色,就想起来压箱底的那套衣服,还想起禅院家。


    禅院家这两年被我和五条悟折腾得不轻,首先是我的权利参政,在高层上说了他的坏话,后来是五条悟和夏油杰的清剿,将他们的人摘除的一干二净,失去了大部分在上层的话语权。


    后来没过几年,老家主死了,新家主是禅院直哉,我在年度会议上和他碰面的机会不少,每次一碰面必定要吵架,一吵就是一整个会议,有的时候还会上手打。他总打不过我,就骂骂咧咧说我没有家主夫人的样子,然后我反手让他跳脱衣舞。


    不过后来我身体出现问题,五条悟将我看得挺严。我和他的交道也就自此断开,只偶尔还能从真希的口中听到骂他的话,咬牙切齿的,想要喝他的血一样。


    此时一个挂着铃铛的小女孩从我边上跑过,她被另一个男孩子拉着,“叮铃铃”地穿过人群,像两条游鱼一样快活。


    五条悟问:“你想穿那个吗?”


    我摇了摇头:“在五条家穿得太多了。”


    十二单重得要死,穿上一整天能把人压垮。而且就算是轻便的款式,穿起来也不如长袖长裤来得痛快。


    他略一点头,看看四周,弯腰跟我说:“我们私奔吧!”


    我:“??”


    “又是干什么?”我哭笑不得,随即理解了他的意思,拉着他往边上走了两步,离开了大部队。


    惠注意到我们的脱离,也没说话,我跟他打了个手势,让他在父亲问起来的时候说我们自己去玩了,他点点头,拉着要问我们去哪里的津美纪跟上父亲。


    我问他:“要去哪里?”


    他说:“到处走一走,买点东西——想要新年礼物吗?”


    被他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往年家里会有送新年礼物的习惯,今年事情有些多,我给忘记了。


    “那就去买新年礼物吧。学生们要一份,家里人要一份,硝子他们要一份……一共是十二、十六、十七份。”


    “可以指定吗?”


    “嗯?你想要什么?”


    他沉吟片刻:“我再想想。”


    我点点头。买礼物这是件很费心费力的事情,按理来说应该是在放假之前就将礼物给他们的,但是今天我正好在出任务,回来收拾了东西就直接带着五条悟回了家,所以还没来得及和学生们、同事们碰面。


    这份新年礼物,看样子得是“新年后的礼物”。


    有任务在身,逛起来就觉得速度很快了,而且更容易累了。


    我们在海边的长椅上坐下休息了一会儿,父亲就打电话过来问我们在哪,我报了地点,没多久就看到他们从人群中走出来。


    我说实话,我们中间任何一个人单拎出来都是引人注意的存在,全部凑一窝,那就是移动的焦点,谁都看得见。


    特别是五条悟和伏黑先生,我觉得他两能组合出道。


    我说:“你们两个要不要单独走出去一下?”


    给我空一点新鲜空气出来,被人这么打量着真的很不舒服。


    伏黑先生疑惑地看着我,他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五条悟倒是直接把我给拎走了,临走前还跟父亲说一句“我们长得太帅了她深感自卑,所以我先把她带走好好安慰一下”。


    我:“?”


    父亲:“……”


    父亲一副我懂的样子,摆了摆手说:“去吧去吧,孩子大了不着家也行。”


    我说:“没有呀,我着家的。”


    父亲说:“确实,只不过着的不是我家而已。”


    我:“……”


    你听我说呀!


    五条悟闷笑着把我带开了,好不容易和父亲他们汇合,汇合没两秒钟又分开,我心说成家立业的人莫不是都如此,伴侣就是用来分开家人的。


    沿海的风吹来带着街边的小吃味道,有些甜腻。我和五条悟臂弯里挂了一堆的袋子,都是带给别人的礼物。挂着这东西实在不好走路,所以我们溜达了没多久,将所有的礼物买完之后就回了家。


    家里的暖气尚未散尽,我们喝了口水暖暖身子,就上楼洗澡换睡衣。窗台上落了一栏杆的雪,底下庭院里也平平地铺着一层,东京这边下雪也下不大,估计再过一会儿就会停了。


    我想起来刚才在外面的时候雪落在五条悟头发上的样子,雪是白的,他的头发也是白的,乍一眼看过去,真不知道有雪落在他脑袋上。


    等五条悟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雪已经停了。我想到一件好笑的事情,就回头笑盈盈地告诉他:“等我老了,头发白了,我们两个走在下雪天里,就都看不出来雪落在我们身上了。”


    他笑着说:“哎呀,那得好好保护你的头发,我还是很想知道雪落在头发上是什么样子的。”他随便擦了两下头发,带着一身热气,整个人都在冒烟,看上去仙气飘飘。


    我突然有些感慨。这么好看的一个人,怎么就落在我手上了呢。


    没理由,我想不出来理由。也懒得去想理由,感情这种东西谁也说不准,就像当年我看他不顺眼,最后还是对他死心塌地、唯他不可。


    我拿上衣服去洗澡,洗完之后,出来发现他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一手拿着一部手机,正在研究。听到我出来的声音,他头也不抬地说:“津美纪刚才打了一个电话过来,说他们准备回来了,问我们在哪,我就和她说了我们已经在家里了——你手机密码是多少?”


    我在床边坐下,他看着我说:“不是我的生日?也不是你的生日,两个人的名字都试过了,再试就要锁了……”


    我听他有点怨气地这么说着,免不了笑起来,但他还是很幽怨地看着我,仿佛我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我觉得这个比喻不太行,心里小小地打了自己一个巴掌,道:“890127。”


    “890127……”他念了一遍,笑起来,看了我一眼,将密码一个一个输进去。密码正确,界面跳开,桌面壁纸是我们年轻时候的合照,在太阳底下少男少女笑得开怀。然而他看了一会儿,不太满意地说,“啧,好丑。”


    我说哪里丑啊,每个人都长得特别好看。


    他说:“你的手机壁纸里干嘛要有其他的男人,其他的女人也不行,你是我老婆。”


    我给他说脸红,不甘示弱地说:“那你把你手机给我。”


    他把手机扔过来:“你可以猜一下密码。”


    他的锁屏还挺正常,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的我的侧脸,估计是在说话的时候,画面上的我正竖起一根手指笑着面前的人,压根就不知道边上这有个人在偷拍。


    我戳了两下他,问:“你这什么时候拍的?”


    他说不记得了,反正是最近几年的事情,这是他自认为拍得第二好看的一张。我“哦”了一声,着手尝试解密。我也试了生日和名字,也不太对,琢磨了一下之后,把“五条睦月”输进去,结果就打开了。我还没来得及和他分享自己的聪明,立即就被他的主界面壁纸吓得手一抖,手机都掉了下去。


    他笑着看了我一眼,满眼都是得瑟的笑意,有点坏,问:“怎么啦?还被自己吓到啦?多大的人了……”


    我气得拿枕头打他:“你怎么还留着?!删掉!”


    我说着一下子反应过来,拿起他的手机转到相册里。我惊鸿一瞥,看到里头全是我,下一秒钟手机就被他抢走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有点目瞪口呆地说:“你等会儿,给我看看你相册……”


    “看就看,不许删哦。删一张赔十张一样的。”


    我说:“变态。”


    他还挺委屈:“我老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拿过他的手机一看,里头密密麻麻都是我,其实拍的并不频繁,只是时间太久了,一张一张的加起来,就显得很多。最早的一张,我看了一下,就是那张桌面壁纸,也是高二还是高三那年我们出去看电影我哭得稀里哗啦的那一张。


    他在我耳边说:“看,这张,多——可——爱——呀。”


    我:“……”


    你妈的,五条悟。


    “不过嘛,你还说我呢,你自己这里不也是好多我吗?”他晃了晃我的手机,看上去挺满意的,“我看看,时间最早的是在……零五年?那个时候的图片还能存进来你真厉害啊。”


    “已经被我删掉了的照片你都能复原之后存到现在,该说厉害还是你厉害。”我毫不客气地说,“看完了?给我吧。”


    “不要——啧啧啧,你坚持了好长时间诶,每年都有……”他转过头来看我看了一会儿,蓦地笑意加深了,微微扬起了下巴。


    我就知道他知道了,忍不住捂了捂脸,心说早知道就不告诉他密码了,而且那个相册明明我加了密,还隐藏起来了,他怎么找到的?


    他坐起来,把我抱过去,问:“所以是,十三年啊?”


    我坐在他怀里,看着他翻览过这十三年的历史。拍他很不好拍,但是也很好拍。好多时候他已经发现了,却还笑嘻嘻地转过来摆了个姿势;只有少数他未能发现的,在垂着眼皮看文件,或者是靠在椅子上睡觉,又或者是在和别人说话,都被悄悄地拍了下来。


    一样的,次数不多,但是时间特别长。所以显得很多。


    五条悟粗略一翻,就退了出去,然后放下了手机。


    我有点纳闷,正想问他怎么了,突然感觉腰上一紧,接着整个人被抬了起来,然后转了个面,被压在了床上。


    之前的几次亲吻大多数是蜻蜓点水,嘴唇碰嘴唇,干干净净,带着点亲昵的、孩子气的意味。有时也是绵长的深吻,缱绻温柔,拼的是谁肺活量大。我虽然知道这两种都不太像他的风格,但是还是偏好于这种温柔的亲吻。所以一旦他表现得更具有五条悟的风格后,我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这种激烈的、带着浓郁攻击性和不讲理的掠夺意味的吻令我觉得有点危险,说是后背发麻也不为过。


    我被亲得头晕的时候还忍不住想,他之前是不是太压抑自己了?所以一朝铁门拉开,里头团居的、蓄势待发的野兽就全都脱了缰,疯狂咬杀自己的猎物?


    就算是看那种角斗场的场面我都觉得心惊,更别说现在作为猎物的是我自己,我更觉得慌了。


    不过慌也没用,迷蒙中隐约听到佛寺的钟声悠远传来,我被咬得直抽气,抬腿踢他却被他抓住的时候心想,园子说的对。事已至此,只求等会儿父亲他们回来的时候他赶紧完事。


    ……


    五条悟给我看相片:“把这个当壁纸怎么样?”


    我抬眼看了一下,他给我看的是他的自拍,大概是刚才洗完澡出来拍的,水汽还挺足,看上去衬得他很漂亮。只是肩膀上那一圈牙印看上去让整个画面都变得不对劲了。


    我有气无力地说:“换一张,就我之前那张就好了。”


    “不要,那张不好看。”


    我说:“我的手机欸……就我自己看……”


    “你的就是我的。有意见吗?”他笑着问我。


    我忍了半天,愤怒地说:“暴君。”


    他摇摇手指,见我移开眼神,故意说:“暴君才不会只做一次呢,我已经很开明了。”


    我说:“闭嘴——父亲他们还没回来?”


    “没有哦。”他用愉悦的语气说着,在我手机上瞎捣鼓了一番。我猜他肯定是把刚才那张图放上去了,现在只希望他不要把那调成锁屏壁纸,否则以后被人看到多尴尬啊。


    他换完了我的,扭头又去找自己的手机,最后在地上找到了,一边捡起来,一边说我一点都不友善对待他的手机,竟然把它弄到了地上。


    我心想到底是谁弄的,某人黑白颠倒的功夫十年如一日——哦不,应该是越发精进。


    窗外的声音渐渐吵闹起来了,听上去像是父亲他们回来了。我便问五条悟:“几点了?”


    他看了一眼时间:“还早,十二点过七分。”


    我说:“哦,这个数字真好。”


    他笑着看了我一眼,将手机收进睡衣口袋里,站起身走过去开了点窗,问我:“肚子饿了吗?他们应该带了点东西回来的。”


    我有些无奈:“那是他们的呀,大人和小孩子抢东西吃,亏你想得出来。”


    我慢吞吞地下了床,道:“锅里还有一点饺子,要吃饺子吗?还是说是荞麦面?”


    他道:“想吃甜的——”


    “冰箱里有两块小蛋糕。我记得是巧克力味的……”


    我们走下楼,视线落在客厅里的时候,正好父亲他们抬起头来看我们,对我们笑着道:“哎呀,晚了一点,不过应该还来得及——”


    “新年快乐!”


    我笑着应声道:“新年快乐。”


    话音落下的时候,屋外不知道是谁放起了烟火,绚烂的颜色映照着灰蓝色的天空,停了没多久的雪又开始洋洋洒洒地落下,落地化为水。路灯在新年的夜里散发着和家一般柔和温暖的灯光,闹市上尚未收摊,甚至闹意更浓,来来往往的人们穿过旧年与新年的时间缝隙,裹挟着满怀的爱意,对身边的人笑着说:


    “新年快乐。”


    这是一个美丽的新年。


    我将于冬日的晨曦当中摇响神社的铃铛,向神明祈求我爱之人一生顺遂,平安喜乐,无忧无虑,张扬又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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