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容易叫人想歪,不过也正是祁渊本意。
大概是不曾有人对封喉说过类似的话,他反应了好一会儿。
强行严肃起来的表情被抽搐的嘴角暴露,让祁渊忍俊不禁。
“胡说八道。”
“我懂了。”祁渊故意找茬,“木槿可以说你帅,但我不能,也不能‘迷恋你’,对吗?”
“嗯?她什么时候——”
“刚遇见的时候,昏迷之前。”祁渊打断他的反驳。
封喉皱眉道:“你怎么记这么清楚?”
“别扯开话题。”祁渊很执着。
封喉像是惹上了棘手的麻烦,捏着眉心叹气道:“我不知道你到底在在意什么,但总之……她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那你说,我想的是什么意思?”
封喉在不知不觉间被卷进了尴尬的文字游戏。他看不穿祁渊的心思。
如果不是采到足够多蘑菇的木槿及时归来,祁渊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他。
“聊什么呢?”木槿随口问。
“没什么。”封喉像是怕她问清楚一般,抢着回答。
他接着拿来点火器,配合木槿烤起蘑菇。
祁渊知道话题要到此为止了,有些遗憾。
他盯着被串起的蘑菇在火焰之上逐渐变了色,等待封喉将食物亲手递给他。
不过今天不太一样,帮他烤蘑菇的是木槿。
面对木槿递来的蘑菇串,虽然自知不礼貌,但祁渊还是说:“你吃吧,我想吃封喉烤的。”
显然,封喉没搭理他的打算,用牙齿咬住并扯起手里刚烤好的那串蘑菇。
木槿说:“得了,知道你黏他,但还是别麻烦伤员了,这串给你。”
这话不说倒好,说出来让封喉听见‘伤员’二字,他立马不乐意了。
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一般,即便手头的还没吃完,他又拿了串生的蘑菇开始烤,同时对祁渊冷冷道:“等着。”
多亏了木槿无意识的激将,祁渊得偿所愿。
虽然没有明确感受到饥饿难耐,但他的食量的确明显增加。
封喉看着祁渊不断地狼吞虎咽,说:“你看起来已经不觉得这些蘑菇难吃了。”
“不,依旧很难吃。”祁渊否认道,“但起码它们不会让我生病。”
如此一来,蘑菇显然不够,木槿不得不又去采摘。
木槿走了,封喉又回到尴尬境地。
所幸祁渊没再刁难他,只是说:“谢谢你带伤来救我。”
封喉一如既往地别扭:“别小瞧我,又不是什么难题。”
“是吗?你可是烧了整个村子。”
“对,警告他们别再来惹我。”
说实话,面对野人,祁渊心情很复杂——他憎恶他们绑架时不由分说的粗暴对待,但同时又感谢他们不辞辛苦地谋求来吃的喝的。他还记得被跪拜的感觉,想到部分野人葬身火海的结局,说不上惋惜,只是还有所顾虑。
“他们信仰的到底是什么?”祁渊问。
“我不知道。”
“会跟森林……或者孢子有关吗?那么为什么会对我——”
“我说了,我不知道。”不知为何,封喉表现出不耐烦。
即便如此,祁渊还不想作罢,可仅仅只是张了嘴,便被封喉进一步呵斥住:“别问了。我不知道。”
这下,祁渊有些糊涂了。他说不清是不是自己的问题,想不通和封喉的关系为何总是忽远忽近。
热脸贴冷屁股的情况不算少数,每当放下戒备和猜疑,隐瞒意味的言行又会让他警惕起来。可等到真的心灰意冷,这家伙又会做出一些十分值得依靠的事,让他重新尝试信任。
“哦,抱歉,那不问了。”
野人的骚扰很大程度上耽误了行程,于是吃饱喝足之后,即便天色渐晚,封喉还是决定冒险赶路。
没过多久,四周彻底黑了下来,祁渊只能靠牵着封喉衣角前进。没有人说话,耳边只有脚步声和衣料的摩擦声。如此一来,他的注意力根本无处安放,思绪在不觉间逐渐发散起来。
好无聊,要是有什么东西能握在手里把玩就好了。
这样想着,祁渊忽然弯下腰,从地上精准拾起了一颗石子,攥在手里。
感受到动作,封喉压低声音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区区小事没什么好分享的。
可就在下一秒,祁渊就感到背后发毛,慌乱把石子丢掉。
毛骨悚然的感觉持续着——
身处完完全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他说不出自己究竟是如何锁定那颗小石子的。
不是依靠五感中的任何一个,就像是有了清晰的第六感,他从未体会过。
祁渊想起八个眼球的鹿,在这片密林里有了什么特异能力可不是个好消息。他自己吓着自己,猜想已经病入膏肓的可能性,甚至开始害怕会被封喉亲手解决掉。恐慌在短时间内让他手脚冰凉,甚至还开始冒汗。
“封喉……”他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
“快说。然后保持安静。”
“从野人那里回来以后,你有测过我的菌化值吗?”
封喉停顿了片刻,然后回答道:“你很安全,不要瞎想。”
谢天谢地。
封喉很轻易地让祁渊放下心——至少他不用担心最坏的可能性。
祁渊长舒一口气,然后再次尝试探知身边事物。
第六感是真的,虽然范围不大,但相当准确。树干、积了水的小泥洼、甚至是附着在石块上的青苔,他都感受得到。
指尖开始发麻,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
唯一值得肯定的是,祁渊不打算把第六感的事讲给封喉听。
大约两个小时后,一行人才停下安营扎寨。
前半夜依旧是木槿放哨,祁渊和封喉去睡帐篷。
许是太疲惫,封喉没有进行什么交流,合衣而眠,呼吸很快趋于平稳。
祁渊闭着眼,他欣喜地发现第六感仍在奏效。只要他想,脑海里就能有封喉五官的大致轮廓、或是对方胸膛起伏的模样。
还能再细致些吗?
比如微张的唇瓣,凸起的喉结,或者是锁骨上方的牙印。
祁渊在不觉间皱起眉,尝试着卖力。
答案无疑是可以的。不过他突然想到——
等等,我这样岂不是在偷窥?
他被自己的流氓行径惊讶到,身子一抖,进而打消了一切念头。如果不是怕把封喉弄醒,他真想拍拍双颊。
算了算了,还是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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