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我倒是庆幸它跑了。我从未见过那个模样的菌化……生物,实在是可怕。”木槿将封喉扶起来,同时示意他先别冲动,“所以……那家伙被感染前到底是什么?”
“你说什么?”封喉一度以为自己听觉出现了问题,“他就是祁渊啊,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祁渊?他怎么会是那副模样?”木槿反问,“我只看到一团轮廓不断变化的黑色黏液,像是史莱姆。我甚至不敢确定它怕不怕火。”
听到这儿,封喉愣住了——他看到的明明是祁渊最熟悉的模样,那个人畜无害的少年。
“打断一下,我想我看到的是一只巨型蜘蛛,身上全是梭形眼睛。”一名站在木槿身后的队员说。
“难道不是一条长着人脸的蛇吗!”另一名队员惊呼。
……
封喉无比确定那就是祁渊本人,只是在不同人眼中呈现出了不同的模样。
“你们有测过菌化值吗?”他想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疯了。
“当然。”木槿说,“这里只有你最高危,你一路走来没看到有多少尸体吗?竟然还敢继续往里冲,枪都不拿。”
封喉的状态很不好,话说得稍微多一些就喘不上气。喉咙里像是塞着什么东西,但他不敢咳,生怕咳出血来。
“我见到祁渊了,这就说明冒险是有意义的,现在我还得继续——”
“你想都不要想。”木槿点了两个人名,“你们带他去安全的地方,剩下的人跟我去找祁……我是说,该隐。”
封喉拗不过,身体状态也不允许他硬来。
他被这两个人带着,和那些暴露在高危环境,但还存活的人关在一起。每个人都是衣服脸色惨白、垂头丧气的模样,更有甚者唇上还挂着干了的鼻血,随时有变成菌化人的可能。
许是这里的人实在太多,还有相当一部分是身处高位的研究员,不能当成弃子直接处理掉。所以全部聚集在一起,看菌化值还有没有回归正常指标的可能。
当然,封喉可不觉得有这种可能。包括自己在内,不出意外全都没救了。
他倒不怕死,只是不想干坐在这里等死。
他像一头狼一般安静地靠坐在角落,眼神却警惕地扫视着房间内的每一处细节,思考着要如何出逃。
瞧啊,有好几个人明显不太行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菌化人诞生了。
果然,十几分钟后,有两人同时转变为了菌化人,房间内一下子骚乱起来,尖叫声、枪声像成一片,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你退我挤,甚至朝门口拥去。
守卫不敢对着人群开火,也许是怕焚烧不及时,出现更多的菌化人。不
过是几秒的犹豫,人群就冲破了包围。混在其中跑出去轻而易举。
封喉很冷静,他没有继续随着慌乱的人群横冲直撞,而是直奔基地后门。如他所料的那般,那里果然停着辆光鲜亮丽的轿车,准备带某个人离开这地狱。
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司机显然没有作战经验,连车门都没锁。
封喉一掌将司机劈晕,将他拖出去,坐上车子。
直到听到子弹上膛的声音,他才反应过来车后面还坐着人。
封喉无声地望向后视镜,看到了沃伦那被吓青了的脸,从容道:“你手里拿的是普通□□,如果打死我,就要面对变成菌化人的我了。你可要想清楚。”
闻言,沃伦一怔,然后缓缓放下了枪,嘴上倒还是相当不客气:“你想干什么?拉我跟你们这帮普通人一起陪葬吗?不可能!”
“你想多了,我不过是想借一辆车。我要朝密林的方向开,你不会想跟我同行的。”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请你现在下车,你大可以叫一辆车把你送得远远,比杀死我之后跟菌化人搏斗好太多。”
“不要命的疯子……”沃伦咒骂着,又攥紧拳头,重重锤了封喉座椅后背一下,然后愤怒又狼狈地下了车。
封喉发动车子,一脚油门踩到底。
灌木长高了不少,已经完全没了路的影子。
轿车在这种情况下就是华而不实,只可惜装甲车可不是那么好抢的,只能捡软柿子捏。
很快,高高的灌木就拦住了去路,同时也能听见特遣队成员交战的动静,枪声和爆炸声非常密集。
封喉下了车,手无寸铁地忐忑接近。他想象不出究竟是什么缠住了火力十足的特遣队。
过分茂密的灌木让他看不清脚下的路,没走几步就踩到了一种条状物,紧接着那东西就缠上了他的小腿,以一种怪力将他拽倒,朝密林的方向快速拖拽。
草叶在这种速度下是能割破皮肤的,封喉只能被动地护住暴露在外的脑袋。
就这样,他很快来到了交战区,有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然后将缠绕在他脚腕上的条状物割断。
“你是哪个队的?为什么不带护具?你——”再看清封喉的脸后,木槿的声音立马大了十几个分贝,“你他妈是怎么偷跑出来的!你真是不要命了!”
“基地比你想象中疯狂得多,相信我,我要真留在那儿还不一定能活下来。”
“所以你赤手空拳地这儿来送死?看看我们在面对什么吧!”木槿粗暴地捏住封喉的后脖颈,让他抬头去看。
那东西更像一团弥散在林间的黑雾,只有一根根藤蔓一样的触手从阴影中伸出,清晰可见。
那些粗细不等的藤蔓的再生能力极强,被火灼烧之后能在短时间内恢复。癫狂的摆动方式更让人忍不住想起某种不可名状的寄生虫群。天知道如果被藤蔓拉过去,会是怎样一个下场。
“这不可能是祁渊。”封喉笃定道。
“或许吧,可能只是拦住我们去路,不让我们去找它那该死的菌主。”
正说着,有人被藤蔓带到了空中,没人来得及切断,更多的藤蔓缠到了他身上,将他如五马分尸一般扯碎。
“我知道寻回该隐的重要性,但是如你所见,我们已经招架不了多久,更何况根本不知道它在哪儿。”
“你是说,你们都看不到吗?”
说这话的时候,封喉正出神地望着某个方向。
木槿也跟着看过去,除了巨木、黑雾、和藤蔓什么也没有。
而在封喉眼里,祁渊就站在那里。
脸上挂着泪痕,眼中虽然有愤怒,但更多的是惊恐。
“你真的看到他了?怎么会这样?”
“或许是我已经病入膏肓了吧。果然,我这一趟没白来。”封喉推开木槿的手,准备追过去,“掩护我。”
就在这时,祁渊的目光跟他撞到了一起。他像一头受惊的鹿,立即转身向林间更深处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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