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虐心甜宠 > [FF7]共生 > 75、75
    黑色的皮革干燥冰凉,触感如同蛇类的鳞片。被萨菲罗斯碰到的地方泛起细密的凉意,沿着颈侧的皮肤滑入衣领,消失在心脏隐秘跳动的胸腔里。


    银色的长发随着萨菲罗斯的动作滑落下来,如同月光编织的帘子遮去了周围的光线。碧绿的竖瞳狭长如蛇,他一瞬不瞬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如同锁定猎物的掠食者,视线绝不会放过任何细微的变化。


    为了不暴露异常的心率,她不动声色地放缓呼吸,无视涌向四肢百骸的战栗,平静地回答:“今天出门的时候忘了戴了,仅此而已。”


    她抬起眼帘:“你可以退开了吗?”


    “我还以为……”萨菲罗斯喉咙微动,压低声音,“你很珍惜那个礼物。”


    “我确实很珍惜那个礼物。”她表情不变,“但工作原因,今天不方便佩戴。”


    “是吗。”萨菲罗斯看起来并没有被这个回答说服。


    他微微蜷起手指,指关节擦过她的耳垂,贴到她颈侧的颈动脉上。


    “你的心跳很快。”


    她倏然僵住。


    “为什么?”萨菲罗斯的眼中流动着碧绿的光河,“你为什么心跳变快了?”


    呼吸堵在喉咙里,好半晌,她才开口说:“因为你离我太近了。”


    “你怕我吗?”


    萨菲罗斯看起来很想拢住她的脸,将她的脸颊托在他的手掌心里,仿佛她是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必须要反复摩挲才能确认实感。


    他说:“不,你并不怕我。”


    作为神罗最强大的军事武器,他最擅长的就是辨认他人畏惧的情绪。同样的神色他已经看过太多次。萨菲罗斯知道普通人有多么脆弱,也知道弱小的人类对于强者本能的臣服。


    “为什么要逃?”萨菲罗斯步步紧逼,尽管她已经退无可退。


    “为什么不肯面对我?”


    萨菲罗斯的眼中浮出现微弱的光芒,那点表情变化十分细微,但没有减少他身上传来的危险感,反而让他的神情染上晦暗的渴望。


    极力忍耐许久,最想要的东西忽然近在咫尺,就算是钢铁般无坚不摧的意志力也有出现裂缝的时候。


    他终于忍不住道:“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


    顿时就像有一桶冰水浇下来,诡异的寒意忽然贯穿四肢百骸,她一下子拍开他的手。


    “我们没有见过。”她说,“那只是你的错觉。”


    手指的指尖微微发抖,她不动声色地放下手臂,手指攥握成拳置于身侧。


    “离我远一点。”她语气冰冷。


    ……不应该是这样的。


    萨菲罗斯的表情仿佛在说哪里出了错,但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只知道莫名其妙的疼痛让他每夜都无法入眠,阴暗的情绪不断蔓延膨胀,如同可怕的毒火一样炙烤着空洞的内心,几乎让他无法继续维持英雄的表象。


    不应该是这样的。


    那个冷静强大、足以让所有人仰望的身影,就像碎裂的冰层一样露出了尖锐的棱角。


    “你总是在刻意和我拉开距离的原因是什么?”萨菲罗斯声音僵硬。他并不想伤害她。但正是这种努力抑制自己的模样让他看起来愈发危险,好像他正试图找回平时的冷静自持,却又清楚地在这个过程中遭到了阻碍。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撇开目光,“你可以让开了吗?我还有工作。”


    “你真的不知道吗?”


    萨菲罗斯说:“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避我如蛇蝎?”


    她终于忍不住闭上眼。


    “我有喜欢的人了。”她听见自己说,“我不希望他产生误会。”


    那个声音听起来平静理智,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如同正在背诵早已拟好的讲稿。


    那是她的声音,但又不是她的声音。


    她冷淡地说:“请你让开。”


    ……


    高层的公寓俯瞰着米德加的街道,魔晄都市在黑暗中笼罩着绿莹莹的光雾。结束实验室的工作时已经临近深夜,她随手将外套挂到衣钩上,任疲惫的身体陷入柔软的床垫。


    因为太累了,身体甚至感觉不到饥饿。一个人的感官所能承载的信息似乎是有限的,一旦突破某个临界点,便会自然屏蔽其他信号。


    她好像睡着了,意识直接断片。突然被手机铃声吵醒时,她睁开眼睛,发现时间已经快进到凌晨。


    扎克斯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震动的手机成了卧室里唯一的声音。她滑开屏幕,按下接听键,倾听片刻后离开床铺抓起外套,拿着钥匙离开公寓。


    米德加是不夜城,深夜时分的街道依然亮着灯光。她来到治安维持部门在第五区设立的警备站,一眼就看见了扎克斯的身影和他旁边的金发少年。


    哪怕是睡眠不足的大脑,依然能听见星球的鼓动喧嚣,如同信号不好的收音机一样,拼命朝她发出信号:


    「快看,是金色的陆行鸟诶。」


    奇怪的天使吹响号角,阳光灿烂的背景里遍地花开。她摇摇头,甩掉奇怪的幻觉,看向扣押少年们的警备兵。


    “发生什么事了?”


    深夜加班的成年人脾气都不太好,那个警备兵看了她一眼:“你就是他们的担保人?”


    什么担保人?扎克斯只在电话里让她尽快来一趟,说他可能遇上了点小问题。


    很显然,这并不是什么小问题。


    除了在场的两名未成年人,警备室里还扣押着两辆军用重机车。她略微打量片刻,很快认出那是武器开发部最新量产的型号。


    将这几个线索快速串连起来后,她在心底叹息一声。


    “没错,我是他们的担保人。”


    那个警备兵眯起眼睛:“你又是谁?”


    “科学部门的主管助理。”


    想起科学部门的主管是谁后,对方的态度和缓了很多。宝条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他怪人的名声在神罗内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偶尔拿出来威慑他人意外好用。


    “这次的产品性能测试打扰到你了吗?”


    “……产品性能测试?”


    “特种兵和普通士兵的身体素质差异显著,推出新产品时,自然要针对不同的兵种进行性能测试。”她面无表情地瞎掰,“今晚进行的是新产品夜视系统的性能测试。”


    对方迟疑道:“我们没有收到相关通报。”


    “那不是我的问题。”她语气平板,表情也一样平板,“还有别的事吗?宝条博士正在等待实验结果。”


    “……没了。”


    解决问题后,她将两个深夜飙车的未成年人领出警备室。


    “门禁已经过了,你们回得去吗?”


    得到的答案是否。


    踏进她的公寓时,金发的少年看起来有些拘谨。


    “不用紧张。”扎克斯揽住克劳德的肩膀,笑眯眯地压低声音,“……她只是看起来可怕罢了。”


    扎克斯用拇指点了点胸膛:“重要的是这里的东西。”


    按照命运原本的轨迹,扎克斯会在梅德奥海姆执行任务时和克劳德相遇。出于不知名的原因,两人成为朋友的时间提前了。


    “今晚是怎么回事?”


    扎克斯兴高采烈地和她吹嘘了一通克劳德有多么了不起,在机动驾驶课上的成绩远远甩下同届的新兵一大截。特种兵的合格率摆在那里,新兵之间有竞争心态十分常见。有些人不服气,便和克劳德打赌进行单挑。


    “谁赢了?”


    “当然是克劳德!”扎克斯容光焕发,比克劳德本人还自豪。


    “……别说了。”克劳德用胳膊肘撞了扎克斯一下,但扎克斯笑得更灿烂了,就差没把「我的朋友真厉害」这几个字写脸上。


    如果能将克劳德举起来的话,扎克斯看起来特别想把克劳德举到她面前——「多看看金色的陆行鸟。」


    她思考片刻。


    “你喜欢机动车?”


    克劳德:“……还行。”


    “那就拿去吧。”她说,“反正都要从武器开发部手里买下来,既然你感兴趣,就拿去用好了。”


    只要将东西买下来,私自挪用的罪名就不成立。就算事后进行调查,也让人抓不到什么把柄。


    唯一的问题是:这种军用机车一般是禁售商品,购买渠道卡得非常死。她可能会欠史卡蕾特一个人情,好在这也不是太难办的事,到时候卖一点科学部门的情报给史卡蕾特就能解决问题。


    蓝色的眼眸微微睁大,克劳德刚想拒绝。


    “你不收下的话,事情反而会很难办。过几天我会给你注册驾驶执照,既然你课业成绩优秀,通过驾驶测试应该并不困难。至于停车位,新兵的宿舍楼附近有停车场,你以后把车放到那里就好。”


    克劳德张口又闭上。


    “……谢谢。”他的声音有些闷。


    停顿片刻后,克劳德抬起头说:“我可以进行改造组装吗?”


    平时略显安静腼腆的金发少年,蓝色的眼睛此时微微发亮。


    “……当然。”她回过神,“那以后就是你的东西了。”


    升为宝条的助手后,她拿的是神罗高管的工资,但因为工作过于忙碌,银行账户上的数字虽然翻了又翻,她一直没有太多使用的机会,凭白累积了无处可花的钱财。


    空着的客房第一次派上了用场。安顿好两个未成年人后,她回到卧室补眠,断断续续地睡到凌晨五点。


    扎克斯是醒得很早的类型,太阳还没起来,他已经充好了电池活蹦乱跳。


    黑发的少年像小狗的尾巴一样跟着她走进厨房,在她烧咖啡的期间,扎克斯就坐在吧台旁边,兴致勃勃地看她忙活。


    “下次和我们一起去吧。”他说,“一起去兜风。”


    她将咖啡壶放到热源上:“你们当时怎么没逃走?”


    被巡逻的警备兵发现时,和克劳德同期的新兵跑得倒是很快。


    扎克斯噢了一声,老老实实地重新坐回去。


    她本来想告诉他,这个年代的特种兵拥有特权,下次遇到这种情况时他可以更强势一些,适当地使用自己身为特种兵的权利。但扎克斯对谁都很友好,就算是凶巴巴的警备兵,他的第一反应说不定也是和人勾肩搭背,希望用友情蒙混过关。


    “……怎么了?”扎克斯支起身。


    “没什么。”她平静地移开视线,“下次遇到这种事记得逃快点。”


    扎克斯答应得十分爽快,然后再次提起刚才的话题。


    “和我们一起去兜风吧,塞西利娅。”扎克斯期待地看着她,“那种感觉自由极了,你一定会喜欢。”


    “不了,我工作很忙。”


    “只有工作的人生怎么行。”扎克斯说,“你不觉得苦闷吗?”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我不觉得苦闷。”


    “一个人的时候,你也不觉得孤独吗?”


    “……不是所有人都难以忍受孤独。”


    扎克斯:“你并不难过。”


    她并不难过,也不悲伤。


    她早就过了那个阶段,就算有眼泪,那个身体当时也哭不出来。不管是哀恸难抑的情绪也好,撕心裂肺的痛楚也好,还是控制不住想要大笑的冲动也好,都在当年的火海中灰飞烟灭。


    能够挖出来的、能够挤出来的东西,她早就已经通通扔掉了,全部扔进熊熊燃烧的烈焰里。


    剩下的只是冰冷的余烬,腐烂焦黑的根。她已经在慢慢学会和那些东西相处,用平常心看待难以死去的感情,迟早有一天能摆脱多余的束缚。


    “但是你不快乐。”扎克斯说,“你一点也不幸福。”


    她倒咖啡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那些苦涩的液体溢出杯沿,化作滚烫的温度没过手背,浸透指缝滴落下来。


    鬼使神差般的,她没有抽回手。


    直到扎克斯忽然扯住她的手腕,那杯咖啡摔到地面上碎裂四溅,清脆的声响才让她回过神。


    “……你今天要不要请个假?”扎克斯的脸上没有笑容。


    “没事。”她说。


    “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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