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亮的墨瞳弯弯，映出林桐清的倒影。
林桐清被吓了一跳，眨巴着眼往后退了退，攥着桌边的手指绷得极紧。
“你，你干嘛？”她声音细细轻轻，像只受惊后的小雀。
池央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一直看到小画家颊边浮出抑制不住的浅红，才施施然收回目光。
“林桐清，”她忽然道，“我觉得你把刘海放上去一定很好看。”
“你的眼睛，”池央微微笑，语气认真，“很漂亮。”
对面的少女顿时慌乱地长睫眨动，淡色眼眸宛若被惊扰的清泉，荡开层层涟漪。
她瞪着池央，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生闷气似的别过头。
池央勾了下唇。
这小孩，真不经逗。
她在怀里摸索了下，掏出一颗奶糖，用指尖往着林桐清那边推了过去。
林桐清没有抬头，只用余光瞥了眼。
她没拿，池央也没收回去。
桌上只有那颗在透明包装下，白白胖胖的奶糖球。
幅度细微地摇摇晃晃。
-
晚自习前，余老师告诉池央，已经帮她们申请好了一间空的会议室可以使用。
池央将消息通知给荀露露等人。
在收拾好东西准备去会议室的时候，却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纪律委员纪子朗，拿着小本本堵在教室门口。
他看着池央几人，眉头高高皱起：“马上就是上课时间，你们要去哪里？回到座位去，不然我就记你们名字了。”
旁边有人解释：“她们是要去补习英语。”
纪子朗反驳：“英语老师又没通知。”
“不是，”池央说，“她们是打算跟我一起学。”
纪子朗还准备说什么，池央抢先道：“这件事情已经提前跟班主任申请过了，你有疑问可以直接去找老师。”
她侧身，从纪子朗身旁而过。
略停了一瞬，偏头问：“还有什么问题吗，纪律委员？”
纪子朗咬牙：“……没、有。”
荀露露林桐清，和另一个女生袁媛，乖乖排着队跟小鸡崽似的跟在池央身后离开教室。
走向会议室的路上，荀露露犹豫了会儿。还是提醒说：“池央，那个纪子朗很喜欢找老师告状，你刚刚那么下他面子……”
“没关系，”池央低头检查着给几人准备的资料，“我们又没违反纪律，他找老师也没用。”
细白的手指勾起白纸页，她声色轻慢，偏又透着一股子淡然的笃定。
袁媛贴在荀露露耳边说悄悄话：“她好帅啊！”
纪子朗是校篮球队的队员，长得人高马大。又因为总拿着记名字的纪律簿，班上女生都不喜欢和他打交道。
有时候看着他作势要去找老师打小报告，那洋洋得意的样子真想揍他一顿。
荀露露因为洗头后披着湿头发被他记过名字，袁媛有次晚自习和同桌讨论问题稍微大声了点，也被他记在了小本本上。
这还是她俩头次见到纪子朗吃瘪，心里觉得暗爽。
池央并不知道自己刚刚那番举动，无意中收获了两个小迷妹。
她抬头看了眼门牌，“到了。”
这间会议室不大，但打扰得很干净。
池央让几人选好位置坐下。
她和林桐清一边，荀露露袁媛坐在另一边。
“这份试题是我自己出的，你们先做做看。”
池央递给她们的，正是林桐清最开始做过的那一套题目。
“你自己出的？”荀露露脱口而出，“好厉害！”
袁媛粗粗看了一眼题目，有点头疼地捂住额头。
池央用手机定下了个一个半小时的闹钟，“到点停笔，能做多少做多少。”
两人正准备开始写，袁媛忽然“咦”了声，好奇地问：“她……林桐清不用写吗？”
池央笑着说：“她早就做过这套题了。”
旁边的林桐清听到这话，有些小骄傲似地微微扬起下巴尖。
荀露露和袁媛认真奋笔疾书的时候，林桐清戳了戳池央的手臂。
她眨了眨眼，像是用眼神询问：我呢？
池央只是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糖吃了吗？”
林桐清下意识地捂住口袋。
池央接着问：“不喜欢吗？”
林桐清迟疑地摇了摇头。
池央：“那怎么不吃？”
她便只是低下头去，再没其他反应。
含羞草再次将叶片合拢了。
池央无奈地轻叹，这小画家的心思真是难以捉摸。
“你把这张卷子做了吧，”池央把手边的试卷递给林桐清，“这是往年的考题，难度和现在差不多，正好测试下你现在的水平。”
卷子是班主任余老师特意给她们找来的。
林桐清捏着那张卷子，眼底浮现一抹紧张之色。
这些天来，池央一直都在夸她做得很棒进步很大。
但她的心始终如水上悬木般，漂浮不定。
林桐清紧了紧手指，忽然抬眸看了眼对面正在冥思苦想的荀露露袁媛两人。
她眸光闪了闪，握住笔也开始抓紧写。
除开听力和作文，剩下的题一个半小时绰绰有余。
池央自己做了一遍，闲着等剩下三人的时候，还顺便把其他科目的作业给做了。
“滴滴——”闹钟声准时响起。
池央屈指敲敲桌面，“停笔。”
荀露露和袁媛莫名地有种在面对老师的紧张感，瑟瑟发抖地把答案递过去。
池央批改得很快，红笔无情地打下一个个触目惊心的红叉。
荀露露捂着眼睛不敢看：“池央，我考的是不是很差啊？”
袁媛双手合十，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人生在世，尽力就好。”
“是吗，”荀露露说，“那你倒是把眼睛睁开啊！”
她俩笑闹拌嘴，连林桐清也不动声色地往着池央这边凑了凑。
似乎对这两人的成绩也很好奇。
池央改完两份答案后，一抬头，周围围着三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哦，还有只在纸上印猫爪印的橘猫猫。
“还可以，”池央微笑，“有得救。”
荀露露和袁媛的基础，跟半月前的林桐清差不多。
池央教小画家已经教出经验了，再多两个人也没什么压力。
看到这两人错题比当初的自己还多，林桐清的唇角向上抿起小小的弧度。
她把自己的试卷推向池央。
池央没用几分钟就改完，笑意深了些：“很棒啊，再加上听力和作文，及格不成问题。”
旁边的围观群众荀露露和袁媛齐齐地“哇”了声。
在两个英语学渣眼里，及格已经是不可想象的境界。
池央对林桐清轻声说：“我今天先帮露露和袁媛讲题，你乖点，自己写作文。”
林桐清眉心蹙起，瞪了池央一眼：“不……”
池央：“不什么？”
林桐清顿了顿，小声说：“不要把我当小孩哄。”
池央一笑，随手摸了把小画家的头顶。
“本来就是小朋友。”
到八点钟后，池央看了眼时间，低头跟荀露露和袁媛低声说：“我们今天先走了，明天继续。
两人异口同声：“好！谢谢你池央，明天见！”
池央把书包背上，拍了拍还沉浸在学习里的林桐清。
她伸出手。
白皙掌心安静地躺着一根棒棒糖，“呐，奖励。”
“回家了，小朋友。”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