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中,云烟从怀里缓缓摸出了一块玉佩。
玉佩质地温润,呈浅绿色,上面雕着一朵豫国少有的银铃花。
“这是七驸马与我定情时,赠予我的信物。”云烟递上了那枚玉佩。
顾蕴抬眼看去,发觉那玉佩有些眼熟。
姜梨白也狐疑地看着那枚玉佩,待看清楚后,她凑到了顾蕴耳边:“那真的是你的东西吗?”
顾蕴已经从原身记忆深处知道了这枚玉佩的来历。
晋国皇子出生后会有一枚独有的玉佩,其上会雕刻名字,以表身份。
这枚玉佩便是原身出生就有的。
原身离开晋国来到豫国后,带了很多东西来,其中就有这枚玉佩。
以往原身还会时常拿着玉佩思念家乡,但后来对晋皇和她母妃死心后,她就把这些东西全都收了起来。
原身和她都不曾遗失这枚玉佩,现在这东西却出现在了这个女人手里,还说这是她给她的定情信物……
顾蕴低声回道:“是我的玉佩。”
“但我记得这玉佩我是收了起来的。”
姜梨白拧紧了眉心:“是有人偷偷拿了出去?”
“恐怕是。”顾蕴一下子就想起了她与七公主成亲前,那些去她府上翻修的人。那时她觉得原身身份低微,大抵是不用留意什么的。
而且那些人也都是豫国皇室安排来的人,所以她便放心地让那些人整修了她的屋子。
除此之外,就没有别人进过她的房间里了。
“我想……应该是之前那些翻修我府上的人趁机偷拿的。”
姜梨白没想到这件事居然从这么早就开始谋划了,“现在已经过去数月了,恐怕也难以再查出是谁偷走的。”
“安阳伯府这么早就在设计了,很是不简单啊。”顾蕴深思着,她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能让别人设计谋害的价值,只除了一点——
她是七公主的驸马。
“公主,也许这些人并不是冲着我来的。”
以往那些纨绔都是光明正大地打骂她,从不会如此拐弯抹角地设计。但从她成为七公主驸马后,好像这些人都看她更不顺眼了。
京郊那晚、以及现在的情形,无一不都想着诬陷她、置她于万劫不复之地。
姜梨白咬着唇,应道:“安阳伯府的背后恐怕还有人。”不然就凭安阳伯府,还不足以把手伸到皇室为顾蕴安排翻修的人里面去。
在两人悄悄说话时,那边的刑部尚书已经验看了那枚玉佩。
“这枚玉佩是驸马爷的?”他拿了起来,让人递给了顾蕴。
顾蕴淡声回道:“是。”她现在否认也没用,因为在原身到达豫国京城时,带来的所有东西都已经记录在册了,只要去翻一翻档案,便能找到这枚玉佩是她东西的证明。
“既然是驸马爷的东西,那这女子说是你赠予她的定情信物,你可认?”
顾蕴轻笑了一声:“自然不认。我从未见过这名女子,又怎么把玉佩送给她。”
“这玉佩,前些天丢失了,找了几日也没找到。原来是被有心人捡去做文章了……”
李重先拿不定主意了。这女人说玉佩是驸马给她的定情信物,而驸马又说这东西是她遗失的。各有各的理,都无法证实哪方说的是真话。
在他犹豫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喧闹。
急切的哭喊声由远及近,没一会儿一名女子就闯了进来。
李重先瞪大了眼睛,呵斥着不请自来的女子:“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刑部?!”
说着又厉声质问着没将人拦住的侍卫:“怎么回事?!竟然让旁人闯了进来!
”
在侍卫们支支吾吾的时候,那名闯进来的女子已经跪在了地上:“求大人恕罪啊!小女子有冤屈要申诉啊,小女子是七驸马的侍妾严氏,因为之前目睹了七驸马会妖术,不敢张扬此事,只能假装疯癫,才逃过了她的魔爪……”
姜梨白和顾蕴齐齐看向来人,在看清那张脸后,姜梨白捏紧了拳头。
这居然是严巧儿!
果然严巧儿装疯还有后续!她居然也是冲着顾蕴来的!
她心中起了不好的预感,忙扭头看向顾蕴。
顾蕴对她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不必担心。”
刑部尚书将众人的神情看在了眼里,“公主,这严氏当真是驸马爷的妾室?”
姜梨白沉默许久,点了点头。是她疏忽了,居然招了这么个坏心肝的进府!
又是针对七驸马顾蕴,刑部尚书决定两件事一起审问。
“将你知道的,原原本本说出来。”
严巧儿低着头,絮絮说着:“妾身卑贱,得蒙七公主赏识,将妾身选为了驸马爷的妾室……”
姜梨白听得火气上来了,她一下子站了起来,看向严巧儿的眼里再无一丝怜惜:“你要是胆敢随意污蔑驸马,本宫一定要你好看!”
严巧儿被她突然发作的凶狠模样吓到了,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顾蕴牵住了姜梨白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重新坐下,轻声安抚着:“别生气,不值当。”
大堂内诡异的平静了下来。
……
后来在刑部尚书的厉声询问下,严巧儿将事情经过详述了一遍,并且还说了顾蕴就是用妖术谋害了安阳伯府的小公子,证据就在晋平王府内。
两件事串联在了一起,李重先颇为谨慎,征询了七公主的顾蕴的同意后,就去搜查晋平王府了。
没一会儿,侍卫就拿着一个写有安阳伯府小公子生辰的布偶送了进来:“这是从驸马的书房极为隐秘的角落里搜到的……”
李重先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银针,脑袋都大了。
“巫……巫蛊之术?!”
在场众人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连热闹都不敢看了。
牵涉到巫蛊一事,李重先愈发慎重,直接上报给了豫皇。豫皇的旨意也下来的很快。
说既然顾蕴有重大嫌疑,且有可能与巫蛊有关系,便暂且收押,等查清楚之后再议。
没多久,七公主的驸马会巫蛊之术,还谋害了发觉她与人有染的安阳伯小公子这一消息,就在京城世家里传开了。
虽然好些人觉得不可置信,毕竟见过顾蕴的人都觉得她并不像是那种险恶之人。但现在有人证有物证,这些人也只得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关注着这件事,都想着看看有没有什么反转。
……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好在顾蕴是七公主的驸马,刑部的人也没怎么为难她,将她关在了一个环境还算不错的大牢里。
干净整洁的牢房内,顾蕴坐在木凳上,闭眼思索着今天发生的事。
没一会儿,外面就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她抬眼看去,面色担忧的七公主出现在了牢门口。
“公主,你怎么来了?”
姜梨白招呼着身后的春喜将提着的木桶放了过来,“今日你没用晚膳,本宫便给你带了些饭食来。”
从看守打开的牢门走进去,姜梨白将饭菜放在了简陋的木桌上,打发了春喜和那名看守后,她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顾蕴。
“本宫没想到这些人居然用这么拙劣的手段。”她心口烦闷,低声说道:“云烟和那个小纨绔的证词不足为惧,那个玉佩也只需咬死是丢了的就行,但……巫蛊不是小
事,历朝历代都对此事讳莫如深,因为一旦牵扯到这样的事情里,不管是不是真的被冤枉的,那必然是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看来……他们是想要你的命了。”
顾蕴看着她将一碟一碟的小菜拿了出来,摆在了桌上,还细心地为她摆好了碗筷。
“公主。”她清越的声音里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你不必为我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因为还要陪着你度过艰难的孕期,要陪着你生下我们的孩子,要和你一起陪着孩子长大啊……
想到这些,顾蕴的眼神愈发温柔。
“如今我已经如了他们的意,下了狱,想来幕后之人会放松一些了。公主只需按照昨日我们商量好的,派人私下里好好看着安阳伯府,查探到底是何人在背后使坏便可。”
姜梨白不知道顾蕴是真的不担心自己的命还是真的有信心她能查探出来,为她洗脱冤屈。
她心里却是真的着急。
一开始的那些诬陷,她根本没有放在眼里。但巫蛊一事出来,她很怕她的父皇会像以前那些帝王一样,没有证据也要杀了顾蕴。
当然……顾蕴还是晋国的皇子,她的父皇再忌惮,应该也不至于要了她的命。
她只是……只是怕顾蕴会被彻底关起来,又或者是直接被遣送回晋国……那样的话,她也许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是,我很担心你。”姜梨白第一次没有对着顾蕴呛回去,她认真地看着她如画一般的眉眼,扯了扯嘴角:“本宫担心的是,你要是被迫与本宫和离了,那本宫怕是又要被逼着重新挑选驸马了。”
女孩儿语气里已经没有以往的嫌弃,只有故作洒脱的逞强:“说起来,和你相处这些天,本宫觉得你挺好的。所以为了不与你和离,本宫也一定会尽心尽力查探的。”
有句话用来形容此时的七公主是再好不过了。
浑身上下除了嘴是硬的,其他地方都是软的啊。
顾蕴也没揭穿她眼底那抹明显的担忧和害怕,低声笑了笑后,由着自己的心意,握住了她的小手:“是,为了不让公主忧心以后的驸马人选,我也会好好保重自己。”
手背的温度十分灼热,姜梨白盯着那骨节分明的手看了半晌,心口一阵发烫。她不自然地扭过头,娇娇气气地说道:“你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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