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槐兴房子下面埋的是尸骨,这个结果似乎没让姜梨他们几个人过多的意外,坑底一共有两具尸骨,法医鉴定后,其中一具年龄在五十至五十五之间,身高和年龄符合乔老爷失踪前的特征,尤其是尸骨身上的墨绿色绸缎,唐莲心说她记得,那是乔老爷很喜欢的一件衣裳,他只在重要的日子,才会拿出来穿一次。
以乔佟当时的经济条件,他是没必要对一件衣服如此珍惜,除非这件衣服对他有特别的意义,而佟来被送去福利院时,包裹在身上的那块布料,就是从乔老爷身上撕下来的。
佟来会是乔老爷的后代吗?按照乔老爷的死亡时间和佟来的年纪,如果佟来跟乔老爷有血缘关系,那也只会是爷孙辈的。
季从容道:“这还不简单,拿着佟来和乔老爷的样本送到国外去做dna比对,就知道结果了,这个交给我来办,查案子的事交给你们了,有结果记得跟我说一声。”
这桩是快四十年前的凶案了,嫌疑人目前锁定耿槐兴,他杀乔老爷的动机和目的还得继续审问,坑里的另外一具男性遗骨年轻一点,莫约四十至四十五岁之间,走访了当年知情的老人,他们并不清楚,并且提供了信息,说乔老爷的儿子那年刚满八岁,坑底并没有乔老爷儿子的遗骨。
姜梨猜测,乔老爷的儿子当时并没有死,后来还生下了佟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不能带在身边养,就把佟来送去了福利院,还留下了那块墨绿色的绸缎,如果佟来是他的儿子,这么多年,他一定回来看过自己的儿子。
姜梨一开始还跟秦队长猜测,师叔姜保田会不会是乔老爷的儿子,因为师叔也是个孤儿,但是师叔的年纪对不上。
她问秦队长:“耿槐兴还没有招供动机吗?”
秦朝道:“嘴硬的很,他是觉得不承认坑底两条人命,就有机会放出去,四十年了,没有任何物证和人证能证明乔老爷和那具无名遗骨都是他杀的。”
姜梨也一直在想耿槐兴的动机,想出点眉目,她说:“秦队长,虽然我不会破案子,但是这几天我一直揣测耿槐兴的心理,他不惜杀杨莲芳,如果不是泄愤的话,会不会是制造一起凶案,好阻止我们挖开大杂院,杨大娘恰好是他回家后,唯一留在大杂院的房主,所以才挑了她下手,因为当时除了杨大娘,也没别人了。”
如果出了凶案,大杂院是不可能立刻就动工的,甚至有可能直接停工,毕竟耿槐兴不知道他们的真实意图,按照正常人的逻辑,出了凶案的宅子,谁会重建了住呀,尤其是像季从容这样的有钱人,会觉得太晦气了,但是耿槐兴杀人也逃不过法律的制裁,除非他害怕的是比死还恐怖的事情。
秦朝思索片刻,顺着姜梨的思路往下推测,“现在能确定,耿槐兴不想曝光大杂院底下的两具尸骨,一具根据衣物推断是乔老爷,另外一具走访当年的老人,依旧无法确认身份,他害怕的,难道是那一具无法确认身份的尸骨被曝光?”
都无法确认身份了,他为什么害怕被曝光?
姜梨大胆猜测,“除非曝光后,有人能根据线索认出尸骨,而耿槐兴害怕的,就是能认出尸骨的人!”
他怕的一直是这个?
秦朝从包厢的报夹上,拿出这几天的报纸找到大杂院的连载报道,当天开挖的时候,阻拦不及,好几家的记者冲开警戒拍了遗骨的照片,那具无法辨认身份的遗骨特征非常明显,独臂、年龄四十到四十五,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男人这个身高是不多见的,这几个特征已经非常明显了。
而且还有个外部不知道的细节,这具尸骨的头颅部位散落了一小节食指的指骨,应当是临死前咬下凶手的食指,而耿槐兴的左手缺失了一截食指的指骨。
秦朝一开始的审讯方向,是让耿槐兴认罪,审问出他谋害乔老爷的动机,现在或许可以换个审讯方向,耿槐兴越是害怕的东西,越能撬开他的嘴。
秦朝立刻起身,“我得回局里去,按照新的思路重新提审他。”
姜梨忙道:“你等一分钟。”她飞快的把刚做好的三菜一汤打包好,交给他,“审讯也要吃饭,你看肖副局现在的胃全熬坏了,你把饭菜带回去,多少吃两口。”
秦朝心里一暖,“好,听你的。”
他刚走,二梨就来了梨斋,看饭点梨斋都没有客人,她很奇怪,梨斋的私房菜贵,但是预定的可不少,便问道:“今天怎么没客人呀?”
姜梨正吃着饭呢,问二梨吃了没有,二梨说没,她便给二姐拿了碗筷,就坐后厨房的小饭桌上一起吃饭,姜梨说:“有个客人预定的时候,直接包了一天的,人家中午不来,晚上才来。”
“这些有钱人,真是个个都有矜贵的毛病。”
姜梨笑,“等二姐富贵了,也能用金钱替自己的喜好买单。”
二梨说:“我才不会这么作呢,对了,二姐来可不是跟你吃饭的,妈想叫你回四梨新家吃饭,说搬了新家还没庆贺乔迁呢。”
要说四梨能买下那个比市价便宜的院子,还是姜梨牵桥搭线的,但是姜梨不想回去,她道:“二姐就说我忙,没空回去。”
大杂院埋尸案被热议了好几天,这几天姜梨一直都没有回过娘家,娘家人对案情的了解,仅限于报纸和八卦,都在猜下面有财宝,现在挖出来了尸骨,大姐又后悔了。
二梨看妹妹一口拒绝,也猜到她是这个态度,说道:“你也猜到了,妈就是想借乔迁吃饭的机会,让你跟大姐和解,妈说一直闹不明白你的性格,姐妹间,互相得罪过几次,都是常有的事,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就不理大姐了,连道歉的机会都不给她。”
姜梨跟二姐还能说几句真心话:“其实也就是防着大姐日后帮我介绍对象,我跟你们都说过我现在不找对象,不改嫁,你看大姐那态度,根本没听进去,还一副为我好,我不听就是不知好歹,烦得很,就是趁这个机会跟大姐闹翻,让她别来管我的事。”
二梨算是听明白了,“那行,二姐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你能跟二姐说说,你是一辈子不打算嫁了,还是没挑到合适的?”
姜梨想了想说:“要是遇到合适的,我还是愿意谈场恋爱的,但是我不要被安排。”
“你能这样想,二姐就放心了,那这次四梨家的乔迁,你就别回去了,让大姐内疚着吧。”
二梨带了话,回去就跟娘家说了,四梨的乔迁,姜梨不来吃饭,谁都不许埋怨。
秦朝那边,回到局里,叫周寒立刻把耿槐兴提到审讯室,自己坐下来打开食盒,趁这几分钟吃个午饭,保温的食盒一打开,饭菜的香气扑鼻,勾的周寒更饿了,抗议道:“老大,你不能一个人吃独食啊。”
秦朝说:“你嫂子给我做的,你要是速度快点儿,兴许我还能给你留一半。”
周寒飞奔跑去提耿槐兴去了。
审讯室里,秦朝这次并不急着审讯,而是拿了好几份报纸,泡了杯热茶,不紧不慢的跟耿槐兴说着外头最新的八卦。
“这报纸上很多信息都不对,被害人明明只有一米六五的个头,报道上写的是一米七五,被害人是独臂,这么明显的特征那些记者们当时都没看出来,这两条要是报道出来,那位被害人若有亲属朋友,应该能认出来吧。”
看耿槐兴的表情有了变化,手也捏紧了微微颤抖起来,秦朝知道这是触动他害怕的点了,继续施压,“才四十年不到,他若有亲人一定还有在世的,你这边一直不肯交代,我们打算公布被害人的特征,寻找他的亲属好确认身份,等找到被害人亲属,自然要告诉他们,被害人在临死前,咬掉了凶手半个食指。”
耿槐兴这下真慌了,“不行,你们不能公开谷培道的身份,真的,他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个文物贩子,那个走私团伙到现在还在呢,你们不能公开,你们要是公开了,我儿子就要死了,小耿要是被那帮人杀了,你们要负全责、负全责!”
随后,耿槐兴脸色灰白,喃喃自语,“不,他们不会杀小耿,他们会把小耿的媳妇杀了,然后告诉小耿都是我的错,让小耿恨我一辈子,对,我了解他们的作风,一定是这样的,小耿媳妇是无辜的,人家爹妈没错呀,你们不能把无辜的人牵连进来,你们不能这么做!”
耿槐兴口中的那个走私团伙,行事做派,跟秦朝一直追查的走私团伙高度相似,秦朝给他施压,“案子还是要查的,你不想警方公布线索,就自己说,既然对方是个走私团伙,你提供线索,协助警方将他们抓捕归案,小耿才能彻底的安全。”
耿槐兴挣扎了一会,想到除了跟公安合作,再没更好的办法保护儿子,泄了气,这口气一泄,他就全交代了。
耿槐兴说,四十多年前,也就是解放之前,有一个团伙专门发国难财,趁着战乱把文物古董偷运到国外,“这个团伙的头目叫谷培道,人矮小精干,缺了左臂,道上的人都很怕他,因为他行事狠辣,创立了规矩,但凡犯到他手里的对手,他不杀人家,只会把那人最在乎的人折磨死,让对手痛不欲生,后悔跟他作对。”
“这个走私团伙是不会直接出面的,需要个正经的物古董,我那时候只是这个团伙最外围跑腿的,负责他们跟乔老爷之间的传话,他们承诺,只要乔老爷帮忙搜罗古董,就会带乔老爷一起出国。”
“乔老爷答应了,收了定钱后,开始收购大批的古董文物,那数量你们都不敢想,听说足足装了两个货仓,这么大批的文物要运走,一定要制定个稳妥的计划,乔老爷因为要出国,变卖了家产,他自己的私产就够普通人吃上三辈子了。”
“谷培道并没有打算带乔老爷一起走,他是想等拿到货,路上给乔老爷杀了,吞了乔老爷的私产,所以约定交货的时候,谷培道将委托搜罗古董的尾款交给了乔老爷,因为乔老爷搜罗购买的古董太多,虽然每件买来都很便宜,但是数量太庞大了,尾款足足有两大箱子的黄金,那是谷培道团伙大半的不义之财。”
“但乔老爷也不傻,看穿了谷培道卸磨杀驴的伎俩,提前转移了黄金和古董,谷培道气疯了,找到乔老爷,威胁他说,会把乔老爷唯一的幼子找出来,还要当着他面杀掉,乔老爷选择跟他同归于尽,搏斗的时候,恰好被我撞见了,他们两个都叫我动手杀死另外一个,谷培道许诺收我当义子,乔老爷说会分我一箱子黄金。”
耿槐兴没怎么考虑就选了乔老爷,因为他只看眼前的利益,一箱子黄金足够他远走高飞,娶妻生子过富贵日子,他杀谷培道的时候,被他咬掉了半截手指。
“乔佟不讲信用,谷培道刚死他就想杀了我,他说黄金已经捐了当军资了,古董他也藏好了,那是属于中华民族的,绝对不会让我们运到国外去,还骂我是国贼,要杀我,我就把他反杀了,那批古董,最终也不知道被埋在哪里。”
乔老爷竟然是为了保护这些文物,跟走私团伙周旋,更是将家产变卖,和谷培道的不义之财一起全都捐了当军资,这样一位爱国的商人背了四十年的污名,秦朝心里发誓,一定要抓到走私团伙,替乔老爷昭雪。
他问道:“乔老爷身上的袍子,是你撕掉半副的吗?”
耿槐兴摇摇头,表示并不知道袍子被撕的事,“我没注意,我杀了他们俩后逃了,逃到半路又想起来,乔老爷那个八岁的儿子应该还藏在房子里的某处,我们三个的对话或许被那孩子听到,必须灭口,我又折了回去,搜寻一番没找到,估计是逃了,我心里慌张,也没更好的办法,只能将乔老爷和谷培道都埋在西屋的地下,随后,我也没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在大杂院附近做点小生意,没多久就开始打仗了,等解放后,政府给我们分这些没主的房子,我就叫我爹要了那两间埋了尸体的,一住就住了快四十年。”
看来那半副袍子,要不是有人来救小孩的时候撕下来的,要不就是小孩自己逃走时撕下的。
秦朝继续问道:“你怎么能确定谷培道的走私团伙还存在着,还会找你报复?”
耿槐兴说:“我是从叶培东那里了解到了,从他大闹唐莲心小女儿的订婚宴,我就觉得这手段很像谷培道传下来的行事作风,后来我故意在赌桌上输给他几次,又请他吃饭,饭桌上给他灌醉,是很好套话的,他说有个叫于三两的就说过,秦朝要是没死,那帮匪徒就会杀了他.妈和他未婚妻,让他痛不欲生,我就猜到那个走私团伙依旧存在,而且现在的首领,跟谷培道绝对有关系,学了他折磨仇人的手段。”
“所以警官,你一定不能公开遗骨的特征,不然我儿子儿媳就危险了!”
这样的一个杀人凶手,竟然也有不惜牺牲自己也要保护的人,在这样人的眼里,别人的命他毫不在意,却要求别人在意他在乎的人,挺讽刺的。
秦朝道:“当天那些记者拍了不少照片,报纸上印刷的小,也很模糊,如果你说的走私团伙的头目真的跟谷培道有关系,他们会想办法去报社那边拿底片,放大了是能看出细节的,结合你不惜杀人阻止开工,不难推断出当年案发的大致真相,你真为了你儿子的安全着想,就给我们提供尽可能详细的线索,协助破获这起潜藏了几十年的走私团伙。”
耿槐兴现在没有第二条路可选,只能跟公安合作,保他儿子儿媳一家平安。
他道:“我只知道谷培道有个义子,当年十来岁的年纪,被谷培道带过来两次,还跟乔老爷的儿子相处的挺好,谷培道死后他义子不知所踪,我记得那孩子眉心是有一颗美人痣的,很清秀漂亮的孩子。“
“哦对了还有一点,乔老爷临时之际,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我一刀一刀捅向他身体的时候,追问过古董埋在哪,他说寒梅盛开过什么都值了,凋谢的时候,宝藏自然会大白天下,宝藏重见天日就是他污明洗刷之时,我当时以为宝藏埋在有桃林的地方,可找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找到。”
秦朝走出了审讯室,根据耿槐兴的口供,目前能确定的线索,乔老爷周旋的走私团伙,和他一直追查的外公家的血案走私团伙,是同一帮人,或许人员有更替,但是核心的匪首是一脉下来的。
乔老爷藏起来的那批古董文物,他留了线索,最后那句加了密的遗言,乔老爷应该是为了不让线索断掉,所以冒险说了出来,不单是耿槐兴听不明白,秦朝也没有头绪,目前所有的线索查到这里,似乎又陷入了僵局。
另外一边,白术习惯性的抚过眉心的红痣,跟林怀风说道:“京市那边的报纸上刊登的照片,看不清楚细节,我也不能确定遗骨是不是义父的,我们遵循的规矩,人死债消,如果义父被害,而凶手还逍遥了四十年,我必要他痛苦四十倍。”
林怀风很赞成,“义父让薛春临去查,也不知道那家伙尽不尽心,要不还是我去查吧。”
白术摆摆手,“还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你,现在公安在查大杂院埋尸案,或许能查出那批被乔佟埋起来的古董,你去盯着这件事吧,你可以从那个叫姜梨的小姑娘入手,接近了解一下,我总觉得,好多事情跟她都脱不开关系。”
林怀风说:“她底细我们早就查过了,普普通通的一个小姑娘,没什么可怀疑的。”
白术笑,“你也老大不小了,就当追一次女孩子吧。”
……
季从容那边已经拿到dna检测报告了,佟来是乔老爷的后代,案子没破之前,这个结果暂时先瞒着他。
这天晚上下班,秦朝去梨斋接了姜梨,路上跟她说了下目前的困局,“走私团伙那边,只知道个白先生,隐秘的很,就连薛春临都没有直接见过他,人都没找到,更别提找到证据给他定罪了。”
但至少知道了一个白先生,姜梨想了想,“要是能给乔老爷藏起来的财宝找到,或许能给他引出来。”
谁说不是呢,但是乔老爷临死前就留了那么一句加密的线索,没头没尾的,谁能猜得到指的是什么,他把遗言大致翻译给姜梨听,“说什么梅花盛开过就无怨无悔,凋零的时候,就是真相大白的时候,我们也找了解密的专家,目前还没有头绪。”
姜梨听的脑袋一嗡,心跳莫名的加快,这句话她熟啊,因为她跟她爹拆加密信息的时候,就说过类似的提醒,她胆战心惊的说:“我,我或许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秦朝:“……”他还开着车呢,差点上错道,便将车停在路边,追问道:“什么线索?”
姜梨说:“我得要验证一下,需要你回局里把佟来那块襁褓布,还有乔老爷那身衣裳拿来。”
那些都是证物,不好带出来的,秦朝换了路线,道:“算了,我们回市局吧。”
他们俩回到市局,都已经夜里十一点多了,证物房里,清空了一张大桌子,秦朝把乔老爷的袍子,和佟来的襁褓布拼凑起来,布料一个在土里埋了几十年,色泽不一样,但是上面绣的寒梅图,恰好能接上。
姜梨从一旁的针线篓里,挑了一根最细的针,准备去挑绸缎刺绣上的线头。
秦朝忙阻止:“这是证物,你要动手前,得跟我说下原因吧。”
姜梨也不敢百分百确定,说道:“我在古代的时候,我们家各地的大掌柜往回带密信,会用这种布帛上绣字的方法,这是加了密的,用特殊的针法挑开线头,就能看到表层的信息下面,另外一层更重要的消息。”
秦朝:“……谁想出来的?”
姜梨很不好意思的说是自己想出来的,“小时候闹着玩儿的,后来我爹觉得这个方法好,就用在了家里几个心腹大掌柜的密信上,原身跟我换了,继承了爹的家产,自然也知道了这种传递消息的法子,尤其是乔老爷的临终遗言,梅花凋谢,这话我跟我爹说过,还送了一副加了二重信息的寒梅图给我爹当寿礼,让我爹在下个生日前,猜猜图上藏的什么秘密。”
所以乔老爷用这种方法,把秘密绣在锦袍上,只有知道相同手段的人,才能猜得透。
秦朝说:“乔老爷去世的时候五十左右,原身跟乔老爷中间,还隔着一到两代的传承人,难道乔老爷跟原身也有关联?”
姜梨猜测说:“乔老爷是个生意人,原身还做到女会长了,或许乔老爷的上一辈,是原身的大掌柜或者合作伙伴,因此知晓了这种加密的方法,先别猜了,我先拆一下,看看有没有加密的信息。”
她用最细的针头,一点点挑开绣在绸缎上的寒梅图,抽出各色的绣线,秦朝只看她每一处抽开的都不一样多,挑、抽,这细致的功夫,她足足忙活了大半个钟头,一副完整的寒梅图,被抽成了一副只剩下黑金两股绣线描绘的地图,在地图走势的中间,是金色的梅蕊,那个地方,应该就是宝藏埋藏之地。
两人看着抽掉多余绣线后的藏宝图都傻眼了,真的是有宝藏的。
他们俩一起理了下思绪,原身先是委托了薛家修缮古楼,引导姜梨买下来,谁都不知道,季从容那边,会在姜梨买下古楼之后,交给她另外一个线索,明确让她把大杂院买下来重建,重建必然要挖地基,那是一定会给乔老爷的尸骨挖出来。
挖出来之后,姜梨意外的根据乔老爷临终最后一句遗言,拆开了他绣在衣服上的藏宝图,这块墨绿色的绸缎材质,百年不腐,宝藏在这一天即将大白天下。
秦朝说:“这里面还有疑点,原身就算过去了,又怎么能那么清楚的知道大杂院埋尸案,如果她提前知道,为什么不给乔老爷留下信息,避免凶案发生呢?”
姜梨脑壳也有点大,“原身和乔老爷之间,差了一两辈的人,或许她留了信息,但是依旧没能避免乔老爷的凶案?”
这个猜测比较合理,秦朝道:“先去看看,地图上标注的位置,有没有那批古董文物吧。”
“等等,我拆出来的线索,能不能提一个小小的要求,要是不行就算了。”
秦朝说:“没有你,可能永远都找不到这批文物的埋藏地,你提提看,只要是合理范围内的,我都向上面申请,尽量满足你。”
没隔几天,报纸上报道了大新闻,有热爱登山的市民,地陷时无意中摔进了山洞,竟然找到了一大批保存完整的古董文物,根据保存地的信件,这批文物,是乔佟等一众爱国物贩子、盗墓者、民间收集来的,在那个动乱的年代,他们尽力保存下这批历史文物,宁愿将这些隗宝深埋地下,也不让走私者卖出国境。
他们不是卖国贼,他们是民族的英雄。
宝藏挖出来的当天,震惊了现场所有的专家和记者,那一箱箱一件件保存完好的文物,都是乔佟他们殚心竭力,跟走私团伙周旋,最终保存在我们自己的国境内。
报纸上还呼吁公安尽早破案,还乔先生一个公正,而在市政厅一处办公室里,领导正不公开的给佟来发荣誉证书,那个无意中发现藏宝地的热心市民,是佟来,姜梨用这种方式,让佟来走了一遍当年他祖父走过的路。
宝藏的报道一出来,白术再也安耐不住,愤怒的摔了报纸。
“就是那批古董,什么民族的英雄,那是我义父用半个身家买下来的,是我义父的,他们凭什么捐掉!”
林怀风这次是真的相信有宝藏,可惜为时已晚,“可是义父,那批文物已经被清点收到博物馆了,或许真的只是被登山者意外发现,跟案子没关系呢?”
白术摇头道:“早不发现、晚不发现,偏偏尸骨挖出来,就意外发现了,没这么巧合的事情,我一定要知道,是谁发现的线索,线索是怎么传下来的?”
林怀风太清楚义父的执着和不甘心,便说道:“那个叫姜梨的小姑娘,跟市局的队长关系不错,薛春临也曾经接触过她,我去她身上查查看。”
白术说:“你想从她嘴里听到真话,不容易,除非她极度信任你。”
“我会尽力的。”
……
宝藏找到了,佟来的身世也知晓了,但这案子还有后续要调查,既然有佟来,他亲生父母在哪,当年谁撕走的那半副裙袍,走私团伙在这几十年里,还在继续犯案,甚至是秦朝外公家的血案,都跟这走私团伙有关,必须要将他们抓捕归案,这案子才算彻底了结。
还有那个薛春临说要合作,人在京市除了挖大杂院那天露了面,就一直没再联系,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秦朝将当年外公家的血案、乔佟案合并在一起调查,忙得很,姜梨已经好几天都没有见过他了。
这天午餐结束,她去银行存营业额,路上却被三个小混混给堵了,他们是直接抢人的,趁着没什么行人的时候,一左一右捂着姜梨的嘴,就给她快速带到巷子里,这里是个死胡同,出口的地方有两个人守着。
整个过程发生的太快了,不到三十秒的时间,姜梨就被扔进了肮脏的死胡同。
姜梨心一横,跟对面的歹徒说:“我想了想,我也没什么仇家啊,你们不像是求财的,那我告诉你们吧,我是烈士遗孀,我真出点什么事,我未婚夫那帮同事,天涯海角都不会放过你们。”
那混混无所谓的笑了,“你这张漂亮的脸,确实怪勾男人的,有人怪你挡了道,出了一大笔钱叫我们坏了你名声,等公安发现,我们早拿着钱走了。”
听他话里的意思,那就是为情寻仇,姜梨寻思着她也没跟哪个男人有过暧.昧,挡了谁的道呢?
她快速捡起地上的碎酒瓶渣子,捏着瓶口,对面的小混混笑了,劝她不要做傻事,“你不会以为靠这个啤酒瓶碎片,就能从我们三个人手里逃走吧?”
姜梨摇头说不是,她把碎玻璃抵在脖颈处的大动脉上,她能梦到别人的凶案现场,不相信梦不到自己的,如果真漏掉了自己的凶案现场,她也认命了,毕竟这几个月的生活,都是额外多出来的,她很知足了。
姜梨说:“我也打不过你们,但我杀我自己,这你们阻止不了。”
说着,她就要朝自己的脖子动手。
对面的男人慌了,谁知道这娇滴滴的小姑娘,狠起来连自己都杀,要是让她死了,不但拿不到钱,小命还会没了。
就在这时候,姜梨看到话本子里的桥段出现了,从天而降的过路英雄,长得又高又帅,恰好路过人烟稀少的巷子口,以一敌三打败了三个小混混,因为要顾及姜梨的安危,只能任由三个混混跑了。
姜梨对救命恩人万分感激,对方陪同她一起去最近的派出所报了案,录口供的时候,姜梨听那人说他叫林怀风,是来京市看亲戚的,并且留了亲戚家的地址。
出了派出所的门,姜梨再次感谢,“太谢谢你了,救命之恩,我一定会报答的。”
林怀风笑起来真的很温和,样貌也俊朗,他叫姜梨不用记在心上,“没事儿,救人又不是为了图报答,你刚受了惊吓,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姜梨婉拒了,“不好再麻烦你了,我店离这不远,走路回去吧。”
林怀风也没再坚持,“那你路上注意点儿,有时候意外就发生在你觉得不可能再发生的时候,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姜梨突然就觉得这话很耳熟,她记得原著里秦朝的案子后来一直没破,却在快结尾的时候,那个匪首背对着甲板、面朝着大海,在游轮上说了这么一模一样的话。
不是同一个人,很难说出连一个字都不差的话吧。
姜梨心脏砰砰跳,她故作镇定的说:“你说的很对,那麻烦你送一下。”
疑似杀害秦朝的匪首近在眼前,她不可能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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