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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自己已经累了好几天, 黑眼圈重得能和熊猫比,但柏小谷发觉到林之言那一点与先前的不同,想都没想就直接把自己满腹的吐槽抛到脑后, 一双杏眼透露着紧张和不安, 握紧水杯的手指也越发地紧绷。
她开始想,是因为电影的事情吗?林林当时答应了就有点后悔了吧, 毕竟她不想要演戏进娱乐圈。
其实当时她和庞夏生都看出来了, 林之言只是为了支持他们才同意演出。
而她当时提的要求有点奇怪,但是, 不难。
不, 应该不是这个原因,难道是最近有人骚扰林林, 还是说运动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柏小谷越想越多, 她很容易胡思乱想, 从小到大都止不住脑补这个习惯,就算强迫自己成熟也是如此。
林之言有些好笑地看着柏小谷的脸色变来变去,她弯了弯眼睛。
“我能发生什么事情?什么事都没有,最近的大事就是和你跟温温去滑雪,我还没滑过雪呢, 到时候还得你们教教我。”
说到这,她上半身微微往前倾, 收起笑脸,视线有如实质。
“刚刚你问我那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最近都不睡觉吗?因为工作室的事情?如果太忙的话”
柏小谷还以为林之言是来劝她不要太努力, 她抿了抿嘴, 垂下眼睛不想说话了。
那臆想中的话语却没有到来, 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人跟她讲过的话。
女孩的声音不像是先前刻意甜腻的声线, 有些平淡,却带着舒缓又不容置疑的意味。
“坚持熬过去吧,记得多吃点维生素片,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保证睡眠质量哦,实在是忙,你可以在11点到3点这个时间段睡,三点再起床工作。”
柏小谷错愕地抬起头。
她看到林之言抿起一丝笑意,有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这是真的呀。”
柏小谷下意识地回:“11点到3点?每天睡四个钟?”
林之言露齿微笑:“你要想睡久一点也可以,十点睡三点起,睡满五个钟。”
柏小谷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这作息堪称魔鬼,资本家听了都落泪。
她内心不易察觉的酸涩却不知不觉中消失了,柏小谷没有发现自己也露出了笑容。
“嗯,我觉得你说得对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启用你的魔鬼作息。”
林之言立马摇头:“一般来说,我会恪守12点睡6点起床的作息,每天睡满6个钟,那作息我才不要。”
柏小谷:
最终,她笑着说:“我会熬过去的。”
建立工作室和当演员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虽然说现在很多明星会投资各种店面,也有的建立自己的工作室,但那大都是明星个人的,对于他们来说,基本是当甩手掌柜。
但柏小谷不想做那种,她的野心不止如此,这从她和庞夏生筹备电影这一点能看出来。
林之言也不懂娱乐圈的事情,但她能看出来柏小谷藏在清纯柔弱脸庞下的熊熊烈火。
她很喜欢这种烈火。
柏小谷抿了一口热水,暖流顺着食道流入胃部,暖洋洋的,暖意似乎以那里为中心点扩散开来,让她整个人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
“林林,你知道我现在什么感觉吗?我之前就觉得,当演员很好,我之前的梦想就是拿到影后,比我堂哥更厉害但现在,我却不想止步这点上。”
柏小谷絮絮叨叨着,眉眼浮上一层琢磨不透的暧昧,似是花盛开那样夺人眼目。
“当我为了建立工作室、筹备电影跑东跑西时,我体会到的是和当演员截然不同的自由,当演员,我可以自由发挥演技,用我的底色来完成角色形象,即使剧本走向无法偏离,可观众们的看法却能由我掌控,她会定格在荧幕上,纵使过了几十年上百年,依旧会有人能看到我可是,当我第一次签下人,第一次知道立项电影的艰苦,我又觉得很好,我好像也搞不懂自己了。”
当柏小谷收声,才发觉林之言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坐到了自己旁边。
林之言笑道:“不要这么拘谨嘛,来,跟我一样,整个人都躺在沙发上,腿收上来,放松一下。”
说罢,她直接捞住柏小谷,将她整个人带下去。
两人一起陷入柔软的沙发背中,就像是滚入雪地里的雪花,除了触碰那瞬间的声音,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柏小谷睁圆了眼睛。
这种场景,有点似曾相识。
让柏小谷想起第一次“见”林之言的时候,她恐高不敢下去,可林之言却忽然出现在她眼前,让她跟着自己跳下去。
当时她就觉得这个女孩子好温柔,而且又疯又可爱。
想到这,柏小谷忍不住扬起嘴角,侧过脸看林之言,从某种程度来说,她也算是见证了林之言的成长。
看着她越来越厉害,从综艺一个小小的舞台走上全过,再走到世界。
林之言可是在全球人民中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可看她这没心没样的样子,好像根本不在意这回事,明明那么喜欢别人夸自己想到这,柏小谷的眼神也越来越柔和,看着好友的目光仿佛亲妈粉。
林之言抓着抱枕,有些懒洋洋地说:“一定要搞懂吗?我觉得快乐就好,无论是过程快乐还是结局快乐都可以,就像是我玩极限运动的时候,虽然很累,还总是受伤,但是我很享受挑战极限的感觉,而且又没有人一定要你二选一,如果有的话,我帮你揍他,教训一下,让对方知道别多管闲事。”
柏小谷听到林之言这么说,不由得笑了笑。s
她也不觉得自己要二选一,但她有点害怕。
“我只是有点害怕,害怕成为自己小时候最讨厌的人,小时候我很讨厌那种贪荣慕利的人,可现在我意识到自己的野心越来越膨胀”
柏小谷拧起眉毛,她觉得这不太好。
当初是庞夏生想要签下她,但是她不想要作为棋子被搬来搬去才和对方商量投资,她知道,如果是别人的话,庞夏生肯定一个眼神都不会给,但谁让她是堂妹呢?顺着这层血缘关系,对方才松口同意,而现在她又——那个词叫什么?好像是,不识好歹吧。
而且她没有说,其实自己的经纪人、父母等等都在跟她说没有必要这样做,她只需要继续演戏,继续保持自己的“天真”。
他们都说,我只是希望你快快乐乐的,不要受到任何伤害。
可她不想再当那个被保护起来的小公主,她想要成为国王。
林之言观察着柏小谷,看到她有些阴郁的眉眼,说:“这有什么不好?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就像是你拿了新人奖就想拿影后,我拿了全国第一就想当世界第一,有野心算什么坏事,这明明是天大的好事啊。”
柏小谷的理智上是知道这个理,但真要做,却过不去心里那个坎。
“如果我的记忆没错的话,娱乐圈好多公司老板都是男的吧,就像是化妆品和护肤品公司的老板基本都是男性,这不是挺有意思的嘛?”
柏小谷内心一惊,她偏过头看向林之言,却发现对方脸上没有出现什么表情,很平淡,眉眼如画,若不是她确信刚刚那句话出自于对方口中,保不准还以为那句话是自己说的。
林之言缓缓地侧过脸,对上了柏小谷的眼睛,握住她的手,笑道:“向上走不是一件羞耻的事情,我很期待哪天能看见柏小谷出现在某个新闻里,衔头还是某个大公司的CEO,那我可有面子了,到时候一定会和周围人大肆宣传我有个多么厉害的闺蜜。”
柏小谷张了张口,内心五味杂陈,可更多的是,是慢慢溢上来的感动。
她有个和睦的家庭,爸爸妈妈都很宠自己,她有漂亮的、能引起他人保护欲的容貌,从小到大学习成绩都不错,顺利地考上电影学院,顺利地出道,才出道几年就拿下了几个国内奖杯,有代表作,很多粉丝支持自己,甚至有个影帝堂哥为自己暗中护航。
按这样来说的话,她简直顺风顺水得不可思议。
如果不出意外,她本应该和原先的梦想一样,为了拿影后而继续出演电影,不断得磨练自己的演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忽然走上了分歧路,又想拿影后又渴望手握权力。
她有时候会不安地想,就算粉丝众多又如何,这些都像是雪花,迟早一日飞尽,如果她没有利用价值了,毁容了,那粉丝和公司会如何对她?而且就算走到这一步,她也会面临被抢试镜机会的时候,她注定只能被挑选,而非那个挑选他人的人。
日日怀揣着这种想法,终于有一天,那个机会来了。
她下意识地抓住那个机会,却又害怕蜕变的自己。
柏小谷慢慢地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互相搅动。
“其实我利用了你。”
林之言嗯哼了一声,“有什么的,朋友就要互相利用嘛。”
柏小谷闷闷地说:“你都没问我利用了你什么。”
林之言笑了,她主动伸出手,挑起对方垂落下来的发丝,语气是有点不正经的慵懒。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啊,你要是实在是良心过意不去,那我就只能狠狠心利用下你了,现在就转发我的消息为我打call呗。”
柏小谷沉默了一下,她忍不住捂住脸说:“你现在粉丝都比我多。”
林之言一愣,眨眨眼,啊?是这样吗?
下一秒,她恢复淡定,直接勾住对方的肩膀笑:“那我换一个,你必须得教会我滑雪!好了,就这样成交!”
北方,汉川大雪场。
四周群山环绕,雪道海拔3145米,滑雪面积高达95公顷,雪道多达25条,以中高级道为主。
“嘭——”
有人一头栽倒在了雪地上。
后边两人都傻眼了,一人拉起一边,将晕头转向的初学者拉起来。
林之言将滑雪镜拉上来,雪窸窸窣窣地落到脸上,冰凉一片,一边的温语深有些好笑地帮她拍了拍,她也是没想到,运动神经极其发达的林之言居然在滑雪上一窍不通,这都开始滑了好几次了,没滑出几米又摔了。
这的确是有些新奇。
另一边的柏小谷则摇摇头,语重心长:“放心吧,我一定会教会你的。”
林之言打了个寒颤,有点后悔了。
作者有话说:
好耶!亲亲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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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之言有苦说不出。
她头一次发现柏小谷有这么魔鬼的一面, 比起虚拟空间的教练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柏小谷一本正经地说:“我从小就开始玩滑雪,可能只是自带的地理基因天赋,你看我冲浪游泳就很糟糕, 可是滑雪却还好。”
林之言瞅了她两眼, 有些纳闷了。
“那你为什么还恐高?”
这就问到点上了,柏小谷支支吾吾好几声, 理直气壮地回:“这是两回事!滑雪再怎么样脚下都有路!”
说罢, 她又开始催促林之言训练了。
在诺大的滑雪场,身穿亮色滑雪服的三人并不起眼, 她们都戴着滑雪镜和头盔, 旁人也都专注于滑雪里,根本没有人发现这里有炙手可热的娱乐圈小花和搞出大新闻的登山传奇。
林之言是里边最不怕冷的, 厚厚的滑雪服里边是最方便的速干衣, 另外两人都穿得厚厚实实。
滑雪也有分双板和单板, 柏小谷和温语深会的是单板,自然也只会教林之言单板,连滑雪板都是柏小谷从家里拿来的。
FLAT板型,较为平缓,接触雪面面积大, 拥有更好的浮力。
柏小谷说那是她好几年前用的,但还好着, 板子也比较短,给林之言当新手板正好。
在柏小谷教导林之言前后刃堆坡的时候, 旁边有几个叽叽喳喳的年轻人走过来。
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少女们互相推搡着, 笑嘻嘻地直接把板子放下, 将雪鞋卡在固定器后直接就往下滑。
直滑降, 落叶飘, 花环飘
这一个个酷炫的动作把林之言的眼睛都看直了。
可没看几秒,就被柏小谷掰回头。
林之言眼巴巴地撒娇:“小谷,要不我们直接放直板吧。”
柏小谷翻了个白眼。
一旁的温语深笑着说:“别想了。”
林之言吐了吐舌头,她当然知道是学不了,就是过个嘴瘾罢了。
在雪场上,只有不找教练指导又胆子大的新手鱼雷才会这样下坡,控制不了速度,危险系数度,一不小心就容易撞上人,或者是根本刹不住车冲向野道,这样的事例也不是一次两次发生了。
林之言才刚入门,前刃推坡和后刃推坡是是单板初学者必须掌握的动作。
而所谓的前后刃,指的是滑雪板的两侧边缘,当滑雪者装备上滑雪板后,就如冲浪板那样总会有一个侧向,那么面向的那边就是前刃,背向的自然就是后刃。
而单板前刃推坡,是滑雪者面向山上,用脚趾侧的板刃刻雪,沿着垂直落下线向山下横向推滑的单板滑雪动作,后刃则是面向山下,这有把这两个动作做好了才算是入门,这样才能说明滑雪者掌握了最基础的滑雪平衡,总算不至于滑到半路就摔倒了。
柏小谷尽职尽责,她一边后刃堆坡,一边看林之言的姿势。
“诶对,就是这样,脚尖发力”
林之言身体肌肉都绷紧了,不敢松懈。
前刃推坡下滑过程中,一定要防止后刃刻雪,在前刃推坡中后刃刻雪就是“逆刃”,想象一下,背对着往后滑雪,新手完全无法把握期间的角度,很容易往后摔倒。
在雪场上,往后摔倒和往前摔倒的自我保护姿势也不一样,但第一守则都是保护好头部。
滑了好一会儿,林之言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这样来回滑了几回后,她也有点开窍了。
从最高处练习后刃堆坡时,她的脚尖微微发力,身体往前倾,这样一来,重心和身体重量将会向后刃移动,她的肢体控制能力一向很强,尤其是微调,无论是什么运动,细节永远是不容忽视的环节。
她的推坡越发地平稳柔和,这样缓缓往下滑动,竟然没有变速,像是精准控制好的匀速运动。
最开始,林之言还会伸出双手维持平衡,但现在,她已经自如地收起手。
等她断断续续用前后刃堆坡滑完接近百米的初级雪道后,是时候该停下了。
柏小谷唔了一声,往日甜美的声线此刻却是十分严肃认真。
“降低重心,加大立刃角度,向雪板加压。”
林之言眼睛也没眨,照做。
作为新手,她对立刃角度的掌控却出乎意料的好,前几次摔倒也只是重心没有把握好,等她习惯了在雪山滑行的感觉,那种游刃有余的感觉又体现出来了。
只见她爽快地往下一压,一直向下滑的板子立刻被刹住,整个人都静止不动了。
柏小谷点点头,勾起嘴角夸奖:“还不错。”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钟,林之言已经完美地掌握了前后刃。
这样的学习速度可以说是很快了,毕竟她不只是会了前后刃,还将其中的技术完完全全地摸清学透了。
学好了这个技术,她就开始摸索其他动作了。
她的身子微微一侧,滑雪板的方向就变了。
逐渐的,她开始左右滑动,双手插兜,脊背挺直,整个人十分潇洒自如。
一旁,有人吹了个口哨。
“滑得真漂亮!”
的确,林之言的滑雪技术也算不上高超,但一举一动却显得格外洒脱,劲风吹乱了她鬓角的发丝,有些还飘在她的脸颊上。
后边的温语深和柏小谷目瞪口呆地看着已经放飞自我的林之言,两人面面相觑,面色复杂。
柏小谷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喃喃道:“如果我教练碰到了小时候的林林,肯定会如获至宝,死都要把她拉进队伍里。”
先前的跑酷、攀岩、冲浪,柏小谷并没有深入过,虽然知道自己好友特别厉害,拿过很多奖,甚至成为了相当传奇的人物,但那在她内心还是一个模模糊糊的概念,只是单纯的把林之言和大神划上了等号。
可现在的她能体会到和林之言同台竞赛的选手们的心情了。
那简直叫一个复杂,羡慕嫉妒恨。
柏小谷甚至有些庆幸,庆幸自个儿没有听信教练的话跑去当职业滑雪运动员,要不然现在收到的打击估计会更大。
温语深颇为惬意地背着手下滑,速度控制得不快不慢。
她笑着说:“先前玩滑雪的时候,教练还说我天赋好,但还是和link比不了啊。”
两人凝视着林之言,都有些感慨。
看看她现在漂亮的落叶飘,谁也想不到她一个多钟前还狼狈地在雪地上滚。
在雪地上左右滑动的动作就是落叶飘,顾名思义,像是落叶在空中左右飘动盘旋。
本来学好前后刃堆坡后是要学直道下滑的,而落叶飘是这之后才要学的,可没想到林之言居然直接跳过了这一步先学会了落叶飘。
远远看过去,林之言在雪场上自由滑动的身影丝毫没有初学者的艰苦蹒跚,相反,还特别地轻盈,相比其他老练的雪友不逞多让。
初级道的终点处有许多休息的滑雪爱好者,其中就包括了林之言艳羡过的那一群青年。
他们本来是坐在那里的椅子上嘻嘻哈哈,可林之言一滑下来,就有人的视线不自觉地黏上去了。
明明看不清脸,身型也被裹得厚实,但那样从百米雪道潇洒俯冲下来的身影却让人心跳加速,几人张大嘴巴,眼睛亮晶晶的,都觉得自己撞大运了,遇上一枚大神。
他们压根就没有意识到这位“大神”就是最先在起点跌倒在雪地上的菜鸟。
几人纷纷感慨出声。
“一定是滑了好几年的老手了吧,好顺滑啊。”
“对啊,不像是老张,直道滑下来还磨磨蹭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百年老人呢。”
被叫做老张的少年冷着一张脸,默不作声地环起了手臂,打量着那自上而下滑下来的身影。
他盯着雪道上那身影,舔了舔嘴巴,冷哼一声。
“哪有我姐厉害,而且她又没做刻滑、平花和公园,你们是怎么看出大神的?”
另外几人一听,立刻挤眉弄眼。
他们都知道老张的亲姐是前不久拿了世界单板滑雪锦标赛自由式空中技巧的冠军,张鸣俪,可是姐姐那么厉害,弟弟在单板滑雪上可以说是一窍不通,这不得不让人惋惜两人的天赋之差。
一人笑嘻嘻地接话:“你姐当然厉害啦,她就差一点就要追上关盛,取代大魔王的位置了。”
另一人点点头,“就是啊,国内有谁比得上你姐啊,我们说那位是大神”她咧嘴一笑,下颚抬起,又展眉望向那身影,“当然是看感觉啦,虽然没有做动作,可是你不觉得她滑得特别漂亮吗?就算不是大神,那也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吧。”
要是林之言听到了他们话,铁定心花怒放,赞赏他们的眼光不错。
老张撇了撇嘴,不得不承认他们说得没错。
“落叶飘”,这动作虽然只需要入门就能做出来,但是要做出和名字一样的效果却是需要一定的技术,连续转弯、重心移动、用刃技术,每一项都需要相当娴熟的掌握。
而林之言的前后弧滑行衔接格外顺畅,就像是水滴融入海洋,没有一丝一毫的凝涩,平刃阶段的时间恰到好处。
这动作由她做出来,简直漂亮得不可思议。
在最后,林之言帅气地转了一百八十度。
落下来的光影投射在线条锋利又优美的下颚线上,神采飞扬,有种惊心动魄的魅力。
后边,柏小谷和温语深也陆陆续续地滑到她旁边,微微喘气,后背都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温语深刚想说什么,就看见林之言忽然伸出手,往前一抛。
雪花飘飘散散地在她们眼前落下,却遮掩不了对方的脸庞。
林之言拉下雪镜,露出张扬的眉眼,她翘起嘴角。
“我刚刚帅不帅?酷不酷?超级厉害对吧~请叫我天才林林~”
明明人站在背光的地方,却能看见她闪动灼亮的眼神,晃晃悠悠,像晴空下的碧波。
作者有话说:
是天才林林没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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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之言是个实打实的菜鸟, 她顶多就是动作做得飘逸一些,滑行姿势潇洒一些,落叶飘和花环飘相比他人显得更为得心应手罢了。
她现在可是连pop都还没学会, 只有将j型滑、z型滑、落叶飘、花环飘和pop都学会了, 才算是从初学者晋升为滑雪爱好者,再往上走, 那林之言就可以从初级道改为中级道了。
柏小谷和温语深也不算是玩得很好的那类, 但她们都可以去中级道玩玩,现在在初级道纯属是为了教导林之言, 而且朋友一起滑雪嘛, 想挑战高难度挑战自我完全可以改天去。
“来,咱们整点沉浸式滑雪。”
说罢, 柏小谷从兜里掏出蓝牙耳机, 那是跟头盔适配的, 可以放进护耳里,她笑眯眯地递给林之言,摇了摇手机。
林之言连完蓝牙,打开自己的运动歌单,当耳边嘈杂的外界声被鼓点急促的音乐覆盖时, 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的眼睛微微睁大,不由自主地眨了好几下眼睛。
温语深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倒吸了一口气,她碰了碰林之言的肩膀, 看起来很严肃。
林之言:?
她配合地转过头看向温语深, 疑惑。
“你该不会从来没有试过这样做吧?”
柏小谷一愣, 下意识地接话:“怎么可能, 都二十一世纪了”
她的声音逐渐变小, 随之变化的是她震惊的神色。
靠。
这是什么神人啊?居然能做到运动不带着耳机听音乐!?
林之言小声狡辩:“等等,我平常做体能训练的时候还是会戴的,只是正式训练或者在赛场上才不会戴。”
柏小谷和温语深一噎,两人眼神交换了一瞬。
随后,柏小谷笑着说:“知道了,你继续滑吧,我先去那边滑一会儿,等会儿再回来找你。”
顿了一下,她转头问温语深:“你呢?”
温语深没想到柏小谷会问自己,她乌黑的眼瞳稍稍一转,用略微清冷慵懒的声音回:“我跟你一起吧。”
林之言顺势看向隔壁的中级道,那上边的雪友们明显和初级道上的就不是一个等级。
刻滑、平花、公园那一个个酷炫无比的姿势让人眼花缭乱,任谁看了都会心潮澎湃。
眼见着一个身影直线飞跃,抓住雪板内转180度,林之言眼里的亮光更盛了。
阿对了,她还有好几个任务没完成呢。
林之言想起自己还有个冲浪百米巨浪的任务还没完成,可这任务得要天时地利人和才能完成,就算她能够驾驭得了百米巨浪,可首先它得出现啊,又不能人为创造出来。
想到这,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有些幽怨。
算了算了,先滑雪再说吧!
林之言换了首节奏感十分强烈的歌,顺着传送梯重新回到最高处后,哼着歌踩上滑雪板,她调整好固定器,让它刚好能卡住自己的脚又不至于弄得太紧影响发挥。
她向远处眺望,挑选了一个不会和很多人重合的路线后,原地跳起,瞬间旋转九十度。
林之言是个左撇子,因此向着前刃的也是左脚,包括她冲浪的时候也是如此。
她轻轻松松地顺着雪坡滑下去,并不是笔直地滑下去,戴着雪镜头盔的女孩随心所欲地改变方向,不一会滑出z字型,不一会儿又滑出s字型。
感觉总是正向滑下去的视角有点腻了,林之言一个侧身,开始滑起了斜滑降。
出乎意料地顺滑。
冷风刮过脸颊,时间仿佛凝固住了,她好似变成一只飞鸟,自由翱翔在这片雪茫茫的大地上。
如浮光掠影,惊艳了所有注视者。
此刻,正好有一群冬令营的小学生在一旁练习入门动作。
几个小女孩小男孩像是刚破壳的雏鸟,艰难地踩着滑雪板横向下坡,还没滑几米,两腿就一颤一颤,重心完全稳不住,一下就跌坐在雪地上。
现在是自主训练时间。
林之言的身影“哗”地一下掠过了他们,几人稚嫩的脸庞上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齐齐看向那如风一样的身影。
胆子大的学生直接抓着教练问:“老师,我要学多久才可以像那个大姐姐一样?”
教练先是疑惑地挑起眉毛,然后抬起头看向那身影。
在他看过来的瞬间,林之言正好在练习hop。
她跳起,单板跃起,在腾空瞬间缩团,无声起跳,无声落地,却让人恍惚耳边响起雪花飞溅的声音。
即便看不清脸也能让旁人体会到意气风发四个字。
抛开那抬眼瞬间的惊艳,这动作难度也不高,学会落叶花环飘的下一步就是它了。
但教练看着那身影,莫名觉得熟悉。
看着对方像是一条游走在大海的鱼在雪地上自由滑翔,那眼熟感越来越强烈。
他一边回想着,一边组织着语言,有些慢吞吞地回:“这个水平啊你上完这个冬令营多练练就能达到了。”
学生觉得教练在唬弄自己,而且怎么越到后边就没声了呢?
他奇怪地抬起头看教练,却发现教练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身影,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滑了第三回,林之言在终点处停下后,抱起雪板正打算走人,却被冷不丁拦下了。
拦下她的是一位身高才到她腰部的小女孩。
林之言将雪镜抬起,耳机音量降低,低头挑眉。
她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十分高冷。
可拦着林之言的小孩哪是这么容易被吓跑的,看见大姐姐的冷脸,只会觉得这个姐姐超帅,内心的崇拜更上一层楼了。
“姐姐,你是怎么滑的啊?我总是会摔倒。”
理直气壮,大胆,且自来熟。
林之言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问这个问题,毕竟她也才刚入门几个小时啊,不过这小孩还真没找错人,好歹她也是从无数次摔倒中学会的,也算是有经验吧。
她唔了一声,上下扫了几眼对方,完全不会因为对方年龄小就随口唬弄。
小女孩抬起头,双眼闪亮亮,看起来十分期待她的回复。
她看见这看起来不太好相处的姐姐挑起嘴角,声音像云朵一样,轻轻的,飘向了自己的耳畔。
“你知道重心吗?就是你腰部中间,核心位置,重心要向前,背要直,膝盖要弯,别低头,把你脚下的滑雪板都做不存在,要学会利用上半身,用肩膀带动你的身体。”
林之言指了指自己脚下的滑雪板,补充:“把它当作你身体的一部分,对了,记得目视前方,只要记住你想要去那个地方,要滑过去就对了。”
小女孩有些懵懵懂懂地点头,试图消化林之言的话。
“不过嘛——这些道理,想必你的教练也早就教过了吧。”
林之言耸耸肩,说:“多滑,摔多了,自然就会了。”
小女孩眨眨眼,软软地扯了扯林之言的衣角,露出还缺着牙的笑容:“谢谢姐姐!”
话音刚落,突然插入一道声音。
“你、你好,请问是林之言吗?”
林之言转过头,看到刚刚出声的是一名男子,看起来有点紧张。
“嗯,请问有事吗?”
这时,后边传来一道响亮的声音,那小女孩张口就喊:“教练!”
教练先是笑了笑,跟小女孩说:“怎么还在这?不去训练?”
女孩吐了吐舌头,抱住滑雪板直接跑走了。
看学生走了,教练咳了一声,深呼吸一口气,终于袒露了前来的目的。
“那个我是你的粉丝!无论是你的跑酷视频还是攀岩冲浪那些,我都看完了!我觉得你特别厉害!还、还有,恭喜你挑战成功奥尔苏里山峰。”
他眼神闪烁,有些畏手畏脚地在兜里摸索了好一会儿,找出了一支笔,颤颤巍巍地递给了林之言。
“可以签个名吗?”
林之言没想到能遇到自己的粉丝。
挺新奇的。
她接过笔,有些高冷地点点头,问:“签哪里。”
对方也愣了,身上也没有什么纸张本子,他灵机一动,立刻举起手臂,说:“就签到我衣服上就行!!”
他暗暗想,这滑雪服就不洗了,供起来!
林之言嗯了一声,留下了龙飞凤舞的link,想了想,在旁边又写下林之言三个字,然后把笔还给对方。
教练努力遏制自己的傻笑和兴奋,眼见着林之言要走了,在电光火石的瞬间,他脱口而出。
“林神!有没有兴趣观看晚上的滑雪比赛?”
林之言的身影果然停下了
“走走走!一起去看热闹!”
林之言连扯带扒地拉着两位好友,兴致冲冲地踏入雪场。
明明是同一个地方,可白天和夜晚的感觉却截然不同,只见两边的灯光亮起,如昼日般的白光直射雪场,细小的灰尘和雪粒盘旋在空中,呼啸而过的风声增添了几分诡谲野蛮的氛围。
再走近一些,就能听见吵吵嚷嚷的声音。
灯光过于刺眼,三人不约而同地眯起眼睛,林之言抬起手遮住白光,她从缝隙中望过去,在一个巨大的U型雪道周围里一层外一层都聚集了人。
就在这时,有人猛地撞上了林之言。
“!”
林之言差点被撞倒,温语深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臂,那位撞倒她的人就没那么好运了,直接跌坐在了雪地上。
对方应该是有急事,连忙起身说了好几声对不起后就跑走了,她拿着滑雪板钻进人群里,就像是雨水汇聚海水中,瞬间消失不见。
柏小谷皱了皱眉,抱怨:“什么人啊,连路都不看。”
温语深放开手,若有所思。
而当事人站直了身子后就继续往前走,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她现在满心满意都是今晚的单板滑雪u型池赛。
挤进人群里,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绝佳的观赏位置,三人都气喘吁吁了。
忽然,一道响亮的声音响起,就像是指甲刮黑板一样刺耳,是麦克风的啸叫。
所有人都眉头一皱,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
林之言也是捂住耳朵的一员,她露出牙酸的表情,如果主持人是想要赛场安静下来,很显然,他办到了。
“砰、砰。”
拍打确认麦克风有声音后,主持人满意地露出笑容。
他给了一旁的工作人员眼神,对方立马明白他的意思,开始播放音乐,充满节奏感的音乐瞬间充斥在半空中,特别嗨。
比赛的预热,开始了。
主持人抓着麦克风热情洋溢地喊:“欢迎各位——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二十分钟,还没有报名参加的选手请赶快到登记台报名参加哦!”
柏小谷恍然大悟。
她还纳闷今晚有什么比赛呢,值得林之言想了大半天。
“原来是野赛啊。”
作者有话说:
亲亲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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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之言对单板滑雪U型池赛事还不太了解, 两边的柏小谷和温语深你一句我一句给林之言补课。
趁着选手还没出来前,柏小谷直接揪起林之言,指着U型滑槽说:“你看过滑板吧?原理其实也差不多, ”
“哦对了, 还有那个谁就跟我们一起参加极限速度的那个”
柏小谷想了大半会儿,愣是想不出对方的名字, 她捂住脑袋, 脑海里是浮现出对方的身影了,看着乖乖巧巧的, 特别像是校园偶像剧里会学习的男二, 但名字愣是想不起来。
林之言眨了眨眼睛,友善地提醒:“怀思源。”
柏小谷立刻点头, “对对对, 就是他,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不是青年锦标赛的大跳台冠军吗?大跳台会更强调单个动作难度和完成程度,但是U型池会看选手的动作和路线,难度是其一,掌握程度是其二, 反正你等会儿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主持人会解说的。”
或许是讲到自己比较擅长的领域, 柏小谷明显放松了很多,她微微眯着眼睛笑, 眼角挑起, 在灯光下仿佛有星星点缀在眸中, 让惊鸿一瞥的隔壁观众心神荡漾, 惊艳之余, 又不免觉得有些眼熟。
旁边的温语深眼珠一转,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她转过头问林之言:“你是不是还没参与过X-game?”
X-game,一般是指极限运动,而温语深这里说的是世界极限运动会,是全球极限运动员一年一度的狂欢盛典,是全球极限运动中水平最高、影响力最大的传统盛会,同时也是成为世界级别极限运动员的最佳途径。
它的影响力仅次于奥运会,跟奥运会一样,它分为夏季和冬季两大系列。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大多数运动员在大型赛事(譬如奥运会、国际锦标赛等等)上回为了求稳而选择较为保守的动作,但是在X-game上,往往会拼尽全力、使出自己全酷炫、最高难度的动作。
在X-game,观众们总能欣赏到前所未有的绝技。
打个比方,林之言先前在全国极限大赛中亮出的两个超长前空动作,就很适合出现在X-game上。
由于寂静和奥尔苏里山峰两项记录,外界普遍认为林之言是一名传奇登山者,而非一名极限运动员——就算她的跑酷动作再厉害,冲浪技术再好,也无法否认她并没有展现出比攀岩和登山更亮眼的成绩。
如果说全国极限大赛是国内极限运动员的朝日,那么X-game,就是全世界极限运动员的朝圣。
今年的夏季世界极限运动会在六月份举办,也就是说,林之言已经完美错过了。
但就算它再推迟两个月,林之言也没办法参与,因为它只会邀请商业赛事排前的选手或者是奥运会、世锦赛的冠军,各个都是领域里最顶尖的大神,可想而知比赛的激烈程度。
而冬季世界极限运动会,则在来年二月末举办。
想到这,林之言就幽幽地戳了戳系统。
【你说你,怎么就不把我穿越的时间再挪早点,这样我就可以去参与X-game了。】
系统:这也能怪我??
林之言眼睛一转,没有再揪着这件事不放了,她低下头凑到温语深耳畔。
“我还真没参与过诶,好可惜——”
她拖长音,顺势抱住温语深的肩膀。
“等夏季运动会还得再过大半年,可恶啊。”
温语深随口回:“这不是还有冬季嘛。”
林之言没有再说话,她只是笑了笑。
不知不觉中,到了比赛开始的时间。
主持人激烈愤慨的声音回想整片上空,带动起全场的氛围,林之言她们也不由得期待地望向巨大的U型池。
“让我们欢迎第一位选手!邱岑!”
观众们十分配合地欢呼出声,林之言也吹起口哨鼓掌,完全沉浸在看客的氛围里。
林之言总是那位上场比赛的选手,即使是观看赛事,也都是做在选手区域观看,这次很难得是作为一名普通的观众前来观赏比赛。
考虑到安全问题,观众距离U型池有一段距离,不远不近,主办方还在一旁竖起了巨大荧幕。
在主持人的话音落下时,一道身影猛地从左侧入池。
他微微弯腰,像是一只已茁壮成长的猎鹰,橙色的滑雪服裹在身上一点儿也不显累赘,相反,更能勾勒出清瘦却蕴藏着力量的躯体。
林之言没有看银幕,她凭借着自己绝佳的视力远远看向赛场。
灯光模糊了选手的脸庞,却模糊不了他抓着滑雪板冲上天际的身影。
只见他冲上边缘,轻盈而潇洒地抓着冲浪板翻转。
“Frontside 540 !Back flip!”
外转540加后空翻!
就连外行人都能看出来他这个动作做得非常漂亮,而内行人更能看出这个动作的巧妙之处。
像这类技巧类项目的评分都大同小异,难度、高度、多样性、创新性、完成质量都影响着每一个动作的评分。
但这是一场野赛,换而言之,是一场不太正规的,属于圈内人自己的happy time。
因此,除了主持人激情洋溢的声音和背景音乐的氛围加持外,这可以说是一场炫技的表演赛。
在周围人络绎不绝的口哨声和鼓掌声中,林之言却有些茫然。
她沉吟了一会儿,抓住柏小谷的衣袖小声问:“等等,为什么是540?不应该是360吗!?”
林之言坚信自己不可能看错,开玩笑,她好歹也是个跑酷冲浪选手,转了多少周怎么可能分不清!?
她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名选手在空中只平转了一周!就算他转得再酷也是一周!
柏小谷才想起自己还没跟林之言科普这个,因为刚刚的尖叫呐喊,脸颊红彤彤的,在白雪与黑夜中如绽放的玫瑰,她在鼓掌之余,笑着和林之言解释。
“忘记跟你说了,在U型池中的转体圈数计算中是要算上U型池自然摆动增加的180度,他正脚起跳正脚落,自然是540咯。”
林之言目瞪口呆,第一次知道这种事。
紧接着出场的选手让她大开眼界。
转体、空翻、偏轴转体,360度、540度、720度
有胆子玩单板滑雪u型池的可不是新手,个个都是滑雪中的大神了。
这场野赛随心所欲,性别也不设限。
中间也不是没有失败的选手,在哗然声中挑战失败,直接摔倒在雪面上,但观众们依旧奉上了自己的鼓掌声。
不知不觉中,轮到了最后一名选手。
“让我们欢迎最后的大轴选手——文文!”
林之言立马转头看向温语深,调笑道:“好巧诶,温温,有人和你的小名一样!”
温语深瞥了她一眼,心想也就只有你会叫我温温。
她伸手弹了下林之言的额头,无奈。
“是啊,真巧啊,别盯着我傻笑了,人都要出场了。”
林之言揉了揉额头,也不痛,她就是装成被打疼了,没骨头似的靠在好友身上,眼睛闪亮亮地看向u型池。
选手迟迟未出现,观众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人呢?”
“你问我我鬼知道哦。”
“文文?这个名字有点陌生诶但是既然是最后一个出场的肯定是有原因的。”
这话一出,附近几人纷纷好奇地看过去。
此话怎讲?
或许是看出了广大群众的内心活动,那人炖了一下,从善如流地继续往下讲。
“虽然说咱们这是野赛,而且选手的出场顺序也是随机分配的,但是有一个默认的潜规则——排在最后的,一定是最特别的。”
旁边的人拧起眉毛,质疑:“但很多都是现场报名啊,怎么知道是不是最厉害的?x视线吗?”
那人翻了个白眼,“单板滑雪圈子就那么大!主办方都是圈子里的老海王了,无论是大神还是刚冒出头的天才新星,人都如数家珍,比谁都清楚好吧,再说了,好不容易办了个party,怎么可能没点杀手锏?肯定得请人撑起场子啊。”
这话的确是有理有据,旁人也深信不疑了。
林之言也听到了对话,她不由得搓搓手,开始期待接下来出场的选手了。
风声似是掠夺者,侵占每个角落。
体内的热血因为温度逐渐降下来,观众也等得不耐烦了。
那文文究竟是谁?怎么这么久还没来啊!这么吊人胃口吗!?
忽然,有人跃上了高空。
那身影在空中旋转着,旋转着,似是自由展开翅膀的飞鸟。
“——啪哒!”
那人落到了u型池上,迅速下滑。
在众人无声的震惊中,对方“哗”地一下冲出了边缘——
凌空而上,身体卷曲,抓着板面,在空中转出漂亮的曲线。
一周、两周、三周!
“Frontside Cork 1080!”
半月踢外转1080度!
这是一个难度极高的动作!!
无论是主持人和观众,谁都想不到在这场粗糙至极的野赛中能见到这么高质量的动作!
林之言还没反应过来,周围瞬间响起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声,震耳欲聋。
处在观众圈里的她被源源不断的尖叫声几乎震昏了脑袋,那种奇异的、晕晕乎乎的震惊在她跳动的心脏延顺着血管流遍四肢,鸡皮疙瘩在这狂热无比的氛围里起来。
这种气氛太能感染人了。
不、不是气氛感染人的,是那惊艳无比的空翻动作。
林之言静了半晌,在激动的氛围中格格不入,可她的视线却始终投向赛场,眼眸倒映着那亮眼无比的身影。
这——就是单板滑雪。
她眼睫毛一颤,意识到,自己兴奋起来了。
那令人激情澎湃的,完全无法压抑住从心底冒出的激动,作为旁观者只想要疯狂地尖叫呐喊。
但她不止想要尖叫,更想要亲自体验那快意无比的凌空感。
作者有话说:
去恶补了单板滑雪嘿嘿
亲亲大家
◉ 105、105
105
当你在雪面上起飞, 将重力转为动力,于半空中腾空而行时,似乎全世界的大门都向你敞开, 俯瞰着美轮美奂的景色, 只能站立于地面上的人们纷纷抬头,眼瞳倒映的身影似乎能和天空融为一体, 似乎有电流从脊背窜流而上, 它逐渐蔓延开来,兴奋、愉悦、刺激, 重重激荡的情绪萦绕在心中。
“啪——”
转了个异常漂亮的1040度后, 选手从容地降落在雪槽上,她不止于此。
在翻转后, 她的身体平行与地面, 右手抓住滑雪板, 身子蜷成一团在空中翻转了两圈,头往后仰,后空翻,灯光落在她身上,就像是光落在神明身上。
全场沸腾, 目视一人。
主持人激动地大喊:“完美——!她做到了后空翻加内转720度!!这一连串的空翻动作编排足以证明了强大的实力!”
看完野赛后,她们回去酒店。
雪场比较偏僻, 自然而然,她们居住的酒店附近也没有什么好逛的地方, 而且滑了一整天, 林之言依靠着自己从无数训练运动中锻炼出来的体力耐力还能活蹦乱跳, 温语深的状态也还好, 只是觉得有些疲惫, 这可苦了柏小谷,一会去酒店,她就累趴在沙发上了。
她们订的是套房,林之言洗完澡出来,发现柏小谷还躺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温语深把热水放在桌上,她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有些好笑地看着柏小谷。
“你这体力也太差了吧,你们演戏的不是经常要跑东跑西吗?还有吊威亚什么的。”
柏小谷不想说话,她已经没有力气聊天了。
林之言头上还披着毛巾,发尾湿答答的,热气蒸腾,洗完澡后的她随意地坐在毯子上,抱住膝盖喝水。
三人或坐或躺,在客厅里的氛围却一点儿也不尴尬,反而透露着一丝惬意。
林之言懒散地靠在沙发上,突然出声。
“你们发现没?”
“嗯?”
温语深疑惑地看向她,就连累得动不了身的柏小谷都像是毛毛虫一样蠕动了一下,艰难地翻了个身。
成功吸引了两人注意力的林之言转动着水杯,修长的手指在玻璃杯上显得有些轻佻。
她笑着说:“最后出场的选手就是走得很急,撞到我的那一位。”
柏小谷看着天花板想了半晌,突然啊了一声。
“你这么说的话我好像知道她是谁了。”
林之言有些好奇:“你认识那位文文?”
温语深也挺好奇的,她支着下巴看过去。
柏小谷咳了一声,说:“我之前出国玩的时候去了s国那边滑雪,那边的雪友跟我说最近有一个特别厉害的亚洲女孩,我就挺好奇的嘛,跑去围观了一下,然后我听见有人喊她文文是上一年的事情了,我都快忘了。”
她将脑海中的身影跟今天看到的身影对比了一下,的确是那个矮个子女孩。
林之言听完后,感慨出声:“这不就是缘分嘛!千里迢迢之外再次相遇了诶。”
柏小谷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吐槽:“这是哪门子的缘分啊?”
林之言哼了一声,然后直接扑向柏小谷,两人闹作了一团。
而一边的温语深听完后,就陷入了沉思,把这俩当背景般了。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有印象。”
林之言和柏小谷不约而同停下了动作,两人唰地一下转过脸,目光炯炯。
换做是旁人,怕不是会被吓得往后倒。
但温语深淡定自若地放下杯子,玻璃杯落在桌面上的声音十分清脆,在静谧的屋内尤为响亮。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她可是一名体二代,爸爸是滑双板滑雪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叫于鹏,妈妈是滑单板滑雪自由式的,特别厉害,还拿过两届冬奥会冠军。”
柏小谷瞬间瞪圆了眼睛,音调拉高。
“你是说方莺莺!?”
方莺莺?
林之言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她回想了一下,脑海里的画面停留在了某个运动饮料广告上,旁边还写了无数获得的奖项,的确是个很厉害的选手。
爸妈都是滑雪圈的啊,好家伙,这是出生就点亮了滑雪基因。
林之言起了许些兴趣,“既然如此,那不应该早早就出了名吗?”
温语深耸肩,表示也不知情。
另一边,被议论的方文文抱着滑雪板闷头往前冲。
忽然,眼里有一双脚出现,她及时刹住车,绕过去。
没走几步,那人就追上她,很无奈地说:“文文,你兜兜转转最后还是选择了滑雪,为什么不愿意参加比赛呢?”
方文文不想说话,她拉下垂在帽檐两边的绳子,将自己的耳朵完全罩住,充耳不闻。
对方嘀咕:“你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哼,自欺欺人又怎样。
方文文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小跑冲进车内,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看到对方吃了个闭门羹,方文文畅快地环起手臂。
作为方文文的青梅,秦听云只能捂着脑袋叹气,她敲了敲车窗,脸上还带着有些恼意的笑,咬牙切齿。
“方文文,你最后一辈子都躲在车里别出来。”
方文文将车窗摇下一个缝隙,方便声音更好传出去。
“我就躲一辈子,怎么了?有种你就别追着我跑!”
秦听云没好气地说:“谁想追着你跑啊,是我妈非得拎起我耳朵讲八百遍一定要跟紧你你也是,怎么就不跟王阿姨服个软?方阿姨那么温柔,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前面听得还好好的,方文文一听后半句,脸色立马变了。
她小声嘟囔:“才怪呢。”
这话太小声,秦听云根本听不清。
不过方文文也不是想要对方听清,她撇了撇嘴后,打开车锁后,往后座爬。
秦听云坐进驾驶位,一边拉安全带一边说:“我也是搞不懂你,明明那么喜欢滑雪,为什么非要装作讨厌的样子,中学天天拿我当借口自己偷偷去滑雪,你那会儿又正好成绩下降,我妈还以为是我带坏你了,连带着给我禁了两星期的电脑!”
说到这,秦听云眼神一沉,阴森森地看向后视镜。
“我不也帮你写了两周的英语作业”
方文文小声的狡辩,但眼一抬,看到秦听云眯起的双眸后立刻撇开了头,还堂而皇之地捂住了耳朵,当作自己什么也听不见,小小一只缩在后座,就像是毛发蓬松的小熊猫。
秦听云无语了。
咔地一声,弄好安全带后,她打开蓝牙播放音乐,正好是今天野赛的背景音乐。
选择放过自己的秦听云开始说起今天的比赛。
她对滑雪没什么热情,但在好友的不断安利下,也知道不少专业名词。
“Frontside Cork 1080,半月踢1080,我听解说说国内没几个人能做出来,厉害啊,感觉怎么样?”
方文文听到这个话题,立刻兴致勃勃地放下手,露出大白牙。
“超——级——爽!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做出1440了!”
为了做出1080,她可是每天训练十二个小时,在野赛开始前还一直沉浸在滑雪的乐趣中,要不是秦听云提醒,自己差点都忘了比赛这回事。
但是一想到比赛,王文文脸上的兴奋就消退了许多,暗暗抿了抿嘴巴。
秦听云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思考了一会儿。
“说实话,你不喜欢比赛是不是因为你害怕观众的目光?”
王文文不假思索地反驳:“不是!”
她根本就没把观众的目光当一回事!
当她滑上u型池的时候,那巨大的凹槽足以掩盖所有人的目光,就算是上场前紧张的选手,也会在滑上场的那一刻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与此相对的是内心的火焰越来越旺盛,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一定要把自己全部的实力完全展现出来!最好、最好能把一直没有成功过的动作做出来!
她没有告诉自己好友,其实在上场前,她一次都没有做成功过Frontside Cork 1080。
可是在冲出边缘的刹那,心底有个声音在隐隐告诉自己,这次一定能做出来。
说实话,如果当时没有做成功的话,她一定会摔得异常狼狈,起码摔个骨折。
但是她做出来了。
想到这,方文文舔了舔嘴角,在回味那瞬间涌上来的巨大成就感。
“既然你不喜欢比赛,看来x-game注定无缘了。”
秦听云在前边开车,声音有点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可惜了,听说Doyle·Antonia要参加这一届冬季全球极限会,好像是她滑雪生涯最后一次比赛。”
车内的氛围静默了一会儿。
下一秒,秦听云就听见后边传来一道颤颤巍巍的声音。
“你说真的吗?”
秦听云心想,果然,还是方阿姨了解自己女儿啊
林之言意识到自己对单板滑雪起了很大的兴趣。
她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教练。
等等,我不是有金手指吗?何必舍近求远呢。
林之言回到虚拟空间,她站在原地思考了好一会儿后,出声:“系统,我们打个商量吧。”
她的身子动了动,在这虚无的、全白的空间中无声地走动着,每一步都像是凶猛的猫科动物,距离均匀,后脚刚好踩在前脚。
“我希望能开启单板滑雪。”
这一次,系统没有用沉默应对。
【系统的训练项目是依次开放的。】
自从特殊任务结束后,系统好像有点变化了,变得更加通情达理了?
林之言笑了笑,说:“我可以交换。”
作者有话说:
日三,是如此地短(沉默
下周浅浅日个六/万吧
默默推一下我的预收!《在废土世界当侦探》!一如既往地单箭头,正文无cp,白天当侦探晚上当调查员顺便兼职当杀手和清扫员,身兼数职的社畜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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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之言面色古怪地看着眼前的人。
短发, 中性面孔。
这位被她软磨硬泡才让系统松口,用了几张奖励卡才请来的教练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林之言,也不说话, 环着手臂等林之言开口。
她默默地伸出手, 握住对方修长的手指,嘴角翘起一丝笑意, 调侃:“mercury, 你这是打两份工啊?教冲浪又教滑雪。”
林之言转而又控诉系统,“系统也太不够意思了, 居然丢给你两份工。”
mercury懒洋洋地嗯哼了一声, 手指从她热乎乎的掌心中抽离出来,说:“你说错了。”
林之言疑惑地歪头, 一副纯良好骗的模样。
“我这是下岗再就业。”
语气倒是挺清淡的, 但是一听这内容…嗯……
林之言听出来对方是在吐槽她来冲浪训练的次数不够多, 虽然她已经给自个儿魔鬼训练了好多趟,但是登山之后又被拉进特殊任务里,回来后又沉迷于山地车——糟糕,这种被抓住出轨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mercury也没想纠结这事,她不软不硬地吐槽完, 就开始正式训练。
“废话不多说了,你先热个身吧。”
望眼之处, 都是一片雪茫茫的。
在这片雪白的大地上仅有两个身影。
水星正在教林之言换刃。
换刃是初学者入门最关键的环节,大部分人玩单板滑雪的第一道门槛就在这里。
林之言在今天柏小谷的教导中算是入了门, 又无师自通学会了落叶飘、花环飘和hop, 按这个进程看, 她其实已经入门了。
但水星让她滑了一段百米的初级道后, 就拧着眉毛不说话了。
林之言自觉刚刚滑雪滑得非常痛快, 但见到水星的表情,就知道刚刚那段肯定有问题。
“你……”
林之言眨巴眨巴眼睛,“有什么问题吗?”
她的口吻异常兴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不是被指出错误,而是被大大地表扬了。
水星瞅着林之言的表情,淡淡说:“你那个s型滑行是自学的吧。”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水星缓缓地呼了口气。
林之言是滑得不错。
不如说,相当好。
但是她有个点,或许是先前玩过冲浪,她的重心会更加前移,按理来说,新手重心前移只会得了在雪场上摔倒无数次,可林之言能打破这个常规。
她以惊人的微调能力愣是将自己稳住了,达成了平衡状态。
这能让她滑行的速度更快,而且值得一提的是,那速度还真不是一般的滑雪者敢做的,毕竟那速度刹不住车是真的会摔死人的。
换而言之,林之言滑得非常野。
如果只是单纯的滑行,或者说林之言是一个讲究速度的竞赛选手,那么她这个特点可以说是如虎添翼,完美适配。
但单板滑雪不只是玩滑行,它也会玩动作,玩技巧,玩障碍。
要是滑雪不玩这些,那多没意思啊。
刻滑,平花,公园。
这三类进阶类型就和林之言的“野蛮”有交错性了。
它们都十分看中重心,这里讲的重心,可就大有学问了。
水星沉吟了好一会儿,而林之言还满怀期待地等待着她的意见。
如果林之言请的是外边的教练,除非是世界顶尖水平,否则这时候大多都会想着要磨平林之言的棱角。
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长痛不如短痛,她必须得从最开始,一步一步地纠正自己的小习惯。
而且林之言只是刚入门,就算纠正习惯也不算太难。
在运动生涯中,一个好的教练比自身天赋还要重要。
但极限运动系统创造的教练却是当之无愧的,最顶尖的水平。
林之言还在等待意见,却看见一向表现得随意潇洒的水星慢悠悠地打量自己,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让她有些毛骨悚然。
相比较亲手打磨一颗原石,水星对改造一颗富有棱角的钻石更感兴趣。
她不会让林之言改掉骨子里带来的野性。
她要在以此为基础,让林之言形成独一无二的风格。
水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产生不应属于虚拟教练的想法,她嘴角戴着莫名的笑意,终于停下了打量的眼神。
林之言摸了摸鼻子,忍不住念叨。
“虽然我觉得自己滑得很好啦,但是水星你的眼神到底是几个意思?是想夸我还是批评我?指条明路呗。”
水星摇摇头,“你滑得很棒,只不过你可以滑得更好。”
说罢,她踩了踩雪,说:“你知道吗?真正意义上的换刃,或者说自如的换刃,并不是依靠整个雪板的旋转,它是靠着板尾的扫动。”
林之言若有所思。
“所以,当你在滑直板的时候,你的重心需要放在前头,这样才会让板尾自由游动,你这一点做得很好,但是你可以更灵活,尝试着把全身的重量就压在前脚上,以此为轴心支点,让后脚控制者板尾自由摆动。”
林之言抢话:“就像是一条在海里游的鱼一样,对吧?”
水星嗯哼了一声。
林之言低头看了看滑雪板,脑海里想象着改进的动作。
很多新人会下意识地将重心放在后脚,主要是怕速度变快了,重心前移动会翻板。
事实上,想要达到往前翻滚下山其实是一件很有技术难度的事情,这已经是属于平花的动作了。
新手的初级滑道通常来说很平缓,看着陡,其实坡度一般来说是不会超过15度的,想要翻下去还得专门练习呢。
水星又淡淡地指出了其他问题,林之言都乖乖听进去了,偶尔插几句话。
两人到后面还画出了受力分析图,重力、阻力、中心点
林之言总结一句话:“这不就跟科学尽头就是神学一样吗?运动尽头就是物理。”
水星不置可否。
她敲了敲刚刚凭空出现的白板,语气一如既往地散漫。
“就是这样啊,就像是你攀岩的时候会计算摩擦力,跑酷的时候会计算跳跃的高度和长度,这只是辅助的工具,真正能完成这项运动的终究还是靠着你自己,只有训练不会背叛你。”
林之言笑眯眯地添上一句话:“还有我亲爱的教练们和系统。”
水星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嘴角,完全不吃这套,直接让林之言去自由练习了。
林之言一脚踩下去,顺着雪坡直接滑下去。
她记住了水星的话,在滑动的时候大胆地将重心往前放,速度也因此更快乐,劲风刮过全身,就像是在与时间赛跑。
她就像一条在雪道上往下游的鱼,鱼头相对不动,只会往下走,而鱼身和鱼尾不停地摆动。
换刃时,她毫不吝啬自己重心的转移。
林之言滑得越来越好。
在虚拟空间内的三个多小时,她越滑越兴奋,本来想着继续滑雪的时候,又被水星一脚踹出去了。
睁开眼,林之言毫不意外地发现时间已经到了10点。
可她的肾上激素还没降下来呢,她盯着滑雪板好一会儿,蠢蠢欲动。
夜滑会不会太冲动了呢?
林之言眼睛转了两圈,默默地拿出手机查询这座滑雪场的营业时间。
让她惊喜的是,这座滑雪场竟然是十二点才停止营业!天助她也!
林之言直接蹦起来,抄起滑雪板就往外冲,开门,去玄关,穿鞋的时候大声问:“小谷!温温!你们要去滑雪吗?”
在餐厅喝水的温语深差点以为自己神经错乱,听错话了。
今天不是已经滑过了吗?
柏小谷打开门,瞪圆了眼睛,她看向林之言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仅仅出现在童话故事的传说生物,震惊、疑惑、好奇。
“你不是已经洗过澡了吗?”
再说了,她们才回来了短短两个钟啊!
冬日的夜晚降临总是会更早一些,野赛的时间是六点半开始,不到一个钟结束了,八点回来,中间聊天洗澡也就休息了一会儿,林之言怎么突然又打鸡血想要去滑雪了?
这也太——精力充沛了吧!??
林之言吐舌,俏皮地说:“想去滑嘛,而且它十二点才关门呢。”
虽然夜场时间长,可这会儿是工作日,白天滑雪的人都不多,更何况是夜晚呢?
温语深和柏小谷面面相觑。
柏小谷有点纠结,她是挺想陪林之言去的,可她实在是动不了身了,没有那精力。
可是放任同伴独自滑雪而且还是个新手,总觉得不太好。
林之言看两人的脸色变来变去,打完鞋带的结后起身说:“算了,我自己去,十二点滑完雪会跟你们打电话说的。”
这儿是个度假村,安全性还是有保障的。
温语深摇了摇头,说:“我陪你去吧。”
柏小谷看了温语深一眼,立刻跟上话,“我也去吧,不过我不滑,就去看看,顺便指导一下你。”
半个钟后。
柏小谷很想收回自己那番话。
她怎么就认为自己可以指导一下林之言呢!?
滑行,实际上是由一段的一段的斜扫漂移组成的,也就是说,滑行方向完全是由一次次堆坡完成的,这也是为什么新手的入门训练是从堆坡开始。
柏小谷从上坡看着林之言滑雪的身影,看着她游刃有余地换刃、滑行,整个人已经震惊到麻木了。
s型滑行,看似简单,可是要做到这么顺畅的程度可是要下一番苦功夫的。
林之言的走刃堪称一绝。
当滑雪板自身的弧度切过雪面的时候,当她漂亮地完成不同的滑行时,柏小谷原以为那已经是巅峰了。
可是——
在林之言甩过滑雪板,身体倾斜到一定程度,她的身体近乎与地面平行的时候,柏小谷内心又是一阵狂风暴雨。
她瞳孔震动,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
“刻滑?”
作者有话说:
我居然没赶上没赶上没赶上(抱头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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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
夜晚的雪场有一种奇异的魅力。
如果说白天的雪场给人一种广阔畅快的感觉, 那么夜晚的雪场却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宁静,因为海拔高,抬头时能看见漫天的繁星, 即便不知道星星的名字, 也会被星空震撼到,仿佛触手可及。
再低头看, 是白色的雪。
黑与白的界限似乎就处在自己身上, 而夜晚的雪场也只有偶尔的滑雪声,那大都是从远处传来, 就像是山谷的回响, 让林之言情不自禁地回想起攀爬在寂静时的感觉。
就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一个自己,等待着某天突然响起的敲门声。
当林之言越滑越顺手的时候, 她自然而然地就想要更进一步。
下意识地, 她倾斜了身子。
当她倾斜三十度时, 滑雪板的边缘在雪上刻下一条分明而清晰的线条,她就知道这能行。
于是她越来越嚣张,不断地尝试着倾斜角度的最大可能性,从三十度到四十五度,再到六十度, 最后——
身体尽可能地压低,后腿膝盖也尽量贴近雪面。
她仿佛能嗅到雪的味道, 冰冰凉凉的,吸进肺部就好像冰渣子掉进去那样刺骨。
眼睛一眨不眨, 她伸手迅速掠过雪面。
白雪的颗粒感穿梭过指间, 心跳在这瞬间抵达了极致的速度, 浑身颤栗着。
极限运动。
林之言在每一个运动中都会体会到相似的感受, 那是人类渴望超越自身极限的时刻, 她的骨子里好像在叫嚣着要更往下,更接近地面。
在她的眼眸中,世界是横放着的。
竖立的树木成了平行线,星空与雪面分外上下。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而且林之言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变化,就连瞳孔都没有放大缩小,好似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可是在旁人看来,这却是一场犹如神降的场景。
在风声之中,“咻”地一声,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那只接触了单板滑雪一天时间的女孩却做出了一个非常帅气的,贴地前刃刻滑。
她就像是一只绷紧的弓,每一块肌肉都绷到了极致,通过身体关键控制立刃的幅度,找到令人惊愕无比的平衡点。
不懂滑雪的人是不知道这场景有多么不可思议。
就像是就像是一个刚接触数学的人,仅仅通过一天的学习,就可以推倒出公式;一个刚接触演戏的新手却在开拍的第一天和影帝影后一同飙戏,这何止是令人错愕,简直是让人不得不怀疑对方是不是人类。
这可是刻滑啊。
它是进阶动作的一种类型,走刃到一定水平的时候,那就成为了刻滑,而在常规的滑行中,立刃是无法做到绝对垂直的,无法达到理想的90度,一般都是45度到70度左右的立刃,板子是斜着立在雪上的。
林之言自然没有达到九十度。
能做到这一点的——是不可能存在的,地心引力不准许你这么做。
但是她这个刻滑,却达到了惊人的倾斜极限,将近70度,完全不是一个初学者能做到的水平。
她做到了让板子带着自己拐弯,而非控制板子去拐弯。
这听起来有点荒滩,但事实上,刻滑就是如此。
运用滑雪板,让它带起倾斜的角度刮着雪面拐弯。
方文文突然停下了。
她若有所感地转过头,看向了上边。
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孤零零的几盏灯在亮着。
她是一个人跑过来的,旁边少了个总爱说教的秦听云,一个人滑雪感觉惬意多了。
在这座雪山上,不同级别的滑雪道会用树木隔开,往两边望去,尽是银装素裹的树。
方文文正滑在编号为A4的滑雪道,全长有1890米,最大坡度高达35度,是一条中级赛道。
滑雪道划分为初级道、中级道和高级道,在每条滑雪道上都会有标记,绿色、蓝色,再往上,就是最高难度的黑色、橘色和黄色。
绿色圆圈是初学者雪道,坡度在6度到25度,蓝色方块是初中级雪道,坡度在25度到40度,黑色是高级雪道,不仅狭窄,而且坡度也在40度以上,已经是钻石级别的专业滑雪道了。
至于林之言,她滑的还是初级赛道,坡度仅有18度
是错觉吧?
方文文将蓝牙耳机摘下,仔细倾听着,什么异动都没有。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再过一个钟,雪道就要结束营业了。
刚放下手,眼前就突然掠过一个速度极快的身影。
过来夜滑的滑雪者虽然不多,但是无论是胆量还是技术都会比平均值更高一些,不然也不会大晚上过来滑雪,无论两边的灯光如何明亮,也无法否认晚间滑雪的危险性。
方文文看过去,发现对方的手背在后边,还摇了摇。
她二话不说立刻戴上耳机,直接踩着滑雪板往下冲,发誓一定要超过对方。
这是一种无形的默契。
或者说,是同为滑雪者之间墨守成规的较量。
比谁更快,比谁的动作更厉害。
你可以选择不接下这份战术,自顾自地滑雪,但是也可以直接冲下去,和对方比一比到底是谁更厉害,最后的结局往往是“不打不相识”,到了终点后,摘下雪镜互相夸赞,相约下次一起滑雪。
方友友那边“火药味”十足,林之言这边也不逞多让。
林之言刚做完几个相当完美的刻滑,滑雪带来的感觉是无与伦比的,它极快的速度让人油然生出一种自由感。
从雪场的高坡上一跃而下,胸腔都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这种肾上腺飙升的快乐,她就完全无法拒绝!
在林之言享受这种感觉时,余光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人从后边超过了她,比林之言滑得更快,不过眨眼间,就从两个身位的差距拉开到了三米的差距。
他转过头,迅速地看了眼林之言,然后伸出了大拇指。
收回手后,那人就转过头,忽地跳起,连板带人跳起了几十厘米的高度,在半空中,他抓着板子旋转180度,微微弓背,显得格外潇洒自如。
跳转180度,这已经是平花,也就是花样动作的范畴内了。
以这位滑行的熟稔程度来看,来滑初级赛道简直是委屈他了,应该去滑中高级赛道。
如果林之言真的是新人,这会儿估计早就崇拜起对方,顺便被打击得生无可恋。
谁能想到滑雪的时候突然出现个人,对方特地过来夸你,夸完就开始炫技了呢?
林之言:
好家伙,这是炫技炫到她脸上了啊。
她原以为自己还挺心平气和的,事实证明,她果然还是争强好胜。
那因为滑雪带来的快意与愉悦,分出了许些,被另一种情绪占领,让她嘴角原本扯出的笑意逐渐拉平。
呲啦。
雪花飞溅。
她的重心前压,滑雪的速度被拉高,犹如闪电一般。
在最高处,柏小谷打了个哆嗦。
她分不清到底是被冷风吹到的,还是被林之言震撼到的。
微微蜷缩起手指,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在雪场上飞驰的身影,脑海里有些模模糊糊地想,或许白天那想法也是错的。
不需要小时候,就现在。
要是现在教练看到林之言这样的进步速度,一定会惊为天人,想方设法地把她拐进队伍里,甭管年龄,就算林之言再大一点也没有关系,她的天赋才能完全无惧于年龄。
柏小谷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被灌满水的气球一样,随时会爆炸,沉甸甸的,又有些飘飘然,她的眼眸闪烁着,忽然升出一丝遗憾。
还没等她领悟自己内心那抹遗憾,旁边陡然传来一声叹息,是温语深。
“还真是反人类存在啊。”
“嗯等等。”
柏小谷忽然皱起了眉头,看到一个陌生的身影逐渐靠近林之言,夜晚的雪山被蒙上了一层雾气,不太真切。
她有些疑惑地问:“那是谁?”
温语深看过去,看了几秒后,嗤笑了一声。
“就是那种啊,自个儿技术也就一般,但是特别喜欢蹭到新人那里炫技收获崇拜和目光的人。”
这类人吧,也不坏,就是虚荣心比较强而已。
当然,也是有存在喜欢打压新人吹嘘自己的人存在的,这种人就坏透了。
柏小谷听完,也明了了。
她以前滑雪的时候也遇到过,只是时间过去太久了,都忘记这回事了。
她嘟囔道:“夜滑都能遇见这种人,真无语。”
温语深笑笑不说话了。
柏小谷又转头问:“你怎么不去滑?”
温语深滑雪的水平也挺好的,虽然还没到专业的水平,但是驾驭中级赛道都是绰绰有余的。
她刚滑完一圈上来,柏小谷以为对方回想之前那样直接往下滑,可现在却迟迟未动。
温语深笑了,她抬起下颚,看向滑雪道上的那两抹身影。
“当然是为了不错过好戏上场。”
柏小谷满头雾水地沿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两道身影在滑雪场上如同飞翔的燕鹰,一前一后,你追我赶。
她先是诧异,眼里的震惊慢慢化开,逐渐被更为复杂的情绪代替。
她从未如此深刻地赞同温语深那句随口的感叹。
林之言真的是非人类。
在短短十几秒钟,林之言就从被落下的位置逐渐赶上去。
值得一提的是,这条初级雪道并不是笔直的,整条下来将近四百米,第一条直道只有一百米,然后是一个大弯道,剩余的又是直道。
过弯时,她用了刻滑,对方也用了刻滑。
雪在他们身后飞溅,就像是暴风雪般,滚滚雪尘,在灯光下盘旋在半空中惹人注目。
在一旁停驻的几位滑雪者听到后边的声音,纷纷回头看。
这一看,不得了。
“卧槽????”
作者有话说:
11月恢复日更,每天保底6k!
谢谢大家,咪啾咪啾~!!
◉ 108、108
108
刻滑, 看起来只是进阶动作最简单的部分,但要做得那么干净、帅气,又是另一回事了。
滑雪是需要调动全身肌肉的, 每时每刻都是变速状态, 除非是刻意慢滑,否则是无法分心做其他事情的, 只能全身心都沉浸在滑雪之中, 视野,肩膀, 腰, 胯,膝盖, 脚踝, 手臂, 还有最重要的重心,是滑雪的关键控制要素。
当林之言做刻滑的时候,她必须得在一秒之内将这八个点都调动起来,在眨眼间就要滑过的弯道中压下身子立刃。
但这些都是下意识的反应。
她的前刃摸雪能做到如此干净利落,大部分原因还是得归功于她日积月累的经验——不是滑雪经验, 而是指她在其他极限运动中积攒的经验。
在极限中追求极致,在岌岌可危中稳住最后的平衡。
临近翻车, 才能激发她最深处的潜能。
倒伏与立刃控制得很好,她甚至还能完全不借力、伸出右手摸雪, 不可避免的摩擦让手指有点发麻, 更像是电流蹿升。
雾凇似乎都被惊动, 强风穿梭而过, 将雪花摇落。
当林之言滑过弯道时, 她的头盔和滑雪镜都折射出冷光,倒映着飘扬的雪花,如烟花的绽放。
她抓住了超越对方的机会。
“呲啦——”
肉眼可见的,她的转弯内角更小。
本就被缩短到三个身位的距离就在这有数人停歇的大弯道上被缩得更短了。
每个目睹的人都不由得瞪大了双眼,说不清是为了谁捏了一把汗。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三个身位变为两个身位一个身位
交错,身影重叠。
橙色的防寒服与黑色的防寒服交叉而过。
光影交错,灯光与繁星,这是无比安静的雪场,却上演着令人浑身热血沸腾的“比赛”。
在这个瞬间,与他们毫无关联的时刻,停歇在一旁的滑雪者们却猛地一个激灵。
心跳得不停,几乎要冲破薄薄的胸膛。
有人喃喃自语:“太帅了吧”
零下十度,冷气仿佛钻进了皮肤,让他们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手心出汗,喉咙干涩。
在高速缆车上坐着的人们也都被吸引了。
处于最佳观赏位的他们纷纷转过头,瞪大眼睛看着雪道上的身影。
心几乎吊到嗓子眼去了。
当外道的身影超过内道那抹暗色时,所有目击者都感觉到内心深处涌上来的奇妙感。
“超过去了。”
连声音,都是轻飘飘的,生怕声音再大点就会惊扰到这场突如其来的“比赛”。
旁观的人是如此,而正在比赛中的两人则是截然不同的心境。
当林之言的视线内再也没出现过那身影时,她并没有放松下来,相反,她更加专注地看着眼前。
而她的对手却在那瞬间攥紧了拳头,先是不敢置信,紧接着是不甘心。
他不明白自己随机挑选的新人不、不对,这根本就不是新人!
试问,哪个初学者会有如此顺滑的滑行技术?就算没有特地去观察,他也能察觉出对方的重心是往前压的,这只有老手才能做到的,新手这样做根本就做不了刻滑。
所以说,这家伙就是在扮猪吃老虎!
想到这,他暗暗咬了咬牙,发誓要给这家伙一个教训,居然糊弄到他眼前了。
先前是他轻敌了,可现在,他就要认真起来了。
秉承着这些想法,男子拼了命地想要赶超眼前的身影。
他越滑越快。
可前面那抹身影也是越滑越快
就如同噩梦一样。
等那两个身影掠过眼前,继续朝着滑道往下滑后,人们才纷纷回过神。
现场此起彼伏着呼气声。
明明不是什么激动人心的比赛,只是场一目了然的较量,却让大家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而最先发现的那几位滑雪者都默默无声。
他们不约而同地低下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两道迅速在雪面上滑过的身影。
这样的速度,这样的刻滑,是应该出现在初级滑雪道上的吗??这边可都是初学者呐,也太
一人无语凝噎,语气有些飘飘然。
“有点过分了哦。”
另一人点头,虽然还挺想向左边那抹橙色的身影吹口哨夸赞,那刻滑是真的牛啊,但是在初级赛道上这样做的确过分了,要是萌新看了,误以为这才是初学水平怎么办!?
而且巧的是,他们这会儿的确在带新人练习滑雪。
往旁边一看,带的两位学员已经张大嘴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已经远去的身影。
两人的声音不大,却是满满的兴奋与激动,恨不得上场体验一番。
“我擦,好帅好A!那个就是刻滑吧,怎么可以这么酷啊。”
“妈呀,这不就是我梦想中的滑雪,你看,哗啦一声,那个雪飞起来,嘶——帅呆了。”
看吧。
两位教练有些无奈地仰头,很想说你们就别胡思乱想了,连最基本的滑行都还没学会呢,这会儿就开始做梦了?
其中一人搓了搓手,兴致勃勃地询问自己的一对一教练。
“教练,那个刻滑要怎么样才能做到啊?半月能成吗?”
教练故意问:“你是说哪个?左边那个还是右边那个?”
对方斩钉截铁:“当然是左边那位啊!”
哦,左边那位啊。
教练真不想打击自家学员,但有时候新人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
如果他问的是右边那位,他就能回答可以,多练多摔,但他居然问左边看吧看吧,果然会让人误以为自己可以在短时间练成那样!那可是能在落后三个身位的情况下轻松反超的强者啊!
教练嘴角抽了抽,也斩钉截铁地回:“做梦就能成!”
回想起刚刚的惊鸿一瞥,现场目睹的人都还有些意犹未尽。
有人掏出手机,兴致勃勃地和朋友八卦。
“我去,你想也想不到我刚刚看到了一个大神!她在和别人比赛,那刻滑真的绝了,跟佩神有的一拼!”
现场联想起佩神的,也不只是她一人。
“重心前移,利用惯性完成更高速的高立刃弯道滑行”
教练忍不住滑到林之言刻滑时留下的痕迹旁边,他低头认真端详了一会儿,越看越惊。
在刻滑中,立刃的角度就直接决定了血槽的深度和雪槽壁的坡度。
那两道来自于不同人的雪槽差异十分明显,左边的更深,而且刮雪的角度竟然是反的。
有人比了一下,咂舌。
“左边这道到底怎么做到的?不是说刻滑没办法完全做到垂直九十度吗?可是这个槽壁都形成反角度了!”
被拉着解释的教练沉思了一会儿,语气有些复杂。
“踝关节,她是用踝关节打开脚面与小腿的角度,达成额外的立刃角度。”
那人想象了一下,还是有些不明白,却被教练拍了拍肩膀,说:“别想了,你想滑到这水平起码得练好几个月。”
她在内心默默地补充:说不定好几个月都练不成呢,这还真得看天赋
紧接着的直道,林之言的速度也一点儿也没慢下来,在她身后的那位滑雪者显然是不甘心,想要努力提起速度赶超过去,可是距离始终无法缩短,反而越来越远。
两人在雪山中迅速下滑,中间不是没有遇到过滑雪者,但她们都非常自如地避开了。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简直是一场障碍竞速赛。
那些被当作障碍物的滑雪者们傻愣在原地,都吓个半死。
这大晚上的,夜滑,打比赛?
真的是——
本来溜在嘴边的粗口在看到迅速掠过的身影时又凝住了,瞳孔放大,脱口而出一声卧槽。
视网膜仿佛还残留着那如飞燕般的身影,默默无言。
终点。
林之言在最后一刻猛地起跳,POP,她抓住板子旋转180度,砰地一声,干净利落地落地。
在她落地那一瞬,后边的冲浪者才姗姗来迟。
是她赢了。
“”
对方停下,因为体力消耗还在喘着气,胸膛不断起伏着。
当他滑到直道的一半时已经在后悔了。
原本是想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现在满心都是后悔了,自己怎么就眼瞎挑了这位炫技呢!?
“你呼”
他想说点话,但实在是太累了,在刚刚的高速运动后,头都是晕晕的,说话都要不利索了。
林之言嗯哼了一声,她歪过头看着对方。
其实她也挺累的,手脚都麻,但是林之言的一大特点就是好面子,就算她累成狗了,这时候也得装作不累!
强行装作云淡风轻的林之言等待着对方发话。
对方喘了大半天,汗液从额头顺着脸颊流下,身体微微发热,过了好一会儿才调整好呼吸。
他举起双手,语气复杂。
“是我输了。”
林之言先是勾起嘴角,又迅速压下。
她看了看对方,发现对方垂头丧气,似乎已经讲完话了。
等等,所以对方可能没看见她最后特地做出来的pop180度吗!?那可是她挣扎了很久才决定要做出来的!成功率才不到20%!他居然没看到!!
意识到这点后,林之言有些可惜地仰起头,长长地哎了一声。
祁万,也就是认输的冲浪者,听到这声叹息后有些莫名其妙。
是他输了,又不是她睡了,她到底在叹气什么?
只见对方低下头,藏在滑雪镜后的那双眼睛直直地看向自己,目光有如实质,祁万内心一个打颤,以为对方要找自己算账了。
他有些尴尬地说:“那啥,我承认自己的确做得不对但是你也滑赢了我,咱俩也算打平了吧?”
林之言皱起眉头,语气很不善。
“嗯?”
内心一个劲地在惋惜自己最后的动作没被看见的林之言还有些闷闷不乐呢,她眯起眼睛,只听见最后打平两字。
祁万一万次懊恼自己怎么不长眼惹了这位大佬,要知道初学者一定在初级道,但是在初级道上不一定是初学者!这次居然看走眼了!!
他干巴巴地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做这种事了!真的!”
要知道这种滑雪大佬基本都有几个滑雪大群,要是他这事被曝光了——虽然也算不上什么道德败坏这么严重的地步,但是再一深扒,扒出来他就喜欢在初学者面前装大佬这回事这种本地群都是一传十十传百,到时候妥妥社会性死亡!
本来在萌新前装大佬就是想要被受捧,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要是被曝光了,那铺天盖地的嘲笑祁万一想到这,牙齿都开始打颤了。
咳咳,他也没说自己多厉害,只是那圈新人擅自这么认为而已!
在内心为自己狡辩完,祁万捏了一把手汗。
“哦?我录下来了,下次要是被我撞见”
满嘴跑火车的林之言没有说完,只是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
祁万疯狂流汗,局促不安地讨好,“那肯定不会!我改邪归正了!早、早知道你那么厉害,我哪敢在你面前跳pop180啊,你刚刚做的都比我厉害多了。”
听到最后一段话,林之言原本神神秘秘的笑容一滞。
原来他看到了啊可是
林之言细细端详着对方的脸色,异常专注的目光让对方内心直打鼓,开始思考溜之大吉了。
祁万吞了吞口水。
他感觉自己成了一只在老虎面前瑟瑟发抖的小白兔,真是见了鬼,明明面前这女生看着年纪也不大,可是这眼神、这气势,怎么就这么强悍呢?后背都微微发寒了,全身细胞都在呐喊告诉自己赶紧逃。
感觉在自讨苦吃的祁万有点胃疼了。
与自己生存本能抗争的祁万忽然听到轻笑。
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是看到林之言脸上的笑,他再次陷入了茫然之中。
“我问你,你见过跳得最好看的pop180是哪位?”
嗯?
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问,但祁万脱口而出一个名字,连分贝都大了。
“汤神!那肯定是汤嘉月!她的平花和公园绝对是世界顶尖!”
他激动得手舞足蹈,眼睛发光,跟刚刚胆怯尴尬的模样截然相反。
汤嘉月?又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林之言暗暗记住这个名字之后,直接解开固定器,抱起滑雪板转身走了,根本不想跟对方多说一句话。
背影十分潇洒。
等到林之言的身影不见时,祁万一个寒颤,回过神后,滑雪的心思都没了,只想回去躺平。
他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去撩拨别人了!这次好运,对方懒得理,要是再踢到一个铁板!
林之言坐着缆车,掏出了手机,默默地搜索汤嘉月。
最先跳出来的是汤嘉月的百科。
一点进去,就被她的履历闪瞎眼了。
两届冬奥会单板滑雪女子U型池冠军、两届冬奥会单板滑雪女子大跳台冠军、四届单板滑雪世界杯女子U型池总冠军、五届世界单板滑雪U型池锦标赛冠军滑下来都要好几秒,已经拿到大满贯了。
百科还写着,她被圈内人戏称为汤神。
更令人惊讶的是,她还很年轻,才26岁。
18岁就拿到冬奥会冠军的汤嘉月一战成名,此后毫无败绩,顺风顺水。
林之言还顺便点开了和汤嘉月关联的几名单板滑雪运动员。
关盛,女子自由式空中技巧的常青树,被称作大魔王。
张鸣俪,大器晚成的锦标赛冠军,u型池、自由式空中技巧、坡式障碍技巧都有涉及,而且成绩也都不错。
在国际上能拿出亮眼成绩的国内女子单板滑雪运动员也就这三位了,其他的也不是说成绩不好,但的确挤不进世界级别的列表中。
林之言点开了网友制作的合集视频。
第一个出现的动作恰好就是pop180。
全身被紧紧包裹的身影一点儿也不笨拙,相反,简直轻盈得不可思议。
她抓着滑雪板旋转180度,整个过程十分顺滑,落地后踩着滑雪在雪地上不断旋转,spin了好几周后,打横往下滑,时不时左右翘起板头板尾,back trail press。
这都不是什么高难度的动作。
可是她完成得太轻松了,整个过程都显得十分悠闲,那些动作也都只是信手拈来罢了。
林之言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视频。
她的眼睛闪闪发光,嘴角的笑意始终没有落下。
林之言理解了刚刚那人的感受了,汤嘉月的滑行和动作实在是太漂亮了,轻盈得如同高音里的音符,好像每一个动作都只是随手一做,没有任何难度,就连让半月踢1440也是如此,看起来完成得非常轻松。
当她再一次看到高难度动作时,林之言放下了手机。
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比刚刚“比赛”时更快、更重。
咚咚咚
林之言捏了捏手,细微的疼痛让意识回归,也让她确认了一点。
她想要——
【单板滑雪任务发布】
【在单板滑雪世界杯上进入总决赛,并成为前三名】
林之言抬头,望着缀满繁星的黑夜,她撑着下巴佯装苦恼。
“系统,你也太懂我了吧。”
声音带着甜蜜,女孩垂下眼睫,似随意地补充了一句话。
“你再加一个任务吧,比如说在冬季X-game上拿到冠军,怎么样?”
系统沉默着。
林之言眨眨眼,撒娇:“快点加上!你要是舍不得出奖励也可以不出,我到时候让水星夸夸我就当作是奖励了~到时候她不愿意,我就自个儿报上去,嘻嘻。”
别人撒娇,是为了拿到奖励。
可林之言撒娇,居然是想要系统给她发布一个难度极高,几乎是地狱级别难度的任务,而且还自愿放弃奖励,和送人头无异。
系统发觉自己越来越摸不透林之言了。
它陷入了和祁万同样的迷茫中,就是搞不懂林之言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完全无法预判她的行为。
“统~统~求你啦~”
被林之言缠了大半天,系统妥协了。
【在冬季X-game上拿到任意一个单板滑雪冠军】
听到这个声音,林之言笑开了花。
她之所以让系统颁布任务,理由很简单。
因为她想拿冠军!
她肯定会去参加x-game!肯定是想拿到冠军!
既然如此,让系统颁布任务不就相当于拿到一个成就点~要是有奖励了岂不是更妙。
至于究竟会不会成功
缆车抵达终点,她再次回到了山顶。
林之言跳下来,雪地靴陷入被压雪车压得极平的雪地,她走几步,就看到了早在这里等候的温语深和柏小谷。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脸上都带着笑。
林之言乐呵呵着,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本来想和朋友们炫耀自己赢了一场奇怪比赛来着,但看这情况,她摸了摸下巴,眨眨眼,放慢了脚步。
在山顶,风声有些大,完全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啊。
嗯不管她们在聊什么,反正终于是聊上了!
要知道,这两人的交流几乎等于0啊,现在居然聊起了天,简直是世界奇迹。
还别说,她们就正好站在灯光下,那光一打下来,染上一层光晕,朦朦胧胧,特别有意境。
林之言暗自嘀咕,这感情升温这么快吗?
如果真的话,那就太好了!
林之言更开心了,她笑嘻嘻地直接扑向她们,双手揽住她们,柏小谷和温语深都被她拽得一个踉跄,额头猛地撞在一起。
砰地一声,听起来磕碰得有些厉害了。
两人不约而同倒吸了一口凉气,面部扭曲。
“林之言!!”
听到两人阴森森地叫出自己的全名,林之言一惊,着急地松开手,绕着两人团团转。
“疼不疼?让我看看!啊,怎么都红了!我帮你们揉揉。”
说罢,林之言还一本正经地伸出手,一点也不厚此薄彼,手指揉搓着两人的额头。
两人都被她哄小孩的语气都震住了,只觉得古怪得很。
揉了一会儿,林之言放下手,眼睛弯弯地说:“不疼了吧?嗯的确不疼了,看来我的按摩技术不错。”
压根没有回答的两人嘴角都抽了抽,手痒了。
好家伙,还学会自问自答了。
林之言当作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一本正经地说:“好了好了,别傻站在这了,林林的免费按摩时间已经到钟了,加钟可是要付费的。”
柏小谷和温语深默默地交换了眼神,不言而言的默契感由此诞生。
确认了,是熊孩子,该打。
林之言以一人之力,让两个本来不太来电的女孩达成了共识,友好握手形成联盟,可能这就是所谓的敌人的敌人就是好友吧。
皮了几句,林之言及时刹住了车,她转移话题,洋洋得意地说:“看到我刚刚的滑行没?可厉害了!”
柏小谷微微一笑,直接捏住对方的脸颊,咬牙切齿说:“厉害,很厉害,但是刚刚那笔账得算一算,你知道额头磕碰到一起有多疼吗?”
“诶,这不是给你们创造机会吗诶,我知道错了!别捏了别捏了!温温!!你怎么拿走了我的滑雪板!!”
12月中旬。
有件事传遍了锦宁市的各大滑雪本地群。
因为过于离谱,以至于被截图,传遍各个群里嘲笑鞭尸。
起因很简单,只是某个群里里在聊入门的事情,有个新人问0基础到学会Bs 1440 Indy Crail要多久。
内转1440度抓板,这可是超高难度的抓板动作。
关于这个,也是各有说法,毕竟这跟天赋和练习时间也有关联,但大家都统一认为,没有四五年是做不来的。
但是有个人却说——
“啊?很难吗?两个月就行了吧,我看到有人才入门了两个月就做出来了诶。”
作者有话说:
=v=今天是6k5!
咪啾咪啾大家,爱你们哦!!!
◉ 109、109
109
方文文滑完雪后, 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休息,弯腰将固定器打开后,将滑雪板放在一侧。
一连滑了三个多钟, 浑身酸痛, 方文文转了转腰背,筋骨卡拉响动。
秦听云将刚刚买来的抹茶拿铁递过去, 方文文闻到热腾腾的拿铁味, 脸上立马出现陶醉的神色。
喜滋滋地接过拿铁,方文文问:“你呆在这里不无聊啊?”
热度从杯壁传递到掌心, 连带着身体都暖和了起来, 好像毛孔都舒张开来了。
秦听云瞥了她一眼,摇了摇手机。
“放心吧, 这里有Wi-Fi, 反正在家也是玩手机, 不如跑过来这里呆着。”
说罢,她转头看向滑雪道,啧啧两声。
“得亏你能滑这么久,都不累的啊,你们这种人真是神奇, 一个个体力值都长得要命,是我的话滑到一半就不行了。”
方文文立马说:“你来滑一次不就知道了!”
秦听云立马后退, 连忙摆手说:“算了,免了, 我怕死。”
方文文很无奈地解释:“不是都说过很多次了吗?滑雪虽然存在风险, 但也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夸张, 只要你按着教练说的那样滑——”
话还没说完, 她突然皱起眉头。
余光中, 她看见上边突然冲下一位直滑道的身影。
在人少的时候直滑还行,可现在是周末,大白天,六十米的宽道人来人往,还挺密集的,在这里滑直道?
啧,甭想,这铁定是一位鱼雷。
按理来说,滑雪者都会在这时候选择换刃下去,也就是左右滑动,就像是林之言比赛时也是用换刃的方法滑下去,因为这样才能及时避让旁人,而放直板冲,是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滑行路线的,往往只能一条直线滑下去,什么时候停下取决于什么时候撞到东西。
网上就有不少类似的搞笑视频,撞到树的、隔离网上的都还算好,要是直接撞到人,轻伤起步,还有可能直接死人。
方文文啧啧两声,翻了个白眼。
这时,她听见了两道惊呼声,还有很明显的碰撞声。
方文文定睛一看,果然。
那位鱼雷直接撞倒了另一个人,那一瞬间的冲力足以让两人顺着滑雪场的坡度滚落下去,哗啦啦好几下,连带着滑雪板直接跌倒在雪场上,无论是上边的还是下面的滑雪者们纷纷避让这一块区域。
这一遭,可不只是被撞倒的人受了伤,撞倒人的那位也不好受。
方文文还没得及感受“被打脸”的尴尬,她一见这景象,立马站起来跑过去,而雪场的工作人员也急慌慌地跑过去查看情况。
情况都不太好,两人都骨折了。
大雪场发生这种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丰富经验的工作人员打电话,将两人都送往了附近的医院。
秦听云目送完,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方文文,看吧,我就说滑雪很危险。
方文文只能无力地解释:“这种事情完全是后边撞到人那位的责任,”
对于每一个滑雪者来说,首先要学会控速,要避让前方,保持合理距离,控制驾驭的速度,滑雪者必须要挑选自己能完全控制得了的难度的雪道,而不是踩着板去当鱼雷,还洋洋得意地说:“你看,我刚刚直溜下来一次没摔。”
因为谁也不希望自己滑雪的时候,身后冒出来一个不会拐弯不会刹车,只会啊啊啊大喊大叫的鱼雷,如果这次他没撞隔离网上,撞的是倒霉的自己呢?
就像这个伤者一样,倒霉,被撞骨折了,就算伤者没被撞,看撞人者的滑行轨迹,大概率也会撞到下面那个在正常换刃滑行的雪友。
遇到鱼雷,就看谁更倒霉了。
这样的人,谁不讨厌?
所以鱼雷差不多就是雪场公敌。
她翻了翻白眼,心想周末人多了就会这样,什么神奇生物都有。
“哎,算了以你的运动雷达看,不滑雪对你对大家都是件好事。”
秦听云满脸问号,你怎么还攻击我了?
方文文放弃挣扎。
她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发现自己加入的好几个群都是99+了,真是稀奇,也就只有比赛的时候才会有这种情况出现。
难道是某个滑雪运动员突破了记录?
想到这,方文文有些激动地点开来,可看了一会儿聊天记录,大失所望。
什么比赛什么记录,统统没有。
只是由一张截图一个视频引起的争吵而已真无聊。
方文文刚想退出,秦听云就给她看了一个视频。
视频上,一个身影踩着滑雪板冲上云霄,抓着滑雪板内转整整四周,十分酷炫。
秦听云有些好奇地问:“你当初学了多久才会做这个动作啊?感觉好帅哦。”
可是她并没有听到对方的回答,疑惑地看着方文文,却发现对方捂住嘴巴一直在看视频的重播。
秦听云被吓到了,要知道方文文很少露出严肃的表情。
她结结巴巴地问:“很、很难吗?你都做不出来的那种?”
“不是我只是觉得这雪场,有点熟悉”
她这么一说,秦听云就从注意力转到滑雪者身后的雪场了,好一会儿后,确认了好几个特征之后,她笃定道:“不是有点熟悉,就是这,这个人跟我们滑的同一个地方,而且——”
两人都默默地转头看上去。
而且,还都是同一个中级道。
哎哟,这么巧?
秦听云乐了,她哇了一声,有些期待地说:“说不定我们还跟对方擦肩而过呢!”
方文文忽然接话:“不算很难,但的确是有难度的动作,我当初学了两个月。”
秦听云后知后觉对方是回答她之前的问题。
她有些诧异地说:“你学了两个月就学会了,那这个人也是学两个月啊,为什么评论区都在骂?而且你当初又不是每天都在练习。”
方文文听不懂了。
“什么?”
秦听云点了点视频,把简介亮出来。
【0基础入门,两个月就能学会!】
方文文:
秦听云知道关于滑雪的事情都是方友友常年在她耳边念叨才记住的,包括什么比赛和选手,也是方阿姨教她这么说的,所以对于内转1440的难度也是一无所知。
因此,在她的认知中,既然方文文学了两个月就会,那视频上这位也是学两个月会,没任何区别啊!
可是她忘记了,这视频写着0基础入门,这可不被网友们骂飞天了。
【0基础入门两月?求求up主别误导人了好吧!】
【营销号哪里偷的视频啊,做这个动作的人知道自己被拍了吗?看样子完全不知情诶,都没有看向镜头】
【无语了,什么营销号都敢来蹭,你自己去学,看看2月可不可以做出来,能做出来我认你当妈】
【群里的大佬说两年都不一定能成,还两个月】
【这是一点都不懂滑雪的人写出来的简介吧,视频里的1440做得很漂亮入门2个月,你能spin都算不错了】
方文文微微一笑,直接揽住好友的肩膀,咬牙切齿:“文盲,我算0基础吗?信不信我捶死你!”
更何况,不是方文文自吹,她在单板滑雪的天赋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她能两个月就练成1440,但放在其他人身上,可能得半年。
内转三周,1080,已经是专业选手的程度了。
再往上,1260,就可以在圈子内拥有一席之位。
再再往上,1440,你就是能被广大滑雪迷记住了。
每一周的增加,起码要付出好几个月甚至是好几年的心血,而且这还是在四周之前,在四周之后,多转三十度,都是一场无比艰苦的战役。
1620,1800,1960,2160这些都是只有最顶尖的选手才能越及的地步。
世界上,也就只有十几个人能做到1800角度。
目前,女子最高记录是1620度,男子最高记录是2160度。
所以方文文的自吹不是毫无道理的,她目前能做到1440了,只是成功率不高而已。
秦听云偷偷地看了方文文一眼,小声问:“所以你要去参加x-game吗?”
方文文:“干嘛突然聊起这个话题?”
秦听云:“这不是替你着想吗?如果你要参加x-game的话,最好去找方阿姨服个软,找个专门的教练。”
方文文听得头疼,但她知道对方也是替自己着想,而且有个致命的问题。
x-game在二月末举行,而且它是邀请制度的,如果方友友想要参加x-game的话,必须在二月份前做出能被官方关注到的成绩。
而二月份之前,值得被x-game官方注意到的比赛只有一个,那就是世界杯。
单板滑雪世界杯不像是攀岩世界杯有很多个分站赛,它总共只有三站分站赛,在来年一月份进行。
1月10号举行第一站,1月17号举行第二站,1月24号举行第三站。
每一站通过两次资格赛抉择出最后决赛的参加人员。
但是又有一个问题了,那就是单板滑雪世界杯的参赛名额是由基本名额、国家名额、洲际杯名额决定的。
国家名额,通常来说是会分配给国家队的,因此想都不用想,就算这时候加入国家队也不可能拿到这个机会。
基本名额,则是根据滑雪运动员的积分来判定的,只有排名前150才有可能拿到名额。
洲际杯名额,五大洲各有自己的杯赛,级别低于世界杯,高于国家锦标赛。
如果方文文和林之言想要参加x-game,就必须要参加世界杯拿到前三的好成绩,想要参加世界杯,就必须要拿到参赛名额。
想要参赛名额,目前只有一个办法——参加单板滑雪洲际杯赛事。
正巧,单板滑雪亚洲杯就在月末举行,它欢迎亚洲内的单板滑雪运动员来参赛,经过两轮预赛抉择出十五名参与决赛,最后拿到冠军的运动会将直接获得世界杯参赛名额。
方文文咬住下唇,她的眸光闪动着,却呆愣在原地始终没有动作。
她喃喃自语:“我只是想单纯滑个雪而已。”
秦听云收起脸上的笑容,严肃地板正方友友的肩膀,嗓音压得很低。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变扭什么,在我看来参赛并不是件羞耻的事情,热爱滑雪和参赛没有任何冲突,难道你不想要和更厉害的人同台竞技吗?而且说实话——真正比赛的时候可是跟你平时训练的时候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它能激发你的潜力,突破你的极限。”
方文文久久没有说话,她的理智正在交战着。
良久,她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
秦听云内心松了口气,心想终于把这家伙说服了,以后也不用被老妈天天念叨着了,而且刚刚那一番话的确是她的肺腑之言。
在她看来,方文文只是在逃避,就因为爸妈都是滑雪运动员,从小听到别人说她也一定会是个优秀的滑雪运动员才产生了叛逆的心理。
哎,如果是她的话,可能还会很讨厌滑雪吧。
秦听云拍了拍方文文的肩膀,语气缓和。
“反正你自己想想吧,能跟偶像同台竞技的机会只有这一次了。”
方文文抓住她的手,呲牙咧嘴。
秦听云天生力大无穷,刚刚那一拍直接把她拍得一个哆嗦。
“不说这个,你刚刚那个视频其实我群里也都在说这件事,都说特别离谱。”
方文文耸耸肩,叹口气道:“真是搞不懂,怎么会有人这么会吹,入门两个月,就搞笑呢。”
同样的想法,浮现在每个看到截图的滑雪爱好者脑海中
林之言早上在虚拟空间用加速卡练习了十几个钟头,然后被忍无可忍的水星残忍得踢出来了。
她在房间内唉声叹气,暗戳戳地抱怨:“怎么会有教练嫌弃自己的学员练得勤快呢?”
肯定有,毕竟成绩可不是一蹴而就的,练坏身体可就完了。
但林之言就是故意的,讲给水星和系统听。
她哼哼两声,点开了自己的任务列表。
唔已经积累了五个任务没做了,要逼死强迫症了。
林之言叹气,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决定出门。
骨子里还没玩够的林之言转直接穿上滑雪服滑雪鞋、抱上滑雪板就兴冲冲地到了滑雪场。
当林之言抱着滑雪板出现在中级滑雪道上,她感受到好几道视线突然落在自己身上,十分炽热。
“是她吗?这个身高身形有点像啊。”
“但是视频上的滑雪服是橙色的诶,她现在穿的是绿色的诶。”
“滑雪服是可以换的嘛!!你这是什么猪脑子啊。”
这几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拿出手机视频,时不时比对一下。
在他们旁边,有个女孩却忽然咦了一声。
“等会儿,你们不觉得那张脸很熟悉吗?”
被她这么一说,那几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林之言,本来是不觉得熟悉的,可是越看嗯的确有那么一丁点熟悉的感觉啊。
林之言确认好自己的头盔、滑雪镜和蓝牙都戴好后,拿出手机随机挑选了个歌单开始放音乐,分贝较低,这样一来既能听见外边的声音还能听见音乐。
将手机放回内衬里,林之言直接踩着滑雪板冲下。
压雪机压的雪很平,走刃滑下去十分顺畅。
那几人一惊,对视了一眼后,纷纷穿上固定器之后也滑下去了。
到底是不是视频上的那一位,亲眼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想要让对方做出高难度动作很简单——
任何一名滑雪爱好者都不会容许对方刻意炫技、挑衅自己。
这些都是看到那段0基础入门两月练成内转四周的人,现在遇到视频正主了,先不提那离谱到家的2月发言,大家都有些好奇对方的实力。
要知道,除了全球有名的滑雪场,其他的滑雪场,尤其是国内北方,滑雪大佬的人数基本是一个固定值。
因为滑雪也是很看感觉的。
方文文就觉得这一块滑雪场很合自己的感觉,而另外两个名气更大的滑雪场就给不了这种感觉了。
是个人都会有偏好,因此很少人会特地跑场子、跑去别的滑雪场练习。
所以说,冷不丁出现一位能内转四周的甭管她是几个月练成的,大家都跃跃欲试、摩拳擦掌,想要探探对方的底子。
这1440是她的极限呢?还是说可以转更多圈呢?
这会儿还是大中午,太阳直射下来,阳光刺眼得很。
从顶坡滑下去,雾凇凛凛,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五角边的光斑映在滑雪镜边缘,瑰丽而梦幻。
林之言觉得自己的精神疲惫在这一刻全部都消散了。
片片雪花飞荡,脚下的积雪“呲呲”作响,风声在耳边迅速掠过,好像身体内每一个细胞都在这个高速滑下的过程中被洗涤替换了,压力全部都被释放掉,属于自由的气味萦绕在呼吸之中。
林之言甚至听到旁边迅速掠过的滑雪者还张嘴大喊:“好——爽——啊——”
声音还稚嫩,听起来不过十三四岁。
林之言暗暗笑了一声,学着对方大喊:“好——爽——啊——”
内心积攒的情绪似乎随着喊出的声音一同消散在空中,林之言笑得十分肆意。
她走刃、滑直道、拐弯。
后边跟着的几人控制着速度跟在她后边,看眼前的身影什么高难度动作都没有做,只是单纯的、快乐的滑雪,纷纷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人了。
这只是一个享受滑雪的女孩罢了。
只是看着看着,原本想跟那位不明人物较量的心思却逐渐淡下来。
不知不觉中,他们的视线不再追逐对方,而是专注得看着眼前的景象,体会滑雪板驶过每一寸平雪的感觉,那一丁点的颠簸感,那奇妙的失重感
肾上腺素飙升,心脏速率狂飙,呼吸急促,浑身都热起来了。
这条中高级雪道长达3000米,垂直落差高达400米。
一路滑下去,山顶是狂风疾速,只有3米的可见度,等到了山腰,云朵漂浮,露出藏在后边的太阳,瞬间照亮整个滑雪场。
他们向着光亮一路滑下去,就像奔赴一条可见的璀璨道路。
直到抵达大厅,当阳光直射到脸庞,肌肤感受到日光的热度时,胸腔里的心依旧在狂跳不止。
这些变化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内发生,像是穿越了一个个时光的任意门。
被粉雪轻盈地托起,漂浮在山脉中,恍惚间如同梦里的翅膀重新长出,学会了飞行。
在海拔三千米的冰川天堂中,稀薄的氧气里,听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板子刻进雪中的咯吱声,感受雪浪打在身上的清凉,感受滞空,失重,与肾上腺素。
奇异的是,当林之言滑行的时候,耳边满是风声与音乐的声音,可是内心世界却是无比的宁静,好像忘却了所有人。
除雪与刃之外,她再无杂念。
若是水星在这,必定会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林之言的滑行,竟然在这1500米之中,短短十几分钟内,越来越好了。
如果说她最开始是入门一年的舞蹈生,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将世界的一切都纳入眼中,将滑雪时的细节一一思考调整,然后,她的走刃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干净,到了最后,已经流畅得让人感受到大道至简。
就算有人在她旁边上演内转三周,也不一定有她的滑行漂亮。
一眼看过去,满心惊艳。
或许是上天不忍这一幕无人注意到,一个被批准的无人机从南边起飞,在上空中端倪着整个滑雪场。
操控者无人机的使用者注意到了这条中高级滑雪道的情况。
她默默地遥控过去,从屏幕中看到了这一幕后,再也无法挪开目光。
林之言从山顶的雪道一路向南,犹如河流一般奔腾不息,耳机中响起的是鼓点极其强烈的音乐,风声裹挟着细雪被滑雪板刻刃的声音,犹如白噪音。
山边蓝色的冰川已经躺在这里不知多少个世纪,阳光洒在板边腾起的雪浪上,这一瞬间的多巴胺浓度高到可以从泪腺流出来。
她感受到自由。
她拥有起跳和在失控边缘游走的勇气。
于是在那一瞬,她走刃,冲上雪坡,在众人的余光中上演了内转,抓板,四周旋转。
那是与视频中毫无差异的Bs 1440 Indy Crail。
——原来她真的是视频上的那名滑雪者。
作者有话说:
我也想日万的(委屈巴巴
◉ 110、110
110
隔着屏幕与亲眼目睹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Bs 1440 Indy Crail。
这往往只能在盛大的比赛上才能看到的动作, 在那一刻忽然展示在他们眼前。
当他们亲眼看到那身影从雪坡冲上半空中时,内心是愕然的。
紧接着,他们瞳孔倒映着对方在空中飞翔, 她凭借着那瞬间的惯性与重力在半空中弯腰抓板, 旋转一圈、两圈、三圈、四圈。
四圈。
1440
居然,是真的。
背光的滑雪者就像是插上了翅膀, 在千米雪山上展现出自己滑翔的身影, 在冰雪之上,她傲然地立在滑雪板上, 在天空之下, 她却腾飞于空中,仿佛挣脱了地心引力, 在坡度高达30的雪山上, 她令所有人停止了呼吸。
——不应该去看的。
滑雪, 应该专注于眼前,而不是分神去观看旁人的动作。
可是没有人愿意错过这一幕。
就像是脱离了肉/体,灵魂凌驾于一切,漂浮于宇宙之中。
自由得令人着迷。
在那刻,林之言成为了无言的象征, 仿佛奔赴自由的海浪。
当她直起身子,回到地面时, 所有人的内心都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种惋惜的心理。
他们想要看到更多、更多
那位控制者无人机拍摄的女孩瞪大双眼,几乎忘记了控制机器, 她嗔目结舌, 连忙喊:“快、快来看我拍到了什么!”
同伴们纷纷聚集过来, 观看电脑上的画面。
她们错过了那令人惊艳无比的内转四周, 却无人走开。
在雪茫茫的滑雪道上, 那自由滑行的身影流畅顺滑得如同水流一般,纵然没有高难度动作,已经迷人得过分。
她们叽叽喳喳地开始讨论。
“这个长镜头可以啊,我觉得特别适合当体育品牌的广告。”
“对对对,还有后边几位,点睛之笔,一直在追逐,却从未超越。”
“可以啊,云云你拍的这个镜头不错!可以放在雪场的宣传片里,看看能不能找到视频里的几位。”
被叫做云云的女孩没有任何反应,她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画面,不忘手上的动作。
她有预感,这个长镜头放出来一定会有很大的反响。
为了完成这个镜头,本来只是偶然发现,此刻她已经全心全意地专注于此,就像是完成电影画面那样,考虑着光影和构图。
她在内心悄然祈求对方一定要顺顺利利地滑完
有一种说法,说单板滑雪是冬日的冲浪。
其实将两种运动比对一下,就会发现这种说法并不是无的放矢,它们都是借着板子冲上空中,只是一个是凭借着游动的海水,而另一个是凭借着陡峭的雪坡。
林之言能那么快上手单板滑雪也有冲浪的原因在,最开始因为还不习惯失重感,但是后面就越来越顺手了。
当她做完Bs 1440 Indy Crail,再往下冲几十米,就抵达了终点。
或许是习惯了。
她在最后做出pop180,滑雪板边缘在雪层刻下两条深线,就像是给这一场滑雪之旅写下终止符。
阳光明媚,林之言深呼吸了一口气,享受滑雪场上冰冷而沁人的空气。
真好啊。
林之言无声地勾起了嘴角,因为兴奋,大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如果不是顾及这里是人来人往的滑雪场,她恨不得直接往后倒,在雪场上躺下来,感受厚实的雪层在阳光下逐渐融化的湿润。
她莫名想起了自己攀爬奥尔苏里山峰的时候,厚厚的雪层,超高海拔。
如果在那样的环境下滑雪,一定超级刺激!
从那样的海拔一路下滑,跨越无数雪坡与障碍,最终来到地面啊,真好。
女孩弯着眼睛,嘴角的笑意格外灿烂,她哼着歌弯腰将固定器打开,灰色手套紧紧裹着修长的手指,但她手上的动作依旧十分灵活,与她相对的是,是一旁还在给僵硬手指松筋骨的滑雪者。
这边十几条不同的滑雪道最后都汇聚到同一个终点处,无论你是滑初级道还是中高级道都是如此,这里是一片平整的雪地,为了防止某些滑直道刹不住车的新手直接摔下雪坡,在前边有大片的护栏网。
从这里往前走十米再左转,就是雪场大厅了。
林之言抱起滑雪板,像是抱住小宝宝一样,她拍了拍上边的雪粒,再跳了跳,将身上被溅到的雪给晃下来,再解开头盔。
短发从头盔中流泻而出,宛如黑色的流光绸布。
好不容易将闷在头盔中的头解放出来,林之言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不得不说,戴久了头盔,真的会有点不适,好像血液没有流通到大脑一样。
她转过身,抬头看向自己刚刚一路滑下来的道路。
一千五百米,三百多米的高度。
林之言还能回味到刚刚一路下滑的刺激感,她越想越开心,一个人竟然抱着头盔和滑雪板就嘿嘿笑起来。
后边的几人也陆陆续续地停下来了,他们一边偷瞄着林之言,一边将滑雪板弄下来。
见到林之言独自笑出声,几人都困惑地给彼此传递眼神。
一人无声询问;她在笑什么?
另一人瞪了对方一眼,有些无语,我怎么知道!?
那人默默地抱起滑雪板,转动了下脚腕,想着想着,忽然挑起了眉毛。
等等难道她是发现了我们一直跟着她?
自从亲眼见证了林之言做出内转1440,这几人都不敢说话了,只敢用眼神交流。
大佬,是真的大佬啊!
就在这几人兀自纠结的时候,群体里觉得林之言有些眼熟的女孩忽然走上前,拍了拍林之言的肩膀。
林之言刚好摘下蓝牙,她嗯了一声,看向对方。
后边没被看到的几人不由自主地往旁边走了一步,避开了林之言的目光。
嘶看起来好高冷,特别不好接近的样子啊。
几人小心翼翼地看了林之言好几眼,还以为自己还没被对方发现。
实际上,林之言早就知道他们在跟着自己了,还一路跟下来,那仗势,她差点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刻打电话弄了贷款,现在被人催债来着。
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林之言杀伤力一绝,自带隔绝屏障。
那女孩暗自深呼吸了一口气,为自己打气加油后,扬起笑容,落落大方地看向林之言。
她拿出手机视频,点开播放,问:“你好,我想问下你就是视频上这位滑雪者吗?”
林之言瞄了几眼,点了点头,随口说:“这应该是上周三的吧。”
如果林之言没记错的话,这视频还是她第一次做成功内转四周的时候,没想到被人录下来了。
按理来说,被人偷录下来这件事应该会引起情绪波动的。
但林之言非常淡定,内心一丝波澜都没有,毕竟从跑酷开始就被旁人一直有意或无意拍摄下来。
说实话,她有时候还会偷偷上自己的粉丝站下载的视频,拿出来研究自己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的。
要是粉丝站站长知道正主居然进出过好几回了,也不知道会喜极而泣还是会觉得自己心目中的偶像形象破裂了。
对方微微一愣,回想第一次看视频的日期,还真是上周。
虽然早就从内转四周的动作认出的确是同一个人,但现在对方还亲口承认了是自己,那就准没错了!绝对没有认错人!
女孩本想直接和对方说有人偷拍她的视频还大放阙词,但是看了看林之言的表情,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呜呜总感觉拿这点事去跟她说好像会打扰对方
林之言捕捉到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微妙神色。
她眨了眨眼睛,露出笑。
“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一笑,如春暖花开,冰山消融,周身的冷漠气场忽然消失了,让她变得平易近人。
但先前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以至于被这么对待的女孩有些受宠若惊。
她睁圆了眼睛,脸颊染上了许些红晕,远远看着的同伴满头问号,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脸红了。
可是视线稍微一移,当他们看到林之言时,那些疑惑瞬间消失了。
通过充分的运动,二次发育将身高从168拔高到172的林之言穿上滑雪鞋之后又拔高了两三厘米,可能是比例好,她的175看起来跟178一样,优越得很。
长期的锻炼让她浑身充盈着力量感,单单是站在那里,就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而且滑雪服一点儿也衬得她臃肿,反而将她的眉眼衬托得越发神采飞扬,光落下来都不及她嘴角灿烂的笑意。
看起来就非常酷。
她的脸蛋足够漂亮,可是那只是她微不足道的一项优点,就算长得普通、毫不起眼,她给人的感觉也不会有任何变化,那扑面而来的自信与张扬就像是耀眼的钻石,谁也无法不被吸引。
女孩子一边捂住胸,感受其下的心脏在剧烈跳动,一边努力压着镇定的语气和林之言述说前来的原因。
她将视频和群里的事情一一说出,包括发布视频的简介、群内人的看法等,最后,她忧心忡忡地补充:“我们是不觉得你就是上传视频的那个人,但有些人就会比较冲动误以为你就是传视频的那位”
她没有说完,但林之言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
也就是说,很多人认为是她录下了自己1440半月踢的动作并且十分嚣张地上传并且附上了一句相当拉仇恨的话。
——“0基础,两个月就能练成。”
林之言眨了眨眼睛,先是笑着跟女孩说了声谢谢后,就拿出手机好奇地搜索了那个视频。
平心而论,那视频拍得很不错,无论是背景音乐的卡点还是运镜的明暗变化,都让林之言的1440偏轴转体显得更加潇洒自由,让人不由心生向往,想要踏上那滑雪板同样做出如此酷炫的动作。
对面的女孩见林之言看了一遍后就收回了手机,忍不住问:“你、你不打算联系对方吗?毕竟还是挺多雪友误以为真,说了很多不好的话。”
林之言一顿,她掀起眼睫,笑吟吟地回复:“不用啦,毕竟也没说错。”
什么?
女孩愣在原地,思维忽然宕机,无法处理对方的话。
她眼睁睁地看着林之言欢快地迈出脚步,蹦蹦跳跳地走去了缆车那边,过了好几秒后,轻微的窒息感在提醒着她该呼吸了,她猛地呼气,吸气,混沌的大脑才迟迟地开始处理那句话。
后边一直鬼鬼祟祟观察的同伴们等林之言走后才赶走上前,他们搓搓手,按耐不住好奇的心,叽叽喳喳地开始询问。
“她说什么了!?”
女孩抿起嘴巴,脸色有些古怪,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自己的同伴。
也没说错的意思是那个简介是真的——?
想到这个可能性,女孩兀自摇摇头,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可是对方的确说了那句话——
半晌,她捂住脑袋痛苦地说:“完了,我混乱了。”
同伴们不明所以地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实在是受不了她什么也不说的状态,伸出手晃了晃她的肩膀。
“别当谜语人,快点说!”
女孩被晃得只剩半口气,她没好气地回过神,凶巴巴地回:“她说没说错!就是简介说的那样!两个月就练会了!!”
对方哈哈大笑,以为对方在开玩笑,他松开手表示投降。
“好啦知道啦,我不晃你了,快点说吧,我们真的好奇。”
看吧。
这话说出来,怎么可能有人相信啊!
秉承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想法,女孩再重复了一次:“没开玩笑,她就是这么说的。”
对方的笑声戛然而止。
几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她,眼里都充满了疑惑和震惊。
假的吧,肯定是假的,骗人的!
可是这么容易被揭穿的谎言真的会有人说吗?
风无情地刮过他们的脸,几人抬手遮风,大眼瞪小眼,又不说话。
最后,还是女孩沉沉地呼了一口气。
“你相信吗?”
对面几位犹豫了,他们摇摇头,又点点头。
他们也很纠结,一边觉得对方那么厉害肯定不会骗人,一边又觉得离离原上谱,再厉害也要遵循现实吧!
别说是两个月了,0基础入门,起码三年起步吧!
几人对视,内心都升起了一个想法。
对方到底有没有在说谎?如果有的话那不就是在戏弄他们!可是如果是真的话
就在她们思考的时候,有个男生忽然撇了撇嘴,亮出手机。
“哈,那我不管了,反正是她说的,我直接原话上传到群里了。”
女孩脸色一遍,她伸手就想夺过对方的手机,但对方的反应更快直接躲过了她的动作,紧紧攥紧手机,那人神色不虞:“你干嘛抢我的手机啊。”
“不是,你怎么还传上去了?你疯了吗?”
女孩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她脸色变化了好几回后,安慰自己有可能只是开玩笑而已,然后拿出手机点开群。
群里面已经炸开了。
女孩捂住额头呻.吟,救命,情况变得更糟糕了!
原先的视频还有不少人觉得只是那位up主偷录视频乱配字,毕竟现在乱七八糟的营销号什么离谱的内容都敢发。
但现在,有人在群里说去求证过了,视频里那位说配字没说错,这后果不堪设想。
女孩眯起眼睛,小心地滑动群,越看越心惊,就连群里常年不说话的大佬都冒泡了!
万能的群友已经扒出来雪场和滑雪道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过于敏感,女孩明显察觉到有几个本来在玩手机的雪友忽然抬起头看中级滑雪道,似乎在寻找某个人。
这事真的闹大了。
其实直接放着不管的话也不会出什么事,毕竟这一看就很离谱,大家也就看个乐子。
可现在不一样了。
在他们看来,是视频里的滑雪者恬不知耻放大话,这么离谱的话都敢说出来?笑掉大牙了,那些奥运冠军滑雪大佬都没敢说出这种话,就你?哎哟,既然你这么厉害,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几斤几两呗。
这话自然也是一传十十传百,还没过几分钟,女孩就看到所有的滑雪群都传了这件事情,还不只是本地,五湖四海的都有了!
数不尽的嘲讽出现在视频的留言区。
女孩看了看留言,脸上出现嫌恶的表情。
有些人根本不是瞧不起说大话的人,而是把自己的情绪发泄出来,什么脏话都有。
女孩虽然觉得林之言有夸大自己的嫌疑,但那视频又不是对方放出去的,她也没有在公共场合上说这话,根本不应该被这么辱骂。
回想起刚刚滑雪时,前方一路疾速向下的身影,女孩抿了抿嘴,内心升起了许些无力感。
她皱着眉头,看向洋洋得意的男生。
“你为什么要发出去?你又不是不知道发出去会引来什么后果!而且,说不定对方只是随口一说呢?”
男生脸上露出不屑,他冷笑了一声,说:“如果不是对方自己说出来的话,我怎么可能会在群里说?要怪就怪她说大话呗,祸从口出,这次可以骗你说两个月就能练成了,下次她就可以骗别人一个月就可以练成了。”
女孩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可是她觉得不对。
她抿抿嘴,小声回:“可是你那是火上浇油啊,本来可以不发的。”
男生刚想回什么,就被另一个人打断了。
“容我打断一下。”
几人齐齐看向对方。
“谁不定她说的是真的呢?”
这话一出,全场静默。
随后,犹如炸开的油锅,七嘴八舌,你来我往,各有说法。
女孩本来也在不断输出自己的观点,忽然,她拧起了眉毛,有些惊疑地喊:“等下,我想起她是谁了!”
无视掉旁人的眼神,女孩扯着嗓子大喊:“是link啊!!”
想到自己居然错过了link,女孩欲哭无泪,只觉得错亿了。
这边聊得“热火朝天”,另一边,“两月事件”的当事人却悠哉悠哉。
她伸了个懒腰,将浑身都舒张开来后,舒服地长呼了一声。
其他人的纷纷扰扰干她合事呢?
林之言拿出手机,看了看自己的亚洲杯报名情况。
邮件里躺着一个未读邮件,她点开来看,开心地发现是官方的通过回信,上边还写着预赛的时间和地点。
【预赛12月17号 N国亚历克斯站】
【预赛12月22号 K国宫本站】
只有通过两个预赛,林之言才能晋级到决赛中。
这时间有些紧张,林之言看了看日历,她也只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了。
她报名参加的是u型池。
本来是想报名其他项目的,例如大跳台,但是时间的确是紧张,只能放弃,专注于u型池了。
亚洲杯的参赛方式实在是“简单”,它只需要递交国际证明和能证明本人实力的滑雪视频就行了。
这也是两场预赛存在的原因,筛选。
林之言放下手机,笑着自言自语。
“快点到吧…”
语气轻飘飘的,可心跳却非常快。
林之言从自动售卖机中取出温热的罐装拿铁咖啡,熟练地用单手打开易拉罐,脱下手套的手指修长且骨节分明,十分随意地搭落着铝罐。
一旁的小孩都被这一手帅到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林之言低下头看了看她,俏皮地眨了眨右眼。
“hello~”
小孩张大嘴巴,他怯生生地看了看林之言,忽然转过身逃走了。
林之言:?
我有这么可怕吗?
摸了摸自己的脸,林之言耸了耸肩,把这个问题直接抛出脑后,随机挑选一个幸运座位坐下来。
隔着一层玻璃,外边的滑雪道时不时出现从山坡一路滑下来的滑雪者,偶尔还有刹不住车直降撞上防护栏的鱼雷。
林之言有幸欣赏到一位直接闯入大厅的滑雪者,人们十分娴熟地避让开来,等到对方径直撞到墙壁后摔到地面上,工作人员才见怪不怪地上前检查情况。
依靠着多年的摸骨技术,兼职骨科医生的工作人员宣布了结果。
“嗯没什么大碍,只是脚扭到了,先起身坐到一边吧,等会儿拿点红花油给你涂涂。”
解开固定器后,工作人员搀扶起对方,对方收起左腿蹦蹦跳跳地坐在一边,刚好就在林之言后面。
四周旁观的人们见没什么大事发生,也都三三两两地散去了。
那人坐在沙发上,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
“真倒霉,怎么就崴到脚了。”
林之言回头看了一眼,是个长得蛮帅气的男孩子,眉眼锐利,她莫名觉得这脸有些熟悉。
那男孩看起来不太高兴,也是,任谁滑雪出了那么大的糗还崴到脚都不会开心,林之言想到这,没良心地笑了。
哈,幸好她没做出过这样的傻事。
男孩恹恹地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喂,姐,你是不是在高级道那边啊?我崴到脚了,你要是滑完了就来大厅找我还得两个钟?这么久?行吧,没事,我等你。”
刚挂断电话,张高逸察觉到有人一直盯着自己。
他本来就不太开心,这会儿更不开心了。
看看看,看什么看!
他打算吓一下对方,憋着一股气,猛地转过头,怒气冲冲地瞪向对方。
可是满腔的怒气却在看到对方时忽然被浇灭了,脸色一僵。
微微皱起的眉毛逐渐舒张开来,他愣愣地看着林之言。
林之言没想到自己被抓包了。
刚刚只是看到侧脸,有点不明白那莫名的熟悉感,但现在对方全脸一露,她就知道那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无论是英俊的眉眼还是挺俏的鼻尖,无一不与另一张脸重合。
他和张鸣俪长得很像,这两人的脸就是性转版的对方,把爸妈的优良基因全都继承下来了。
而且对方刚刚在电话里还提及了姐姐和高级道之前的百科也写着张鸣俪有个弟弟。
林之言觉得对方和张鸣俪是姐弟的可能性很大。
咦。
这不就是机会吗?
她对张鸣俪可感兴趣了。
现在距离亚洲杯还有一周的时间,但是张鸣俪多半不会参加亚洲杯,毕竟前两个月才参加完锦标赛夺冠如果没想错的话,大概率会直接参加冬季x-game。
诶,也不知道世界杯会不会参加
林之言想到这,眼眸闪了闪,她看向张高逸,若有所思。
被对方抓包的她非常坦然地露出了笑容,俗话说不打笑脸人嘛,先礼后兵总是对的。
林之言主动往前倾了身子,笑吟吟的,日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她脸庞,将双眸照得熠熠生辉。
“你好。”
张高逸如梦初醒,他的瞳孔收缩又放大,吞了吞口水后,强行镇定回复:“你好林之言?”
没有人知道,他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林之言意外地扬了扬眉,再一次认识到自己的名气。
她有些疑惑地思考:登山那么容易出名吗?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做过的运动都挺小众的,还以为只有圈子里的人知道呢
她转念一想,可能是因为这边都是滑雪的,毕竟都是极限运动,总是会触类旁通嘛,所以多几个人认出她也很正常。
张高逸原本是很生气的,可是一转过头,却震惊地发现对方居然是自己的偶像!
他内心疯狂尖叫,卧槽卧槽,他没看过错吧!?这是林之言对吧!!
这可是跑酷届的大神!称她为跑酷之神都完全没有问题啊!!!
要知道,现在还没有人能做出林之言做出来的那两个破纪录长空动作,就连在林之言卫冕前公认的跑酷大神都没有成功做出来。
虽然林之言后边又是攀岩登山,又是冲浪,可她在跑酷中的地位依旧屹立不倒。
只要没人能成功做出比那两个长空更厉害的动作,她就一直是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
或许是受她的影响,最近有不少女生也对这类运动感兴趣了。
跑酷可能还要担心对身体不好,损坏半月板,但是攀岩登山就没有那么大的顾及了。
最近,抱石馆的女性比以前多了不少,身体也越来越强壮了。
得到确认的回复后,张高逸恨不得穿越到十分钟前,不对,半个钟前!刚刚他直接闯进大厅里那狼狈样肯定被看到了!
想到被偶像目睹自己的社死事情,张高逸就有些绝望。
但在旁人看来,这一幕却颇有偶像剧氛围。
短发女子坐在吧台边,指尖还搭落在咖啡杯边缘,微笑垂眸,而坐在沙发上的男孩转过头,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她,眸光闪烁。
俊男靓女,自带cp感,这还不嗑?反正嗑一嗑又不犯法!
林之言见对方不说话,嘴巴却哆哆嗦嗦的,她开玩笑道:“或许,你需要签名吗?”
对方唰地一下亮起了眼睛,兴奋地问:“真的可以吗!?”
林之言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向工作人员拿了纸笔后,一边签名,一边似不经意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张高逸脸红地说:“张高逸。”
林之言嗯哼了一声,写下to签后,抬起眼睛,仔细地端详了他后,忽地一笑,道:“你是练跑酷的吧。”
张高逸大吃一惊,眼睛都瞪圆了,帅哥氛围全无。
“怎、怎么看出来的?”
林之言抬起手,点了点掌心和手指,“首先,你不可能是冲浪,其次,是你的茧子暴露了你,哦对了,还有你的膝盖。”
张高逸纳闷地重复:“膝盖?”
林之言点了点头,“你最近在练长空双重猩猩跳吧。”
张高逸张大嘴巴,眼睛闪着光,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激动得很。
这都能看出来!!神了!!
“对对对,我最近在练林神你的长空猩猩跳真的太难了,怎么练都练不会,大神,你当初是怎么做出来的,有什么诀窍吗?”
忽如其来的“售后问题”让林之言哑然失笑。
“嗯这个问题啊我很想直接告诉你,但是,你首先得关注一下自己的半月板问题。”
林之言在目睹对方摔进来的时候,就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膝盖不着力了,再联想到他练习长空的动作,不难推测出对方的半月板已经劳损了,多半是没注意到跑酷时的动作技巧和缓冲需求。
张高逸一呆。
他是知道自己膝盖最近挺酸软的,但还以为是自己总是练习跑酷才出现的毛病,练多了就习惯了,但他还真没想到自己居然患上了跑酷天敌——半月板损伤。
毫不夸张地说,半月板损伤是运动员最讨厌的伤痛。
原本起飞的心瞬间蒙上了一层阴影,嘴角扬起的笑容逐渐压平,他眼神暗淡了下来。
“这样啊。”
“不过嘛,应该是轻度,所以你最近一段时间就别玩滑雪跑酷这类很需要膝盖的运动了,熬过去再玩也不迟。”
林之言看张高逸沮丧的模样,又补充道:“相信我,忌口,休息,两个月就能养好,身体是革命本钱,别为了运动伤到自己身子。”
张高逸抓住了语言漏洞。
“林神你说别为了运动伤到自己身子,可是极限运动本来就——”
声音猛地凝滞。
张高逸的眼睛闪烁了一下,他张了张口,原本应该说出的话却始终吐露不出来。
林之言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在这一刻,他有点羞愧。
作为粉丝,他又何尝不知道对方是以生命作赌注,她将一切都抛掷于脑后,只为了追寻极限,享受孤注一掷的自由。
他们是不一样的。
他只是将它作为一种可有可无的、感兴趣的爱好。
林之言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劝告他得先注意身体。
“我会好好休息的。”
还等着对方说完话的林之言听到张高逸严肃地说出这句话时,内心浮现出问号。
她深深地凝视了对方一眼,总觉得此时此景有些熟悉。
没错,这眼神,这欲言又止的神情,就是这种微妙的感觉。
他绝对在脑补什么奇怪的东西。
就在这时,脚步声骤然响起,啪嗒啪嗒,鞋底触碰瓷砖地板的声音尤为响亮,能从节奏听来,来人十分焦急。
“张高逸!”
随着这声清脆的女声响起,两人的目光一同转向来者。
张高逸有些惊讶地转过头,脱口而出:“姐!?”
林之言饶有兴致地看向对方,心理哇哦了一声。
张鸣俪并不高,也就一六三,但是板着一张脸十分有气场,抱着滑雪板走过来时气势汹汹,有种□□大佬出场的感觉。
她没好气地瞥了眼张高逸,上下打量了下对方,问:“除了崴到脚还伤到哪了?擦药没?”
张高逸挠了挠头发,小声回:“没有了,擦了药”他停顿了一下,飞快地看了眼张鸣俪后,问:“你不是说要练两三个钟吗?怎么这会儿就过来了?”
张鸣俪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我是要多练两三个小时,但我又不是不可以休息,还有,你崴到脚该不会是”
说罢,她转过头看向大厅,原本被撞倒的牌子已经被工作人员扶起来了,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动。
但张鸣俪不用思考都知道对方一定又是横冲直撞的一次了。
她很无语地转过头,吐槽:“就你这滑雪技术,真的,别祸害自己,祸害别人了,实在想滑的话,记得多买两份保险。”
张高逸涨红了脸,自己偶像还在这呢!怎么对方一来就来揭短!他有些恼怒地低喊:“张鸣俪!”
张鸣俪压根不把他当一回事,就一小屁孩,等他摔得骨折脑震荡就知死了,她已经尽职尽责提醒过了,他不听就算了,反正她没有当妈的爱好。
林之言一直在旁观这场家庭温馨喜剧,等到张鸣俪看向自己后,她就知道机会来了。
坦荡地伸出手,她露出灿烂的笑容。
“你好,我是林之言。”
张鸣俪不明所以地握上对方的手,下意识地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张鸣俪。”
松开手后,张鸣俪沉默了。
她刚刚怎么就稀里糊涂地握上手自我介绍了呢?
她默默地转过头看向自家老弟,用眼神询问:这位何方神圣?你朋友?
张高逸精准接收到对方的脑电波,他慌里慌张地摇头,朋友?他怎么敢自称林神的朋友!?他们是无比纯洁的关系,是要保持距离的偶像和粉丝!!
倒也不是怕偶像形象破灭,相反,他是怕自己太夸张吓到林神了。
想到这,张高逸飞快地瞟了几眼林之言,嘴角的笑不自觉地溢出来了,又怕自己笑得太夸张,连忙低下头。
张鸣俪看着自己老弟疯狂上扬的嘴角,更是无语了。
这人怕不是撞傻了,回家和老妈说,把他关在家里别出来祸害别人。
“张鸣俪。”
听到自己的名字,张鸣俪恍惚回过神,疑惑地看向对方,却撞上了对方亮晶晶的眼睛,奇怪,为什么她的眼睛这么亮,被这么盯着的张鸣俪有些吃不消,可是她又觉得避开视线好像自己输了一样,于是倔着愣是直视对方,回:“有事吗?”
林之言完全不介意对方冷淡的模样,她笑吟吟地说:“我看过你的锦标赛比赛视频!在决赛的时候,你的double 1440很漂亮,尤其是落到u型槽的时候,特地将重心压低,让自己降落得更平稳的时候,没有选手能比你做得更好!”
一长串不带喘气说完后,林之言不顾对方微微睁大的眼眸,继续说:“哦对了,你在预赛时做的偏轴转体也很有特点,我真的特别特别喜欢!”
张鸣俪冷不丁地接话:“比关盛和汤嘉月呢?”
林之言想也没想回:“我更喜欢你。”
张鸣俪定定地看着林之言一会儿,脸色逐渐柔和了下来,她翘起嘴角自信地说:“很有眼光。”
一旁的张高逸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虽然他也觉得自家老姐很厉害,但是跟滑雪届中的大魔王和公认的女子滑雪的终点相比较会不会太呃,也不能说是不自量力,毕竟他对自家老姐的实力也很有信心,相信她迟早有一天可以超过她们,但事实情况是,现在,她只是一个滑雪新星,跟关盛都比不了,何况是跟汤嘉月呢,人可是蝉联好几届冬奥运会冠军的大神啊!
更离谱的是,他还以为林神回停下来思考几秒端个水什么的,说些各有特点诸如此类的话,没想到对方秒回更喜欢你。
这谁听了不迷糊啊?
没有人不喜欢被偏爱。
他看了看老姐,又看了看林神,只觉得自己应该呆在车底。
张鸣俪抬起脸,无比自信地问:“你要我的签名吗?”
张高逸:?
林之言噗嗤一笑,声音轻柔而干净,可细细一听,又觉得藏着些什么,如同她的目光。
“还没到时候呢。”
张鸣俪扬起眉毛,上下扫视了对方一眼。
本以为对方是自己粉丝,但提出给对方签名居然被拒绝了唔
张鸣俪也不觉得尴尬,不要就不要,也没什么,反正目击者只有老弟一个,回去揍他一顿,警告他别说出去就行了。
既然不是粉丝,那就是另一种可能了。
“你是哪个省队的?”
张鸣俪本来就在国家队,但是她在队伍内见过这张面孔,也没有在锦标赛上看过,可能性有很多种,张鸣俪随意抛出了一种。
林之言眨了眨眼睛,摇摇头,说:“猜错了,我不是省队的,不过,我相信我们能在x-game上相遇。”
张鸣俪恍然大悟,自由运动员啊,还说起了x-game,那看来水平不错,挺有自信的。
直觉告诉她,对方并不是在撒谎。
“如果你参加世界杯的话,或许我们能早点相遇。”
张鸣俪听到这,神色逐渐严肃了起来。
x-game,太远,可世界杯,就近了。
更何况,她的确要参加世界杯,没想到会在这里提前遇上对手,还是从未见过的新人。
想到这,张鸣俪潇洒一笑,颔首道:“那我很期待。”
林之言:“我也很期待。”
两人对视,张鸣俪神色有些莫名,林之言忽然开口。
女孩支起手臂撑着下颚,真诚而专注地看着眼前的身影,声音脆脆的。
“对了,之前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你。”
张鸣俪内心一动,刚想说什么,旁边突然挤上来两位男性。
他们上来就很不客气,拍了拍桌子,压着嗓子喊:“喂!”
张高逸、张鸣俪和林之言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林之言直觉这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她收起笑容,冷漠地看向那两人,眼神冰冷如千里雪飘。
面对冷下脸的林之言,那两人内心打鼓,差点想要后退了,但转念想到群里那些事,他们又升起了无限的勇气,就好像成为了冲锋上阵的勇士,抬头挺胸地直视林之言,语气不失鄙夷。
“就是你吧,这个视频上的人,还说两个月就可以练成了。”
张家姐弟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对方一上来就这么不客气,咄咄逼人,甭管是什么事情,他们也不可能放着林之言独自面对。
张鸣俪脸色一沉,往前踏了一步,语气比他们更深沉。
“你们谁啊?”
张高逸也站了起来,换起手臂站在张鸣俪旁边,他不吭声,又板着一张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看起来格外唬人。
三张冷脸齐刷刷地看向自己,而且都不好惹,原本气势嚣张的两人忽然败下了阵,他们面色一僵。
一人硬邦邦地说:“这不关你们的事,我们是来找她的。”
张鸣俪冷笑,直接回怼:“那你找就找,一上来就喂是来干嘛?□□讨债吗?你这不是找人,你这是吓唬人,真有事不可以客客气气地过来?还一来来两,怎么,怕自己一个人吓不倒对方,还拉上自己兄弟了?真要脸哈。”
张高逸打配合,他冷眼。
“两个人过来围堵一个人,心里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
林之言没想到自己还没说一句话呢,刚认识的两姐弟就冲上来帮自己说话了,她眨了眨眼睛,嘴角漫出了笑意。
不过嘛,总不能真的让别人替自己冲锋上阵吧,这多不好?
林之言不轻不重地放下咖啡,铝罐接触桌面的声音像是毛玻璃被雨水击打的声音,不是很响亮,却能吸引前边四人的注意力。
她朝张家姐弟眨了眨眼后,抬眼看向那两位不速之客。
真是的她还想和张鸣俪多聊几句呢,怎么就这么不长眼过来打扰她们呢?
这样想着,她的笑容越发得轻柔,她笑盈盈地问:“有事吗?”
看到林之言露出了笑容,两人都认为对方是自知有亏,刚刚被张家姐弟一顿输出有些胆怯后退的心理又重新膨胀了。
“听说你很厉害,敢不敢比一比?”
张鸣俪一听,眼神立马冷下来,这都什么时代了,还比一比?更何况对方凭什么和你比?凭你一顿输出直接发出挑战书?
她撇过头,小声劝告林之言:“不要理他们,两个发癫的男人而已。”
张高逸赞同地点点头,同样小声说:“就是就是,都不知道他是谁,要是他使坏怎么办?”
这声音不大,可他们之间的距离都挺近的,那两人很清楚地听见了张家姐弟的话,脸色一黑。
其中一人看了看张鸣俪,忽然一笑。
“我就说这张脸有点熟悉,原来是张鸣俪啊,怎么了,那次输给关盛哭得不够惨了是吧?”
张鸣俪没想到自己初战的糗事忽然被揭出来了,她神色一凝。
“你——”
“我同意。”
林之言打断了张鸣俪的话,她微笑着说:“但是只是比一比,多没意思,不如我们下个赌注吧。”
那两人眸光一闪,内心一喜。
很好,对方上钩了!
其中一名男子呵呵一笑,说:“什么赌注,你说吧。”
他的脸色和语气都没什么变化,完全不把林之言看在眼中。
可是没道理。
不说别的,林之言好歹能做出内转1440,他们可以吗?
林之言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们全身,无论是手臂还是腿部,肌肉不行,嗯,核心力量看起来也不强,所以他们到底有什么勇气说出挑战。
——除非,和她比一比的,不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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