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声音传来时,叶囿鱼还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印象里的邬伯母,依稀还是病房里那位对他关怀备至,温柔雅致的女士。
邬母撩起一缕散发别到耳后,甚至懒得给魏母一个正眼:“既然都是赔钱,不如赔个大的?”
叶囿鱼头皮一麻,脑海里邬遇的模样蓦地和面前的邬母重合。他本能觉得下一句不会是好话。
邬母不太在意地笑了笑,兀自说:“左右都是垃圾,多你一个也不多。”
众人:“……”
老三吓得后退两步,直往阮阮身后缩,手上还不忘钳制住他:“你这小身板就别往上凑了!”
邬母高挑,穿上高跟鞋后只比邬遇矮半个头,甚至比老三还要高出一小截。这样一对比,医务室里几乎都是小个子。
“你敢打我?!”
魏母向来不是能吃亏的性子,缓过来后立即就伸出手往邬母的头发上抓!但她个子偏小,手也不长,才伸到半空中,“啪——”
恍惚间,众人似乎听见邬母扬手时带起的风声。
魏母一心想往前扑,身形本来就不太稳,硬生生挨下这巴掌,整个人都跪在了地上。她懵了几秒,索性跪在地上就开始哭喊!
“你们学校就是这样纵容这个泼妇的?!”
“我们魏宇见义勇为,你们却瞎了眼维护那个强/奸犯?!”
“对……电话!”魏母发了狠地从包里掏出手机拨出一串号码,“我要让你们跪着求我!”
魏母囫囵对着电话说了一大堆,时不时喊一句老公再哭上两句,足足打了有五分钟。挂断电话后,她愤恨地瞪着邬母:“贱人,你给我等着!”
邬母像是受了启发,也从包里摸出手机,接通后却没像魏母那样长篇大论,而是捡着重点说,句句说一半。
寥寥几句话说得隐忍又委屈。
邬母挂断电话后,邬遇的手机联动似的响起。
叶囿鱼离得近,不费力就听见电话那头邬父的声音:“阿遇!到底怎么回事?你和柚柚怎么受委屈了?你妈是不是也受委屈了?!”
高明啊……
段位高下立见。
叶囿鱼看得目瞪口呆,等待之余,邬母已经走了过来。
“柚柚,那个视频我看了,你有没有伤着哪里?撩起衣服给伯母看看!”邬母说完就要伸手,叶囿鱼躲闪不及,转头就撞进邬遇怀里。
邬遇抬手制止住邬母的动作,一边把人往隔间带:“他害羞,我看就行。”
怀里的人身体一僵,狭促地左右看了看,几步路的距离却怎么也找不到逃跑的时机。
邬遇觉得有趣,附身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校医就在隔壁,如果你不习惯,可以让校医来看。不过我妈那儿……”
话才说完,叶囿鱼就像个被戳漏气的小皮球,耷拉着脑袋乖乖坐到床边。
自己宽大的校服松松垮垮搭在他身上,也许是打完架没来得及收拾的缘故,领口径直朝一边歪,露出锁骨处的一小片皮肤。
心底闪过一丝微妙的感觉,邬遇主动移开视线:“你脱吧。”
他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可余光里的小傻子显然不这么想。叶囿鱼动作僵硬,跟个牵线木偶似的,脱完外套又犹犹豫豫褪去内里的衬衫。
这一瞬间,邬遇忽然想就这么逗弄下去,他故作无意问:“你的膝盖是不是也伤到了?”果然,小傻子僵硬几秒,又探出手开始解裤腰带。
小半分钟后,叶囿鱼涨红了脸,两只手摆在腿间:“好、好了……”
邬遇偏过头,入目就是叶囿鱼的一身软软肉。因为害羞,连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都染上一层淡粉色。
相比之下,他身上或轻或重的淤青就显得格外刺眼。
膝盖上的两大块淤青是新伤,看起来反倒没那么可怖。倒是他身体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紫色淤青,从深黑色到紫黄色,看得人心里一跳。
邬遇的视线过于直白,盯得叶囿鱼不自然地挪了挪身体,他想拿过身边的的衣服遮一遮,又不好意思把手从腿间拿开。
“那个……没什么大碍的。”叶囿鱼窘迫极了,耳廓也开始发热泛红,“膝盖上没有破损,我自己喷点喷剂就行!”
整个人都开始燥热起来,他忽然就有点儿后悔。
刚才说什么也不该全部脱掉的,明明可以撩起衣摆撩起裤脚,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竟然就照着邬遇的话脱了个精光……
应急药品都放在一旁的小药架上,方便校医不在时学生自己做些简单的处理。
邬遇拿了一瓶气雾剂,目光扫过一旁的红盖玻璃瓶,在“活血化瘀”四个字上犹豫片刻,还是伸出了手。
他假装没看见叶囿鱼坐立难安的模样,自然地点了点床:“躺下,先把身上的淤血揉开。”
“不、不用了吧?”叶囿鱼吓得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它自己会好的,不用揉了……吧?”
邬遇也不接话,自顾拧开瓶盖,倒出一小部分搓揉开,药油的刺鼻气味瞬间在狭小的隔间里蔓延。
床上,叶囿鱼扭捏了好一会儿,还是慢吞吞地趴了下去,露出肩胛骨处的一大片淤青。
这两天洗澡的时候叶囿鱼也没少从镜子里看见自己身上的淤青,事实上这些淤青看起来可怖,对他的日常生活倒是没有太大影响。
邬遇仔细拿捏着手上的力度,确保能够把淤青揉开,又不至于让床上的人哭出来。
反复加了三次药酒,他这才卸去手上的力道,轻轻在叶囿鱼肩膀上拍了下:“翻身。”
叶囿鱼却没有反应。
他整张脸埋在手臂里,浑身颤栗,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了下来,连带着脖颈上的腺体都微微发热。
邬遇的手再次拍在他肩膀上,叶囿鱼微微抬头深吸一口气,又快速闷回手臂里:“不揉了!膝盖上的伤我自己喷,你能不能出去等我?”
他不怕邬遇听出哭腔,就怕邬遇听出些别的什么……
他不知道的是,满屋子药酒味里,悄然混进一缕若有若无的异香。这缕异香粘人得很,直往邬遇身上钻。
明明是盛开在野地里的玫瑰,却偏要往冰雪里凑。
几乎是瞬间,邬遇就觉察到周遭那抹意图勾起他欲望的信息素,还有叶囿鱼语气中微妙的……喘息。
是易感期来了么?
“我先出去。”邬遇敛下眼底的深意,留下湿巾就往外走。
隔间门关上的瞬间,叶囿鱼反射性地侧身蜷起身体,异样的感觉顷刻间达到了巅峰。
气泡逐一迸溅后又缓缓恢复了平静。
他瘫软在床上大口喘息着,短短几分钟,额间就渗出一层细密的薄汗。
叶囿鱼盯着花白的床单出神,心脏依旧飞快跳动着,他第一次知道,alpha被触摸腺体是一件这么可怕的事。
这两天洗澡他也没少碰自己的腺体,每次都摸到一小块微微凸起的软肉,并没有其他感觉。
可邬遇只是无意间地一个摩擦,他竟然就彻底失控了……
难道是易感期来了?
处于易感期的alpha的确会变得更加敏感,无论是情绪上还是身体上。极少数还会对其他alpha产生排异反应,排斥其他alpha的触碰、交谈、信息素甚至是存在。
叶囿鱼快速捋了一遍自己刚才的状态,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异样的感觉彻底消退,他拿起气雾剂随便往膝盖上喷了两喷,快速穿好衣服抹干净眼泪就往外走。
门外,邬遇靠在墙边兴趣缺缺地看着室内的一群人。
叶囿鱼吓了一跳,仅剩的那点儿窘迫消失殆尽,他连忙往邬遇身边凑:“怎么回事?”
病床上,魏宇的额头多了一圈绷带,伤口处还在往外渗着血。魏母正坐在病床边低声抽泣,完全没有了一开始的嚣张气焰。
医务室正中央,一名身着西装服饰妥帖的中年男人正笑着打圆场:“不好意思啊邬总,您也知道我工作繁忙,平时家务事都是交给我太太打理。我实在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误会!孩子们都小,教育教育就过去了。”
“那您看……”
“刚才谈的那个项目?”
邬父蹙眉:“这里是学校,我是以学生家长的身份在和你交涉。”
魏父笑容一僵,偏过头恶狠狠瞪了魏母一眼。
面对邬父又是一脸和善:“是是是,学校就只聊孩子,只聊孩子。”
叶囿鱼刚看出点儿门道,脑袋就被揉了一把。耳边,邬遇不太在意地说:“大概就是才下酒桌,转头又碰见了。”
邬遇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叶囿鱼倒是都听明白了。
魏父脾气不太好,一看投资要糊了,抄起椅子就砸在魏宇脑袋上。
好在魏宇躲得快,只擦破点皮。
魏母被吓坏了,守在魏宇身边直哭。
又围观了大半分钟,叶囿鱼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偌大的医务室里,老三、张岸和迹扬都没了踪影,走廊上也没有动静。
他奇怪道:“迹扬他们人呢?”
邬遇似笑非笑:“用学生的方式解决事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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