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不觉得我很反常，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吗？万一我是个神经病，刚才手里握着把刀子，是要来捅你，你已经死了。”
郑书恒：“？”
苏墨眼神直勾勾的，黑洞洞的，“就算我不是神经病，万一我心思不纯呢，趁着你睡着的功夫偷鸡摸狗，要是把你重要的东西偷走了，你再报警抓我？你自己都是个警察，警觉性太差了……太差了！”
郑书恒：“？？”
郑书恒五官逐渐扭曲，大狗狗跪坐在沙发上，像是要给苏墨磕头，“我昨天值了个夜班，今天同事媳妇生娃请假我又帮忙带了个班，等下班了，就在河边遇到你。
我30几个小时没睡觉了orz，带你回来是希望咱们俩能做个朋友，让你对我放松一点警惕心。孩子你还小，不用急着当我妈，我妈也没这么念叨的，孩子你高中课本学过一篇叫祥林嫂吗？”
苏墨：“……”
警察叔叔的表情真的很崩溃，苏墨醒过神来，小脑袋缓慢垂下去，“对不起。”
郑书恒倒也不是真的要去教训一个小孩子，听到苏墨的道歉，没一会儿就不生气了，冷静下来后面色严肃，职业性地去观察今晚上越发奇怪的小鬼。
见他虽然垂着小脑袋，脸蛋埋藏在漆黑的夜色里，但鬓角的刘海和碎发全被冷汗糊住，打皱的小白t也像是在床上翻滚过，心头冷不丁一个咯噔，伸手捉住苏墨，把小鬼拉扯到了沙发这边。
苏墨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到男人怀里。
男人摸他的手，还摸他的额头，凑的极近端详他的脸色，问他：“你没事吧？睡个觉怎么睡的一身冷汗，哪不舒服？”
苏墨一言不发。
大概全天下的直男在十多岁的年龄差前，都会把一个和自己性别相同的学生当作全无威胁的孩子，但苏墨觉得自己更像头小老虎，男人是落入虎口天真单纯的大白羊，马上就要被他扑死了……
苏墨的脑袋垂的更低，堪比铁窗里忏悔的案犯。
他全身僵硬回答男人的话，“……做噩梦了。”
郑书恒：“什么噩梦？”
苏墨：“梦到我最爱的人死掉……死了好多次，只要我闭上眼睛。”
郑书恒：“……”
说实话，郑书恒是有些意外的，刚才那个问题他其实并没有指望能得到正面答复，没想到对方竟然回答了他，还是这么坦诚的答案！
这是郑书恒认知里苏墨第一次对他敞开心扉。
忍不住就动了恻隐之心，抱住了高度危险的小老虎。
男人无畏又勇敢，摸老虎的头发，拍老虎紧绷如石的背脊，心疼他“瑟瑟发抖”的身子，想起来他无父又无母，掏心掏肺呵声温柔地哄着：
“是梦到爸爸妈妈了吗？人死不能复生，你总得从这种情绪里摆脱出来才行，他们上了天堂，是天使，不会希望自己是幽灵鬼魂一般的存在，打扰在你的梦境里。”
郑书恒：“你要坚强一点，勇敢一点，要是一个人睡觉都不敢的话，就不是小男子汉了。”
苏墨攀在男人胸口的小手僵住，捏成拳头，老虎式仰头，见到对方一脸佛光，“……”
佛祖微笑看他，“这样吧，没准是来了新环境不太适应，我这两天不睡客厅，陪你睡卧室，你要是又做噩梦就踹我，我是警察，我和你爸爸妈妈谈谈，让他们二老不要太想念你，你们还是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场合再见面比较好，比如清明节的坟头。”
苏墨：“…………”
郑书恒说完，搂着孩子一样搂着苏墨回去了卧室里，先把小老虎往被窝里一抱，而后大白羊跳进虎坑里来，同床共枕，没一会儿，就又呼呼睡着了。
苏墨：“…………”
苏墨罪恶的邪念被男人的呼噜声无情镇压在了五指山下。
可男人的睡姿又是那般狂野，紧实麦色的肚皮暴露在翻卷的背心下，破背心已经水洗到透明，却似乎依然很膈应这只大白羊，一边打着呼噜，一边挠着肚皮把背心继续往上扒拉，企图裸睡……
苏墨扬手，把被子砸上了男人的娇躯！
……并拿枕头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头颅。
……
郑书恒没睡太好，做了一晚上的梦。
醒来后记不太清楚了，大约是自己在岩浆里潜水，一只章鱼怪七条触手八只脚死死把他纠缠住，怎么扒拉都扒拉不下去，最终他被活生生的热醒了。
郑书恒睁开眼，感受着自己从头到脚冒着的热气，还有湿透的背心，眼皮往下一翻。
……原来是一床被子严严实实像盖尸体一样把他盖住！
郑书恒一脚把被子踢飞了出去。
窗外天色已擦亮。
被窝里不见小鬼，枕边床头整洁。
郑书恒第一反应是苏墨跑了，赶紧踩了拖鞋出去查看。
刚出房门，没看到小鬼的身影，倒是先行闻得满室飘香，从厨房里散发出来，不自觉被香味勾引了过去，便找到了苏墨，在厨房的炉灶前，围着他家久不用的太阳伞围裙，一手拿着筷子在汤锅里搅动，一手拿着只大汤碗回头瞧他。
苏墨：“醒了？我煮了面条，去洗漱之后过来吃吧。”
郑书恒：“？？？”
郑书恒差点以为自己还没睡醒，小家伙围着围裙在锅炉前忙活的绰约背影可太贤惠了，那锅里是用冰箱里已经软烂的两个番茄煮的酸汤，下了两挂面条，打进两颗蛋，香油倒上一小匙，味儿可太香了，久久摄住了单身狗的魂魄。
还是苏墨又回头瞅了他一眼，才叫他回过神来。
郑书恒：“这是在干什么？！”
苏墨把面条用筷子捞起来给男人过目，上面挂着一道道的番茄酸汤，“面条，早餐，没见过吗？”
“……见过，”郑书恒甩头，“不是！你怎么突然想着做早餐了？”
看一眼手表，更吃惊，“6点还没到！就算你高三要上早自习，这个点把早饭做好也太早了！”
苏墨守望着自己的爱心早餐，应道：“睡不着爬起来找点事做……你呼噜声太大了。”
郑书恒懵逼，“……我昨晚上打呼噜了？我记得我睡觉不打呼噜的。”
“有人压力大的时候就会打呼，严重的时候比猪鼻子还响。”
筷子在锅中搅啊搅，旋转的面条像此时此刻苏墨的心事，苏墨没忍住问男人，“……和我睡觉，你压力很大吗？”
郑书恒心想原来是这么回事，“单身30年，没养过孩子……可能是有点压力。”
苏墨的目光刷地甩过来。
警察叔叔感觉到一股子强大的压迫，浑身一震，“？”
苏墨又扭回头去，留给男人贤惠的背影，“去洗，面煮好了。”
郑书恒：“……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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