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夜晚睡的后果就是林荘早上差点儿没能起床。
闹钟响起的那瞬间,小林主任条件反射地立马从床上坐起来,但又立马头疼的要命躺了回去,铃声不断催命似的越来越大声,林荘忍了忍,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扒拉了两下,总算是在床头柜上找到了手机,根本不必睁开眼便把铃声关掉。
这下清净了,小林主任也眉头都松了松,不知不觉却又沉睡下去。
第二次醒来是林荘自动惊醒,他就像当年高三那会儿差不多,每天早上身体都有生物钟一样,刚好卡在闹钟响的前一秒醒过来,在闹钟响的第一声就能关掉闹钟。
偶尔也有困得不行的时候,偷懒决定再睡五分钟,可这五分钟睡得提心吊胆还不如不睡,醒来后别提有多难受了。
此刻小林主任便是这样,跟被人□□了几天几夜似的,昨晚刚洗的头发都乱糟糟的,满脸茫然懵懂。
屋外有人敲门。
——咚咚。
林荘漂亮的眸子这会儿才逐渐恢复清明,他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在家里,但也立马意识到自己身为诊所主任,现在居然迟到了!
于是也来不及在意形象,麻溜儿穿好衣服,然后对门外的人说:“陈晋吗?进来吧,我穿好了。”
要是不赶时间,怎么也要让陈晋大早上也刺激刺激,可惜了,小林主任这会儿没心思。
门外人不好意思地扭开了房门,却不是林荘以为的陈晋,而是带着围裙打扮朴素的保姆阿姨。
阿姨头发花白,但精神奕奕,看见里面漂漂亮亮叫人赏心悦目的小林主任,语气都比对着正经老板陈晋要温柔亲切很多。
“林先生是吧?陈总吩咐过了,等你起来要把换的衣物给你,还有早餐也准备好了,是好消化的银耳汤还有一个三明治。”阿姨看林先生愣愣地看着自己,虽不明白,但还是老老实实交代老板的话,“陈总说公司有事儿,早上五点就出门了,还说车子给您留着了,要是困,不想开车,可以让我帮忙,阿姨我也是有驾照的。”
“他出门了?这么早?”小林主任脑袋疼,既不明白又怪惋惜昨晚居然睡着了,什么节目似乎都没有发生。
当然了,他更不知道陈晋到底有没有进来干坏事。
应该没有吧,大约是有想法,也进来看他了,但最后怕控制不住所以找了个借口说公司有事儿,连住都不敢住在这里。
想到这里,小林主任心情挺好,哪怕没有什么深度交流,也有些小胜利似的开心。
“不用,早餐我也不吃了,拿个三明治走就行了。车子我自己能开,不麻烦阿姨。”
“那这么些裤子呢?”阿姨手里捧着四五个型号的四角裤,说,“陈总大概是不知道林先生你穿多大的,所以看着买了一些。”
林荘沉默了一会儿,脸上微微泛红,过去挑了自己号码的裤子就又关上门重新穿好。一面穿一面忍不住腹诽陈晋也太正经了些,他昨晚上四角裤都丢到那么明显的地方了,想要知道给他买什么型号的裤子直接拿起来看看不就知道尺码了?
走过去,捡裤子,看尺码。
就这三个步骤都不敢吗?
小时候逮着机会就想要跟他探讨生命奥义的陈晋哪儿去了?
可即便林荘在腹诽,面上也团着无人明白的羞涩。
他好不容易平静心情,把自己收拾好出去洗漱,最后拿着三明治开车走人,及至到了诊所,被小护士说怎么看着春风满面的,才忙收敛起来那有些像是漂浮在云端的小窃喜,正式进入工作状态。
但进入工作状态前,小林主任坐在自己的办公室盯着自己安安静静的手机微信界面,尤其是盯着陈晋的头像,在思考是不是要跟人说一声自己安全到诊所了?
出于礼貌应该是要说的。
可出于矜持的心态,小林主任觉得不该由他来开始对话。
他们现在关系似乎是有些进展,又没有实质性进展,主动会让陈晋觉得他有些迫不及待吧?毕竟陈晋也没有明确表示对他示好,小林主任也就不想给与太多暗示错觉。
林荘叹了口气,总觉得昨晚上要是不睡着就好了,要是醒着等来陈晋进房间找他,指不定陈晋还不会逃跑呢。
逃跑……
哈哈。
小林主任又弯了弯眼睛,手撑在脸颊上思考了半天,给陈晋发了个消息:谢谢车子,我到诊所了,中午我让表弟把车子开到你们公司楼下还你。
——总是不主动发消息不符合正常人社交礼仪。
小林主任再不想主动,也要维持一下正常的礼貌对话,不然岂不是很古怪?反常会让人多想,所以还是得发消息。
他等了一分钟,看陈晋没有回话,也就没管了,觉得陈晋应该很忙,毕竟是个大公司的老总,昨天好像还有外宾什么的要接待,忙点儿正常。
于是把手机调成静音,自己吃了头疼药后就去楼下看表弟赵成工作情况,顺便去看一楼普通诊室实习医生们的手艺有没有提升。
结果刚到楼下叫赵成吩咐了中午的事情,就有老客上门,还领着几个学生一块儿来做下颌矫正。
小林主任眼睛都是一亮,比平常还要热情几分地去招待人家。
表弟赵成手里则捏着林荘给的车钥匙,别提有多激动了,这车他还没有开过呢,这么贵的车,也不知道坐上去得多舒服。
赵成这两天在林荘这里上班,老实了两天,之前认识的狐朋狗友喊他去吃饭喝酒也没去了,心里压力大着呢,总想着什么时候也要把自己老婆接来北京。
而且还要给林荘家里交生活费,一辈子在表哥这里领死工资肯定不是长久之计。
赵成坐在前台一边跟拖地大妈聊天,一边还在琢磨自己发家致富的出路,偶然听大妈说中午有个邻居结婚婚车不够,现在还在找人充场面,立马心动了几分,可又胆子不够,到底是没敢把车开出去给人当婚车赚钱,而是琢磨着表哥的老同学陈总不知道公司需不需要一个待业有志青年。
他学校不太行,但设计自觉还不错,陈总公司即便不需要他,总有认识的门路吧?
赵成本来还不知道昨天的陈总就是表哥当年玩的好的兄弟,昨晚上回家后听大姨说了才晓得,当年那位高考失利复读一年的隔壁豪奢陈家大家族的陈晋原来就是陈总!
当年他们也算是同校的校友啊。
赵成心里有些小九九,可要他主动攀关系也不好意思,张口求人多难啊,而且也不是很熟。
赵成这边思来想去,最终也没有个什么走向致富道路的章程,可忽地心里一动跑去里头的诊室跟正在看小孩牙齿的表哥说:“林主任,我、我现在出门送车过去怎么样?”
林荘原本觉得自己送车回去的话就又能见面了,但自己亲自去送多不好意思,好像有点儿创造机会过于明显,便委托赵成。
赵成会开车,是自己表弟,以前跟陈晋也算认识,让赵成还车的话,一来赵成肯定会和陈晋聊起自己,二来赵成要是知道上进,怎么也会主动跟陈晋搞好关系。
赵成是做设计的,昨天陈晋说认识好些房产销售,现在二手的房子好多想要卖出去也是要做重新装修的,小林主任觉得,这怎么也算是一次机会,他不想在中间提什么要求,那样显得他好像有求于陈晋,所以给赵成个机会,看他自己能不能把握算了。
林荘也很希望赵成出息一点啊,怎么着也不能长久的住在他家里,最好是找到个好工作然后早点搬出去,他才不用睡在书房。
小林主任算盘打得啪啪响,却又什么都不说,乍听表弟赵成说要这会儿就送车,却愣了一下,问说:“现在就去?干什么?”
赵成也愣愣地说:“用了人家的车,好像得给洗一下再送回去,是不是还要把油箱给加满才好啊?”
林荘立马反应过来,连连点头,没想到表弟还有这么通人情世故的一面:“那你去吧。回来报销。”说完便继续低头看手底下小学生的牙。
这牙啊,发育的太烂了,怎么现在小孩的牙齿都这么东倒西歪的?
小林主任皱着眉头感觉现在小孩估计都是吃的东西太软了,所以牙齿这么脆弱,长得也不好看,要不然就是碳酸饮料喝多了,这种玩意儿也挺伤牙齿的。
可面对财大气粗的老客户严大妈,小林主任说话还是比较委婉的。
“恩,是需要做矫正,有两个牙长得都睡着了,要慢慢给他拉起来,其他没什么问题,就是戴上牙套后刷牙一定要仔细,不要因为觉得不方便啊或者偷懒就不刷,那样容易嘴臭。”小林主任说完揉了揉小学生的脑袋。
严大妈今年六十多了,以前是居委会主任,这片儿没人不认识她,如今即便退休,也是有些威严,几天带来的三个小学生都是她加的孙子加外孙女。
严大妈当初在林荘这里做了两套假牙,价格不菲,后来觉得自己在家里洗假牙太麻烦,就定期来林荘这边来洗。
大概是觉得林荘长得又标致,说话又好听,于是经常来,来就来吧,没回也没有空手,总是带着新客户来。
小林主任感动至极,所以每次也不需要严大妈开口,便为他诊所的销冠严大妈送上八折打折卡。
当然了,给小学生做钢牙套这种事情他是不必亲自动手的,检查完毕就交给了老袁。
老袁收了几个小朋友后,也不忙着进去工作,而是抽空跟林荘说:“小林,我看外头那个陈焕你得注意一点。”
两人是在二楼说话,二楼基本没有什么人,又说的小声,于是远远看去也好像只是寻常的交流。
“什么意思?”小林主任下意识看了一眼挑空一楼下头正在诊室里做患者档案的陈焕。
陈焕正在他们诊所实习,因为是导师亲戚家的小孩,对这人不能太好也不能太坏,这人性格不错,开朗热情,就是总喜欢沾点儿小便宜,他和朱晓都不怎么喜欢陈焕。
“陈焕也准备开个诊所,就准备开在咱们旁边,他家里资助的,所以估计到时候搞得比咱们高档大气,他这个人挺没意思,在咱们这里实习后还要跟咱们抢生意,你最好别让他碰那些大户的联系方式,别到时候客户都跑他那边去了。”
老袁说完,重新戴上口罩,跟林荘打了个招呼就又去忙活。
林荘却是定定地站在二楼喝咖啡,沉沉看着楼下的陈焕,迅速开始想对策。
做生意其实就是这样,市场就这么大,有人看你搞得好想要来分一杯羹的比比皆是,小林主任老早就想过老袁说不定会到时候自立门户,但没想到几年过去了,最可能走的人没走,最不被他放在心上的路人决定来跟他打擂台。
这事儿真是做的不地道。
林荘在北京能立足很大原因是因为导师对他是真好,要不然林荘每年过年还给导师送礼干什么?
也不知道导师知不知道这事儿。
小林主任这会儿别说跟谁心跳加速风花雪月了,上班都是次要,回办公室呆了一会儿就又吃了一道头疼药,裹上围巾就开了自己停在路边的车往导师家里拜访去。
读作拜访,写作打听。
然而今日也不知道是不是路上结霜结得厉害,车子总是打滑,平常若是打滑,林荘绝对不敢开车了,他一直觉得生命健康高于一切。
现在却想不到那么多,小林主任正在组织一会儿见了导师和师母该怎么说话,现在又不是过年过节,这么冲过去,总得有个理由啊,说是半路上刚好路过上来看望怎么样?
林荘确定好了谈话的方向,紧接着就是去买水果什么的慰问品,半路上接到表弟的电话也心不在焉,却没想到对方给他整了个大惊喜:“什么?车子卡在洗车房里出不来了?”
早知道还是自己送车回去好了,洗什么车啊,这会儿怎么办?
林荘永远不习惯像赵成那样,一遇到问题就寻找旁人的帮助,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了,车子没坏吧?只是洗车房机器出现故障,所以卡在里面被滚筒压着车门,也开不了车对吧?”
电话那头的赵成说话紧张:“恩,对!洗车房的经理说滚筒也拆不下来,必须得有专业的人来维修,人进去的话很危险,要是洗车的那些仪器突然又运转了,人会卷进去的,之前有人被卷进去还被压断鼻梁了。”
“知道了。”小林主任皱着漂亮的眉,这会儿是怎么也要给陈晋发个消息去才行,可发消息人家要是又看不见怎么办?
林荘干脆打电话,现在距离午休时间没多少了,打电话应该不耽误事。
他还是第一次给陈晋打电话,应当因为这件事清清嗓子,然后确定自己声音里没有奇怪的杂音,比较好听,再开口说话。
但这会儿小林主任想不起来,他担心自己的诊所,也担心陈晋的车子被弄坏有没有保险赔付。
可恶,这都什么事儿啊,昨晚上许愿的万事如意怎么不灵呢?
随着电话拨通后嘀嘀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荘还以为又要等两秒才会有人接起,却不想滴滴声只响了一下,对面便传来了熟悉悦耳的低沉男声:“喂?”
“喂,是我,不好意思,会不会打扰你上班?”小林主任听到陈晋声音的那瞬间,手指头便无意识又捏了捏自己的袖子,他眨了眨眼睛,猛地开始在意自己声音会不会好听。
仿佛是后知后觉自己在和谁通话一样,略微的感到紧张。
“不打扰,刚刚忙完。”
那边很安静,小林主任相信陈晋是刚刚忙完:“有个事儿真是不太好意思和你说,昨天那么麻烦你,今天却又不小心把你车子送去洗的时候,碰到人家机器故障,现在估计送不过去了,要等人家工作人员去修才行。”
“等到时候如果有什么损失,我会赔偿你的,真的不好意思。”小林主任说这话时俨然怪委屈的,明明不是他的错,但又的确是他决策后出现的问题。
他发觉自己语气藏匿着希望人家哄哄自己的粘腻,当即猛地闭上嘴,面红耳赤的站在超市卖柚子的区域,脑袋一片放空,紧接着又生怕听见陈晋发现,正色道:“我把地址给你吧,要是你现在想过去看看刚好我表弟在那儿的。我还有事儿,先挂了。”
“你在哪儿?”那边却抢先问了一句。
林荘没能挂断电话,嗫嚅了一下唇瓣,垂眸老老实实地说:“在诊所旁边的沃尔玛买水果。”
“我在附近,你先别动,我进来找你。”
这回电话才算是挂断,林荘一脸吃惊,不明白这人怎么可能在附近。
而宿醉至今清醒得不能再清醒的陈先生的的确确在附近,准确说是在林荘诊所门口,都要准备走进去了。
昨晚上的事情陈晋没法儿忘记,他说出口的话,不管林荘听没听见,他都没办法再骗自己,但想追林荘和还当林荘召之即来挥之则去的舔狗那绝对不同。
陈总认为自己这回就随便追一下,林荘爱答应不答应也随便。
陈总还认为,自己已经是得到过教训了,只要这回不要把林荘捧得太高,大家平等相处,那么也不算重蹈覆辙。
最重要的是,陈总认为,早上八点看见林荘平安抵达诊所的消息后,三个小时没有回林荘消息,这已经很说明自己是一个不会再为了林荘要死要活毫无尊严的小孩了,所以理所当然可以因为‘没看见消息’,中午正好借着去拿车的事情约林荘吃饭。
绝对不是想要约林荘吃饭才假装看不见消息,这因果关系可不能颠倒。
陈先生让助理开车送自己到附近的沃尔玛,问了服务员路后,径直去了地下一层的超市,老远就能看见也在寻找他的林荘。
这人穿着和昨天一样的牛角扣呢子大衣,黑发蓬松柔软地像是一团,明明三十岁了,却像是二十出头那样脆嫩得富有令人着迷的清澈感。是哪怕一动不动,都万众瞩目的漂亮家伙。
忽地,这人也看见了他,登时扬起个笑来,对他招招手。
陈先生脚步无法克制地加快,近乎小跑过去,任由室内温暖的风吹过他的发梢,越过拥挤的人山人海,抵达终点。
“你怎么在附近啊?”漂亮的小林主任有些不敢置信,但璀璨的眸子散发着喜悦。
陈总按照准备好的那样如是说:“哦,本来是想要来开车的,没看见你发的消息。”
“这样啊……”小林主任笑眯眯地歪了歪脑袋。
陈先生忽地感觉这话的确很不令人信服:“主要是手机摔坏了,出了故障,黑屏了,只能接打电话。”
“哦,其实不用跟我解释。”小林主任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不是解释,随便说说。”
“哦。”小林主任乖乖点头,“那现在怎么说?你开车了吗?还是我送你去洗车行那边?”
陈总点点头,说自己是让人送来的,当然也只能坐林荘的车,可在坐车前陈总要上个卫生间。
几分钟后到了车上,林荘也买好了水果等送礼的东西,两人分别坐好,就看见陈晋把摔得稀巴烂地手机拿出来看了看,说:“感觉得买个新的。”
准备开车的小林主任人都傻了。
这人为了不暴露想见自己这件事,刚才在卫生间真的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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