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中的削好皮的块茎放在石板上,塔兰拿起剁骨刀,狠狠把那块吃起来和土豆味道差不多的块茎劈成了两截。
汁水四溅,块茎一瞬间炸的七零八落。
苏落落:“……”
塔兰奶奶就那么不喜欢泽尔修斯吗?
不对,不止塔兰奶奶,好像所有她遇到的长辈雌性都不喜欢泽尔修斯。
以前的花象奶奶多次提议让她考虑考虑别的兽人,安全屋的三位长辈们也从来没有喊过泽尔修斯的名字,基本上都用“你家那个兽人”、“你那兽人”代替了。
苏落落其实很奇怪,但她不能决定别人对泽尔修斯的态度,只好笑了下,算是对塔兰奶奶话的回应。
塔兰见状叹了口气,话锋一转,忽然道,“苏落落,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苏落落:“?”
她手上动作一顿,听到塔兰奶奶道:“从前有座山。”
苏落落:“……”
幸好塔兰奶奶的下一句话不是“山里有座庙。”
“山里有一个部落。”塔兰道,“部落里有一个很漂亮的雌性,有一天,她出门采野果子的时候救下了一个流浪兽人。”
“那个流浪兽人长得人模狗样的,还嘴甜会说话,没多久那个小雌性就爱上了他,决定要和他结为伴侣。”
“大家听说了这件事,都不太赞成,因为小雌性是族长的女儿、身份高贵,流浪兽人来历不明,还污染严重。但爱情在前,小雌性没有听其他人的劝阻,和那个流浪兽人一起跑到了别人都找不到的地方,结成了伴侣。”
塔兰说着也没继续削皮了,只是语速慢了几分,“他们度过了一段很浪漫快乐的时光,小雌性还有了那个兽人的幼崽。”
苏落落听到这儿,下意识摸了摸肚子,看见塔兰意味深长地扫了她一眼。
“小雌性当时是在外面发现这个好消息的,她兴高采烈的回到了两个人平时居住的石洞,想告诉流浪兽人这个好消息,结果,却看见自家的伴侣脱下了兽皮,换上了昂贵的丝绸,摇身一变成了身份尊贵的大祭司。”
“他居高临下,满眼冷漠,不仅不承认小雌性是他的伴侣,还对她赶尽杀绝。”
“小雌性质问他为什么,他居然说先前和小雌性结成伴侣的不是他,而是失控时求偶期的他。”
塔兰说着,露出了讽刺的笑容,“你说,求偶期的他,和本来的他,有什么区别吗?爱的时候那么爱,清醒了就不爱了?不爱了就要杀掉?”
苏落落原先是真的把塔兰奶奶的话当故事听的,可听到后面,却不知不觉入了迷,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敏感地捕捉到了塔兰奶奶说这个故事想要传达给她的意思——
求偶期的兽人,和原本的兽人,是不一样的。
她心上一突,却很快又放松了下来。
她和泽尔修斯不一样,泽尔修斯的前后变化太明显,一开始见面的时候他应该正处于失控期、也就是所谓的求偶期,所以才会将她掳到这儿来。
但现在,他已经恢复了清醒,他们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才正式结为伴侣、可能有蛋的。
↑
完全弄反了情况的苏·笨蛋·美人·落落只担忧了一瞬间,很快就完成了自我调节,成功将这个问题抛在了脑后并信誓旦旦道,“塔兰奶奶,谢谢您的关心,不过我家伴侣不是求偶期的兽人。”
塔兰:“……”
她皱了皱眉,直觉不太对,可看见苏落落阳光明媚的笑脸,又觉得可能真的是自己和赛琳娜想多了。
——求偶期的兽人非常稀少,说十万里挑一也不为过。
只有诞生了精神力、实力异常强大的兽人在失控时刚好想要占有眼前的雌性,才会有很小很小的几率触发求偶期。
而且兽人一旦进入求偶期,大部分也不会失忆,失忆的也会有很明显的变化,眼神会僵硬,脑子也会不好使,实力还会十不存一。
可苏落落家的那个兽人无论干什么都很自然,不仅性格阴险狡诈,十足狡猾,还能以一己之力打残五个骑着6级狮鹫的贵族兽人,这实力怎么也得8级。
最重要的是,求偶期兽人一旦有了幼崽,那之后怎么都会清醒了,在那个兽人眼里,苏落落已经有了他的蛋,他求偶的目的已经达成,没道理不清醒反而还去问于鳞他们怎么孵蛋。
她也是被赛琳娜的话和朱莉安以前经历的事给影响了,所以才会这么敏.感,看谁都像渣兽人。
“也对,确实是我想多了。”
塔兰很果断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利索地给苏落落道了个歉,和她聊了一会儿,把话题转移到了那几个被泽尔修斯打残的贵族兽人身上:
“先前那几个兽人只是小贵族、背靠的势力不算强大,哈雷特是个很重利益的兽人,你只要给一些晶币这件事就能摆平。”
苏落落听着,心情就放松了不少,开始和塔兰奶奶讨论起接下来的搬家计划,她没将这个故事放在心上,却并没有注意到,在塔兰奶奶说完那个故事后不久,一抹藏得很好的银色影子消失在了窗外。
他影子凋零,像一片心碎的落叶。
安全屋这边的天黑的早,但因为四周种满了发光蘑菇,即便在黑夜中,看起来也跟开了炫彩特效的童话世界一样。
于鳞和孟辰这几个身体恢复快的兽人没有坐等被夫人投喂,三三两两结伴在附近打了一头尖牙兽回来。
赛琳娜巫医说,这种尖牙兽的肉能吃,就是要把皮剥干净,还要多烤一会儿。
如果可以他们倒是想吃点别的,这不是现在条件有限。
“喂。”
升腾的篝火后边,雕贝贝神神秘秘地用翅膀尖戳了戳比他早一点醒来的一头大黑狼,“狼小壮,你快告诉我我昏迷的时候那位大人说了什么?”
他受的伤在一众兽人中是最重的,但雕爷坚定的认为这和他一重生就想逞能、扑上去保护了好几个兽人少年没关系,只是他运气不好。
“就是。”狼小壮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挠了挠头,“问咱们会不会孵蛋?”
雕贝贝:“?”
雕贝贝凶恶道,“你该不会骗我吧?”
开什么玩笑,教皇冕下问他们会不会孵蛋?
孵蛋???
那个全大陆幼崽都死绝了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教皇冕下问他们会不会孵蛋?
说教皇冕下忽然残暴,想吃刚孵出来的小幼崽他还能勉强信几分。
“我骗你有啥子好处。”狼小壮无语到直翻白眼。
一边孟辰处理好猎物坐了回来,想到先前雕贝贝为了保护同伴伤得最重,把他一把薅到一颗大蘑菇后面,小声把他昏迷后的事说了一遍。
雕贝贝震惊到生啃了边上好几个小发光蘑菇,用更小的声音道:“大猛猛,那位大人真的有个妻子?”
教皇冕下还真有一个心爱的小雌性?还是那个小雌性把他们给救了的??
雕贝贝很想不信,可孟辰这个大憨子有个很神奇的特点,那就是不会说谎。
并且说出口的话百分百成真。
在孟辰点头的那一刻,雕贝贝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快崩塌了。
他凝固在原地,不大的脑容量一瞬间闪过了星辰大海、黑洞宇宙。
正凝固着,雕贝贝忽然看见一个绝世大美人从安全屋的正门走了出来。
因为角度的关系,他一开始只看见了那个雌性纤细伶仃、白皙瘦弱的脚踝,随着她曼妙轻盈的脚步,才一点点看清了她的面容——
乌黑的长发,柔软的脸颊,一双澄澈漂亮的剪瞳,唇角弯起温柔的笑意,明明是略有些苍白病弱的模样,浑身却散发着如同朝阳一般灿烂温暖的生机。
她耳边夹着一朵小小的、只有教皇冕下才能驾驭的烈阳花,站在梦幻一般的蘑菇树屋前,显得那么的独特、柔软、干净。
雕贝贝的眼睛在一瞬间就直了,大脑飞速运转,用笃定的语气道,“她就是夫人吧。”
雕明白了,雕真的明白了。
雕明白了为什么教皇冕下会发疯,还疯的那么彻底了。
冕下,冕下……
他一定是一个很可怜的守寡失崽兽人。
看夫人这般病弱就明白了。
她是冕下年少时心爱的小雌性,是他心中抹不去的朱砂痣和白月光,是他心尖尖上的伴侣,没见冕下连那么珍贵的、用心头血凝聚的烈阳花都给她当头花戴了吗?
雕贝贝叹息一声,结合冕下问他们会不会孵蛋的事,自觉洞悉了真相。
他双眼饱含泪水,落在角落里那个视线始终追逐着心爱小雌性的年幼版教皇冕下身上,又想到他以后残暴冷傲到目中无人的样子,简直心痛到无以复加——
可怜,太可怜了。
冕下实在是太可怜了!
夫人这般病弱,又有了冕下的蛋,说不定就是因为教皇冕下年轻的时候不懂如何照顾怀了蛋的小雌性,才让她和肚子里的蛋一起早早夭折,没能活到之后冕下真的成为教皇冕下的那一天。
而教皇冕下,一定也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失去了挚爱,所以才会在之后的日子里闷闷不乐,残忍冷酷,暴戾嗜杀,恨不得杀光天下所有幸福的兽人和雌性给他的白月光陪葬。
雕贝贝一瞬间明悟了自己的使命。
作为一只在野外被十几只大雕当万能保姆踢来踢去养大的雕,他孵过的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养大的雕族幼崽更是几十只翅膀都数不过来,每一只小雕都圆头圆脑,健健康康的。
怪不得重生的最完整的是他,而不是很多比他强大的兽人。
原来是因为他孵蛋厉害啊!
雕贝贝有点自豪,又注意到边上的于鳞和佘冬冬,忽然又涌上了一些危机感——
糟糕,光听说冕下问他们会不会孵蛋了,忘了打听冕下的种族。
他只会孵啾蛋,不会孵冷血动物的蛋啊!
“对了。”孟辰叮嘱道,“等会儿你可千万别叫那位大人‘大人’。”
“凭啥?”
“你问我,我咋知道。”孟辰无语,“是大人叮嘱的。”
用拳头。
孟辰补充了一句,“但是要继续叫夫人‘夫人。’”
雕贝贝:“……”你搁这说绕口令呢?
他本来不信的,但看了眼翅膀上凶残的烈阳印记,又信了。
冕下这是想低调点,把他们这些得力下属都送给身体病弱的夫人效力?
这么想着,雕贝贝望向夫人的目光更尊敬、惋惜了几分。
苏·根本不知道自己拿了“早亡白月光”的剧本·还被某位冕下威胁、让下属们继续喊她夫人以便施行邪恶计划·一无所知·落落:“…………”
这只雕看她的眼神怎么怪怪的,该不会是间谍吧?
她将这只雕的特征记在了心里,拿着酱料和爱心晚餐来到了篝火边。
因为安全屋有“兽人不得入内”的规矩,所以泽尔修斯今晚没办法进屋吃晚餐。
苏落落得到了许可,在朱莉安奶奶护食到快要发射镭射光波的视线中,硬着头皮给泽尔修斯准备了一些食物——
香煎小羊排、油爆银虾段、“番茄”尖牙兽蛋、炖角牛大骨汤、葱蒜口味的块茎面饼。
还有红烧宝塔野猪肉和烤角牛腿。
放在火藤木盒子里保温,装了满满三层木盒。
苏落落一个人根本拿不动,还是借了安全屋一个小推车才勉强能推动的。
一出门,她就被一整头光扒了皮的巨大恐龙吓了一跳。
“夫人。”于鳞和一些醒了的兽人见她出来,连忙打招呼。
苏落落无语地看着他们架起了火堆,打算把那头好几米长的尖牙兽直接架上去烤。
她有点看不下去,“你们打算这样直接烤,不把尖牙兽分割成小块吗?”
于鳞一愣,接着立马道,“大家听到没,夫人说尖牙兽要切碎了烤,大家快把尖牙兽剁碎一点,越碎越好!”
苏落落:“……”
她叹了口气,指挥着于鳞切了一块,见大小差不多了就教他们用木棍串起来烤,“烤的时候要时不时翻个面,不能只怼着一面烤,这样烤出来的肉才不会太苦。”
“这样吗,我还以为烤肉就是苦的呢!”人群中不知道谁先说了句,众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苏落落听着只觉得心酸。
从泽尔修斯以前的经历就能猜到一二,受了污染的残疾兽人无论在哪里都不会受欢迎。
他们是整个兽人大陆的最底层,烤肉对他们来说,是很难得才能吃上一次的食物,就像先前把狼尸埋在雪地里的泽尔修斯一样。
想到银发兽人,苏落落视线在人群中梭巡,却没有第一时间找到他。
苏落落皱着眉,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先前她因为担忧踪迹泄露,被未婚夫追上来,所以也没来得及好好安慰他就急急忙忙地进了安全屋。
之后忙着做饭,又被可能怀了他蛋的消息冲击到七零八落,竟然忘了出来跟他打个招呼。
“夫人,您在找那个残疾的聋哑兽人吗?”于鳞见苏落落在找人,开口道,“他在那边的角落里。”
他也不想喊那位大人“残疾的聋哑兽人”,可不喊就会被炭烤,他还想多活几年。
苏落落笑容有点僵硬,顺着于鳞指着的方向,在影影绰绰、只有一个发光蘑菇的偏僻角落里看见了一个孤单的影子。
是泽尔修斯。
心上一酸,苏落落抿了抿唇,“你们以后不许喊他聋哑兽人,要喊大人。”
于鳞内心狂喜,“知道了夫人,我帮您推车。”
苏落落没有拒绝,她加快了脚步,刚走到角落附近,于鳞就识相地消失了,而那个低垂着头的银发兽人紧绷的下颌轻抬,一眼就注意到了她。
他洁白的长睫剧烈颤抖着,怔怔地站起身,三两步走到她身前,将她紧紧拥进了怀里。
泽尔修斯抱得很用力,从来没有这么用力过。
苏落落撞在他坚硬炙热的胸膛,在一阵快要窒息的温暖中听见了他大口的喘息——
紊乱,无序,夹杂着挥之不去的嘶哑。
他轻伏在她肩上,像一头濒临绝境的野兽。
颈侧滑落下滚烫的液体,苏落落心上一软,抬手轻轻抚上了他的后背,“泽尔修斯,你哭了吗?”
银发的兽人浑身一僵,如同理智回笼,轻轻松开了她。
“没。”泽尔修斯眼睫上滚着一圈水珠,眼睛红的很,他却能若无其事地抬手轻擦两下,然后理所当然低下了头,认真道,“是、雪。”
“刚……”
“下、雪。”
雪落在了眼睛上,被体温融化了,所以才会有水迹。
苏落落才不信他的鬼话。
她拉着泽尔修斯宽大的手掌,在自己脆弱的颈侧擦了下,好笑道,“那这些也是雪水?”
指腹下的脉搏轻轻跳动着,脆弱到他只要稍有恶意,就能轻易将之折断。
泽尔修斯第一次仿佛被烫到了一般,粗糙的指腹刚触碰上她柔软的皮肤,浑身就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泽尔修斯,你怎么了?”苏落落这下是真的担心了,拍了拍他的后背,仰起头,想说一些安慰的话语,不料银发兽人却先发制人,趁着她仰头的功夫,将火热的薄唇印了上来。
苏落落余光扫到不远处目瞪口呆的于鳞等人,脸一下红的彻底,脚尖轻碾在泽尔修斯草鞋上,拍他后背的动作也变成了轻锤。
救命,现在还在外面呢!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们,她虽然理论知识丰富、脸皮也比一般人厚那么一点点,可被这样抱着当众拥吻也还是会害羞的。
银发兽人却没有理会小妻子轻轻的反抗,他一手搂住了她的腰,脚步轻转,苏落落整个人就飞了起来——
她新换上的、蓬松的羊绒裙摆在莹莹火光中飘动,乌黑的长发盘旋着飞舞,纤弱娇小的身躯彻底被高大的聋哑兽人挡在了身前。
从其他任何角度,都只能看见她轻轻攀在他蝴蝶骨上的一双柔荑。
泽尔修斯吻的突然而炙热,却没有先前那么激烈,反而十分青涩。
他只是贴着她的唇角,又吻过她的脸颊和颈侧,最后落在双唇上,贴了很久很久。
苏落落都快羞到没脸见人了,他才把她放下来。
“你!”
没等她秋后算账,泽尔修斯先委屈巴巴地来了句,“饿。”
苏落落:“……”
她真是彻底没脾气了。
将小推车推过来,火藤木盒摊开放好,苏落落又拿起了两双新的木筷,气鼓鼓地递了一双给泽尔修斯。
银发兽人薄唇轻勾,却没接过那双筷子,而是先把三个木盒重新换了个位置,接着把毫无防备的小妻子打横抱了起来。
苏落落:“???”
她猝不及防地被抱坐在了他腿上,脊背贴在他火热的胸口,腰上多出了一只结实的手臂。
苏落落局促不安地仰起头,以一种奇妙的视角看见泽尔修斯俊美的轮廓被火光镀上了一层柔软的蜜色。
他先夹起了一块浸透了汁水的尖牙兽蛋,轻轻吹了吹,咬了一小口,然后递到了她唇边。
拿着筷子的苏落落:“……”
她自己也可以夹菜,不想吃被泽尔修斯咬过一口的食物。
见她不乐意吃,泽尔修斯拧起眉,薄唇贴近她耳侧,低低哄道,“落、吃。”
苏落落倔强地抿着唇。
泽尔修斯指尖一顿,冰蓝色的双眸眯起,剑眉一挑,自己吃了那筷子咬了一口的炒蛋。
苏落落觉得奇怪,还没反应过来,唇上先是一重,腰上又被轻捏了一下,那块炒蛋就又到了她嘴里。
苏落落:“……”我草。
她被吻到喘不过气,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唇边又多了一块咬了一小口的块茎。
苏落落抱住了泽尔修斯的一条胳膊,流下了屈辱的泪水,“……我吃。”
求你别喂。
等一顿晚餐吃完,苏落落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花了比平时多三倍的时间被迫吃下了比平常多一半的食物,还喝了一碗泽尔修斯不知道什么熬的药草,平坦的小腹在他遍布青筋的手掌下微微隆起,和真的怀了他的蛋一样。
苏落落:“…………”
“要熄蘑菇灯了。”
远处传来了赛琳娜奶奶的催促声,她将于鳞等人全都带到了附近的石洞里住,熄灭了篝火。
整个安全屋前,一下就暗了起来。
苏落落回过神,在细微的光亮中站起身,跟泽尔修斯说今晚不回去住的事。
他似乎对此并不意外,认真地听完,很体贴地点了头,乖巧到让苏落落都觉得不可思议。
“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乖?”
她低着头小声说了句,唇角翘起,趁赛琳娜奶奶不注意,迅速抬起头,拉着他的手,眸光盈盈,“泽尔修斯,今晚我会住在安全屋后面那个靠近原始木的房间,一推开窗就能跳到对面去。”
“晚一点,等所有人都睡着的时候,你来接我。”
“或者,我们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先去蘑菇森林,再去月萤之森,连夜骑着怂怂去翡翠之城怎么样?”
苏落落一连说了好几句话,她的视力不好,等光线渐渐暗淡了下来,就只能在黑暗中模模糊糊地感知到泽尔修斯的影子。
可她知道,他一定“听”的很清楚。
苏落落握着他的手,等待他用他们约定好的暗号回应。
一秒,两秒……
十几秒。
她静静地等待着,泽尔修斯却没有给她回复。
“泽尔修斯?”
苏落落眼神里有些迷茫,这是她第一次没有从银发兽人那儿得到及时的回应,她下意识喊了他一声,接着,掌心传来了轻轻敲击的触感。
不是代表同意的一下,而是代表拒绝的两下。
指尖下意识缩紧,苏落落还没来得及对银发兽人的拒绝做出反应,掌心就又传来了一下轻轻的敲击。
这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
苏落落有点不太确定,她茫然的眨眨眼,耳边传来了泽尔修斯低哑的气音。
他不顾赛琳娜奶奶的催促,又说了一段长长的话。
苏落落听着听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什么叫“别怕,来多少坏兽人他就杀多少?”
还有“她身体不好刚怀了蛋要多静养几天”又是什么跟什么啊?
泽尔修斯为什么那么坚定地认为她一定有了他的蛋?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苏落落想了想,也觉得不用那么赶。
塔兰奶奶她们帮了她那么多,没必要在那五个兽人的身份上骗她,于鳞他们见到那几个兽人的反应也是愤怒,显然和他们不是一伙儿的。
而且先前她试探着问了一下自己未婚夫的事,发现于鳞他们都是一脸茫然,可见原主有没有未婚夫这件事还有待确定,确实不用草木皆兵。
唇上又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吻,苏落落松开了泽尔修斯的手,笑吟吟道,“那……老公,明天见。”
她说完,泽尔修斯拉着她往前走了几步,离开了那个细窄阴暗的角落。
一排排亮起来的小蘑菇化成了通往安全屋的道路,苏落落每往前走一步,就有两颗小蘑菇就暗淡下来。
她走着走着,又想再看一眼泽尔修斯,于是转过身,抬眸朝身后的茫茫黑暗望去。
他还站在原地,面朝她的方向。
细弱的发光蘑菇升腾起暖光,被风吹散,飘忽着落在他身上,像初冬的小雪。
银发的高大兽人朝她挥了挥手,每一根发丝都笼上了暖绒绒的雪光,俊美的面颊上似乎带着温柔的浅笑。
好像随时将融化在这一场朦胧的冬雪里。
苏落落脚步一顿,想要朝他的方向追去,却见泽尔修斯转过了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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