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落落还是第一次在安全屋过夜。
和外表相同,安全屋里面也充满了童话般的色彩,一共有五层。
第一层是会客厅,第二层是储物间,往上是三位长辈的居所,一人一层。
应朱莉安奶奶的热情邀请,苏落落晚上住的是最上面一层。
“热水只要按一下发热蘑菇就能出来,你先去洗,我有点困……”和说好的秉烛夜谈不同,朱莉安奶奶明显没有那么多精力,吃过晚餐没一会儿就回房间休息了,临走前还给她准备好了新的换洗衣物。
是两件不知道用什么皮毛编织成的暖绒长裙,裙摆是荷叶边的,穿上直接遮住了脚踝,还有一个双厚实的的绒拖鞋和一件很挡风的兽皮披肩。
安全屋的走廊也很宽阔,地面踩起来不是木头的触感,反而有一种冻硬了的糯米的感觉,吧嗒吧嗒的。
走进水汽氤氲的“浴室”的那一刻,苏落落感动的都要落泪了。
和泽尔修斯先前用原始木给她打的那个浴桶不同,这里的浴室是淋浴+泡浴的,用火藤木做的超大浴池,跑五个她都没问题,上面漂浮着一层梦幻般的浅粉色小蘑菇,是一捏就会溢出香味的香气蘑菇。
头顶还载着几个超大的发热蘑菇,可以随时淋浴,清洁用品也很多。
苏落落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感觉自己这才算是彻底干净了,先前充其量只能算是过了个水。
站在朝大号的水镜前,苏落落第一次在这个世界清晰地看清自己如今的样子——
略有病容,雪肤凝肌,眉目含情,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从内到外的柔媚,连脸上本来有的一些小瑕疵都没了。
她摸了把自己光滑的脸蛋,又掐了把水葱一样的细腰,对现在的皮肤触感爱不释手。
以前在末世的时候她的皮肤也很不错,却远没到现在的程度,好像自从遇到了银发兽人以后,她的颜值就越来越高了。
是因为吸了他身上太多的阳气吗?
脑海里划过这个念头,苏落落低头看了眼大腿上还没有消退的两个指印,伸手轻触,仿佛还能感觉到银发兽人粗糙的薄茧蹭上来时脊背一颤的麻痒。
她脸颊微红,迅速套上了衣服,想到先前分别时他消失在了黑暗中的背影,心口又迅速涌上了一些说不清的酸涩。
一直到躺在了柔软温暖的粉晶床上,苏落落都还在想泽尔修斯。
想先前和银发兽人经历的一切,也想在他今晚离去时那个温柔又心碎的笑容。
她有点后悔晚上被他蛊惑、放他一个兽人离开了,下午她才说了有关未婚夫的事,泽尔修斯那样敏感的性格,会胡思乱想然后一点点心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可是她现在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他。
苏落落想着,忽然觉得身上一烫,她在黑暗中睁开眼,掀开了衣摆,看见一朵小小的烈阳花烙印在了自己胯骨往上一点儿的位置。
那朵烈阳花不知道是何时出现的,明明刚刚洗澡的时候都没有。
苏落落有点好奇,伸出指尖戳了戳上面的烈阳花。
“啪嗒。”无数温暖的亮光从烈阳花的花瓣上溢散,如同千万根诉不尽的情丝,缠绕上了她的手指。
温柔、明亮。
带着点小心翼翼讨好的力度。
苏落落觉得有点痒,曲起食指,摸狗狗一样摸了摸那些柔软的烈阳花瓣,下一瞬,缠绕在她手指上的烈阳气息告别一样地摇摆了两下,渐渐升空,在最高点坍塌、碎裂,变成了莹亮满屋的星光。
如同一副潦草的情书。
苏落落双眸坠满了星星,满怀期待地抬起眼,在半空中看见了两个……火柴人。
高大的那个,正在对长发娇小的那个biubiubiu发射爱心,边上还有几个用光点组成的数字。
苏落落辨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那行数字写的是1059+10000(欠)
花了0.1秒思考,苏落落无语凝噎地明白了泽尔修斯的意思。
先前他们说好10个亲亲换一个字,泽尔修斯一共解释了107个字,这就是1070个亲亲。
之后他们出发到安全屋之前亲了10下,晚上吃饭的时候亲了11下,还剩下1059个亲亲。
后面的一万,大概是……利息?
苏落落:“…………”
每一天一万个亲亲的利息,真亏泽尔修斯能想的出来!
果然,她就知道他怎么可能会那么好说话,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不过……这一朵烈阳花是什么时候种下的?
苏落落轻轻碰了碰耻骨上渐渐消散的烈阳花,接住了那副从半空中逐渐下落的“情书。”
炙热温暖的气息融化在掌心,就好像泽尔修斯正陪在她身边一样。
“泽尔修斯……”苏落落轻轻念了念他的名字,眼皮却不受控制地一阵阵轻阖。
她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视线天旋地转,躺在粉晶床上,几乎瞬间陷入了沉眠。
床上的小雌性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那一捧在她手里慢慢融化的“情书”才化成了一只扑棱着小翅膀的焦毛啾。
小焦毛啾丑的很,浑身的毛毛几乎都是黑的,只有脑袋上的几根羽毛是银白色的,还有三条腿,像一只畸形啾。
畸形啾很努力地在粉晶床上蹦跶,用嫩黄色的小喙吊起了兽皮被褥,三条腿不断往后蹦跶,全身的每一根毛发都在诉说着努力。
“他”用力了半天,终于把被褥给心爱的小妻子盖好了,小身体也消失了大半。
确保心爱的小妻子不会被冻到,焦毛啾这才跳着上前,羽尖人性化地摸了下她的额头,又依依不舍地蹦跶到她颈侧,眷恋地蹭了蹭小妻子柔软的脸颊。
这些动作消耗掉了焦毛啾全部的力量,掌心似乎还停留着她脸颊柔软的触感,泽尔修斯冰蓝色的眼底带上了一丝笑意。
他坐在距离安全屋很远的地方,蜷缩着躺在一颗巨大原始木树顶的羽巢里,连眉宇和薄唇都变成了凄惨的白色。
银发兽人那双宽大的手掌上,十根修剪齐整、短而干净的指甲变得很长,边缘缠绕着一团团凝固成针尖的烈焰,变成了最适合攻击的武器,也是最能加深烙印的工具。
柔软的月光洒在求偶期兽人心口那一个巨大的空洞上,隐约能看见鲜血粼粼地溢出。
一只手捧着一颗跳动的心脏,银发兽人身上迅速浮起了曾经消失过的黑色绒毛,毁掉了他引以为傲的俊美面容。
可泽尔修斯却不觉得疼痛。
求偶期的兽人不知道啾清醒以后是不是就会变成渣啾,连自己的伴侣和蛋都不认。
可他知道,一旦变成了渣啾,小妻子一定就不会再喜欢他了。
她对自己露出失望而嫌弃的目光,会决绝地离开他的身边,会用柔软的声线和他恨不得时时刻刻吮吻的双唇吐露出厌恶他的话语。
甚至,她会喜欢上别的兽人,和别的兽人一起筑巢生活,和别的兽人形成联结,甚至被别的兽人浇灌……
眼底闪烁着浓郁的杀意和近乎的流淌的绝望,银发兽人唇边溢出了鲜血,痛苦到血液逆流。
他指尖颤抖,用力握着自己的心脏,一笔一顿,一遍一遍用力在心上镌刻着烙印,把每一滴鲜血收集起来,要为心爱的小雌性打造一枚爱心钻戒。
那是他的心。
是能永远束缚他的,野兽的缰绳。
与此同时,贝里叶斯城,纯白神殿中:
哈雷特主教刚考校完几个刚加入神殿的骑士,正打算去池塘附近钓鱼,就从手下的牧师那儿收到了两份加密程度八级的紧急消息。
“运气真差。”慈眉善目的老者摸了把胡子,并不避讳还没来得及退出大殿的一众低级刑罚骑士,喃喃道,“竟然是八级加密消息,还是两封。”
“难道是贝里叶斯城的城主联合隔壁萨利菲斯的城主一起背叛了纯白吗?”
哈雷特简直头疼。
作为一条咸鳄鱼,他平时除了做一点主教的本职工作,比如维持纯白神殿运行什么的,日子过的是非常清闲的。
偶尔敷衍一下上面的任务,随便处理一下辖区里信徒之间斗殴打架的屁事,大部分时间都在躺平钓鱼,已经很久没有收到八级加密的紧急消息了。
就连上次皇室那边发来的寻人启事,也不过是五级重要程度的待办事项罢了。
“雪莱,雪舟,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到内殿来。”
哈雷特想了想,点了两个最近表现很不错的刑罚骑士,想着如果这次任务危险度不大的话,就趁机培养一下后辈。
石雪舟是黑青部落的第一勇士,对纯白十分信仰,已经在两天前通过了信徒洗礼,重新不仅长出了右手,还进阶成了五级兽人,战斗力强大。
而雪莱·沃奥夫则更为特殊一些,他的信仰并不算十分纯粹,但战斗起来却悍不畏死,以三级兽人的实力硬生生击退了五个四级兽人,身上的狠劲不是一般兽人能够匹敌的。
成了刑罚骑士后,这小子更是毫不犹豫地吞下了百兽果,熬过了地狱般锤炼筋骨的痛苦,连进两阶,成了一名五级兽人,也是他最近十分看重的一位年轻兽人。
“是。”雪莱·沃奥夫,也就是沉念大声应了句,“哈雷特主教。”
石雪舟跟着他一起走进了内殿,一蓝一紫的眸子扫了沉念一眼,心底难掩敌意——
一个月之前,他是雪松山脉上排名前几的兽人战士,而沉念不过只是一个连强壮一些的角牛兽都无法独自捕捉的二级废物兽人。
可现在,沉念不仅一跃成为了五级兽人,和自己实力相当、平起平坐,甚至还隐隐的比自己更受哈雷特主教的器重。
而且听说在自己离开后,他还试图追求过苏落落。
石雪舟想到那个被砍掉了右手的夜晚,还有那个被一堆烈阳花淹没的小雌性,心上泛起了一丝微妙的情绪。
沉念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冷冷地望了回去。
他向来不喜欢这些傲慢自大嫉妒心还强的猫科动物。
哈雷特仿佛没注意到两个兽人之间的暗潮汹涌,拿起了两个密封的小匣子,用许久没有动用过的精神力打开了上面的封条。
他一目十行地阅读完,旋即无语地翻了个大白眼。
八级加密信息,还分别来自兽王之城和死亡之林,他还以为是什么特别紧急特别危险的事呢。
结果……就这?
一封是斐渡大主教动用自己的权限给他发的,说无论死亡之林的那位殿下说了什么他照做就行,他欠他一个人情。
还有一封是死亡之林的生命帝国大净化师塔兰发来的,说他麾下有五个小贵族不长眼撞到了她手上,那位殿下要把人留下来做苦力,可能会不小心弄死,叫他不要追究。
顺便还提了一嘴不久之后安全屋要做一种酱料的生意,问他要不要先买一点。
就这???
简直连一点让他发挥实力的空间都没有。
“咳。”握拳在唇边低咳一声,哈雷特注视着外面漆黑的夜空,“今晚的星空真美啊。”
石雪舟:“?”
哈雷特:“让我忍不住想要吟诗一首。”
沉念:“??”
见两个年轻兽人都一脸问号,哈雷特想了想,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找出来了两件事,“过两个月我要去兽王之城一趟,需要准备不少贺礼。”
“还有翡翠城边上的托兰达城最近失踪了不少信徒,他们那边的主教三年前意外去世了,前两天主殿让我派人去调查这件事。”
哈雷特一口气说完,笑眯眯道,“这两个任务,你们想接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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