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为确实没想到追着足迹能追到这么远的地方。
此地远离真雷镇,离城郊都有百来里,最后的一点灵力残留消失在山林的草丛里。
之后就没有足迹了。
但,徒为能感觉到,有活物隐蔽在周遭。
抬手拔剑,猎猎的风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周遭,便听一道闷声,隐匿在暗处的散修被打得现身,不敢相信居然被她发觉,伸手摸剑时已经来不及,徒为的剑横在他眼皮上方。
“你们之前是哪个宗门的?”
散修心中诧异,冷笑道:“这就是谒见过天道的修士?果然厉害。”
“是很厉害,我剑都不用刺下去就能杀了你,你可以试试。”
“你以为我会怕?”他道:“散修反正人人喊打,死活都一样,凤千藤明知我们的下场,还——啊!!”
左眼。
徒为手没动,剑气贯穿他的眼球,鲜血喷涌而出,林中都是散修的痛嚎。
“所以你这是承认打算对凤千藤干点什么了?”她道:“本来还想听你解释几句,看来是我想多了。大人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你肯定也能的对吧?”
细看看,这散修的脸很陌生,昨天在湖畔挑衅的人里没有他。
“你们那个老大呢?”
“你……你猜呢……?”他捂住左眼喘气,忽然大吼:“动手!”
话音落地,藏在其他方向的散修已经汇聚灵力发动法器,一张巨大的天网自上袭来,想闪躲来不及,徒为厉着目光提剑抬手——
……
喜来一溜烟就跑出门,站在商街入口的巷道冲凤千藤招手。
他说要给他买就一定要给他买,而且笃定师父肯定会因此更喜欢自己。毕竟以前他在学堂里请小姑娘吃糖,人家后来就把习作给自己抄了。
“师父是不是不常逛商贩街?”他问。
凤千藤确实兴趣不大,在凤家时没那功夫,到了段家也就陪徒为逛过一两回。
这些摊子大多是卖百姓生活物件的,吃的也不少,还有些低阶法器,但不是凡人买得起的价格。
他前阵子和徒为路过这里,她稀奇地东看西看,凤千藤这么些年在修真界,除了修炼,小金库的积蓄也是徒为不可想象的深,总金额说出来估计能吓她一跳。
遂问:“看上什么了?给你买一个。”
“我……”徒为一顿,转过头拿那种戒备无比的目光看他:“你拿我当什么了?”
凤千藤稍一思索:“满足需求的黄赤诀工具?”
说完就见狼崽子一张脸唰地黑成煤炭,上前拿拇指摸摸她的脸,侃道:“开玩笑的。”
“你那语气像开玩笑?”
她磨磨牙,一番好心情没了,气得转身就走,凤千藤跟在她后面问:“真不买?价钱好说。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不买!想包养我门儿都没有!”
“师父?”喜来抬头看他:“你笑什么?”
凤千藤放平唇角摇头,反正已经被拖到这来了,与其拒绝不如让小孩随便给自己买串糖葫芦敷衍下。
他听说过几句坊间传言,喜来家里不富裕,他爹每次出船没半个月回不来,在水上吹久了小毛病就多,平时药钱都舍不得花太多,省吃俭用供他儿子上学堂。
谁知喜来没学几个字就罢工要来练剑。好在凤千藤不收钱,否则他这么折腾得被他爹打断腿。
总归他的确肯努力,底子也不算差,喜来他爹抓着棍子打上门时,凤千藤简单把他的实情说了。
凡人对仙途都渴望,渴望而觉得遥不可及,不敢相信。
但凡换个人来搞这什么修炼堂,都得先怀疑几分。可这人是凤千藤。那个凤千藤。
最后这位饱经风霜的舵手改变主意,诚惶诚恐地请他一定要教喜来修炼。
至于学堂,喜来表示自己要把所有时间留给修炼,坚决不去,他爹也管不了他。
“师父,你有没有看上什么?”一人一前一后走进商贩街,迎面而来便是车水马龙的光景,大大小小商摊在叫卖。
他从没和师父单独相处过,就算有也是在练剑的时候,现在这样就、就好像在幽会!男孩激动得眼睛能放光,甚至开始琢磨该不会师父其实也喜欢自己。
“那个。”谁想他师父没怎么犹豫就抬手一指,只见……那是一个支着糖葫芦在叫卖的商贩。
“糖葫芦?”他懵了。
凤千藤道:“我挺喜欢吃甜的。”
“但、但是……”但是糖葫芦算什么生辰礼啊?他虽然很馋,但为了攒钱每天都忍住了。
以为凤千藤是不相信自己真的有钱,赶紧摸出怀里的钱袋给他看:“师父,我真的有钱的。你别客气。”
那钱袋里装着前些日子给人家帮忙攒下来的十颗灵石。
的确。是能买些比糖葫芦更贵的东西。十颗灵石对于孩童而言,也已经是笔巨款。
“可送礼看的不是价值。”凤千藤面不改色:“是被送礼之人现在的心情。”
“现在的心情……?”
“譬如,我现在就是想吃糖葫芦的心情。”
喜来不懂,又好像懂了,意思就是送别的东西都没有送糖葫芦让她来的高兴?立马道:“我这就去给你买!”便一奔冲出去,完全不知道自己被狡猾的大人忽悠了。
“……我只带一个孩子就够累了。”凤千藤在后面挑眉自言自语。(徒为:?)
等喜来折腾一番买糖葫芦回来,已经过去蛮久,这条道是徒为离开时的方向,但没见她回来。
商街人流混杂,凤千藤找了个能看见街道又空旷的地方坐下,喜来挺胸抬头叉腰,盯着他咬了口裹着糖浆的红果子,慢慢咀嚼,待咽下去才开口:“怎么样?好吃吗?”
“嗯,不难吃。”
喜来得意得好像自己做的:“那我以后天天给师父买吧。”
凤千藤根本不用进食也不会有食欲,偶尔吃吃也就罢了,每天吃还是算了,又开始忽悠小孩:“你之前说你喜欢吃肉丸子是吧,你为什么喜欢?”
“啊?因为……好吃,而且只有我爹回来的时候才能吃到。”
“所以喜欢是因为你不常吃,如果天天吃,总有一天会吃腻。糖葫芦也一样。我喜欢的是偶尔吃一次的快乐,不是天天吃。”
喜来又不懂了,他就算天天吃肉丸子也不会腻啊……但,师父说的就是对的:“那师父什么时候想吃了就跟我说。毕竟我长大了要娶师父,这点事不在话下。”
凤千藤没当回事嗯了声。
之后随便闲聊几句,正午的日头渐渐西下,仍没看见徒为回来。傍晚时分,一人回到修炼堂,房屋基本都被修缮完毕,瞧上去比原本的样子还要崭新。喜来拿了把剑冲去修炼场比划,凤千藤检查了原本被瓦砾掩盖的各处,果然发现一个东西。
“师父,那是什么?”
喜来身高不够看不见,只能瞥见一半花纹繁复的黑色图案。正被凤千藤捏在指间端详。
“师……”
“你在这待着,或者回家。”也不解释,转身往外走,喜来还沉浸在自己和师父的独处时光中,怎么可能走,连忙跟上去。
“怎么了?是跟班回来了吗?”
他不答,喜来莫名感觉他一张脸微沉,有点吓人。从没见师父摆出这种表情。
谁想才刚走出这条巷道,还没到街上,一人被堵住。
喜来差点撞上凤千藤的后背,抬头看见来人,脸色煞白:“你们不是……”
“好久不见了,凤千藤。”
五六个散修将他们唯一的路堵住,是那天在城郊里撞见过的。
为首的似乎还认识他师父,皮笑肉不笑的:“哦不,还是该叫你‘大小姐’?”
“低阶修士叫了我也不认得你就是了。”
他淡淡道,散修像这话被戳了脊梁骨,脸色有一刹那的愠怒,很快又恢复:“低阶修士又怎样?也比现在没了修为的废物来得强吧,凤千藤。”
约莫是想从他脸上看到痛苦屈辱的神色,但没能如愿。
“所以那片家纹果然你们留下的。”凤千藤问:“徒为呢?”
“徒为?哦,你说吕闻优的那个女儿……”他道:“当然被我们杀了。不然我们怎么能来找你?”
“凤千藤,我们都听说了,你杀了家主,杀了班一鸣,背叛整个凤家,最后还将凤家拱手让给了吕闻优那个疯女人。”
“那些秘宝自然会由段家全然接收,而我们这些凤家的修士呢?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之后的境遇?”
说到这里,他语气加重:“还不是沦为散修,沦为过街老鼠,什么小门小派的玩意儿都能踩到我们头上来!”
“家主怎么养出你这种白眼狼……”
“所以别人对你们做了曾经你们做过的事,不爽了?”
“凤千藤!”
散修大吼,似乎彻底被激怒。他们本想来看看他成了废物过得有多凄惨,现在却发现她竟然比他们这些散修过得安逸得多。
无非就是靠着出卖他们凤家,给段家做狗换来的!
“师父……”
修士间那股剑拔弩张的氛围和神识冲突,就连凡人也能感知。
喜来抓住他的衣角,凤千藤面无表情低道:“趁现在赶紧走。我只能帮你争取一次机会。”
走?他才不怕这些坏人,而且他都说了要保护师父的。
“不准动我师父!”他是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无畏在身上的,闻言上前拦在凤千藤身前:“我可是未来的修真界大能,捏死你们这种散修简简单单,不想死就赶紧滚!”
“你听见他说的了吗?”那散修跟身旁的同伴嗤道:“小鬼,不想死就闪一边去,我们要杀的只有凤千藤。”
喜来拔剑指向他们,心里明明不怕,明明笃定自己剑术高超天赋异禀,可剑尖不知为何有些不受控制地颤抖。
散修见状各个抽出剑来。现在再想让喜来跑也没机会了。
他一边慢慢往后一边揪住他衣服扯向这边,喜来估计是手脚都僵住,也没反抗。
渐渐就被逼到巷角尽头,无路可退。
“怎么了,大小姐。总算决定垂死挣扎一下了?”
凤千藤抽出青霜剑,可惜那剑刃上已无灵力缭绕,就算雪亮锋利,也伤不了有真气护体的修士半分。
“啧啧,看来再好的神兵,落在无用之人手中,也是破铜烂铁啊。”
“你……”喜来想张嘴反驳,可惜连说话的力气都被抽干。倘若不是因为拿剑的手臂僵硬,木剑估计早就脱手落地。
“小鬼滚一边去!”
散修冲过来的瞬间,凤千藤反手就把喜来搡出去,他面门撞墙,生生吃痛,身后传来让人心惊胆战的剑与剑的撞击声。
凤千藤无疑是极强的,就算没了修为,前几十个回合,这帮散修连他衣角都没摸到。
可他的身体注定是有缺陷的。
当初为了救回他的命,那两颗九转回魂丹让他一辈子只能拖着羸弱的身躯活着。
体力渐渐跟不上动作,不慎便被灵力擦过,脸颊乃至眼尾飞扬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鲜血顺着他苍白的侧颜滑下来,坠进衣服里,染出一团猩红。
旁边喜来惨叫一声,听惯了说书先生口中,那些修士与修士之间强者为王的故事,也向往浑身浴血的厮杀桥段,可憧憬和亲眼看见,又是另一回事。
他分明之前雄心万丈地说要保护师父,现在看见血却怕得连动动手指都做不到。
只能呆呆注视散修们露出得逞的笑容,细剑举起,那是直击内丹,一击毙命的架势——
“哐当!!”
震耳欲聋的声响,尘土飞扬中,有一人影执剑从天而降弹开刺向凤千藤的剑。
散修痛叫,剑身断裂,手骨剧痛,被这阵冲击波直直打飞出去十多米撞上石墙,啪嗒倒在地上,浑身骨头寸断,已成尸体。
其他人面面相觑,眼神惊恐,看着尘土消散后,甩了甩剑柄慢慢抬起手的少女。
“下一个,谁来?”
没有人会蠢到和修真界最强修士硬碰硬,徒为会出现在这里,那只能说明,他们的计划,失败了……
可是怎么……怎么会……
不敢相信,但再晚一秒必死无疑,没有时间让他们难以置信。
有人立刻拔腿就跑,可惜他们自己选择了这种地形,现在猎物和猎手的地位转变,只能自讨苦吃。
徒为抓住一个,一击毙命。然后下一个。
她并不会故意施以残暴的虐待,但一定要让他们干脆付出代价。
喜来望着这可以说是碾压的局面,不敢相信刚才让自己畏惧得动弹不得的散修,现在却像老鼠一样在她掌下只会逃窜。
她……她不就是个跟班吗?
自己将来难道要超越这种人,才能成为强大修士吗?
不,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小孩子的壮大理想就在亲眼目睹现实的这一刻,分崩离析。
徒为把所有人收拾完毕,回头根本没看喜来在一旁脸色煞白,剑都没工夫收,往地下一扔冲到凤千藤面前。
他脸上有血,她见了眉眼都是戾气,上手摸的力道却小心翼翼的。
“没事,被擦了下而已。”他道:“我就知道你……”
猛地被抱住。
徒为收拢手臂把人圈进怀里,脸埋在他肩头,声音又闷又颤:“你吓死我了……”
没了刚才那副杀气腾腾的样子,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狗。
凤千藤语调放轻:“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你不怕?你怎么敢不怕,你要是死了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她咬牙道。
“但我知道你会来啊。”
明明他才是那个被欺负被弄伤的人,却摸摸她的后脑勺像在安抚。不该流着眼泪瑟瑟发抖抱住她跟她说“徒为我好怕,幸好你来了,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呜呜”吗?
狼崽脑子里的想象多少有点过分暂且不提。
她不满道:“你就不能多一点被救之后的感动吗?”
“我感动啊。”
你感动个屁。
算了,她也不指望凤千藤真能怕区区几个散修,松开他要施展治愈诀。他在这时忽然凑到她耳边,声音微低:“我的小狼来救我了我怎么会不感动?”
趁徒为呆愣原地,他松开她,走出去看一地的尸体。既然她回来了,那别的藏身之处估计也躺了不少人,估计一会回去得跟吕闻优好好汇报汇报才行。
“凤千藤!”某个人被突然袭击搞得短路的大脑这时终于回神,满脸涨红,手脖子都红得要死,分不清是害羞还是生气地走过来:“你刚才说——”
“呜呜呜呜哇哇哇哇哇哇——!”
振聋发聩的哭声从旁炸起,一人这才想起在场还有一个人。
喜来坐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好像地上死的是他亲爹一样悲恸。
“你哭什么?坏人都被我弄死了。”徒为拿靴尖踢了踢他的腿,只让喜来呜呜哭声更大。
她不知道,一个男孩年幼的爆棚自信,和娶师父的豪言壮语,都在刚才她抱凤千藤那一刻,被她啪地一下狠狠打没了。
……
之后好说歹说(其实也没怎么说),总算让喜来停止哭泣,这次让他回家倒爽快,默默捡起自己的木剑就驼着背转身走了。
徒为看着他心灰意冷的背影不解:“他怎么了?”
凤千藤只道:“受挫也是人生的一环。”
“?”
回去的路上,凤千藤才发现徒为的袖子染了血,本以为是自己的,抓过来一看才发现是她的。
手腕上有几道细长的伤痕,已经愈合结痂,再有一会就该彻底好了,但光看就知道原本有多狰狞。
“……你干嘛?”徒为发现凤千藤的表情突然消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他们偷了凤家的神级法器对付我,我没注意,被那网给勾了两下,但人我都收拾了,法器也拿回来了,喏。”
说着要掏出来给他展示,被扯了下袖子拦住。他笑道:“你不是不注意,是大意轻敌。以为自己成了飞升修士就很了不起是吗?”
徒为张了张嘴,知道这个时候反驳等于找死:“我没注意嘛……”
凤千藤从不会骂她,除了她作死的时候。
作死又分为两种,床上和床下。
床上不提,床下就是眼下这种情况。
他不理她,抬脚就走,徒为巴巴跟上去,落后一段距离背着手叫他名字,他没理她。又叫了第一遍,还是不理人。
“我错了。”
“……”
“凤千藤,真错了。下次我注意,再大意轻敌我是狗。”
“……”
“千藤姐姐。”
“你再叫一遍试试?”
他回头眯起眼,但愿意理她就是不生气了。这是徒为的一种解读。上去从后抱住人,哄人一样在他脸边说:“我受了伤,你也受了伤,你生什么气啊?我们这不是扯平了吗。”
鬼知道你扯的什么平。
凤千藤依旧不想搭理,他走前没嘱咐这人小心是觉得她应该轻轻松松,结果就是又带了一手的伤回来。
他往前走,徒为却不松开,在后面搂着人跟他一起走进段家大门。
“松手。不怕被人看见是吧?”
“修士都不在主院,这个点我哥也肯定在屋里,没人会看见的。”
凤千藤不答。
徒为又道:“说来你下午都跟那小屁孩在一起干什么了?就在修炼堂里?”
“没有,让他请我吃了点东西。”
“为什么?”她唰一下皱眉,脸凑过来看他:“凭什么?”
什么凭什么。
“小孩子一番心意要送我生辰礼,总不能对人家说滚吧?”他笑道。
“为什么不能,就该让他滚。也不看看——”顿住,生辰礼这个字关键词被捕捉,一下子松开来到他跟前:“你生辰什么时候?今天?”
她脸色严肃凝重,直到凤千藤摇头才吐出了口气。
要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错过他的生辰,徒为能气死。
“你生辰什么时候?我送你。”她道:“你以前,不是说过……”停了下,声色静静:“你以前说,你想要的生辰礼,我买不起。”
“嗯。”有这么回事。
“那时的我不行,那现在呢?还是不行吗?”
凤千藤沉默,徒为也不说话,缓缓攥紧的手显出几分忐忑。如果他现在也这么说,那怎么办?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半晌,他看向她。
徒为摇头:“……但什么都可以,你想要的话。”
“我想要指环。”他道。
这个回答属实让她没想到。“指环?”
“嗯。”他在怀里一摸,摸出那枚碎星石指环,是曾经段家为了庆贺他和段修远的婚契打造的信物:“我想要你送我这个。但又和这个不一样的。”
徒为愣住,盯着碎星指环在夜色中反射的皎洁微光。
“这……”难道是我想的那种意思?
她眨眼看他,他并不作任何解释:“不过你给不起的话就算了。大人从不强人所难。”说着将指环收回,徒为一把抓住他夺过来:“谁说我给不起了?这个你也别带着了,我来接收。等着,我肯定弄一个比这更漂亮更厉害的。”
“真的?”
“真的。你对我有点自信好吧。”
她把指环藏在身后生怕他反悔要来抢,心脏却跳得很快,凶巴巴的语气多少有点遮羞的嫌疑。
“所以你生辰那天,不许收任何人的礼,只能收我的。有人送你你都给我推了。”
他好笑:“这么霸道?”
“你就说行不行吧。”
“看你的礼物我考虑考虑。”
这还用考虑?
一人说话间不知不觉来到徒为的院子前,她本来满脑子都是生辰礼的事,甫一到这,警钟大响,拦在门前:“那今天就这样吧。你受了伤也够呛,早点回去休息。”
凤千藤不知为何静了两秒,徒为汗都要出来了,心说尽管她忍得很辛苦,但语气正常,不可能被看出异样。
他点头:“好。”
可等人转身要走,又有点舍不得,暗暗挣扎一番抓住凤千藤的手腕把他拉过来,手在那单薄削痩的背后一搂就亲了他。
段修远听宋衍说徒为好像回来了,正好就打算今天跟她彻夜长谈一下“雏鸟情结”的问题,谁知一来就看见凤千藤被他妹妹抵在门板上亲吻的画面。
他呆滞,大脑空白,站在冷风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僵直的目光不经意就和面对着这边的凤千藤撞上。那浅棕色的漂亮眸子被黑夜中也被熏染上一层昏暗勾人的色彩。
他本以为这人被撞见这禁忌不耻的一幕,应该吃惊,错愕,再不济也会知道羞耻,大叫起来推开他可怜的宝贝妹妹。
可都没有。
凤千藤竟然一眯眼睛冲他笑了,然后被徒为强硬地掰过下颌,被完全占有一般地承受她肆意深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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