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的陶小妖并非帝国皇家的正式员工, 给她安排在正式员工的宿舍并不妥当，而且请来给她上课的教授都是以帝国皇室的名义发出邀请，上课的地点也定在了帝国皇宫内的图书馆为了方便, 温格伦把陶小妖的住处暂时安排在了国王亲卫队的宿舍
陶小妖记忆里面的宿舍应该是好多人睡一起大通铺, 要她值班的时候就得随时候着等主子的命令。而原主记忆里的宿舍也是四到十个人一间小屋子, 上下床，共用一个独立卫生间和浴室。
皇家的“宿舍”, 单人单间，独卫，小厨房, 如果不想自己动手做饭，可以去专门开设给皇宫中的工作人员的饭堂吃饭。每天起床都不用自己收拾, 自然会有家政机器人过来帮她收拾，简直比原主蓝星的“家”过得还要舒适。
陶小妖住进皇宫的第一天就去裁缝处量了尺码, 到第二天睡醒就领到了皇宫工作人员统一的制服, 以及写有她名字的名牌。
这是一套白色和金色相间的衣裙。穿在最里面的衬衣比较薄，衣袖是纱质的泡泡袖，袖口的面料硬挺, 刚好在手腕处束起, 别致的花纹围绕着袖口绣了一圈，两粒金色纽扣上铭刻着代表帝国皇家的徽章。
下裙的裙摆一直到小腿，一共有三层, 最外面的一层是白色面料金色绣线, 第二层是和上衣衣袖同样材质的纱裙, 随着走动像是蝴蝶翅膀, 虽然是透明的, 但细看好像闪烁着金粉, 内里的一层是衬裙，直接接触肌肤也很舒服。
立领的外衣无袖，长度刚好在下裙的金色绣线往上两厘米，两边从腰线开始开叉，走动时能看见下裙的裙摆，同样用金色绣线绣着暗纹。
陶小妖把名牌别在胸前，在镜子前比了比星际警察的警徽徽章，然后把它别在了名牌的前面。
嗯，完美。
陶小妖整理好着装，拿上今天要用的书籍，按照光脑上，温格伦发给她的地图进行导航，前往皇家图书馆，准备上课。
刚走出自己的房间，迎面撞见早训结束，准备去吃早餐的亲卫队。
陶小妖抬起头，这天才蒙蒙亮。
国王亲卫队也是帝国的门面，几乎都是帝国军事大学的优秀毕业生，在亲卫队里待上几个月就算镀金了，除了国王身边的亲卫之外，其他人都换得很快。
“小朋友，名牌歪了。”一个听起来爽朗的女声从陶小妖的身侧传来。
小朋友？叫谁啊？
陶小妖瞪圆了眼睛，转头看向走在自己身侧的短发女生，她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用手勾着身旁和她同样身着红白相间的亲卫队制服的女生，对陶小妖眨了眨左眼，然后指向她的胸前。
陶小妖低头一看，她的名牌被旁边的警徽给顶歪了。
短发女生凑近陶小妖，小声说：“秘书长有强迫症，要是让他看见了，恐怕得训你一顿。”
陶小妖红了脸颊，抱着书又不方便重新调整名牌。
短发女生松开身边的伙伴，动手帮陶小妖把名牌取下，重新戴好，视线往下移的时候，无意间看见陶小妖手里抱着的书。
“加油喔。”她拍了拍陶小妖的肩膀，握着拳头比了个手势，爽朗一笑，然后跟伙伴继续往饭厅走去。
陶小妖看着她们的背影，大方自信又从容，笑容灿烂又明媚，这种精气神在蓝星人身上并不多见。
遇见的人类越多，陶小妖的灵感来源就越多，恨不得现在就进实验室捏几张脸出来，然而她上完课之后，什么捏脸的欲望都没有了。
“今天主要讲的是前星际时代的历史……”白发苍苍的老教授讲起课来神采奕奕，他甚至都不用讲义，历史故事信手拈来。
因为是一对一教学，陶小妖甚至都没有走神的机会，目光一开始涣散，就被老教授揪住了。
“帝国和联邦星系的两立，标志着星际时代的开启。”老教授一拍桌，陶小妖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跳起来。
陶小妖的光脑提示，两个小时的课程结束了，休息二十分钟后继续下一堂课。
“我们明天的课程讲的是星际时代，先讲联邦的历史，最后一堂课讲帝国的历史。一共加起来是三堂课。周末上交三千字小论文。对了，你高中学过星际通用写作吗？”老教授又抛出一个问题。
陶小妖翻了翻课表，“下一节课是星际通用写作。”
因为大部分老教授都不喜欢学生带光脑上课，陶小妖便用笔记本手抄了一份课表。
老教授凑过来看她的笔记本，左边是她手抄的课表，右边是这堂课的笔记，倒是个不笨的学生，该记下来的内容都快速记下来了，就是字有点丑，都飘起来了。
“喔，是老陈啊，自从他去了联邦大学授课之后，我都好久没见他了。我等会儿提醒他，让他教你小论文的格式。”
听老教授的语气，两位老师还挺熟的。
陶小妖今天的课程基本上都是人文学科。
原以为上完老教授的课之后，老教授就要离开了，却没想到他端着个杯子，去了图书馆的二楼翻书了，一边翻还一边乐出声。
“好不容易才能再进一次皇室的图书馆。这是前星际时代人类的原版书！太好了！”
等到第二节 课的老师到位后，两位老师并没有马上叙旧，而是待第二位陈教授给陶小妖上完课之后，两位老师趁着课间休息一起探讨一些陶小妖听不懂的话题。
第三节 课的老师好巧不巧，是老教授曾经的同学，三位老师凑在一起聊了起来。
第四位语言学的老师稍微年轻一些，是陈教授的同事，说是很久之前就想找人引荐，见老教授一面，但他退休之后就找不到他人影了，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他。
原本给陶小妖上课的老师们上着上着就成了学术探讨会。
陶小妖越听越觉得脑子成浆糊了。
这样高深的知识，它、它不进脑子啊！
陶小妖实在没能忍住，趁着课间这些老师都在叙旧，点开光脑，询问温格伦。
【YAO：当初国王陛下也是这样上课吗？五位老师同时给他授课？】
温格伦回复得很快。
【秘书长：（推荐名片：King）】
陶小妖捏了捏手指，没点开。
这等小事，何至于麻烦国王陛下，她学就是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陶小妖享受到了被学术界的大佬们围绕教学的特殊待遇。
原主在蓝星所学习到的知识与这一个星期她所接收到的知识相比，就是冰山一角。而且这还只是预备课程。如果去了星际的顶尖大学，恐怕她的确会如她表妹所说的那样，难以跟上学习进度。
好在这些教授对陶小妖的背景和来历都很清楚，而且他们的教学水平极高，由浅入深，无论陶小妖提出的问题有多么简单，都会耐心地给她讲解，并且从这一个小问题来进行发散，搞清楚她为什么不懂，哪里不懂。如果讲明白了这一个知识点，她还能学会什么知识点。
一堂课仅仅两个小时，陶小妖却觉得自己接受的信息量比过往两天的信息量还要大。
刚开始的陶小妖还并不适应这样的节奏，但是渐渐的，她好像找准了如何汲取知识，如何提问，如何思考。特别是思考的方式，一旦理清楚了思路，理解起来就变得特别简单。
这周的最后一堂课是当面评改陶小妖上交的课程论文，首先让陶小妖在所有教授面前讲述自己写论文的思路，然后才是教授们的点评，从格式到内容，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
“你这个学生……真是让人意外。”在陶小妖厚着脸皮让老教授评价自己的时候，老教授如是说道。
陶小妖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这算好还是不好。
基础学科暂时先教到这里，休息两天后她就得跟季壹去帝国军事大学训练了。
陶小妖回到房间里，正准备好好地放空大脑，让自己睡上一觉，打开光脑的时候却发现芯片面板的图标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红点。
她点开芯片面板，想起季壹曾经说过在现实中训练芯片比在游戏里训练芯片更有效果，如果学习的过程也是在训练芯片，那属性有变化也是正常。
大部分属性都没有变化，除了等级以及陶小妖之前根本没关注过的属性以外。
【XI-098当前属性】
等级：0（可升级）
……
悟性：15+30（学会举一反三啦~）
学识：15+20（一些用不到的知识增加了！）
“+”前面是历史属性，后面的数字是她距离上次打开面板到现在增加的属性点。
陶小妖想到她在游戏里训练芯片，抠抠搜搜的加起来也就三四十点，而现在她在现实中高强度地学习了一周而已，这些属性竟然自行增加了这么多！
之前客服说过，芯片的属性并不会涨到最高值，它只是启发芯片主人的潜力值，也就是说陶小妖原本就能达到这个数值，现在只是提前激发了而已。
看来她的小脑瓜还是挺聪明的嘛。
陶小妖摩拳擦掌，准备点击等级后面的“可升级”。
等等，升级之后会给她发一个随机buff，她还是先去净手再升级好了。
陶小妖不相信自己的运气，只希望不会是负面的技能就行。
另外一边，国王收到了教授们对于陶小妖的测试评价。
他越看，神色越是凝重。
温格伦刚准备回去休息，路过国王书房，见到亮着光，便敲了敲门，准备提醒国王早点休息，却对上了国王近乎苍白的脸色。
“陛下，怎么了？”温格伦心脏一沉，他很久没见到国王这个表情了。
国王将手里的文件递给温格伦，然后调出“陶小妖”高三时的体检报告。
温格伦比对了教授们的评价以及那份体检报告，神色严肃，眉头紧锁。
他重新回到书房门口，把门关上。
“陛下，教授们没有见过这份报告，可能对于陶小妖的能力评价判断有误也说不定。”温格伦抱着侥幸心理，不知道是在说服自己还是说服谁，“她的精神只剩下30，即便芯片训练到最高等级，也只能回到她出生时的60，不该出现这种情况。”
国王的食指在“陶小妖”精神属性那栏的问号上敲了敲，反问：“你不也觉得她可疑吗？”
温格伦抿着唇，默不作声。
更多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像陶小妖这样的人，根本不该出现在蓝星。她出生时精神阈值有60，光是凭借这一点，就应该有不少高等星居民抢着当她的养父母。而她的这一手出神入化的技艺，看起来也是毫无来由地就拥有了。
即便她是继承了谁的芯片……目前星际留存在档案之中的所有捏脸师，谁能够拥有陶小妖这样的技艺呢？她已经是天花板了，简直像是突变来的。
以上种种，国王想必也考虑到，所以才会在第一时间前往蓝星找到她。
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唯一可能就是答案。
“有人重启了……造神计划。”
作者有话说：
好好走剧情了，朋友们！——
第32章
陶小妖盘腿坐在床上, 做了个深呼吸，平心静气，然后点开芯片说明书, 重新查看了“升级”这一栏的详细说明。
芯片每升一级都可以随机得到一个buff, 不过和属性点一样, 都是基于芯片主人本身产生的buff，只不过有了芯片之后, 可以对芯片主人的某个特质进行放大。
陶小妖仔细回想自己有什么优点。
作为画皮妖，她会画皮这个是她的天赋，也用不着buff。脑子转得快？对人脸的记忆足够好？睡眠质量佳？胃口好？
陶小妖摇摇头, 她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就会发现她基本上没有什么优点。
她的手指轻轻一碰面板上的升级按键。
突然, 她的太阳穴位置传来剧痛。
陶小妖头晕目眩，如遭雷击, 眼前的一切事物好像化成一记重拳, 朝她的方向狠狠锤了过来！
这样的感觉如此熟悉。
她好像回到了穿越之前，被渡劫天雷击中。
那种痛苦几乎让她叫喊出声，而这次的疼痛来得短暂, 并没有持续太久, 仿佛只是陶小妖做了一场噩梦，随时都能醒过来一般。
陶小妖的意识像是浮在海平面上，马上就要被海水淹没了, 但她很快又醒了过来。
“啪嗒”一声, 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她的手背上, 绽开一朵血花。
陶小妖低头看去, 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摸出了一手血。
晕倒之前, 只有陶小妖自己能够看到的芯片面板上跳出一个窗口。
【芯片升级成功！】
【您获得Buff：伪装无所遁形】
【Buff说明：对于你来说，识破任何人的伪装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陶小妖心想，呵，就这。
两眼一闭，彻底晕了过去。
当陶小妖的意识再次恢复的时候，她感觉到周围的安静，只能听到电子仪器的“滴滴”声响。
等等，电子仪器？陶小妖嗅到了消毒水的味道，忍住了睁开眼睛的冲动，确认自己现在不在自己的房间了，决定先装睡，静观其变。
“用脑过度。结合她这个星期的学习强度，会发生这种情况也很正常。”这个声音听起来温和却很陌生。
温格伦的声音带着抱歉和些许心虚，说：“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这个强度还不及国王陛下的二分之一，我以为她可以承受。”
陶小妖：……
“除此之外，身体还有什么问题吗？”这是国王的声音。
谢谢您，帮我问了我最关心的问题。陶小妖心想。
“身体无碍。不过……”从这个声音的方向传来轻敲桌面的清脆响声，陶小妖猜测他在敲键盘，“她的身体有过二次植入芯片的痕迹。也就是说，现在她使用的这块芯片，是她植入的第二块芯片。根据她的体检报告推测，应该是有人在她刚出生不久就给她植入了第一块芯片，然后在她植入第二块芯片时，将第一块芯片取出进行替换。
“替她做手术的人技术精湛，试图抹除历史痕迹，但第一块芯片在她体内留存的时间太久了，而且这次给她做检查的时间做得早，如果再晚一些，说不定就完全恢复到原始状态了。”
陶小妖暗暗心惊，她怎么没有在原主的记忆里找到这些？不对，她压根没有原主刚出生的记忆。不过这也很正常，应该很少有人能够记住自己三岁之前的记忆吧？至于陶小妖自己，她三岁的时候还跟着妖族在挖泥巴吃呢，挖泥巴的记忆记了也没用。
“周医生，关于她的各项属性……”国王提起的话题又一次吊住了陶小妖的胃口。
陶小妖浑身僵硬，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紧张得攥紧了放在被子里的手。
周医生敲击键盘的声音顿了顿，接着是旋转椅子的声音，椅子滚轮滚动到了陶小妖的床前。
陶小妖差点忘记了怎么正常呼吸，好在他只是过来在她床头前面的仪器操作了一番，传来衣服布料摩擦和按键的敲击声。
眼皮子透进来的光线有了变化，陶小妖控制着自己的眼球不要乱动，只不过这个光线实在有点刺眼，陶小妖没忍住，悄悄地睁开了一条缝。
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光屏，上面记录着她的各项数据，而且还在实时变化。
因为这些数据跳动得太厉害，陶小妖甚至都没去注意周围的人有没有发现她已经醒过来了，而是彻底睁开眼睛，看向跳动的数据。
这些数据一下子变成原主原来的数值，一下子又跳到了陶小妖穿越过来之后的数值。特别是精神阈值那一栏，40变成99。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周医生看向病床上的陶小妖，像是一早就知道她已经清醒了。
陶小妖接收到三人望过来的视线，突然从床上弹跳起来，动作幅度之大，差点把连接在她身上的仪器都给弄倒了。
周医生吓得惊呼出声，连忙上前扶住了即将倾倒下来的仪器。
早有准备的国王出手钳制住意图逃跑的陶小妖，手臂打横，抵在她的肩膀处，将她按了回去。
“你是姓‘逃跑’的‘逃’吗？”国王眉头紧皱，与她之间的距离相隔不到半个手臂，目光锁定她的眼睛。
陶小妖抬头对上那双墨瞳，身体动弹不得，咬牙切齿道：“我不逃，你们要把我抓去做人体实验！”
她在原主的记忆里看到过，能让原主记忆如此深刻，必定是一件轰动全星际的大事。
曾经就有人在偏远星球抓人去做人体实验！因为落后星管理不当，也没怎么引起重视，还是那些人过于猖狂，抓了高等星球的公民，说是地位很高的一名女性，这才引起了高等星球的注意，彻底铲除了那个组织。
“帝国严令禁止进行人体实验。违反法律者，直接处以死刑。”国王说。
陶小妖盯着他的眼睛，抿着唇，不再说话。
温格伦注意到她面板上的数据渐渐趋于稳定，拍了拍国王的肩膀，站在他们两人中间当缓冲剂。
“好了好了，小妖你放心，我们不是那群疯子科学家，绝不会做什么人体实验。你的属性……还是由周医生来说明吧。”
国王确认陶小妖不会再逃了，才松开她，站在她的身侧。
周医生还在检查这上亿的精贵仪器有没有被陶小妖弄坏，确认没事后才放下心来。
“目前，所有记录在档案上的星际公民，没有人的精神阈值能够高于90，并且稳定在90。”周医生走到自己的光脑面前，点开一个页面。
巨大光屏上，陶小妖的数值面板被缩小放到了左下角，打开的页面是十几年前的一个新闻，正是原主记忆里看到的那个做人体实验的组织。
“除了这些孩子。”
温格伦对还是一头雾水的陶小妖进行说明：“多年前，一个不知名科学家发起‘造神计划’，意图人为创造出各个领域的神级天才。一开始是从各个星球抓走高智商的优秀女性，强迫她们和筛选出来的精子结合，生育。然后对新生儿进行基因改造。”
陶小妖瞪着眼前的光屏，一张张机密的照片闪过，她的眼睛干涩，却不敢眨眼。
“人类……”好可怕。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温格伦接下来所说的话，让陶小妖从震惊到震撼。
“组织对这些新生儿的精神阈值进行检测，所有精神阈值低于70的婴儿送到器官交易市场，其他婴儿留在实验室继续进行实验，人为筛选出优秀新生儿。
“在婴儿刚出生时就植入芯片进行观察，年满一周岁后植入第二个主芯片，与前一个芯片融合，提前激发孩子的潜能。这类婴儿的学习能力非常强，特别是在某些领域中会表现出惊人的天赋。
“为了对实验体进行实验和跟踪，组织会给他们吃各种药，并且反复做植入和取出芯片的实验。当时的手术不如现在成熟，每次进行植入手术都会非常痛苦，也会对他们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所以大多数实验体呈现早衰或者早亡现象，基本上活不过八岁。”
陶小妖从余光里看到身旁人颤抖着手，他攥紧拳头，抵在唇边，过了一会儿，他将手插进口袋，然后抬步往外走去。
温格伦的眼神追随着国王的背影，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然后收回视线。
“为什么要这么做？”陶小妖的喉咙发紧，她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心脏狂跳。
温格伦闭了闭眼睛，试图用平静的语气，说：“这些孩子会被当作货物售出。买方有各个独立星球的政府，也有一些组织。而造神计划的下一步就是克隆。”
克隆。陶小妖知道。这一个星期的课不是白上的。
“联邦曾经试图克隆一支军事指挥天才的队伍。”温格伦看向门口，“后来被国王陛下炸了实验基地。”
陶小妖倒吸一口凉气。
周医生切换光屏，调出另外一个文件。
这个文件是一份名单，除了编号之外，只有男女性别和精神阈值两栏。
“这个疯狂的组织最后被帝国军队发现并且捣毁，剩下的资料都存进了帝国的机密档案里。我们初步怀疑，你是被这个组织淘汰出去的婴儿，也就是原本该流向器官交易市场的婴儿。”
陶小妖眯起眼睛，听到这里，她明白了。
他们以为她是基因改造的产物。
“这也是为什么你出生时候的精神阈值是60，然后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低。这个组织刚开始给你植入了一块跟踪芯片，直到你前不久植入新的芯片，发现你的潜能依旧没有被激发，这才对初始芯片进行回收。
“或许是体质原因，你的潜能在你植入第二块芯片后，得到了激发。也就成了精神阈值为99的原因。”
周医生将名单中的其中几个锁定，放大。
“根据组织内部人员的口供，这三个编号的新生儿，不在组织送往器官市场的名单中，而是被某个良心发现的内部人员偷偷送了出去。”
编号是连号，097、098、099。
“除了098以外，另外的两人都有怀疑的对象。他们和你一样，都是后天激发的潜能。”周医生正准备切换到下一份文档，又注意到陶小妖的心率从刚刚开始就没下来过，决定给她做个心理准备。
“不过和你不一样的是，他们是曾经到达过精神阈值99，现在无法确定具体数值，是社会中的危险人物。”
周医生注视着陶小妖。
陶小妖的心率降了下来，她逐渐接受了这个解释，这是原主的来历，不是她的。陶小妖很清楚她来自哪个世界，这一点，她永远不会动摇。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周医生问她。
温格伦收拾好了心情，看向陶小妖的眼神略带同情。
陶小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消息吧。”
先用好消息垫一垫。
“好消息是，这两人在自己的领域算是天花板的存在，并且互相都认识，算是‘朋友’吧。你也会是这样的存在。”周医生拍了拍手掌，对陶小妖竖起大拇指。
陶小妖没有心情开玩笑，“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编号97是欺诈大师，脑子特别好使，也很会套信息，靠搜集情报以及贩卖情报为生。编号99擅长网络技术，只要在网络存在过，就能被他找到。不仅是帝国，联邦也想将他招安。”周医生摸了摸自己的光脑。
陶小妖心想，这算什么坏消息？关她什么事？
“前几个月，联邦和帝国关于这个组织的机密档案被人入侵过。我们怀疑97和99在找你。”周医生说。
温格伦推了推眼镜，说：“这两人的精神状态，很难推测他们找你是为了什么，也不好说他们找到你之后会做什么。”
陶小妖后背一凉。
“你可以回想一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找过你。”温格伦问。
陶小妖手指指向他，帝国就很奇怪。
温格伦：“除了帝国。”
陶小妖刚想说没有，但是脑海里突然跳出一个ID。
这个人加了她之后，给她打了一笔钱，说是跟她交朋友，结果到现在都没有联系过她。
那位……【首富小何】。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虽迟但到！
首富小何的伏笔在比较前面，写到的时候我再提醒大家——
第33章
淅淅沥沥的雨声被一扇玻璃门隔绝, 昏暗的天色与咖啡店内的暖黄灯光形成鲜明的对比。
玻璃橱窗倒映着手举透明雨伞的年轻男生的影子，他很清瘦，宽大的黑色夹克穿在他的身上显得空荡荡的, 脚上踩着一双被雨水打得半湿的板鞋。他单手插在口袋里, 握着伞柄的右手食指上戴着一枚金属戒指, 时不时闪烁着蓝光。
他的脸上贴着一个和他这身风格完全不搭的草莓创可贴，耳朵里塞着一个微型的耳机, 他的目光锁定在店内的女店员身上，每当耳机里传来声音，他右手的戒指就会闪烁蓝光。
女店员和他同龄, 绑着丸子头，戴着咖色口罩, 像个高中生，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 极有亲和力。她收拾桌面上客人喝完留下的杯碟时非常利落熟练, 一个盘子上端着五六个咖啡碟子都还是稳稳当当的。
“小何，你过来一下。”店长示意她到后厨来。
年轻男生的目光收回视线，垂下眼眸, 从耳机里传来她和店长的对话。
店长：“有客人投诉你的服务态度不好, 把他的光脑打湿了。你今天魂不守舍的，怎么回事？”
小何：“对不起，店长。昨天弟弟生病了, 我照顾了他一晚上, 没睡好。”
年轻男生嗤笑了一声。
呸。明明是她肝游戏肝了通宵。
店长：“行吧, 我平时见你做事也挺麻利的, 不会犯这种小错误。能在我们蓝星找到我这种时薪10块的兼职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要好好珍惜。”
小何：“好的！店长, 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年轻男生翻了个白眼，明明干完今天就要走了。
小何从后厨走出来，去前台扫码打了卡，进账100蓝星币。
她看到站在门口的年轻男生，高兴地弯了弯眼睛，不过她还是先跟前台打了个招呼，然后又去和咖啡师聊了两句，跟她说话的人都是一脸笑容。
她推开门离开的时候，年轻男生还听见前台还跟她约了周末去逛街。
小何钻进年轻男生的透明雨伞下，随手从围裙口袋里拿出用纸袋装着的曲奇饼干，“我从后厨偷的，新鲜出炉，还热着呢。要吗？”
年轻男生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监控摄像头，插在口袋里的手动了动手指头，摄像头自己就移开了。
小何将曲奇饼干掰开，把藏在里面的微型芯片取了出来。
“呀，还真是跟踪芯片。可惜了，动手术的医生死得太早，不然还能多套套话。”
两人走过摄像头后，摄像头又恢复了原位。
“走快点。”年轻男生按住耳机的位置，听到咖啡店内的动静，紧皱着眉头。
小何将微型芯片和腰间的咖啡店围裙一起裹了起来，然后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她取下绑着丸子头的发圈，戴到手腕上，伸手到伞外，接了一点雨水，往自己的头发上抹了一把，原本黑色的发色一下子就褪成了银白色。
“哎呀，如果98在就好了，有她的技术，我戴个面具不就能融入人群了？”小何忍不住道。
在他们身后，没有拿到交易物品的两个男人冲出咖啡店，环顾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身影。
但他们的运气不好，这两个男人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追了过来。
小何一把挽住了年轻男生的手臂，对着他没有戴耳机的耳朵，小声说：“联邦警察，也在调查当年的事情。好在我们先截住了芯片，不然98的身份就要暴露啦。”
年轻男生用食指推开她的脑袋，“98在帝国。”
小何从前面的反光玻璃看到那两个男人越追越近了，脚步加快。
“隐星！你怎么不早说？！”她忍不住叫他的大名。
“今早，帝国军事大学新生开学。”他们查陶小妖查到她卖了旧房子，买了新别墅，去到新别墅却发现人去楼空，调查过后才知道她被星际警察局带走了。
隐星入侵了星际警察局的系统，但没有找到关于陶小妖的信息，可能被做成了纸质记录留档。这就不是他能查到的了。
再之后，就没有她的消息了。直到今早，隐星的系统给他发出提示，帝国军事大学开学首日，媒体对开学典礼进行了转播，其中镜头扫到了一张和陶小妖极像的脸。
小何倒也可以在网上直接联系“桃小夭”这个ID，但现在她还不知道陶小妖对造神计划了解到什么程度，况且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如果陶小妖和他们不是一类人，反而会给自己和隐星带来危险。
“喂！”身后的联邦男人还是截停了他们两人。
小何转过身，看到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刚刚还是一脸亲和笑容，现在突然变脸，眼里带着惊恐和害怕，躲在了隐星的身后。
隐星就是个战五渣，给他一台光脑，能在网络世界称王，可是在现实里，他手无缚鸡之力，还不如小何呢。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把身后的小何撞了出来。
小何瞪圆了眼睛，对着隐星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又不敢跟联邦男人有视线接触，颤抖着声音问：“你、你们有什么事？”
连声线都换了。
联邦男人没认出换了发色的小何，只觉得她的身形有点眼熟，但她的气质和咖啡店里的自信青春女高中生完全不同，唯唯诺诺，缩在她的“男友”身后，而她的男友更窝囊了，两人都是一副怕麻烦的样子。
“没事。”他想自己应该是认错了，看到前面的同伴也抓住了一个女生问话，便放过他们俩，追上自己的同伴。
小何收回视线，瞪向隐星。
“你……”
“我，柔弱不能自理。”隐星说得理直气壮。
小何松开隐星的手臂，双手合十，默默道：“请赐予我们一个武力值强大的98吧。”
这样，他们闯祸的时候，好歹有个人能掩护他们撤退。
被人惦记着的陶小妖突然打了个喷嚏。
在整齐划一，寂静无声的队伍之中，这个喷嚏显得尤其不合时宜。
陶小妖紧抿着唇，上下两片唇瓣都被她抿进去了，只有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在滴溜溜地转动着。
完了。她想。
“陶小妖，出列。”教官的命令让陶小妖心生寒意。
陶小妖咽了一口唾沫，她没想到会有一天这么不想听到被人喊自己的名字。
陶小妖从队伍里走出来，站到了总教官季壹的面前。
“其余人，跟我来。”另外一名教官把队伍带出基地，准备让学生们绕山跑步。
路过陶小妖的学生们和她年龄差不多大，但几乎所有人的身高都比陶小妖要高，纷纷对陶小妖这个“小矮子”投去同情的目光。
季壹原本打算将陶小妖安排在不怎么吃身体素质的指挥系和数据分析系的学生里，然而没过两个小时，他就收到了陶小妖在操练场晕倒的消息。
负责陶小妖这一营队的教官没想到陶小妖的身体素质这么差，还以为她在装晕，把她弄醒了之后，陶小妖艰难地爬起来表示自己还能跑，结果两眼一黑，差点脑袋撞石头上，好在教官眼疾手快拉住，否则就出人命了。
等校医来了之后，陶小妖醒来休息了半天，晚上训练到一半，突然开始流鼻血，怎么止都止不住。
教官：……感觉不是陶小妖在受训，是他的心脏在受训。
“这回你又哪里不舒服？”季壹像是认命了。
陶小妖摸了摸鼻子，嗯，没有要流鼻血。按了按太阳穴，嗯，也不头痛。
“就是鼻子痒。”陶小妖诚实道。
季壹从成为国王亲卫队队长后，第一次面对这样棘手的情况。
秘书长告诉季壹，现在陶小妖的情况很危险，她必须要有自保能力，否则帝国护不住她的时候，她自己也护不住自己。但是陶小妖的体质，光是跑个三千米都能跑到她头晕，这还是别人都负重，而她只是光跑步的情况，更别说别的了。
至于陶小妖本人，她的确也是认真训练，态度也很端正，并没有生出任何逃避的心理，恐怕也是知道自己目前的情况需要尽快提升武力值。
但无奈她的身体跟不上。
其实陶小妖并不弱，弱的是她这具身体。
要知道，陶小妖以前能够屡次在捉妖师和官兵的手下逃脱，靠的并不仅仅只是一手出神入化的画皮技术，还有她的逃命技巧。以前跟捉妖师打起来的时候，她还不一定会吃亏呢。
然而，现在的陶小妖要敏捷敏捷没有，要力量力量不够，体质更是跑个一千米就开始气喘吁吁，两千米就头晕目眩，三千米直接躺终点了。
这还是陶小妖上了芯片之后，体质属性提高了5点的结果，要是放在原主身上，恐怕还没到一千米就要晕了。
“你这已经不是大学生的水平了，而是初中生的水平。你们蓝星没有体育课吗？”季壹简直不能理解。
为什么陶小妖的体质会这么弱，而且也听说了她在高强度学习中能够快速自我提升，但在训练里却毫无效果，体质属性甚至都不带动弹的。
陶小妖回忆原主的体育课。
“额……找个阴凉的地方和同学聊天？”
季壹：……
他这要怎么跟国王陛下交代？
就在这时，基地门口开进来一辆黑色的越野车。
车辆所过之处，所有人停下手中的动作，朝它行注目礼。
越野车最后停在了陶小妖和季壹的旁边。
陶小妖好奇地踮脚往车内看去。
车里的人没让她好奇太久，直接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正是国王陛下。
季壹朝国王行礼。
国王点了点头，简单回应，然后转头看向陶小妖。
自从上次在皇宫见过之后，陶小妖和国王即便见面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陶小妖猜测国王跟当年的造神计划有什么联系，不然他听到这个计划的时候，不会是那样的反应。
她对国王除了感激之外，还有一些说不清的复杂情感，可能是恐惧，这种恐惧陶小妖甚至说不出是从何而来。
或许是因为之前世界的经历，让她对上位者有种天然的恐惧。
“陛下。”陶小妖没学过帝国的礼仪，低头，看起来恭顺的样子。
国王皱了皱眉，他察觉到陶小妖对他的态度变化，但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向来不擅长处理这些。
“换个地方说话。”国王看向季壹。
季壹把两人带到了自己的临时办公室。
从临时办公室往下望，可以看到操场上正在训练的学生们，他们可没有一个人会像陶小妖一样一跑步就气喘吁吁。左边区域的学生正在做障碍跑训练，右边区域的学生则是在做射击训练。
陶小妖将手圈成望远镜的样子，从中望过去，看到一个学生射击时枪枪都在八、九环，偶尔也有十环的优秀成绩。
哇，好厉害。
“咳。”国王咳嗽了一声，把陶小妖的注意力吸引了回来。
陶小妖连忙站到季壹旁边，后背打直，双手背到身后，一副准备听训的样子。
国王点开光脑的屏幕，“恭喜你，桃小夭这个账号在网上彻底火了。”
屏幕上是左牧刚刚上线的MV，他在社交媒体上公开了给女主角建模的捏脸师，并且@桃小夭的直播间。虽然陶小妖已经很久没有直播了，现在直播间的粉丝数已经超过了千万，并且还在增加。
名声大噪的同时，危险也随之而来。她的能力并不仅仅是帮助别人捏脸，还能够复制世上任何一张脸。
“先前把你从蓝星带回来的时候，已经帮你抹除了在蓝星的记录。”国王说。
陶小妖匆匆看了一眼评论，都是在夸赞她技术好的，心里忍不住高兴，甚至有点得意。
“目前已知在查你身份的组织不下十个，联邦政府也在名单之中。”国王点开另外一个页面，这个页面陶小妖很熟悉，她见过。
杀手悬赏榜上新增一员——“桃小夭”，头像正是高三毕业照上的原主“陶小妖”，旁边写着“捏脸大师（存疑）。信息待更新”。
“得不到，就毁掉。”宁肯自己得不到，也不要让敌方得到。
陶小妖的视线移到上面缓慢变动的悬赏金额，小声嘀咕道：“竟然比我的存款还多。”
国王眼皮一跳，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危险？
陶小妖说：“这件事处理起来很简单。”
国王皱眉，“嗯？”
陶小妖弯了弯唇，竖起食指，指向自己。
“陛下，我可是……捏脸大师。”
皮囊对于她来说，是最重要，也最不重要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陶小妖：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字面意义）——
第34章
在国王重新为陶小妖制定训练计划的时候, 外界关于“桃小夭”的讨论度到达了顶峰，各个社交平台上的趋势和搜索热度词条都能看到“桃小夭”这个ID。
MV刚刚发布，与左牧有关的热搜词条在前二十里占了三分之二。
左牧本就是当红的星际顶流偶像, 他的一举一动都能够引起热议。先前他放出这首曲子的demo, 立刻就有人进行了翻唱和二创, 各种视频层出不穷，现在曲子的正式版终于发布了, 歌迷们更是期待。
左牧的粉丝很多，其中不乏对左牧抱有幻想的粉丝，如果在这个MV中的女主角形象是真人或者近似真人, 肯定会引起一些粉丝的不满。所以，在公司放出消息说MV女主角是由捏脸师进行捏脸建模, 不会由真人扮演，粉丝们才稍微安心了一些, 但同时也对捏脸师开始挑剔起来。
在MV发布之前, 公司和左牧始终没有透露出半分最终定下的捏脸师是谁，但在捏脸师公会中，经过乐娱公司面试的捏脸师不在少数, 他们也交了自己的稿子, 只是不知道乐娱公司最终选用了谁的模型。
外界对于MV的期待值拉满了。这时，左牧终于放出了自己的MV视频。
这个视频与众人想象中的MV不同，竟然是个长视频, 有12分钟之久, 要知道整首歌可能也才3到4分钟。不过当他们看完之后, 就会直呼为什么这个视频只有12分钟了。
按下播放键, 首先是一段人声的轻轻哼唱, 正是歌曲的副歌部分。
左牧的嗓音与歌月的空灵治愈不同, 他的嗓音非常独特，处于青涩少年与成熟男人之间，带着一点沙哑，像是清晨刚刚醒来，毫无防备地撞了进来，冒失又可爱。
人声哼唱暂停，随着画面透出的光亮，纸页翻动的声音出现。
左牧盘腿坐在自家的客厅里，抓来一页纸，随手记下音符，然后涂涂改改，还是觉得不满意，于是将纸揉成一团，往清洁机器人的大口袋方向丢去，但可惜没有丢中，砸了一下它的脑门，纸团滚落到了地上。
“主人，你砸疼我了。”AI的电子音传来。
左牧笑了一声，“人工智能也知道疼？”
机器人伸出电子手臂，捡起纸团丢进自己的大口袋里，然后乖巧地蹲在角落。
画面切换，落地窗外的光线和影子表明时间的流逝。
“主人，该吃饭了。”AI管家提醒左牧。
左牧身边记录音符的纸张散落了一地，但都不成曲调。
他用手背捂住眼睛，做了个深呼吸，胸膛起伏，然后才放下手，点开了自己的光脑。
屏幕上出现了塞满左牧私信箱的信息，但都有意隐去了发送者的昵称。
【都大半年没出新歌了，就知道吃老本！】
【以前的歌都是请的枪手吧？】
【每一首歌都好难听，不知道怎么红的。】
【粉丝都是傻子吧？你这种人都能红？】
【左牧乐娱强捧之耻！】
【去死去死去死！】
……
出现在屏幕上的信息都是进行筛选过的，还有更恶毒的留言都没发出来，与那些相比，这些留言已经算是温和的了。
左牧的表情一点点冷了下去。落地窗外的光线从黄昏渐渐进入了夜晚，月光透过落地窗，雾蒙蒙地照射在阳台处，没有开灯的客厅显得尤为昏暗。
叮。左牧身旁的台灯亮了起来。在整个昏暗的客厅中，唯有他身边的这盏灯亮起。
AI管家驱动机器人来到他的身边。
左牧没有心情吃饭，推开询问他今日菜单的机器人，不小心触碰到屏幕上的播放音乐键。
客厅的音响自动播放起他出道发行的第一张专辑的主打歌，而且是演唱会的Live版本，将粉丝与他的大合唱一起录制了进去。
就算唱词肤浅又如何，就算声音沙哑又如何，这就是他最原本的样子。
他不想当什么大人，只想当天真率性的小孩，守护最初的梦想。
如果这个世界容不下这样的他，就当个大小孩吧。
没关系的，只要在前进就好了。
左牧点了暂停键，并没有受到鼓励，反而看起来更加消沉了。
他没有吃饭，而是坐起身继续写歌。
在左牧累得趴在桌上睡着的时候，旁边的台灯自动暗了下去。
然后，左牧面向机器人这边的脸颊出现了一束柔和的暖光，让人不禁好奇这束暖光的来源。
镜头逐渐拉远，给到了客厅的全景。
屏幕中出现了一个飘浮在透明泡泡里的少女，她闭着双眼，面向左牧，“看”了他一眼，然后在空中飘了一圈，每当她路过一个电子仪器，指示灯就会亮起。
她去到了厨房，按照光脑搜索到的答案，指挥小机器人做了一碗粥，然后在一旁等待着左牧醒过来。
清晨的光亮照射进来，左牧这边刚醒，那边的泡泡少女就钻进了AI管家里，并且播放起了他以前的歌——《好好吃饭》。
仿佛在用这种方式提醒着他什么。
左牧走到厨房，看到温热的粥，愣了愣。
画面屏幕所有光亮隐去，出现了这首歌的歌名《AI-爱》。
后续的情节内容很简单也很老套，AI总是用左牧自己做的歌提醒左牧，左牧从一开始的觉得AI阴阳怪气，到后面记起自己的初心。其中还有AI切到同公司的前辈的歌时，左牧的“吃醋”，气得他把歌单里除了自己写的歌之外的所有歌曲都删掉了。
当左牧清醒的时候，泡泡少女从不出现。只有在他睡着的时候，她才会出现操纵机器人为他收拾好一切。
左牧渐渐写好了这首歌，也发现了自己的情感，从初始的甜蜜，到歌曲最后的悲伤，他面对着围绕自己打转的机器人，轻声哼唱最后的人声。
镜头越拉越远，显得身处空旷房间的左牧无比孤独。
最后房间缩成了一个透明泡泡玻璃球，被泡泡少女抱在怀里，画面定格在少女恬静睡颜之上。
视频左下角出现字幕——捏脸师：桃小夭。
泡泡少女的形象非常符合这首歌的定位，也和左牧以前的歌给人的感觉很像。
温暖的梦。
有关于桃小夭曾经的直播和视频也被网友们翻了出来。
之前《异世》捏脸的视频还不够出圈，毕竟这个世界的全息游戏众多，不止《异世》这一个，现在桃小夭火了，连带以前的视频也火了，直播回放的播放量很快就破亿了。
【这手捏脸技术，有没有分析帝可以出来讲讲，这是什么水平？】
【星际捏脸师天花板。】
【桃小夭是你谁，能这么吹？捏脸师公会同意吗？】
【楼上的楼上ID是捏脸师公会会长，不谢。】
【桃小夭的直播回放已经变成捏脸学徒的教学视频了！作业又多了！】
……
与此同时，歌月所在公司为了蹭热度，也在这个时候放出消息，歌月的形象由桃小夭亲自设计，将在这周末的歌会进行首次公开亮相。
当歌月的形象放出来，所有人都被这个蛇尾人身的形象所吸引住了。
歌月也在歌会里第一次唱了由自己作词作曲的单曲，并且说明了灵感来源自桃小夭为自己设计的形象。
这首歌刚在平台上线，就直接冲上了榜单前十，并且与左牧的《AI-爱》争夺榜单的第一。
所有人对桃小夭越发好奇，连带着对拥有桃小夭好友位的绝艳也关注了。
但他们都发现了，桃小夭除了刚开始进行直播的那段时间活跃之外，就没有任何消息了。绝艳怕自己多说会给桃小夭带来麻烦，便也没有在自己的直播间透露过桃小夭的消息，这波没有蹭热度的操作倒是很拉路人的好感度，于是又涨了一波粉丝。
绝艳含泪，心想，感谢桃小夭，感谢当初果断抱大腿的自己！
在“桃小夭”火遍星际的时候，刚在联邦安定下来的陶家人也被到处讨论“桃小夭”的声音烦得头大。
由于他们前往联邦的星船船票和租房已经花光了家里的大部分积蓄，剩下的钱还得预留给程盈盈和大儿子交未来的学费，购置其他学习用品，所以陶士德和妻子不得不外出找新工作。
养母陪程盈盈去联邦大学，收拾程盈盈的宿舍。
陶士德去联邦就业中心找新工作。
刚在大厅坐下，他就听到身旁的年轻人举着光脑。
“哇，这个桃小夭这么火，也不知道一单子能赚多少宇宙币。”
陶小妖？陶士德心头一跳，竖起耳朵。不可能的，这个世上同名同姓的不少，而且同音也不少，绝不可能是那个废物！
“她接的是乐娱公司的单子，一两百万宇宙币是肯定有的了。哪像我们，在就业中心找工作，一个月最低薪资也才五千，不知道拿这点工资得赚多久才能赚到一百万。”他的同伴愁眉苦脸地说。
年轻人乐呵道：“反正我爸妈在联邦有房，不用背房贷，一个月五千工资也够花了。”
陶士德的膝盖好像中了一箭，跟随子女移民的新联邦公民只能在前十年获得联邦的租房补贴，想要买房，一平方米要五到六位数。
不过他们已经做好了重新开始的心理准备，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高等星球，而不是蓝星那样的落后星球。也就只有像陶小妖那样不思进取的废物才会甘愿留在蓝星。
况且，等他的儿子和养女读完书后，毕业出来，找到的工作工资肯定很高，至少年薪也有六七位数，并不会输给其他人。他只要等着儿子和女儿养他就行。
“哇！有人爆出乐娱公司给的初稿捏脸订单是五百万宇宙币，修改一次给五十万宇宙币，桃小夭这一单能挣一千万！”年轻人指着自己的光脑，语气羡慕极了。
陶士德听到“桃小夭”这三个字，太阳穴就隐隐作痛。
不可能的，绝不可能是她。
他嫌恶地瞪向那个年轻人，视线扫过年轻人的光脑。
“快看杀手悬赏榜！桃小夭竟然是个高中毕业生？！而且还是落后星出来的！”他的同伴惊呼。
陶士德心头咯噔一下，瞳孔震缩。
年轻人凑近同伴的光脑，与他的光脑碰了一下，共享界面，打开了杀手悬赏榜，“蓝星？没听说过。什么星球啊？能培养出捏脸师的天花板？”
陶士德清楚地看见了“陶小妖”的那张脸，以及旁边不断滚动变化的悬赏金额——他的呼吸一窒，心头狂跳，心脏几乎要从胸膛跳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
最后竟然两眼一闭，气得昏死过去。
作者有话说：
陶士德：见到你过得这样好，差点气死了。
朋友们，好好吃饭喔！——
第35章
先前帝国军事大学开学的镜头里扫到陶小妖, 在直播播放出去的之后，帝国秘书处就让媒体删掉了陶小妖出现的镜头，如果不是隐星先人一步设置了系统在全网搜索, 恐怕也找不到陶小妖在帝国的证据。
现在自从桃小夭火了之后, 她能够复制他人的脸的能力也暴露了, 一些有心人就想要找到桃小夭，让她为自己所用, 就像帝国先前所做的一样。
不过他们对于“桃小夭”的了解并不多，也就止步于她来自蓝星，以及那张高三毕业照上的“陶小妖”。
“国王陛下找到我, 想必是不想暴露我正在为帝国做事。”陶小妖很快就思索出了对策。
既然她现在已经投靠了帝国，而且一上来就是在为帝国国王做事, 也就是目前星际实力最强大的两个势力之一。纵使她也能够投靠联邦，但与其去为一个暂时还摸不清楚底细, 也不知道对方会以什么态度对待她的联邦做事, 倒不如给待她态度不错，还对她的“来历”有一定了解的帝国。
国王坐在主位，食指在桌面上轻轻磕了磕,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果其他势力知道我在为帝国做事, 想必会对帝国产生警惕。虽说我没有那么大能耐会引起各个势力的争夺，但少引人注意一点，行事总是会方便一些。”陶小妖单手摸了摸下巴, “而且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有这个能耐, 既然我不能为他们所用, 最好就是让‘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毕竟她的存在也算是一种隐患。
国王放在桌面上的手蜷缩成半握拳, 给季壹递过去一个眼神。
季壹收到国王的眼神命令, 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还在分析的陶小妖, 然后转身出去，顺便把门关上，并且站在距离门口不远处的走廊守着，不让其他闲杂人等靠近。
陶小妖见季壹出去，便知道接下来的对话很重要，站直了身子，将视线投向国王。
偌大的办公室里，陶小妖站在办公桌前不远的位置，正对着坐在主位的国王，他身后是光脑放大的屏幕，屏幕上是目前排在杀手悬赏排行榜上倒序第一位的陶小妖。照片上的“陶小妖”和站在国王面前的陶小妖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照片上的“陶小妖”似乎并不适应面对镜头，摆出一副僵硬的表情，快门按下的那一刻，她的嘴角是抿成一线的，望向镜头的眼神充满了茫然和青涩。
而站在国王面前的陶小妖，她就像是戴上了一副假面，即便在他面前表现得不卑不亢，有礼有节，甚至还会学习温格伦露出标准的营业微笑，但什么时候的她说的是真的，什么时候的她说的是假的，国王分不清楚，也猜不到。
他原本以为游戏里的她是好懂的，现实里的她也是一样，但越是与她接触，国王就越是发现，她所谓的“好懂”，只是在该让他“懂”的时候表现出来的“好懂”。
她并不信任他。国王想。
“你有什么计划？”国王问。
陶小妖朝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双手负在身后，是她今天学习到的姿势。
国王既然把季壹支开，又私底下询问她有什么计划，难道……这就是季壹所说的国王的考核？
陶小妖抿了抿唇，稳定心神。她的确有个计划，不过这个计划必须有个前提——帝国信任她。
“我的计划是，既然他们想让桃小夭消失，那就不如化被动为主动，我们主动让桃小夭消失。”陶小妖想的很简单，而且这个计划她在以前那个世界也用过，并且非常好使，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蒙骗过了那些官兵和捉妖师。
国王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只要让‘桃小夭’在众目睽睽之下死掉就好了。先前我在星船的实验室里培育了一批原材料，这会儿也能摘取了。目前市面上的面具胚对我来说局限太大，如果有原材料，再加上使用面具者的外貌数据，我能够制作出完美的面具。”陶小妖所言非虚，如果换个人来听，或许会觉得她在吹嘘自己，但国王却相信她有这个能力。
“至于‘桃小夭’如何死去的方法，我可以交给帝国。”陶小妖顿了顿，往前走了两步，正好与办公桌间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她朝国王伸出手，“正如我们先前在《异世》里的配合一样，我将面具交给您，您怎么使用都是您的事情。阁主，意下如何？”
陶小妖的眸光流转，含着笑意，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如果没带脑子思考，说不定真会跟着她说的走。
国王意外地挑了挑眉，视线落在她伸出来的手上。
她的手指纤细修长，没有任何伤痕和茧子，看起来并不像是一双手艺人的手。
她所说的话的确让他有所意动，毕竟现在“桃小夭”已经成为现象级的人物，光是“捏脸师天花板”以及“蓝星出身”就已经足够吸引人眼球了，现在还加上了“完美复刻人脸”。那么“桃小夭”的消失如果操作得当，不仅能够让那些对她有歪心思的人自讨苦吃，说不定还能够给敌方搞点事，让他们别一天到晚惦记着帝国。
陶小妖给出的诚意还算足够，最后那句挑明了她已经认出了他是游戏中的阁主，并且说出“配合”一词，就说明了她的态度，是向着帝国的。
但是，一旦计划实施了，从此主动权就掌握在了陶小妖的手里。
她想去哪里，面具一戴就能隐入人海，而帝国不仅无法开口说出陶小妖没死，甚至还要帮她遮掩，否则到时候她逼急了，完全可以公开这个帝国与她之间的秘密，让有心人加以利用。
所以，陶小妖在赌，帝国也在赌。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国王陛下抬起眼眸，对上陶小妖的视线，“承诺就像枷锁，而你向往自由。”
这是陶小妖在游戏里对他说过的话。当时的陶小妖只是随口一言，或许也藏了几分真心，但没想到他会记下来，而且还记得这么清楚。
陶小妖忍不住红了红脸，这句话放在现实里听起来多少有点中二病。
她想着国王是不是暗示她什么，正打算收回手，用另外一种方式劝说。下一秒，她的手便被宽厚的手掌所包裹。
“帝国从来不会是限制你自由的枷锁。你可以信任帝国，就像我信任你。”国王握住陶小妖的手。
陶小妖愣了愣，感受到自对方掌心传来的温热和坚定的力度，绽开笑容。
“多谢陛下信任。”
她的语气像是如释重负，嘴角含笑，眼里却没有笑意。
国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想要获得她的信任，恐怕这还远远不够。他想。
陶小妖想的是，这位国王，真会笼络人心，差点就要相信他了。
如果自由不紧攥在自己的手里，她恐怕这辈子都会惶惶不安。
作者有话说：
艰难地爬起来写了两千，腰酸背痛，头晕眼花，我先躺下了。
大家注意身体健康，多喝热水好好睡觉——
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36章
“制作面具的原材料处理, 最快也要五天的时间。”这次连面具胚都要重新制作，花费的时间自然要长一些，所以陶小妖提议让国王这边先定下扮演“桃小夭”的人选。
国王思索片刻, “既然如此, 倒不如你亲自挑选。”
陶小妖倒是没想到国王如此爽快, 连人选都让她来挑，难道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不是帝国挑选对他们忠心的人, 以防止意外发生，被她策反吗？
难不成帝国是真信任她？陶小妖没有过多琢磨这回事，跟着国王一起离开帝国军事大学。
帝国军事大学位于帝国的一颗一等星上。陶小妖当时跟着季壹来到这里的时候, 都没有仔细逛过这里。
极具设计感的城市高楼耸立在面前，车窗的窗户反射着冷硬的光芒, 无数条车道纵横交错，有的车道甚至建立在天上, 极速行驶的悬浮车快到在她眼里成了残影, 陶小妖忍不住伸手去触碰，却只能碰到冰冷的玻璃。
无论看多少遍，依旧还是会为面前的景象所惊叹。
人类依靠自己竟然能够做到这个地步。
也不知道如果她那个世界的大妖穿越到这里, 还能不能拿捏人类。不过既然在那个世界里, 妖族也是被打压的，想必来到这里也是一样。
倒是像她这样的小妖，竟然能够凭借自己的技艺, 引得无数人争夺。
陶小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恍若隔世。
坐在她身侧的国王余光里瞧见了她的小动作, 猜测她在想些什么, 又觉得自己太过在意她, 不像以前的自己。
他别过脸, 看向窗外。
过来接陶小妖的星船依旧是A-19帝国私人星船，她的实验室也还是她离开时的那样。拾玖设置了照顾原材料的程序，每天记录原材料的生长情况，然后发送给陶小妖的光脑。
陶小妖回到实验室里，把需要用到的原材料摘取下来，但并没有急着立刻处理材料，而是打算等到选定了人选之后再进行下一步。
趁着现在有时间，陶小妖登上网络，看看外界对于“桃小夭”的舆论都发酵到什么地步了。
星网的八卦论坛中，有个跟“桃小夭”相关的帖子热度居高不下，发帖时间正是昨天，也是原主毕业照被放上杀手悬赏榜之后。
《你们说的“桃小夭”不会是我们班上的吊车尾吧？》
发帖人特意暴露了蓝星的IP地址，四舍五入等于是实名爆料了。
陶小妖坐在实验室的高脚椅上，视线扫过这个帖子的标题，眸光微冷。
她想，这么阴阳怪气的帖子，看来原主树敌不少。
点进帖子里，便看到主楼放出了原主的毕业照，不过有意截掉了周围其他人，只留下了面对镜头看起来非常拘谨的原主。这张照片比在杀手悬赏榜上的照片要清晰得多，仿佛生怕别人认不出她来似的。
【LZ：看不出来她还有这个能耐。她在我们班上的成绩常年倒数，倒是她那个妹妹成绩还不错，听说还考上了联邦大学。可惜，脑子再好使也没用，不如陶小妖随手一捏，就捏出个千万宇宙币。】
爆料就爆料，怎么还带拉踩的？陶小妖瘪了瘪嘴。
【12L：校友好。陶小妖长得也不怎么样，她既然有这个技术，为什么不给自己的脸整整容？】
【23L：我怎么看她都不像是会捏脸的人啊，而且一中没日没夜的补课，卷都要卷死了，她还有空去学捏脸？在梦里学的？】
……
陶小妖看到这些言论，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打开前置摄像头。
屏幕上出现了那张乍一看去略显寡淡的小脸。整张脸白白净净的，就是眉毛看起来像是没墨水了，眉尾淡淡的，一双眼睛又大又黑白分明，睁圆了看起来还挺活泼的。
不怎么样吗？说这话的人自己是长得有多好看？反正再好看也不过是一具皮囊，对相貌执着的人往往都是看不开。
虽然陶小妖在某些时候很注重自己的偶像包袱，但她对于容貌却有自己的判断，她好不好看别人说了不算，她自己说了才算。
改变容貌对于她来说，易如反掌，只是她觉得没必要罢了。
当然，现在这个形势就有必要了。陶小妖一边刷帖子，一边思考着要给自己捏一张什么样的脸。
这个帖子出来爆料的人基本上都是原主的校友，从帖子里可以拼凑出原主在别人眼里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陶小妖再结合原主的记忆去看这个帖子，就觉得人类真有意思。
纵使她能够绘制出千张脸孔，也绘制不出人类在面对他人时所戴的假面。
【128L：既然陶小妖有这个能力……那天我在体育器材室看到她和一个男生在一起，关系很亲密的样子，转个身再看，就发现陶小妖变成了另外一个女生。你们都知道的吧？那个女生家里破了产，级里出了名的，给钱她什么都干。说不定是陶小妖戴上了面具，故意往别人身上泼脏水，事后再给她封口费。】
真相却是原主和另外两人去体育器材室还器材，原主看见那个女生支支吾吾的，似乎有什么话要跟那个男生说，就自己提前离开了。
如果原主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当时已经是放学时间了，去还器材的时候也只有他们三个人，附近都没其他人，又怎么来的第三人视角？
陶小妖啧啧两声，像在看别人的故事，继续往下翻。
【268L：前段时间，陶小妖的父母向我家借钱了，说是要移民联邦。你们想想，陶小妖有这个技术，来钱应该很快，为什么她爸妈还沦落到借钱的地步？】
【299L：她不是还有个妹妹吗？听说她平时就跟她妹不对付。可能是不想让她妹花她一分钱，故意藏拙吧。啧啧，心机好重！】
【329L：一家人还要藏拙，简直是白眼狼。】
【432L：只有我在乎陶小妖现在还在不在蓝星吗？】
【482L：肯定是跟她爸妈移民联邦了，这还用问？估计是发现高等星球太花钱了，所以才暴露自己的技艺来赚钱吧。可惜她还是太年轻，都不知道这东西有多危险。等着吧，没过几天她就要被杀手解决掉了。】
……
关于陶小妖目前所在位置，帖子的风向基本上都是在说联邦，因为陶家人现在就在联邦，还有人亲眼见到他们了。
连带着程盈盈也火了一把。不少人问程盈盈有没有陶小妖的消息，天知道她有多么讨厌听到这个名字，但她每次说不知道，就有人说她在为陶小妖掩护，呵呵，她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希望陶小妖消失的人。
陶小妖没有什么心思继续刷帖子了，反正都是一些她不用看也知道的言论，要么就是给原主泼脏水，把所有她做没做过的事情都甩到她的身上，要么就是蹭桃小夭的热度，让自己也火一把。
她并不是没有预料到这样的事情。
陶小妖关掉帖子，看到自己光脑最顶上的三个图标，一个是原主三次元的账号，还是她喜欢的偶像左牧的动漫头像，账号就是原名“陶小妖”；一个是桃子头像，作为网络活动的主要账号“桃小夭”；最后一个是目前她跟帝国以及星际警察联系的私密账号“YAO”。
三次元的账号信息已经爆满了，大红点变成三个省略号的点。
陶小妖点开信箱，这个账号原主加的人都是她学校里同学和家人，不过原主没有什么玩得特别好的朋友，就算有，毕业之后也不联系，说明他们的友谊就到此为止了，现在联系她的基本上都是不怀好意的。
最讽刺的是，原主的置顶还是她的父母以及她那个几百年不回一次消息的哥哥。
陶士德倒是硬气，没有联系过她，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把自己气病了，谁知道呢？
只不过养母连着发了十几条信息，甚至还有一条几十秒的语音信息，看样子也有想过给她打来通讯，好在陶小妖一早就拒绝了这个账号发来的所有通讯请求，以免暴露。
陶小妖点开养母的聊天窗口。
【妈妈：小妖，妈妈就知道你的天赋绝不可能只有这些。】
【妈妈：你爸病了，在联邦治病需要花好多钱。】
【妈妈：我们在这里刚刚住下，还没买保险。一时半会又联系不上一凡，小妖，你能不能先借妈妈一点钱？】
有事就自称妈妈，没事就自称阿姨。
陶小妖已经看透了，况且她也不是原主，对他们可没有什么亲情。
长达几十秒的语音里，有三十秒是她在哭哭啼啼，剩下都是在抱怨和责怪自己对陶小妖有多不好。
陶小妖看完了之后，忍不住笑出声。
人类真是太有意思了。
特别是对比他们以前对待原主的嘴脸。
陶小妖关掉了这个窗口，打开第二个“桃小夭”的账号。
第二个账号的好友列表短很多，也就四个人，但也很安静。歌月和左牧倒是发来信息询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不过陶小妖现在的忙，他们也帮不上。至于绝艳，发了一些“适合隐居的十个星球”之类的公众号文章，见她没有回复，就没再发了。
而陶小妖最关注的，莫过于【首富小何】。
就在陶小妖点开首富小何头像的时候，那边的窗口突然变成了“正在输入中”，然后迅速发来了一条信息。
【首富小何：朋友，需要帮忙吗？我这里有位网络高手，能帮你抹掉所有在网络上存在过的痕迹。把‘陶小妖’或者‘桃小夭’变成屏蔽词也可以喔~】
【首富小何：别窥屏啦，我知道你在线。】
【首富小何：[心]寂寞[心]难耐，[心]独自[心]在家，[心]加入[心]我们~MUA！】
陶小妖：……这下她是可以确定了，这人的精神状态肯定异常。
作者有话说：
[心]寂寞[心]难耐，
[心]独自[心]在家，
[心]快看[心]更新！
睡了一天，今天身体好点了！谢谢关心！大家也要注意身体喔！——
第37章
“你觉得98会向我们求助吗？”隐星盯着小何最后发送过去的信息, 后背往后一仰，侧头看向身旁的小何。
幽蓝的光和不断变换的数字充斥着整个空间。这个空间不大不小，也没有主光源, 几乎所有的光都来自隐星面前那块巨大的光屏, 整个空间的地板都是黑色的方块, 地板砖的边缘透着和光屏一样的幽蓝，而且还会随着光屏上内容的变化而变化。
小何坐在隐星身旁的椅子, 拆开一盒巧克力棒的包装，纸盒往身后随手一丢，然后双腿往桌子上一搭, 身体仰躺在椅子上。
“不是不到，时候未到。”小何叼出一根巧克力棒, 等待着对面的回复。
隐星站起身，从她手里夺过那包巧克力棒, 顺手揉了一把她的脑袋, 表达自己的不满，然后捡起刚刚被她丢到身后的包装盒，绕了一圈丢到门口的垃圾桶。
“既然时候未到, 你干嘛还要招她。等到一切都安排好了, 再接她过来不就好了。”隐星一下子咬了两根巧克力棒，站在小何身后，跟她一起盯着聊天窗口。
小何的光脑屏幕上, 除了“桃小夭”的聊天窗口之外, 还有许多红点, 跟陶小妖的三次元账号差不多, 只不过这些来找她的人, 多数都是交易对象。
“试探一下, 看看她跟帝国的交好程度。”小何眸光闪烁，听到身后人啃巧克力棒的声音，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小少爷吃东西还会发出声音？饼干屑别掉我身上。”
隐星翻白眼，“垃圾星长大的还怕饼干屑掉身上？”
要不是他爱干净，就小何这个喜欢屯垃圾的癖好，整个房间都是垃圾了。
小何嘿嘿一笑，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来历，也并不认为这是她的污点。
信息提示音打断了两人的拌嘴。
【桃小夭：朋友捏脸吗？友情价九八折。】
这边的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小何直接笑出声。
“98可真是个妙人。”
这算是个交好的信号，说明陶小妖这边知道他们是谁，也知道他们知道她是谁，只不过在商言商，她现在在为帝国做事，因为帝国给的“价值”足够她留下，如果他们也能给到合适的“价值”，她也可以为他们做事。
只不过，小何和隐星可并不仅仅只是因为利益才走到这一步。
“她退出账号了。”隐星的系统有了提示。
小何关掉桃小夭的对话窗口，转而切换了其他的账号，比起陶小妖的光脑上只有三个账号，小何桌面上的账号多得都数不清楚了。
正在与她聊天的账号来自各个星球，不同领域，从他们的口中可以得到一些网络上得不到的情报，而小何也会给到他们所想要的情报。
最近问她问得最多的情报，莫过于陶小妖目前的所在地。
让她来猜测一下帝国和陶小妖的下一步计划……
或许，很快他们就能够见面了。
这边的陶小妖打了个呵欠，退出了桃小夭的账号。
信息已经传达到了，就看对方那边能不能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
陶小妖并没有将“首富小何”透露给帝国，虽然还不清楚对方是敌是友，但这并不妨碍陶小妖发展新路线。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帝国这边，她可以拿到原材料，还有一间实验室可供她使用，未来想要拿到什么资源都不是难事。而且这个计划成功之后，陶小妖就背靠大树好乘凉了。
而97和99两人，虽说他们个人能力很强，但比不上帝国这样的庞然大物，而且精神状态不稳定，说不准哪天吵起来就给她一刀子，与他们共事还是太过危险了。
两相对比之下，陶小妖当然还是会选择给她最多好处的帝国。至于97和99，且先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些什么好了。
陶小妖查看了“YAO”的账号信箱，没看到有留言，点开温格伦的聊天窗口，指尖划过他给自己发来的名片上。
犹豫了片刻，正要点击添加好友，左下角就弹出了一个好友申请。
陶小妖看到“King”的时候，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悬起一颗心，点击通过好友申请。
对面发过来一个文件。
【King：这些是目前在总部的帝国特工数据资料。我让温格伦筛选了一些与你身形相似的人员名单，你可以挑选一位合适的人选作为“桃小夭”。】
陶小妖有些意外，一般这些对接事项都是由温格伦和她进行，还以为这次也是一样。
【YAO：好的，我现在看。】
【King：不急。今天也不早了，早些休息。】
陶小妖又打了个呵欠，看着国王发过来的信息，有些意外。
隔着屏幕聊天时的国王似乎更会关心下属，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文字难以看出情绪，所以让人有想象空间。
这边的国王信息发送出去之后，没有等到那头的回复，收起光脑，继续听下属的汇报，偶尔垂眸看一眼光脑屏幕。
“陛下，近期就是这样了。”温格伦在那头结束了汇报，见国王陛下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国王单手支着下巴，应了一声，“嗯。”
饶是温格伦也猜不出现在的国王陛下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结合最近国王的行程，除了前往帝国军事大学找陶小妖之外，好像也没什么了。
难道又是陶小妖这边出了什么岔子？
“陛下，是不是在考虑陶小妖的事情？如果您不希望陶小妖这么轻松就摆脱帝国的掌控，我们还有其他计划。”不一定要顺着陶小妖来。况且，按照陶小妖的想法来，对于帝国来说，算不上是一件好事。
温格伦提交了多个方案，任何一个备用方案都比现在这个好。
国王的手按在自己的心脏上，感受它平稳的跳动。
“她并不信任帝国。”使用其他方案只会把她推得越来越远。
温格伦并不意外，“陶小妖并非出身就在帝国的帝国公民，对于帝国也没有强烈的归属感，而且她的养父母又在她刚刚成年的时候抛弃了她，对普通人都很难信任，更何况是我们。陛下，既然她不信任帝国，那么说明她对其他人也是同样不信任的。您不必担心她会投靠其他组织。现在的帝国是她最好的选择。”
国王垂下手，搭在椅子扶手上，看向那头的温格伦。
帝国是她最好的选择，却不是她唯一的选择。
“或者，陛下您将她看得太重了。诚然，陶小妖的技艺是绝无仅有的一份，如果她脱离帝国掌控，她就是最危险的分子，这也是９７和９９一直在寻找她的原因。他们三人加在一起，比任何一个犯罪组织都要危险。”温格伦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镜片折射光芒，“但如果没有她，帝国也和原来一样没有太大的变化。”
国王皱了皱眉头，他下意识想要否认温格伦的说法，但他的理智却告诉他，温格伦说得不错。
温格伦在暗示他，如果陶小妖不配合，大可除掉她，不让其他人得手。
与其放任未来的危险在现在猥琐发育，倒不如把这份可能成长起来的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不等温格伦再说什么，国王直接关掉了通讯，连带着看到温格伦都觉得心烦。
那头的温格伦还是第一次被国王陛下挂通讯，颇感意外，反思自己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让国王烦他了。
但他的这些分析，都是有理有据，面对当下情况最好的选择啊。
温格伦握了握拳头，心想，难不成是自己刚刚说了陶小妖的坏话，让国王陛下烦了？他就知道陛下要扶持新人上位。今天国王能为了陶小妖断他的通讯，明天都不知道国王会为了她做到什么地步，哎，只希望她上位的时候，自己在国王身边还有一席之地。
次日，陶小妖醒来之后就在看国王给她发过来的文件。
拾玖端着咖啡和面包移动到陶小妖的身边，小短手伸缩变长，把托盘上的东西平稳地放置在桌面上。
陶小妖手指在屏幕上划动翻页，没找到一个合眼缘的，端起手边的咖啡正准备喝一口，就先闻到咖啡的酸味。
她在原主的记忆里看过咖啡，却没有一个对咖啡有指向性的嗅觉和味觉，所以在拾玖询问她早餐菜单的时候，才特意点了这个。
陶小妖刚喝一口，就努力压制住自己吐出来的冲动，咽了下去。
“呸呸呸，比喝中药还苦！”怎么会有人喜欢喝这个啊！陶小妖推开手边的咖啡，刚往后翻了一页，就看到对方的简历上面写着——喜好：咖啡豆。
啧。就你了。陶小妖连照片都没仔细看，直接点开这个人的履历。
代号【暗影】，刚进入特工处，之前在导师的带领下完美执行过多项任务，履历也很漂亮。陶小妖扫了一眼她的照片，身高体重都和她差不多，但是长相却偏明艳大方，眼睛的眸色像天蓝色，最有特色的是鼻尖的一颗小痣，这在陶小妖那儿叫做美人痣。
导师是谁？陶小妖把人选确定下来，发送给国王那边，顺便问一问什么是导师。
帝国特工处的每一位特工都以老带新的配置，基本上都是双人出任务。陶小妖所选中的暗影是新人，带她的是一位在帝国特工处已经待了十年的“老人”，代号【光辉】。
“所以这次他们也是一起出任务吗？”陶小妖回忆起自己以前和师父的相处模式，她们去“坑蒙拐骗”的时候，也是这样。
陶小妖不方便下星船，便在她选定人选之后，让人带他们来见她。
温格伦带着她敲定的人选，以及暗影的导师，来到她的面前。
“这次的计划将由光辉和暗影共同执行。”
陶小妖的目光看向暗影，她和照片上一样，只是眼神带了几分好奇和意外，似乎没想到外面都在寻找的陶小妖会在帝国。
“你好。”陶小妖跟暗影握了握手，这个礼仪她还是之前上课的时候学到的。
然后便是暗影身旁的男子了。
光辉这个代号和他的长相也算符合，一头看起来柔软卷曲的金发，见到陶小妖的时候扬起笑容，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脸部线条流畅，就是在左侧的位置添了一道伤痕，看起来应该是近日的伤。
陶小妖的视线在他的伤口处顿了顿，跟他握手的时候适当地收回视线。
“麻烦两位了。”她的笑容更加灿烂。
光辉握住陶小妖的手力度不轻，在她收回的时候也适时收回，似乎并无不妥。
两人离开的时候，陶小妖看着他们的背影，见光辉摸了摸暗影的头发，两人关系很亲近的样子。
温格伦站在一边，正要询问陶小妖对这两人是否还满意。
陶小妖突然说：“秘书长大人，刚刚我那个buff动了一下。”
温格伦：？
“那个百分百看穿伪装的buff。”陶小妖目光锁定在光辉的身上，“有没有一种可能，敌人已经渗透进帝国内部了？”
谁都会背叛她，只有她的倒霉手气不会背叛她。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陶小妖就知道, 只要是让她来做选择，就不会有哪次是平稳过关的。
先前陶小妖在P-11星球刷黑卡购物的时候，就换了一套随身光脑设备。以前原主使用的chocker型光脑已经被她放起来了, 现在陶小妖使用的是星际人常用的手环型光脑, 同时右耳戴上连接光脑的微型耳机, 当光脑有信息进入的时候，就会通过耳机进行提示。
陶小妖看见光辉的第一眼时, 她的耳机传来的轻微的“嘀嗒”声响，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当他们握手的时候，系统弹出提示。
【“伪装无所遁形”buff生效中。】
【请对准目标打开光脑进行分析。】
所以说这个buff着实鸡肋, 这种情况下，还要打开光脑才能进行分析。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 她已经在怀疑他了吗？
陶小妖并没有按照系统提示打开光脑，而是在系统提示buff生效的时候, 多留了个心眼, 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方这张脸。
现在星际医疗水平逐渐提高，整容技术也越来越好，医生技术水平高超的话, 甚至可以做到毫无违和感的地步, 但像陶小妖这样的捏脸师依旧饱受追捧，便是因为捏脸可以无痛并且无风险改变容貌，而整容多少还是有风险的。
陶小妖为了不让对方看出自己的怀疑, 握过手之后就将视线收了回来。
如果对方使用的是面具的话, 只要观察留孔和有伤的位置就足够了, 但是这些位置都毫无破绽, 特别是那处显眼的新伤, 就像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陶小妖, 对方根本没有戴什么面具。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他做过整容手术。
不过隔行如隔山，虽然这两者多少有些相似之处，但陶小妖毕竟不是专业整容的，她只能看出光辉的脸不对劲，却说不出是哪里不对，毕竟她没有目前星际整容的案例，无法做对比和分析。
当陶小妖这样对温格伦说的时候，原意是想要提醒温格伦，小心这个光辉，万一他是敌方派来的间谍，那就糟了，都不知道有多少帝国的机密经过他的手。
“你看出他做过整容手术？”温格伦看起来十分意外，挑了挑眉，似乎在说她不是捏脸师吗，连整容都有心得了？
陶小妖刚调动起来的兴奋被温格伦一句话给浇灭了。
原来帝国也知道他动过整容手术，这倒显得她像是在挑拨离间他们的关系了。啧。
“五年前，光辉和他的导师前往联邦执行秘密任务，因为一场爆炸，他的导师在事故中死去，他毁了半张脸。替他做整容手术的人是季壹和季双的堂姐，也是艾利叶教授的关门弟子，季昀棠。”温格伦怕她还听不出来这些名字的含金量，便用光脑调出艾利叶教授的百科，展示给陶小妖看。
“季壹和季双这对双胞胎兄弟分别是国王亲卫队的队长和副队长，季家世代效忠于帝国皇室，他们的忠诚度毋庸置疑。艾利叶教授，你上课的时候多少也听说过教授的名字吧？”
陶小妖将脑袋凑到温格伦的光脑屏幕前，看到艾利叶教授的百科长得都拖不到尽头了。
“星际历史课上听说过，课本也见过他的照片，说是他在26岁研制的芯片赋予了人类新的意义。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芯片，但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这照片有点显老啊。”
温格伦闭了闭眼睛，心想，好在她说的这些话没让艾利叶教授的狂热追随者听见，不然都不用等到杀手来杀他，这些追随者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她。
“怪不得刚刚您见我看出他整过容会这么惊讶。您是觉得以季昀棠的技术，一般人都看不出来吧？”陶小妖笑着站直了腰，沾沾自喜地摸了摸下巴。
温格伦没有否认，说：“如果没有其他疑问的话，人选就定他们了？”
陶小妖耸了耸肩膀，转身走进自己的实验室，边走边嘀咕着什么，“定吧。反正……”
饶是温格伦耳力再好，也听不见陶小妖“反正”后面说的什么，不过以他对陶小妖的了解，也不会是什么好话，便收起光脑，回去向国王汇报了。
首都星星船港。
这是暗影第一次接到任务级别为A级的任务，而且她看到了秘书长大人和“陶小妖”，就知道这个任务肯定不简单，如果执行得好，应该很快就能够晋升了！
暗影高兴得在原地蹦跶了两下，又搓了搓掌心，恨不得马上就去执行任务。
“咖啡。”光辉一手拿着一杯咖啡朝她这边走了过来，用右手的热咖啡贴贴徒弟的脸颊。
暗影接过导师手里的咖啡，笑起来的时候，一双大眼睛弯得像月牙，说：“谢谢师父！”
光辉在她身旁的长椅坐下，左手手指捏着自己那杯咖啡的杯口，另一手搭在暗影身后的椅背上，时不时喝一口手里的咖啡。
“唔……”暗影双手捧着咖啡，喝了一口而已，五官就苦得挤在了一起，微微睁开眼睛，悄悄去瞧身旁的人，却见对方一脸闲适的模样，似乎很享受现在这个时刻。
暗影放下手里的咖啡，转头看向光辉，“师父，你的咖啡加糖吗？”
她从来没有问过他这个问题。
光辉眯了眯眼睛，视线落在远处的A-19私人星船，说：“今天的咖啡加糖。”
暗影的呼吸一顿，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连带着刚刚喝下咖啡的酸涩都变成了回甘，她轻声地问：“为什么啊？”
光辉收回视线，看向她，“为了庆祝你接到了这个任务，想必你很快就能晋升了。”
暗影的脸颊微红，举起杯中的咖啡，轻轻碰了碰他手里的咖啡，“我晋升就是师父晋升，我们是一起的，不是吗？”
她并没有发现，在她靠近的时候，光辉捏着咖啡杯的左手收紧了一些，见她只是碰杯，才放松了下来，然后一口饮尽杯中的咖啡。
“走吧，晚点还要开作战会议。”光辉拿过她手里那杯压根没喝几口的咖啡，晃了晃她的杯子，揶揄地看了她一眼，“小屁孩不喜欢喝苦的，就老老实实喝甜的。”
话题被他扯开，暗影也没多想，只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跟上光辉的脚步。
“那是因为师父喜欢喝嘛。”
光辉把两个咖啡杯上下交叠在一起，随手搁在了垃圾桶的顶上。
夕阳照在这两个咖啡杯的杯口。里面的咖啡杯还有大半没喝完，杯口有着一圈唇彩；套在外面的咖啡杯已经喝完了，杯口有着一圈看起来毫无意义的划痕。
这个角落只是人来人往的首都星船港的一个无人注意的小角落，躲避摄像头是帝国特工的基本功，故而也没有人发现，在两人走后没多久，原本放在垃圾桶顶上的咖啡杯只剩下一个杯口留有唇彩的杯子了。
信息很简短，仅有三个字——陶小妖，十分顺利地传达到了联邦总部。
“没想到，陶小妖竟然在帝国。”联邦特工处收到了间谍传回来的消息，立刻召开了紧急会议。
他们都在猜测帝国会怎么使用陶小妖这个“武器”来对付联邦。
“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把陶小妖……”这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的确是他们最开始的计划，如果陶小妖不肯服从联邦的命令，她还不如死了，如此一来，谁也别想得到她。
“既然我们的人还在帝国，而且接触到了这样重要的信息，肯定还有后续。我们不如先等等。看看那边还有什么信息传回来。”按兵不动听起来更加稳妥一些。
“啧，五年才传回来一个‘陶小妖’的信息，当年费老鼻子劲塞进他进帝国，为的是让他偷到帝国那份S级军武的设计总图，现在连一块钢板都没见着。”也有人趁机暗骂执行任务的间谍没用。
“这些年来，我们派去帝国的人都是有去无回，他能留存下来也算是意外之喜了。就先这样吧。时刻监视帝国的情况，如果有什么异动，再与我汇报。”会议暂且开到这里。
所有会议内容在屏幕上呈现一条条显示频率的曲线，不同的声线出现时，屏幕上的曲线就会变成其他颜色。
“啪。”一块手指饼干大小的插口丢到隐星的桌上。
小何整个人跟累瘫了一样，趴在桌上，“累死我了。就这么几句话，这份情报竟然值一个亿？”
隐星敲击键盘，把声线做了个区分，然后调出目前所有联邦政府人员出现在媒体前的视频，让系统进行分析对比。
“正常。毕竟涉及到联邦特工，帝国S级军武。”
小何撑着桌子坐起身，看向屏幕上那些分析对比结束后出现的人名，全是联邦政府的重要官员。
“哇，98这次惹到的麻烦可真大。”
隐星双手环胸，“最麻烦的是还不知道帝国那边的间谍是谁，也不知道他们的计划是什么。”
小何点开光脑里的虚拟乐队，敲击里面的锣鼓，发出好大的噪音。
“管他们计划是什么，反正到时候，直接炸就是了。不怕98不跟我们走。”这可是他们给98准备了好久的礼物。
隐星前面的光屏上，不管他怎么切换，有一个窗口始终定格在原位，这是某个地方的监控视频。
视频里，整个仓库堆满了各种箱子，上面用红色的油漆写着——危。
隐星的眼里闪过狂热，露出一个少年气十足的笑容，说：“你说得对。”
这是他们迎接98的方式，一定让她看得高兴，看得过瘾，给足她排面。
作者有话说：
陶小妖：我真的会谢。
（word文档！我以码字之神.的名义命令你！给我自己动笔！——
第39章
此次的行动计划主要由温格伦提出, 陶小妖敲定，分为计划A和计划B。在参与计划人员中公开的是计划A，而计划B则只有陶小妖、国王和温格伦知道。
光辉思索着这个计划B会不会是帝国留的后手, 在给联邦传递消息的时候十分谨慎, 提醒他们千万小心, 别着了帝国的道。
“到时候，陶小姐要和我们一起前往卡尔达星球吗？”暗影穿着一身黑白相间, 极其贴身的行动装，一头长发也被修剪到跟陶小妖一样的长度，乖巧地坐在实验室的高脚椅上, 像洋娃娃一样任由陶小妖打扮。
光辉则站在实验室的门口，斜靠在墙上, 捏着一杯咖啡的杯子，时不时喝一口, 用余光打量着那头的两人。
整个实验室, 弥漫着一股苦涩中带着些许清甜的药草味，冲淡了他嗅到的咖啡味，让光辉觉得有些不适应, 皱了皱眉头, 过了一会儿才舒展开。
这间实验室，他几乎每次过来，都能换个样子。
原先放在正中间的全息展示舱被搬到了一边, 取而代之的是人造阳光灯, 正在照射着底下不断翻转的各种草药植物。
小机器人拾玖一边照料着这些在灯下翻转的植物, 一边捧着一个瓷碗, 用合适的力度碾碎碗里的植物, 碾出汁液后过滤放在盒子中晾干。
而本该做这些琐碎事情的陶小妖, 现在则站在暗影的身后，正在帮她把头发染成自己的头发颜色。
“是啊。虽然很危险，但是没道理全都让帝国为我操心，我也得展示一下我的价值，才能让帝国看清，帝国没有看错人。”这次的行动计划如果做得好，甚至可以一举多得。陶小妖的话说得很漂亮，但不该透露的，一个字都没说，就跟说了句废话一样。
陶小妖从暗影的头发里挑出了一缕染成粉色，而且特意在发根处留出新长出来的头发颜色。
“光辉先生，您看我这染发技术如何？”陶小妖摘下手套，重新戴上特制的透明边框眼镜。
这副眼镜是前不久国王让温格伦给她送过来的，连接光脑的虚拟显示屏，比起先前原主使用的耳机式呼出虚拟显示屏功能更加多样，只要连接的光脑在它五百米之内，依旧能够连接上信号。
陶小妖戴上眼镜之后，相当于使用光脑对准了光辉，芯片自带buff便开始自动分析了起来。
垫过鼻梁，削过骨头，下巴整得也挺好，还开过眼角。陶小妖开始赞叹为他动手术那人的手艺，也佩服他竟然能够忍受削骨之痛。
光辉并不知道陶小妖在想些什么，只是站在这里这么久，今天还是第一次除了与她打招呼之外，被她点到名字。
为了表示礼貌，他放下手中的杯子，朝她们俩人走近，虽然他站在门边就能看清。
暗影在他靠近的时候，坐直了腰身，交叠放在腿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
陶小妖的视线掠过她，落在光辉的脸上。
“很像。几乎是一模一样。”光辉说的并非是恭维陶小妖的话。暗影原本的头发颜色并非黑色，但陶小妖给她染过的头发颜色黑得很自然，和她自己一样，甚至有点发棕，在光照下有点淡淡的红。
而她调的颜色恰到好处，似乎算计好了暗影原先的发色和染发剂融合后是什么颜色，仿佛在她的手下，每一种颜色都会乖巧听话，不会出错。
陶小妖笑着拍了拍暗影的肩膀，示意她放松一些，“我帮你把头发吹干，顺便量一下尺寸。”
暗影点点头。
“接下来的内容男士止步。光辉先生请先去门外等候一下吧。”陶小妖做了个请的手势，准备将光辉送到门口。
光辉顺便把喝完的咖啡杯带走。
实验室的大门重新关上。陶小妖看到桌面上她用来“招待”暗影的咖啡只被她喝了两三口，便知道她其实并不爱喝咖啡，真正爱喝咖啡的其实另有其人。
“帝国特工处允许办公室恋爱吗？”陶小妖看似不经意地询问暗影。
暗影一无所觉，说：“倒也没有禁止。”
陶小妖点到为止，没有再继续就这个话题问下去。她看简历上，暗影和原主的岁数相仿，今年也才十九岁而已，小女生总是会对强大又温柔的人抱有深厚的滤镜。
“你为什么会当特工啊？”陶小妖更好奇的是这个问题。
陶小妖的手穿过暗影半干的头发，温柔地扬起她的头发，让暖风吹过。
暗影仰头看向陶小妖，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说：“我曾经被帝国特工救过，在一次大爆炸里，如果不是他们护着我，我现在也不可能在这里。”
她骄傲地向陶小妖展示自己行动衣上所绣着的帝国国徽。
喔。完全理解。
陶小妖放下吹风机，使用量尺给暗影量身体尺寸，虽然机器也可以进行测量，但是这些数据得经过她自己亲手丈量，陶小妖才能安心。
“陶小姐为什么会选择帝国呢？”暗影对陶小妖也非常好奇。
陶小妖每测量一个数据就在旁边的本子上记录下来，动作娴熟，看起来已经做过很多遍了。
暗影看到本子上的那些数字，歪了歪脑袋，上面没写备注，她也看不懂。
“不是我选择的帝国，是帝国选择的我。”陶小妖收起尺子，表示自己已经量好了。
暗影直言道：“能被选择的人，都是很厉害的。”
至少在她的眼里，陶小妖是个很厉害的人，就……比师父差一点吧，因为据说她武力值不行。
陶小妖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你可以和光辉先生一起回去了。”
顺手操纵光脑的面板，把实验室的大门打开。
暗影看到站在实验室门口的导师，他背对着大门，从星船的窗户看向外面的星船港，听到声音才转过身来。
光辉对她微微一笑，似乎在等待着她过来。
待他们隔了一天后，再次踏入陶小妖的实验室，便发现实验室内的摆设又变了。
先前晾晒的草药现在都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制作好的面具。
陶小妖用手背捂着唇，打了个呵欠，出来迎接他们的时候甚至眼皮子都没完全睁开。
“陶小姐辛苦了。”暗影接到这个任务之后，就去搜索了陶小妖的一系列资料，网上也有人做了汇总，她还以为制作面具对于陶小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毕竟她在视频里看起来毫不费力就做好了一张面具。
“明天就要出发前往卡尔达星球了，我给你戴上面具，你适应一天看看怎么样。”陶小妖将暗影引到中间，先给她戴上脸部的面具。
光辉双手环胸，站在实验室门口，对陶小妖制作的面具有期待，但是不多。
他也见过许多技术高超的捏脸师，类似的面具他也戴过，只不过那些面具都不能细看，特别是一做大表情，很快就会被人发现他戴了面具。
当陶小妖退开一步，戴好面具的暗影便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与暗影原先的明媚容貌相比，陶小妖的脸会显得寡淡一些，因为她的五官量感不大，只有那双眼睛极其出彩。而戴上面具之后的暗影长得跟“陶小妖”一模一样，除了那双天蓝色的眼睛之外，与站在一旁的陶小妖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师父？”暗影从光辉的表情里看到了愕然和惊叹，突然很想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即便是说话和做表情，她脸上的面具也没有丝毫移动的迹象，而且面具覆盖在她的皮肤上只是凉凉的，几乎没有感觉，皮肤也不觉得闷。
陶小妖点开光脑的前置摄像头，让暗影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
暗影看清镜头里的自己，差点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就回过神，还觉得好玩，问陶小妖自己能不能上手捏捏自己的脸，面具会不会破损。
“这个面具的面具胚我用了新的配方，跟市面上的面具胚不一样，所以你可以随便拉扯你的脸，只要你自己的皮肤不会划伤，那我做的面具就不会坏。”陶小妖见到她的表情，十分满意。
至于眼睛的颜色，戴上美瞳就行了。
这回，陶小妖亲自将两人送到了实验室门口。
光辉的视线扫过她放在桌上的两个特制黑箱子。陶小妖侧了侧身子，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刚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好好休息。明天见。”陶小妖对他们摆了摆手，又打了个呵欠，回到自己的实验室。
把这两人送走之后，陶小妖拿出昨天给自己做好的面具，然后对着前置摄像头戴上，觉得有哪里不满意的，便直接拿起工具箱里的笔，给自己重新修眉化妆。
没过多久，陶小妖又收到了进入实验室的申请。这回都不需要把大门透明化，她都能够猜到是谁。
肯定是国王过来验收成果了。
这一天，迎来送往的。陶小妖可算是知道为什么师父脾气这么好了，脾气不好也干不了这一行。
她放下笔，背对着大门，点击通过申请。
实验室的大门打开，站在门口的国王便嗅到了一股实验室内还没有散尽的草药味。他的视线扫了一圈，实验室和以前一样，只有她一个人在忙来忙去。
他的目光落在唯一那人的身上，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走进实验室。
只见背对着他的女人转动高脚椅，由背面转到了正面。
国王看清她长相的那一刻，下意识顿住了脚步。
她弯了弯唇角，“陛下，认不出我了吗？”
作者有话说：
猜猜女儿换了张什么脸~
没想到还有第二更吧？嘿嘿！——
第40章
原先为了方便工作, 陶小妖特意将微长的中短发用黑色小皮筋绑了起来，只在耳边落下两缕长度不过绑发的碎发，恰好可以修饰她的脸型, 戴上面具之后, 陶小妖又将耳边的碎发用夹子夹到旁边, 将这张脸全部露了出来。
也让直面她的人彻底看清楚她的脸。
这是一张属于成熟女性的脸。
也是让人能看清这具皮囊之中到底藏着怎样灵魂的脸。
目前星际人民最喜欢的脸还是青春的少女脸，就像陶小妖在游戏里面捏的桃花少女脸, 眼型偏圆，给人毫无攻击性，笑起来就显得亲和力十足的样子。
然而这样的脸却与陶小妖原本的性格相去甚远。
而现在的这张脸, 却比“陶小妖”原来的脸与她的气质更相匹配。可以说，当国王看清这张脸后, 他脑海中的陶小妖的灵魂终于有了形状。
她有着一双狭长的眼睛，眼尾上挑, 涂着正红色的大红唇, 却不给人以魅惑的轻佻感，因着她那双极具特色的眼眸，看人时瞳孔的黑与眼白的白恰到好处的分明, 眼里不带任何所谓情.欲之色, 更多的却是一种清冷的疏离感。
或者说，她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嘴角就算勾起, 也是幅度微小的, 这样的表情一个做不好会像是在嘲弄和蔑视, 但是放在陶小妖的身上却很和谐, 也并不觉得有被冒犯到, 像是她本来就该是这样的。
国王回过神来, 稳了稳心神才继续朝她走近。
陶小妖双腿交叠，因着换回了她最习惯的脸，便也放松了一些，好像找回了一点自己以前的样子。
她拍了拍桌子上的两个箱子，说：“您让我准备的面具，我已经准备好了。为了做好这几个面具，我可是一晚上没睡。困得我……”
说着说着，便又打了个呵欠。
国王走到她的面前，与她相隔不远的距离，将手里的丝绒盒子放到桌子上，然后打开桌上的箱子检查里面的面具。
“到时候我会在场帮忙戴面具的。不过以后如果还有类似的任务，最好还是得自己学会怎么戴上面具和卸下面具，以免发生意外。”陶小妖说。
国王看过后便合上了箱子，“什么意外？”
他单手扣上箱子的锁，侧头看向陶小妖，目光直视她的眼睛。
陶小妖却率先移开视线，落在他带来的那个丝绒盒子上，“这可不好说。都说是意外嘛，谁能猜得到呢？”
国王的目光追着她的视线，看向丝绒盒子，将它拿起，弹开盒盖，放到陶小妖的面前。
陶小妖虽然猜到里面会是什么首饰之类的东西，但是真正摆在她面前时，还是忍不住呼吸一窒。
丝绒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对墨色与白色相间的玉石耳钉。耳钉所使用的玉石被完好地打磨成圆形，白中带黑，且黑白的比例恰到好处，而且墨色在白玉中的纹路看着并不纯粹，反而别具特色。
如果是单纯的白玉石或者墨玉可能又没那么好看了。
陶小妖下意识把这对耳钉转换成价钱，现在星际人民最喜欢就是这种古不古，新不新的东西了，而且这还是国王送出手的，恐怕价格不菲吧？嘿嘿，如果卖掉的话……
“这玩意儿在高等星不值钱。”国王似乎看穿了陶小妖的想法，他在陶小妖旁边的高脚椅坐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一些。
陶小妖穿着一双白色的拖鞋，单脚着地，两人之间的距离刚好能让陶小妖抬腿就能碰到国王所坐的高脚椅。平时她捏脸的时候，这张多余的高脚椅用来放置她一些需要用到又不是马上用到的工具。
“这可是陛下送我的，怎么会不值钱呢？”陶小妖拍马屁的功夫日渐增长。
国王看穿了她在恭维自己，但又莫名觉得十分受用。他抬起手，掩着唇咳嗽了一声。
“它真正的价值是里面的东西。”国王将盒子往她的方向推了推，示意她戴上耳钉。
陶小妖从盒子里拿出其中一个耳钉，因为它太小了，掉地上都怕捡不着，所以她拿起来的时候十分小心。
她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恰好一边有一个耳洞，也不知道原主什么时候打的，记忆里都忘记了，却没想到国王还注意到了她的耳洞。
以前陶小妖就没戴过什么珠宝首饰，即便是师父后来带着她短暂地发达了一下，她也没有戴过耳环之类需要穿孔的首饰。毕竟对于画皮来说，任何留孔的地方都是最容易出现破绽的地方，能不打耳洞就不打耳洞。
陶小妖看起来不太熟练地用耳钉后的金属针戳自己的耳洞，结果戳了半天都没戳上，反而把自己的耳垂给戳红了。
“需要帮忙吗？”在她侧头努力戴耳钉的时候，坐在她旁边“看戏”的男人终于有了反应。
陶小妖就等他这句话了。立刻把耳钉放回掌心，双手递到国王的面前。
国王捡起她掌心的玉石耳钉。
陶小妖撩开头发，露出自己靠近他这边的左耳，然后身子微微朝他的方向倾去，“能看见吗？”
国王的视线中，她的碎发略显凌乱，小小的耳垂染着被她刚刚戳来戳去给戳红了的胭脂色，像是生怕他看不见，还越凑越近。
他伸出手，控制着自己力道，轻轻捏住了她的耳垂，指尖滑过一片细腻，让他想到了开在春天的桃花花瓣。
陶小妖感觉到耳垂微凉，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只是垂下的眼睫毛轻轻颤了颤，便不再动了。
国王捏着在他手中更加显小，小得堪称迷你的耳钉，准备替她戴上，却不知道为何，在对准她的耳洞时，手抖了一下。
明明平日里能在最短时间内组装起各种武器，偏偏面对这小小的一颗耳钉时，他竟然会手抖。
国王抿着唇，摒住呼吸，替陶小妖戴上了左耳的耳钉。
陶小妖倒是没什么异样的感觉，在他的手指离开耳垂后，便坐直了腰身，捡起另外一颗耳钉，正准备递给国王，这回却被国王拒绝了。
“另外一个你自己戴吧。只有一个耳钉也能给你演示。”国王说。
陶小妖便暂时收好了这颗没戴上的耳钉，好整以暇地看向国王。
咦？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她好像看到国王耳朵尖有点粉？它原来就是粉的吗？
“咳咳。”国王轻声咳嗽，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陶小妖正襟危坐。
“耳钉里面有定位装置。你用三短一长的频率敲击耳钉，就会打开定位装置。”国王顿了顿，“不管你在哪里，只要敲响耳钉，帝国都找到你。”
陶小妖怔了怔，抬眸看向他。
他的眼睛一如从前她见到的那样，黑得不带任何色彩，却能够清晰倒映出她的身影，就像一面镜子，不管她有什么心思都能照得清晰可见。
即便是在刚才，陶小妖也依旧抱着这次计划过后，她就算是朝自由迈出一大步的想法，所以她才说“以防意外”，这个“意外”指的就是如果她不在帝国了，卸下这些面具就要靠他们自己了。
而国王想必也是听懂了的。
其实他如果想要控制陶小妖的人身自由，大可不必这样大费周章，还告诉她里面有需要她自己启动的定位装置，而国王这么做，就是把选择权交到了陶小妖自己的手里。
暗影对陶小妖所说的，能被选择的人都很厉害，但陶小妖却想要成为做选择的人。
最开始跟帝国走的时候，陶小妖其实别无选择。走到现在，她也没能做出选择。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陛下……”陶小妖心情复杂。
他们都清楚这次的计划一定会有很多变数，而且他们都是凡人，算计一切却不一定能够算计得出人心。
“你永远都有选择的权利。”国王扫视了实验室的一圈，这里已经完全变成陶小妖的天地了，任何一个角落都是她的痕迹。
他拍了拍桌面上的两个箱子，“你也替帝国做事了。”
这是在回应陶小妖之前说的，让她收受帝国“恩惠”的时候，心里好受一些。
虽然国王不明白为什么陶小妖做任何事情都像是在算计账单，这里算欠一点，那里算还了一点，但是如果这是她想要的，他便给她。
明明她不喜欢给出承诺，但心里那杆天秤却算计得明明白白，比承诺那把枷锁锁得还要死，跟坐牢也没什么区别了。
陶小妖攥着手里的丝绒盒子，戴上耳钉的左耳红得发烫。
国王不明白，但陶小妖自己却再清楚不过了。
在她的那个世界，自己算不清因果，自然会有天道帮他们清算。
陶小妖被天雷劈怕了，她不想再来一次。
所以她希望自己所做的每一个选择都是出于自己的本心。
那么将来她也不会后悔，更不会给她机会责怪任何人。
“瞧您这话说的，”陶小妖将丝绒盒子装进自己的口袋，“说的好像我以后不会再替帝国做事了一样。”
她率先站起身，意味着谈话结束了。
国王也没打算再继续留下去，随她一起走到实验室门口。
“所以你以后还会替帝国做事？”他转过身，单手抵住实验室的大门，这个姿势刚好把陶小妖拢在他的身下。
陶小妖抬头看向国王，每一次见他都会发出由衷的感慨，他的骨相生得极好，宜古宜今，特别是放在古代，若不是生在帝王家，必定也是个入帝王后宫的命。
“这可说不准。如果您有私心，我也可以只为国王做事。”陶小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故意同他绕弯子。
替他做事，不就是替帝国做事？
国王撑在门上的手不自觉地攥成半握拳，视线在她的左耳耳垂顿了顿。
“好。我等你。”
等你完全信任帝国，完全信任我。
作者有话说：
这个故事又叫做《我的可爱女儿和没有姓名的男主》。
今天来晚啦！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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