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会议室中, 正前方的巨大屏幕上投影着各种血腥的凶案现场照片，每一张照片上的死者都被划花了脸，几乎看不出来原本的面貌。
最后的照片是唐远先前给陶小妖看过的男大学生, 以及他的母亲。
“陈南, 世界医科大学大三生, 私下为他的母亲做手术，将违禁品植入母亲的身体。”唐远点开红唇阿姨的照片, 在她的指甲上画了个圈，“她目前精神阈值远低于正常人的水平，在连续杀了二十六人后, 精神阈值逼近10，被判定为高危人群。”
底下的警员们精神奕奕地听着会议内容。
但有三个人坐在会议室角落, 显得格格不入。
陶小妖一分钟打了三个呵欠，她已经困得不行了。
正常来说, 她现在应该在睡觉。作为一个常年很难吃饱的小妖, 她最喜欢的就是睡觉和做梦，梦里什么都有。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比她还惨, 那陶小妖的心态就会平衡很多, 比如她身旁的这两位。
为了方便国王处理公务，温格伦开了其中一块屏幕的共享，在他自己的视角里, 一共分了整整十六块大屏幕, 每一块屏幕上都是不同的工作内容, 甚至还有一个窗口正在开线上会议。随着会议进行, 温格伦的眉头越皱越紧。
国王面前的屏幕只有左右两块, 左边是聊天窗口, 右边是秘书处提交上来需要他决议的文件。
他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时不时敲一敲，在给秘书处做回复，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看文件，眉头拧得极深，嘴角抿成一条线，浑身上下散发着“别惹我，随时会炸”的气场。
陶小妖还能放空自己的脑子，但是看旁边这两位的工作状态，她总觉得如果他们手里有武器的话，整个蓝星都能被夷为平地。
到底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局面？这就得回到红唇阿姨被捕的时候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陶小妖的捏脸技术这么好用，而且达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
在这个案件里，陈南一直强调自己并没有杀人，只是碰巧出现在那些案件发生的附近，警方的确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他杀人，而且连凶器都找不到，只知道这是一种特殊的刀具，一直到陶小妖出现。
最开始，他们的想法是让陶小妖去陈南家人面前演一下，看看能不能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比如陈南是从哪里购置的那种刀具，凶器又放在哪里，结果没想到这一套，反而套出了真正的杀人凶手。
“为什么陈南妈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我下手？她这不是直接自爆自己就是凶手吗？”陶小妖不能理解。
唐远从糖果盒里倒出一颗糖，丢进嘴里。
“星际人的精神状态都是在疯和不疯之间游走，特别是她这种植入了违禁品又没有精神稳定剂的加持，最容易崩溃。”他对着陶小妖摇了摇手里的糖果盒。
陶小妖看到上面印着盖亚生物的商标，写着“有助于精神稳定”，抿了抿唇，那他刚刚还给她吃？
“跟我来开个会，会议结束之后再谈这个。”唐远指了指她手里的面具和特殊药水。
陶小妖不明所以，但既然警官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照做。
回头看向表情不太好的国王和秘书长，提议道：“要不你们先回去？”
别说回去，国王连离开她身边一步都不肯，好像生怕她会跑掉一样。
既然国王不愿离开，秘书长更是不会走。
于是他们就跟三个连体婴一样，走到哪跟到哪里。
陶小妖摸了摸下巴，难不成是因为她在游戏里连鸽了他两次，让他觉得自己有逃跑的前科？
回到现在，警方的会议终于进行到了尾声。
唐远走到三人所坐的角落，接过同事递过来的一份合同，放在陶小妖的面前。
国王用余光瞥了一眼，皱起眉头，直接把光脑屏幕收了起来，双手插在口袋里，站起身往外走。
温格伦正要跟出去，就见他家陛下只是走到门外，就站着没动了，像是单纯在等人。温格伦又转回头看陶小妖的桌面，那是一份雇佣合同。
“星际警察局聘请你当临时工。享有独栋的员工宿舍，逢年过节送你各种必需品，凭借星际警察局的员工身份，你不管乘坐哪个星球的官方星船，都能够免船票，还能走快速通道，直接上星船。另外，你还可以使用我们的内网账号，受到星际警察局的保护，不管是谁都很难追踪到你。不像你现在用的网络账号，基本就是公开透明的，也就能够轻而易举地被人找到。”
唐远似笑非笑地瞧了一眼温格伦。
温格伦扶了扶眼镜，他原本只想公事公办的，但没想到唐远会来跟他们抢人，不过当初搭上他这条线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
“学长，你这就有点不厚道了吧。”
陶小妖感到意外，眼神在他们俩人之间瞟来瞟去，怪不得唐远看起来跟普通警员好像有不同，他对国王和秘书长的态度更加自然一些，原来他们还有这一层关系。
唐远用手掌搓了搓自己的板寸头，爽朗地笑道：“帝国看人的眼光向来不会差。我们也没有说中途撬墙角，这不是……临时工嘛。”
温格伦正要说什么的时候，手腕上的光脑震动了一下，弹出一条信息。
【K：让她选。】
温格伦看了一眼站在门口那个身影，忍不住叹息一声，然后对陶小妖说：“学长的父亲是星际警察局总局局长，不会坑你。不过，星际警察局能做到的，帝国也能做到。”
陶小妖盯着合同看了好一会儿，“还有什么福利吗？”
显然是心动了。
唐远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说：“你现在高三毕业，正值择校期。如果有局长推荐信，加上你的手艺，可以凭借特招生的身份进入学院星内的大学。当然也不是什么学校和专业都行，你可先挑一下。”
陶小妖转头看向温格伦，眨了眨眼，疯狂暗示。
温格伦收到暗示，给出肯定的答复：“以上，帝国也能做到。”
陶小妖：“我还有客户的单子还没完成。”
唐远：“没关系，你这份工作也是按单收费。而且只有特殊案件才会用到你帮忙。你平时在哪里我们不管，只要面具到位就万事ok。”毕竟那些捏脸材料还挺贵的。
温格伦接道：“帝国同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答应好像有点不知好歹了，况且陶小妖对官方的滤镜一向很厚，以前被官兵追捕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自己也能成为他们的一员，现在想想……打不过就加入，好像还挺带感的。
陶小妖没再犹豫，签下合同。
走出警局大门的时候，陶小妖挺起胸膛，把象征着星际警察的警徽佩戴在胸口最显眼的地方。
嗯，总感觉自己走路带风，前途一片光明！
但下一秒，她的光脑跳出了一条来自置顶客人的信息。
【歌月：请问初版面具大概什么时候能出呢？】
陶小妖猛地想起自己跟歌月约好一个星期内交初版面具，现在已经过去四天了，不对，加上今天，准确的说应该是过去五天了。
“额……两位，我的客户催我交单了，我能不能先回去捏个面具？”
陶小妖对国王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今晚忙了一晚上，就等着带她回帝国，结果她还在这里磨磨蹭蹭，而且看他的工作状态，也不像是个有耐心的人。陶小妖这么说的时候，心里也在犯嘀咕，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过分了。
不过，有才华的人稍微过分一点，应该也没关系吧？这个叫做……恃宠而骄？
“回去？”国王掀了掀眼皮子，垂着眼眸，盯着她。
这语气听起来更像是在问她，你在说笑，而且用的是肯定语气。
陶小妖总觉得自己在他这里的信用值已经到达了临界值，处于岌岌可危的地步了。
她抱着先前温格伦给她的那份新身份文件，又抬头看了看星际警察局的大门。
“我的意思是说，跟陛下和秘书长大人一起回帝国，然后捏脸交单。”陶小妖立刻改口。即便她是星际警察局的临时工，人家也没给她解决身份问题，帮她摆平这些的人是帝国，她还是很清楚方向的。
国王这才收回视线，满意点头。
从蓝星到帝国星系，即便是最近的那颗星球，最快速度也需要十天时间，除非走的是那条之前星盗活跃的航线。
陶小妖乘坐升降梯，登上帝国的私人星船。
刚一进舱门，铺面而来一阵清新的花香，淡淡的，很好闻。
星船内部就跟小型的豪华酒店差不多，这里是大厅区域，早早等候在此处的亲卫和随行医生等人自动略过了陶小妖，焦急地伸长脖子去看她身后的人。
“欢迎乘坐皇家A-19号私人星船。”温柔的男声自头顶上方传来。
陶小妖左看右看都没看见人影。
“我是AI-19号，您在有需要的时候可以唤我拾玖。”从走廊的那头滑过来一个大概到她膝盖高的小机器人，这个声音和头顶广播传来的声音一模一样。
这个机器人看着小巧可爱，整体以黑白色调为主，身上的金属反射着冷光，有着两条机械手臂，椭圆形的脑袋，在眼睛的位置是一块电子显示屏，看起来丑萌丑萌的。
陶小妖所站的位置刚好堵住了舱门。
“拾玖，带她去她的实验室。”国王拍了拍陶小妖的肩膀，示意她让一下。
陶小妖注意到他手腕上戴着的光脑闪烁着蓝光，频率急促，好像在催促着他什么。
她都差点忘记了，人家是国王，忙得很。
“好的，陶女士，这边请。”拾玖示意陶小妖跟上它。
陶小妖朝机器人的方向走了几步，又回头去看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的国王和他的团队。
“外交部正在跟联邦交涉，如果可以拿下这条航线，一切都好说，可是联邦那边……”温格伦正在给国王展示着什么。
国王淡定道：“没事。”
再说什么，她就听不见了，只是那句“没事”，还挺让人安心的。
陶小妖收回视线，跟着这个才到她膝盖高的黑白机器人往前走。
最后一人一机停在了一扇白色大门前，门口的金属牌子标着“未命名实验室”。
小机器人伸长机械手臂，手指的位置变成了一个接口，直接连接门把手的特制锁。
“身份验证成功。”机械音响起，大门自动弹开。
实验室内部的一切呈现在陶小妖的面前。
当陶小妖看清内部陈设之后，她差点忘记了呼吸，没什么文化，只能轻轻骂一句脏话，以此表达自己的赞叹。
整个实验室比当时星辰游戏给她设置的捏脸工作间还要大，而且工具更加齐全，几乎是现实版的捏脸工作间。
入门的左手边是循环净水系统，流水叮叮咚咚自竹子管道落下，冒着热气，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别致的景物陈设。
小机器人端起旁边一个小型的白瓷水缸，从竹子管道接了一盆热水，然后滑到实验室中间，将水缸放在保温装置上。
它似乎很熟悉陶小妖的习惯，在捏脸前先净手。
正中间是一个圆柱形的装置。头顶漂浮着灯光装置，在没有人设置它们的时候，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模拟自然光线变化。装置中间立着一个标准的成人模型，不过它是全息投影，连接着旁边的光脑设备。
陶小妖走近查看光脑设备，发现这完全是把捏脸系统搬到了现实里，并且比游戏中的系统还要专业和出色。
它不仅能够模拟各种天气环境下的光线，还能够直接将捏脸数据导入或者导出，在现实中通过全息影像具像化。如果她喜欢，甚至能够直接在这套装置里捏脸，让光脑系统记录数据，也就不用自己进入捏脸系统，还能让精神歇一歇。
墙面是每一排都有着恰到好处的倾斜角度的工具柜，整齐摆放各种捏脸所用到的工具，不仅涵盖了游戏中捏脸系统的工具，还有更加精细的工具。
桌上还有一套崭新的工具，正是先前陶小妖在找人定制的工具，尺寸大小完全和她所画的图一样，不过它的金属更加锋利，也更加符合陶小妖的心意。
先前陶小妖定制的工具工匠很快就做好送到了，但是陶小妖发现那些金属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耐久度不够，而且用得很不顺手，手柄也不够贴合她的手指，只能算是勉强能用，跟游戏系统给她发的那套原始装备没什么区别。
但实验室里的工具不同。
陶小妖拿起一把短型刀笔，手指按在刀背上，借用垫着这些工具的牛皮，由上往下划。
她的手极稳，该停的时候准确地停下。与她想的一样，长度恰到好处。
相当顺手，无比丝滑。这种感觉比在游戏中的捏脸系统还要自然和实在，没有那种需要刻意控制的飘浮感。她简直爱不释手。
除此之外，实验室的另外一边摆放着各种可以调节温度的实验箱子，里面种植着一些普通人叫不上名字的植物，它们还会随着实验箱中模拟的生态系统继续成长，里头还有风吹过来，将植物吹得在风中轻轻摇曳。
陶小妖一眼就认出来了。
“兰梦，娇玉，景荨……”它们在陶小妖那个世界都有自己的名字，可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改了名。陶小妖看到箱子左下角的牌牌，是一串类似乱码一样的编号，陶小妖也记不住。
是面具胚和特殊颜料的原材料。这个世界的面具胚卖得贵，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原材料难以获得。
植物没有合适的生长环境，太娇气，很容易养死。
陶小妖环顾一圈，这座实验室在她的眼里散发着金钱的气息，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先前的陶小妖会为了星际警察局给她开的种种条件心动，因为她是个容易满足的人，但现在的她不仅疯狂心动，甚至到了觉得痛苦的程度。
有钱真好。
可惜不属于她。
痛，太痛了！
作者有话说：
女儿：工作！挣钱！搞一套实验室！
没想到吧？今天双更！——
第22章
曾经的陶小妖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所以可以安然地接受自己的咸鱼人生，翻不翻身无所谓，反正过得比以前好就行。
但当陶小妖看到这间实验室, 她才发现, 原来她根本不想将就, 一切都只是因为贫穷，因为没有那个条件, 所以才只能将就。
有了这间实验室，她完全可以还原当年制作的画皮，甚至能够让星际人民看看她所处的那个年代的人们。百姓受苦受难, 贵族骄奢淫逸。
还有……妖族和人族。
陶小妖做了个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
好！她要努力挣钱, 攒够一套自己的实验室！
【桃小夭：歌月老板，我正在为您设计了, 但是您的要求有点笼统, 能不能再详细一点？】
她回头看了歌月的要求，依旧没明白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什么叫做五彩斑斓的黑？
【歌月：是这样的，我又想改要求了。我有个喜欢我喜欢了十年的粉丝, 她特别喜欢蓝色眼睛。还有一个在我被群嘲的时候努力维护我的粉丝, 他更加喜欢紫色的眼睛。不然这样好了，左右眼的颜色不一样吧。还有还有，我的粉丝说……】
陶小妖看着屏幕上满满的都是“粉丝说, 粉丝说”, 单手撑着下巴, 趁着老板还在滔滔不绝的时候, 在社交平台上搜索“歌月”。
热度最高的一条博文就是他要公开形象, 并且以后都以这个形象活动。这样一来, 接广告也方便很多，不再是只有声音出现了。
粉丝关于他形象的猜测很多，有人写小作文，也有人绘制出他们心目中的“歌月”，各种同人图，每一张的歌月都长得不一样。
唔，难搞。
陶小妖转动手里的刀笔，一圈又一圈。屏幕上聊天窗口的信息一条又一条地弹出来。粉丝在网页实时动态里狂欢，讨论声如浪潮一般将泡沫似的浪花推向海滩。
她回想起很久以前，师父骗了一个家暴夫人的员外的银两，带着夫人和陶小妖一起逃到偏远小镇定居，打算熬死那个员外再出山。
夫人一直都知道，师父和陶小妖是妖，也在无意间撞见过陶小妖将画皮拿给上门求面具的妖族。
有一天晚上，陶小妖交货回来得晚了，听到从师父房里传来吵架声，那个声音带着哭腔，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我连你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你什么都瞒着我！”这是夫人的声音。
陶小妖停在院门口，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她可以向夫人发誓，作为师父唯一的徒弟，陶小妖也不知道师父到底是雄还是雌，反正九尾狐化形可男可女，而且师父说过，性别不重要，重要的是目标喜欢什么，就化身成什么，要“对症下药”。
师父一向主张“只要我没有道德，就绑架不了我”，歪理一套一套的。
“夫人请回吧。”师父从屋里打开房门，看见站在院里的陶小妖也不意外，反倒让她进来。
夫人用手帕捂着脸，哭得梨花带雨地跑了出去。
陶小妖一脸茫然，问师父：“您骗夫人了？”
师父摇着手里的团扇，扭着水蛇腰，翘起兰花指，妩媚地对陶小妖一笑。
“罪过罪过，为师可不吃窝边草。”然后问起陶小妖今天交货的情况。
陶小妖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说完了，原以为师父会发表什么高见，却见她总是时不时地往门口看去。
师父收起团扇，脸上也没了笑意，语气怅然，像是叹息一般，轻声道：“纵使我有千面，也化不出一张……凡人不爱的脸。过分美丽，果真是罪无可赦。”
陶小妖：……除了常常说些歪理之外，师父还很自恋。
直到今天，陶小妖才想明白师父的意思。
凡人喜欢的是皮囊之中的灵魂，或是才华，或是品德，与长相没有关系，他长得是圆是扁，本人是男是女，是人是妖，都与那份喜欢无关。
陶小妖手中的刀笔停止转动。
【桃小夭：老板，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的想法呢？】
她是歌月一个人的乙方，如果按照歌月粉丝的想法，她就变成了上亿人的乙方，这得长得多么清奇才能够满足他们的要求？
歌月的回复像是卡住了壳，然后打出一个问号。
【桃小夭：如果你想要同时满足所有粉丝的要求，即便是技术最好的捏脸师，也做不到。】
【桃小夭：其实粉丝们喜欢的只是你的才华，你的声音，跟你长什么样子没有关系。】
既然喜欢一个人，自然会爱屋及乌地喜欢他的全部。况且他们最开始喜欢歌月，也是因为他的声音，又不是因为他的长相。
歌月这次的回复敲得又快又急。
【歌月：怎么没有关系？如果我的形象不好看，他们就不会再喜欢我了！你捏过这么多张脸，捏过丑的脸吗？你也知道丑脸不受欢迎，所以才没捏过吧！】
【歌月：你是不是嫌我给的钱不够多？只要你能满足我的要求，多少钱我都能出！】
陶小妖心里咯噔一下，回想起唐远说星际人时常精神状态不稳。
她犹豫着要不要建议他去买一盒那个精神稳定的糖果。
那头过了好一会儿，似乎冷静下来了。
【歌月：你们嘴上都说着长相无所谓，喜欢的是我的才华，但当丑陋的我站在你们面前的时候，所有的美好都会幻灭。】
陶小妖往上翻了翻他们的聊天记录，上面的要求不能说强人所难吧，基本上是不可能实现。
但既然客户都这么说了，那她只能干了。
让他瞧瞧，画皮族的厉害！
五彩斑斓的黑，是吧？左边眼睛蓝色，右边眼睛紫色，嗯……懂了懂了。
有了这套实验室的设备，陶小妖捏脸的效率直线上升，即便遇上这位难搞的客户，她捏脸的热情也没有多少减退。反而因为这个客户的要求过于奇葩，更加有难度，做起来就更有挑战性。
而歌月那边没再收到桃小夭的回复，他看着自己发送过去的最后一句话，靠在椅背上，颓然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自从公司联系他说要在十周年出道纪念歌会上公开他的形象，歌月便一直处于焦虑之中。
歌月没什么主见，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平庸的人，除了会唱歌之外，几乎没有优点。他上学时班上成绩中等，也从不惹事闹事，工作之后团队看中他的声线，让他翻唱什么热门的歌，他便翻唱什么歌。
他也曾有过喜欢的女生，告白被拒后，听到对方跟别人说：“虽然我是个声控，但我对着那张脸，就清心寡欲了。”
工作团队也曾想过让他像绝艳一样做露脸直播，但是开会之后还是觉得他过于平凡，和他华丽的声线完全不搭，于是便搁置了下来。
这也就导致歌月对自己的相貌越发没有自信，特别是看到粉丝在网上对他英俊容貌的幻想，他甚至开始无法接受现实中自己的真实样貌。
歌月把房间里所有的镜子都撤走了，就是不想看到他自己的脸。
其实他的相貌根本谈不上丑陋，只是与那华丽动听的声音相比，容貌过于平庸了，根本不配。
是啊，他不配。
歌月在这头陷入了情绪焦虑之中，各种负面情绪朝他涌来，自动检测他精神状态的AI管家甚至对他发出了警告。
桃小夭是他找的第八十个捏脸师了，她能改造绝艳那张崎岖的丑脸，把他变成绝色美人，但面对自己的要求，却说做不到。
连这样厉害的捏脸师也做不到，看来是不会再有希望了。
歌月站起身，目光落在桌边的那瓶药，眼神逐渐黯淡了下去。
这边，依旧沉浸在工作之中的陶小妖哼着歌，快乐地进行最后一步的设置。
陶小妖按下“数据导出”键，连接光脑的全息投影装置闪烁了一下，在装置正中间的模型变成了她刚刚捏完脸的模型。
她将场景切换成海边的夜晚，头顶的悬浮灯模拟水光和月光，照射在中间的模型身上。
“哇，我果真是天才。”陶小妖忍不住赞叹。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陶小妖压根就没有把门关紧，省的她等会不知道怎么出去，自己把自己关在了实验室里面。
“请进。”陶小妖回头看向来人。
国王刚开完会，想过来问问陶小妖对这间实验室有什么改进的意见，一推门就看见了摆在正中间的全息投影。
为了模拟现实中的自然光，整个实验室的灯光都变成了深蓝色和银白色相间的水波纹和月光，乍一看去还挺浪漫，但是当光照射到中间那个全息投影时，就不太是原来的样子了。
国王眯起眼睛，移开视线，落在陶小妖的身上，问：“你是对这套设备有什么不满吗？”
陶小妖连忙否认，“当然不是，这间实验室真的太好了！我从来没用过这么好用的工具捏脸，而且你看，这还是我第一次捏这样的人！”
她对国王招了招手，示意他到正面看。
国王表情古怪，但还是迈步往前走去，“你确定这是人吗？不是从哪个生物实验室跑出来的怪物？”
陶小妖瞪大了眼睛，想要反驳，看向正中间的全息模型，从上扫到下，张了张唇，又无法辩驳。
“这是你给客户捏的模型？”国王走到她身边，从她这个角度，由下到上看去。
刚刚他看到的只是一个背影，现在看到了正面，愣了愣。
“对啊，那个客户要求还挺多的，他说眼睛要五彩斑斓的黑，后来又改成异色，头发要五颜六色，气质还要雌雄同体，皮肤还要又白又黑……不说了，我先把它发给我客户。”陶小妖敲击键盘，把这套模型传给了歌月。
在模型传输过来的时候，歌月打开药瓶的瓶盖，刚准备吞药，听到消息提示音，他停下动作，看了一眼屏幕，眼神如同死水一般，但当模型完全呈现在他面前，歌月拿着药瓶的手一抖，整瓶药散落在桌上，滚动掉进了垃圾桶里。
【桃小夭：它一定完美符合您粉丝的要求。嘿嘿！】
歌月的眼里有了光。
火光。
作者有话说：
女儿：我真的，这都能让我还原出来，我太厉害了！
老板：……想死，但感觉该死的另有其人。
帮大家回忆一下歌月的要求：
【歌月：为了满足粉丝们的期待，我希望眼睛的颜色是五彩斑斓的黑色，显得高级一点。头发既卷又直，不长也不短，发色可以随着光照射过来的角度变化。脸型最好是比标准脸小一点的同时又不那么小。身材的话，既要保留男性的雄壮，又要有女性的柔美，最好是雌雄莫辨。肤色白皙的来又要有点棕黑色的野性……】——
第23章
模型传输完毕后, 便自动将其立体化。在歌月的眼里，模型像是从光脑平面的屏幕上跳了出来，落在他的眼前, 并且缓慢旋转, 自背面转到正面, 让他全方位，全角度看清模型的细节。
诚如桃小夭所说的那般, 它的的确确完美符合了他当初对她所提的要求。
展示在他面前的模型，一开始对着他是它的背面。
即便从背影看去，也能看出它根本不是人, 它是一条蟒蛇。
它的蛇尾乍一看去呈乌黑色，如同黑漆一般, 但在水光和月光的交相辉映下，每一片蛇鳞都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 正如他要求的那样, 呈现出五彩斑斓的黑色。随着它转动的角度，蛇鳞甚至在反光，差点闪瞎了歌月的眼睛。
它的上半身是人身, 蛇鳞一直蜿蜒爬上它的腰部, 后背还有几片像是没能蜕完全的渐变色鳞片，在白皙光洁的皮肤上显得尤其晃眼，也就将它的皮肤衬得更加白皙。
难道这就是白皙中带着棕黑色的野性吗？
歌月的手臂爬上了鸡皮疙瘩。他想, 这分明就是怪物！他给桃小夭付了六位数的定金, 竟然就给出他这样的模型？在他吞药之前, 一定要先曝光桃小夭糊弄客户！好提醒其他人不要被她坑了！
模型渐渐转到了它的侧面。
头发的发色整体呈银白色, 月光落在头发上, 好像又变成了金粉色, 特别是发尾，颜色浅淡到快变成了透明色。
它的头发分为两部分，落下的头发才到肩部往下一点，正好垂到锁骨，卷出一个完美的弧度，上半部分的头发用一支毛笔随意盘起，看不出是卷还是直，只是这凌乱的发丝好像也有种慵懒随意的美感。
怪了。怎么会有美感？歌月揉了揉眼睛。
随着模型转动到正面，他整个人都愣住了，心脏剧烈跳动。
最先吸引住他的是这张脸的眼睛，它的左眼是如海水一般的蓝色，徜徉着水光，忧郁得令人心碎，它的右眼是特别的紫色，像是天边晚霞给予人类的礼物，美丽得让人忘记言语。
它的脸爬上了几片蛇鳞，正好贴在了颧骨到连接耳朵的部分，看起来比标准脸小了一点，但又因为蛇鳞的存在感极强，看着不仅一点也不突兀，反而给整张脸留白的地方增添了独特感。
正面的身材比例极好，肌肉恰到好处，既不会过壮，也不会过弱，特别是肱二头肌，看起来一拳可以打死十个。
同样的，它的蛇鳞自腰部蜿蜒而上，遮盖住了发达的胸肌。
的确具备了女性的“柔美”，和男性的“雄壮”。
在歌月反省自己提出的要求时，他自己都想象不到那些要求同时摆在一个人身上会是何等模样，但当这个模型切切实实摆在他的面前，他才终于发现，原来这是真有可能发生的。
歌月看呆了，甚至忘记了回复。
【桃小夭：老板，您觉得怎么样？】
陶小妖已经迫不及待地收到他的回复了。
歌月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魂，他回过神来，正准备敲字回复，可是双手放在虚拟键盘上，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敲什么。
这个模型好看吗？好看。虽然它看着十分怪异，但这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但、但它并不是人啊！
【歌月：它……不是人？】
陶小妖这边跟歌月的聊天窗口是直接用的实验室光脑打开的，并没有避忌国王。
如果没有实验室的这套设备，陶小妖做不出来这样的模型，像游戏的捏脸系统，它怎么也超不出人身的范围，更变不出什么蛇尾鱼尾猫耳朵狼爪子等等。
国王并没有在看他们的聊天窗口，在看见面前的蛇尾人身模型后，他的目光就没有从这个模型身上移开过。
如果运用在军武上，说不定会有奇效。如此精妙的设计，即便是帝国顶级军武设计师，也很难想到这样的融合，她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陶小妖看到歌月的回复之后，直接给老板发去了通话请求。
“您好，请问您是歧视妖……动物吗？”好险！差点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陶小妖及时改了口。
国王听到她的声音，朝陶小妖的方向看了一眼，收回视线，继续观察着面前的模型，趁着她没有注意这边，微微倾身，凑近了一些观察它的鳞片。
这种鳞片，或许可以用那种型号的金属制作成铠甲……国王沉思。
歌月可不敢说自己歧视动物，这要是传出去让动保协会的人听到，他就完了。况且他也不歧视动物。
“当然不是！只不过，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样……这样的‘人’。”歌月即便是说话的声音也很动听，说话就跟唱歌一样，只不过他暂时还不能接受，说到最后，语气渐渐弱了下去。
陶小妖眉头紧锁，咬着下唇。
她的心情很复杂。
在捏这个模型的时候，陶小妖脑海里想的是她遇到过的一位大妖，它是人类和蛇妖的后代，一出生就是人身蛇尾。在妖族的传统里，人身蛇尾是神明的形态，有不少妖族在得知它的出生后，冒着生命危险也要送上贺礼，却没想到它的出生不仅没有受到凡人的庆贺，反而它那位凡人父亲还要烧死它。
好在，它被蛇妖母亲救出，并且托付给了树妖爷爷，树妖爷爷又将它交给了小鱼妖，在众妖的帮助下，逃出生天。
但因为出生的那场劫难，它无论怎么努力修炼，即便最后修炼成了大妖，也依旧没能化形，既不能像普通妖族一样修炼成功后可以化形成完全的凡人形态，也不能变成一条完整的巨蛇。
陶小妖遇到它的时候，它在一个天然形成的水帘洞中栖息，像是刚刚结束了一场大战般，大汗淋漓，趴在被鲜血染红的水池子边缘，几乎是奄奄一息。
池面上漂浮着它自己拔.出来的蛇鳞。
它说，它宁愿自己是个凡人，而不是现在这个不人不妖的样子，丑陋不堪。
“老板，听完这个故事，你觉得它算人类吗？”陶小妖将自己的创作灵感来源稍微润色了一下，把它当作故事讲给了歌月听。
歌月是一个感性的人，他的歌声充满了力量，让人无论在何时何地听到他的歌声，都会忍不住与他的歌声共情。
在陶小妖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他数次哽咽。
“那间生物研究所真是太坏了！硬生生地把一个好好的生命变成这个样子！呜呜呜。”在故事里，大妖是一间邪恶生物研究所人工合成的实验体。歌月狠狠地唾弃那间虚构的生物研究所。
歌月抽了抽鼻子，稍微脑补一下都能想象自己从身上拔下蛇鳞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况且……他的目光落在模型的脸上。
如果这张脸上的全部蛇鳞都被它自己拔下，才是真正的丑陋不堪。因为这是它原本的样子，拔下蛇鳞意味着对自己身份的不认同。
它明明这样美丽，却为了追求一个根本毫无必要的身份，而数次忍受这样的痛苦。
蛇鳞刚长出来，就拔掉。
一次又一次。
歌月的心脏又开始抽痛了。
“在我看来，只要它认为自己是人，那么它就是人。根本不需要别人来对它指手画脚！况且，它的出生根本是无法选择的，都怪那间生物研究所！”
陶小妖点点头，“它明明就很美丽！”
“没错！它的美丽无与伦比！”歌月心潮涌动，心脏里似乎有一股力量呼之欲出，他紧紧攥着双拳，胸口起伏不断。
陶小妖听到他的认同，眼神柔和，语调不自觉地放轻，说：“老板，正如你对它的评价一样，它十分美丽，但它并不自知。你也拥有属于你的美丽，但你也和它一样，正在拔去自己身上的蛇鳞，追求他人的认可。”
原先正在观察模型的国王抬起眼眸，朝陶小妖看去。
陶小妖没有察觉他的视线，坐在椅子上，不自觉地转起手中的毛笔，一边斟酌着语句，一边继续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完美的，没有人能够受到所有人的喜爱，即便是完美的人，也会有人讨厌完美的人。人类就是这样奇怪的生物，不要试图理解人类的喜好。你讨好所有人，不如先讨好你自己。然后……
“吸引与你同频的人。”
让他对你死心塌地。
让他为你疯狂。
让他献出一切。
陶小妖咽下后半部分的话。
国王垂下眼眸，眨眼的频率都变得缓慢了，似乎在琢磨着什么，再次看向模型时，眸光闪烁，抬起手想要触碰，又克制地收了回来。
对面那头的歌月被陶小妖的这一番话震住了。如果他这个时候打开自己检测精神状态的图像，就会发现他的阈值在不断变化。
从一开始准备寻死的低阈值，在看到陶小妖发过来的蛇尾人身模型后，突然往上冲高了一点，这种诡异的美丽让人震撼，而随着陶小妖平铺直叙的讲故事，他的精神状态彻底稳定了下来，并且隐隐有上升的趋势，也就意味着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更高了。
歌月咽了一口唾沫，再抬头看向模型时，眼神坚定。
“我明白了。”
他的声音不像刚开始的那样飘渺空灵，仿佛灵魂终于找到了自己可以附体的骨架，并且渐渐长出属于他的血肉。
“剩下的尾款我晚点再打给你。对了，这个故事有版权吗？”歌月突然问了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
陶小妖从原主的记忆里找到版权的说法，心想这是她真实经历又加上了一点润色，哪有什么版权，而且说了他也不会信。
“没，就是我听说的。”此时的陶小妖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歌月的心绪久久不能平复，他从桃小夭这里得到的不仅仅只是一个故事，一个模型，这是一种力量！一种能够鼓舞人心的力量！他作为一个歌者，理应把这种力量传递下去！
这算他欠下她一个人情。
“如果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一定不要和我客气！”歌月说完这句话后，又有些不好意思，没等桃小夭回复，就直接断了通讯。
陶小妖在结束通讯之后，松了一口气。
“哎，果然干服务业不容易，还得需要出众的口才。”陶小妖忍不住感慨，她差点就要砸自己招牌了。
国王回过神，看向那头的陶小妖。
陶小妖伸伸懒腰，高高兴兴地打开自己的账户余额，看到存款又增加了一位数，忍不住笑出声，乐得差点忘了实验室里还有一个人。
“刚刚那些，都是你的心里话？”国王问。
陶小妖回过头，看见国王还在这里，跳下椅子，走到他身旁，跟他一起看面前的模型。
她注意到国王眼里的惊叹，弯了弯唇角，没有什么比从他人眼里看到惊叹更能说明她的技艺足够好。
只不过……她的画皮可不仅仅只有“形”，最重要的“神”，还未给他看过。
陶小妖伸手触碰头顶的悬浮灯，拉出一块面板，手指在上面跳跃，重新设置了灯光和造景。
原本浪漫的水波纹和月光变成了一束从头顶打下来的强光。这束强光只打在模型身上，也就显得周围异常黑暗。一些小的造景灯光漂浮在模型蛇尾周边，它们是幽暗的黑红色灯光，反过来映照在陶小妖和国王的脸上，恐怖又诡异。
一瞬间，国王瞳孔扩张，几乎是下意识的，绷紧了身体的每块肌肉，嘴角紧抿，目光紧盯着面前的模型。
这时候再看模型，它便不再是美丽了。
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正前方，失去了灵魂，死气沉沉。蛇尾的鳞片也不再是五彩斑斓，而是一种沉重的乌黑色，像是巨大无比又无法挣脱的锁链，拖拽着只有半截身子的人类往可怕的血海里沉去，如蛆附骨。
属于人类的容貌越是美丽，那条蛇尾就越是恐怖丑陋。
上一秒还是美好和浪漫的化身，下一秒却成了恐怖惊悚的怪物。
明明这只是一个模型，但它却把那种近乎残忍的绝望具象化，让人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只剩下毛骨悚然。
这种剧烈的视觉冲击，几乎让人头晕目眩。
眼睛会骗人，言语会骗人。
陶小妖说：“你以什么样的目光凝视它，它便是什么模样。”
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得自己判断。
国王望向身旁的少女，她正笑意吟吟地回视着他。
在血光之中，她的面容并不清晰，阴影和红光模糊了她的轮廓，为她笼罩了一层神秘的，极具诱惑的吸引力。
让人忍不住好奇，这具皮囊之中，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灵魂。
这一刻，国王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刺激的疼痛。
自心脏传来的疼痛。
他并不知道，普通人将之称为“悸动”。
作者有话说：
我感激晋江的榜单，因为它让我有机会遇到和我同频的人。
（这章提前放，学生党和工作党早点睡觉！明天的更新明天再写了！——
第24章
陶小妖干完活之后, 时间也不早了，她呵欠连连，实在熬不住了。
国王在她打第一个呵欠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 他的心跳快得有些不正常, 下意识按了按自己心脏的位置。
“你困了？”他问。
陶小妖诚实地点点头，困得都有点神志不清了, 说：“今天一天过得太刺激了。我实在扛不住了，能给我个睡觉的地方吗？”
国王走到实验室门口，然后回头看她。
陶小妖半睁着眼睛, 以为他是打算放她回去睡觉了，于是像游魂一样飘到门口, 正要越过国王往外走，衣领却被人勾住, 把她拎了回来。
“去哪？”国王挑了挑眉。
陶小妖疑惑, “不是让我回去睡觉吗？”
国王指向自己正前方的一块扫描屏幕，“输入你的信息，以后你就能自由进出实验室了, 没有你的允许, 没有人能进来打扰你。”
陶小妖睁开眼睛，一边按照他的指示，让仪器扫描她的虹膜, 一边小声嘟囔：“你不说, 我怎么知道……”
国王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 给她一个安心创作的环境, 倒是他的错了。
“拾玖, 带她回她的房间。”他让小机器人带她回去。
陶小妖也是困迷糊了。天大地大, 睡觉最大，就算是国王来了，也管不了她要睡大觉，睡个两天两夜！
国王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直到她转入另外一条走廊了，才收回视线。
想了想，他敲开了随行医生的聊天窗口。
“帮我做个体检。”他的心脏好像出了一点问题。
回到房里的陶小妖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甚至连房内的陈设都没仔细看，有张床给她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AI机器人很贴心地帮她把空调调节到最适宜的温度，又将灯光调暗，帮她盖上被子，退出房内。
陶小妖半梦半醒间还能意识到机器人为她做的这些，满脑子都是有钱真好，等她有钱了也要买个管家机器人。
这一觉，陶小妖睡得尤其舒服，即便是她拿到了客户打来的款项，买了大别墅，也不见得能够睡得这样安心。
她以后是帝国的公民，有自己的社会身份了。还有星际警察局当后台，有官方背景，不怕被人追捕了。买的别墅虽然很好，但更好的是星船上的实验室。
没想到自己也变得有追求了。
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陶小妖醒来的时候，外面的景色不再是浩瀚宇宙，而是落在了一个她从未见过的星球上。
她睡觉的床就在窗边。从窗户往外看，能够看见正在入港的星船，远处飞在空中的悬浮车。
跟蓝星的风光不同，这个星球长满了各种高大的植物，各种设计感极强的高楼大厦都像是从这些巨大无比的植物中长出来的一样。
最显眼，也是距离她最近的一棵巨树就长在星船港中心，它的体积比一艘星船还要大，高度有普通建筑十层楼这么高，它的树枝需要人类用无数钢铁支架去支撑，这些钢铁支架的下面还有许多工人，还在继续加固支架。
在这里，人类显得如此渺小，但他们的力量又如此巨大，能够改变自然，在这颗星球的每一处都留下他们的痕迹。
AI-19监测到她睡醒了，自动通过房内的播放器播报目前的信息。
“星船暂时在独立星球P-11降落，地面温度为16摄氏度，以下是穿着建议……”
陶小妖坐起身，看到自己身上穿的还是从别墅穿出来的那套短袖T恤和休闲裤。
环顾一圈，这个房间似乎并没有给她准备的换洗衣物。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陶小姐，请问你醒了吗？”这个声音有点陌生，陶小妖还没听过。
她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仪表，起身开门。
来人是国王那对双胞胎亲卫的哥哥，约莫有一米八三，身着帝国军服，红白相间的制服笔挺又帅气，棕红色的头发，发尾微卷，有着好看的湛蓝色眼睛。
“你好，我叫季壹。国王陛下今日会在P-11星球与联邦进行谈判，派我来保护您的出行安全。”他说。
陶小妖指向自己，“保护我？”
又不是她去谈判，为什么要保护她？
“陛下说，你说不定需要添置一些东西。P-11是距离帝国星系最近的独立星球，有稳定的供货渠道，也很安全，是很多星际人旅游购物的好去处。”
季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特殊金属制成的黑色卡片，这张卡片大约有半个手掌大小，周围雕刻着金色的花边纹路，在灯光的照耀下，卡面会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如同照射在钻石一样，熠熠生辉。
“这张银行卡是……”季壹回忆陛下的说法，抬头对上陶小妖单纯的眼神，压下心头的好奇，继续道，“皇家员工福利。”
陶小妖眼前一亮，“今天购物都可以用这张卡吗？”
季壹点点头，捏着银行卡的边缘，递给陶小妖。
虽然他在国王陛下身边从来没有这个待遇，但他一点都不羡慕，真的！不、羡、慕！
陶小妖正要接过他手里的银行卡，抽了一下，没抽动，抬头对上季壹的视线，加大力度往自己的方向抽。
季壹面无表情地松开手。
嗯，不羡慕。
陶小妖没想到，这她还没入职呢，就能先享受员工福利了。
正如季壹所介绍的那样，P-11星球走的是旅游发展经济的路线，星船港停靠的星船络绎不绝，如果将蓝星与之相比，蓝星可以算得上是无人问津的荒凉了。
陶小妖走下星船的时候，甚至还有一位私人导游在等候着她，不过这位私人导游的胸前佩戴着代表P-11星球政府的徽章，应该是官方接待帝国的工作人员。
“说到我们P-11星，过来旅游的旅客首站都得先逛逛金钱树商城。”导游手里举着一面金色的三角旗，旗面上用刺绣工艺绣出一棵金色的摇钱树。
在蓝星，悬浮车都是金贵的东西，也就星际警察局财大气粗，可以配备多辆。
而这颗星球，悬浮车满大街跑，甚至在天上都有专门为悬浮车开辟的通道。
陶小妖趴在悬浮车的车窗往外看。
从天上俯瞰底下的建筑和游客，又是另外一片风景。
导游所说的金钱树商城，如其名，标志性的金钱树金光闪闪，如同地标一般立在商城的正中间，它虽然没有星船港的那棵巨树那样大，却也同样吸人眼球，因为它的树冠会自己发出金色的光，垂下的果实长得很像金币，每一颗都大概有指甲盖大小，聚起来便像是一串串铜币。
底下聚集了许多在金钱树树下拍照的游客，但因为它太大了，距离太近反而拍不完全。
聪明一些的游客都会去商城内部的拱桥拍摄，这个位置刚好能够将金钱树收入镜头之中。同时，这也是商城引流的手段。
这座商城已经不能称为商城了，它的占地面积几乎有一个小镇这么大，一共分为四个区域，针对不同的客户开放。
陶小妖甚至得用上导航，才能准确找到自己想要逛的地方。
最先逛的必然是各种衣服鞋子，如果不是商城有恒温系统，她已经冷得直打颤了。
“这种衣服材质出自霓裳公司，轻薄且非常保暖，看着也不会觉得累赘笨重，非常适合您。”
“买！”陶小妖毫不犹豫。
看过在P-11星球售出的衣服，陶小妖才发现蓝星和它们的差距，不仅是衣服材质和设计，还有版型和缝合上。
一件好的衣服，必然是人穿衣服，而不是衣服穿人。如果她穿衣服穿得不好看，肯定是衣服的问题，而不是她本身的身材不好或者其他原因。
因为材质和面料足够好，所以在设计上能够有更多的创新。
陶小妖捧着手里这条需要两百宇宙币的裙子。
放在蓝星需要两万蓝星币，同样的设计，蓝星的裙子就没有这条裙子看起来有质感，而且蓝星的裙子也做不到什么轻薄且保暖，它是上身看着毛茸茸好像很暖和，但下身却露腿，根本搞不清楚要在什么季节什么温度穿着。
陶小妖抬头看向头顶的恒温系统，她想，其实蓝星的裙子拿到这里也能穿，毕竟在这颗星球可以做到四季如春，也就无所谓季节了。
怪不得陶家人这么想要离开蓝星，前往高等星球，见到了花花世界的灿烂，又有谁愿意留在荒漠呢？
季壹看着陶小妖毫不犹豫地掏出卡，刷卡的动作，如此潇洒，如此惹人注意。
陶小妖注意到身后人的视线，“怎么了？”
季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说：“我想起我的未婚妻了。”
陶小妖接过店员还回来的卡，八卦地询问道：“未婚妻？什么时候成婚啊？”
季壹面红耳赤，支支吾吾的，“这、这要看她的意愿。”
陶小妖将卡放回自己刚刚买来穿上的夹克口袋里，笑眯眯地和他说着话。
正好经过一家售卖全息投影仪器的商店，里面播放着高清新闻。
“广大市民请注意，星盗流窜……”前不久陶小妖才看过这个新闻，屏幕上的星盗正是陶小妖捏过的那张脸。
“还没有抓到吗？”陶小妖有些意外。
季壹也看过陶小妖的资料，甚至追过她的直播，自然知道这张脸是出自谁的手。
“他找人帮他制作了面具，官方并不知道他原本的长相。这张照片也是从监控里面截取出来的。”
他能逃走，陶小妖的面具占了一大半的功劳。
“喔。你猜他会去哪里呢？”陶小妖停下脚步，站在人家店门口看新闻。
季壹摸着下巴，思索着，“他逃跑的时候只来得及转移星盗劫来的钱财，应该会去各地挥霍吧，毕竟现在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陶小妖看着屏幕上那张脸。
她当时使用的是标准脸，而这个人自己长得却不是标准脸，所以在一定程度上，会和面具不贴合，也就导致他原本的骨相会特别明显。
陶小妖抬起手，不自觉地在空中比划。
唔，面具这里是凸出来的，他原本的样子应该偏瘦……
“先生，东西太多了，要不您给个地址，我们派人帮您送过去？”隔壁金店的店员追了出来。
“不！全部给我戴上！”那位客人态度强硬。
陶小妖等人被吸引了注意力，转头看去。
私人导游惊讶地捂住唇，忍不住道：“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来我们P-11星球买这么多金子。”
那位客人脖子上戴着大金项链，手上戴满了各种大颗宝石金戒指，头顶的帽子都是镶钻的，但他本人看起来却有些瘦小，撑不起这么多金银珠宝，简直像是移动的首饰展示架。
季壹看了他一眼，确认他戴着这么多东西，对陶小妖没什么威胁，反而他自己成了靶子，正要解除戒备，身旁的人却连退了好几步，动作之大，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陶小妖后退到贴紧了透明的橱窗，盯着“首饰展示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不会吧不会吧？！
“首饰展示架”看着陶小妖，他的余光落到她身后屏幕上的那张脸，然后又移到她胸前最显眼的警徽徽章，身体僵硬，后脖颈发凉。
不会吧不会吧？！
作者有话说：
陶小妖&星盗：真的有够倒霉的！——
（剩下的朋友下一章再感谢~）
第25章
季壹可没有这个默契能够看出陶小妖的内心想法, 只是看见那位客人见到陶小妖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转身就跑，还在原地疑惑为什么。
陶小妖向来是遇强则弱, 遇弱则强, 见到星盗看见自己反而逃跑, 便知道自己今时不同往日，她是星际警察临时工！
她立刻指着星盗逃跑的方向, 语气强硬，对季壹下令：“追上去！他他他！他是星盗！”
季壹几乎是条件反射，并立敬礼：“是！”
他在耳骨处的仪器碰了一下, 眼前立刻跳出一个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系统，锁定了逃跑星盗的后背, 将他标记为重点目标——危险人物，然后如同一支射出的箭, 极速朝着星盗追去！
星盗也是逃跑的好手, 如果不是靠着他逃跑的上流之计，恐怕现在早已经落网了，故而即便是国王亲卫, 想要抓到他也得费一番功夫。
只见他直接冲进了金钱树广场, 然后一把抓住自己脖子上的金项链和珍珠串，高高扬起，大喊：“撒钱啦！撒钱啦！”
星盗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金银珠宝往人群中丢去, 那些停下来捡金珠的旅客们挡住了季壹的去路。
星盗沾沾自喜, 直接冲到了一辆悬浮车前, 取下手中的两枚珠宝戒指, “买你的车！给老子滚下来！”
将戒指丢给车主后, 将车主从车里拉出来, 自己坐了进去。
车主目瞪口呆地捧着两枚戒指站在原地，看着星盗驾驶自己的悬浮车驶出数米。
这边的季壹终于突破了人群，刚赶到路边，便看见星盗坐进悬浮车里，发动悬浮车，正要启动。
季壹一个箭步上前，踩着旁边的栏杆纵身一跃！在车子发动的同时，他也抓住了悬浮车车顶天窗的凹槽，整个人挂在了悬浮车车顶。
站在原地的车主更是傻眼，“哇，这是在现实拍动作片吗？”
这时，车主面前吹来一阵风，差点把他的假发给吹掉了，连忙压住自己的黄毛假发，看清眼前发生了什么。
一辆车身线条流畅，以跑车形态为灵感制造的悬浮车停在了黄毛车主面前。
陶小妖坐在副驾驶，拍了拍车身，示意黄毛车主上车。
“走！我们去追你的车！”然后亮出自己胸前的星际警察的警徽。
私人导游坐在驾驶座上，“不着痕迹”地整理自己的领口，使得她领口那个标志着P-11星球官方的徽章异常显眼。
黄毛车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系好安全带，坐在跑车里面了。
“导游小姐，你这车可真漂亮。”陶小妖忍不住夸赞，这辆敞篷的悬浮车好拉风啊！
导游弯了弯红唇，戴上墨镜，双手扶着方向盘，踩下油门追击前面的星盗。
“为客人提供最好的服务，是我们P-11星球的宗旨。”其实如果不是用上帝国的名头，这辆最新款跑车恐怕还没这么好征用到。
黄毛车主一手按住自己的假发，一手摸了摸这火红色跑车的车身，“这是，这是卡尔特跑车！一辆价值八千万，每天放在厂里的保养费都需要不少钱。我不是在做梦吧？！”
导游碰上识货的，更高兴了。
“放心，卡尔特牌的跑车主打速度快，安全性能极佳，一定能够追上星盗的！”她脚踩油门，车子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
陶小妖凭借还算不错的动态视力，捕捉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脑袋跟着这道身影从前往右转……
“导游小姐，我们好像开过了？”陶小妖表示星盗的车子好像在他们后面。
导游小姐：……
“不好意思，第一次开这种跑车不太熟练，稍等一下，我开个自动追踪模式。”导游凭借自己良好的职业素养，绷住了表情，然后快速设置了自动追踪。
跑车调转回头，与星盗驾驶的悬浮车终于在同一水平面。
陶小妖对车顶的季壹挥挥手。
季壹比了个手势，从腰间掏出一把枪，对准了车顶车窗。
就在他正要开枪的时候，黄毛车主突然激动地尖叫起来：“别开枪！别开枪！我刚买的新车！”
季壹为难地看向陶小妖。
陶小妖被后排车主的声音吵得耳朵疼，连忙安抚他：“不开，不开！”
黄毛车主胆颤心惊地看着季壹挂在自己的车顶上，生怕他的枪走火打穿车身。
车里的星盗也发现了陶小妖他们追上来了，原本开在悬浮车专用通道，为了把车顶和旁边的跑车甩开，他开出了“S”的蛇形走位。
只见这辆悬浮车一会儿快，一会儿慢，不是碰到通道的壁身，擦出火花，就是不管不顾地要撞上旁边的跑车。
黄毛车主看见自己的悬浮车跟通道擦出火花，一想到自己精心对待的宝贝竟然被人这样糟蹋，眼里也冒出了火花，再次尖声叫道：“开枪！开枪！打死这个偷车贼！”
他扒住跑车车身，就差没自己亲身上阵了！
眼见星盗开的悬浮车马上就要驶入最重要的地段了，在这个地段未经允许使用武器，很可能会视作对独立星球的挑衅，季壹作为帝国国王的亲卫，况且现在又正值谈判阶段，不能给对方递这样重要的把柄。
陶小妖见季壹收起了枪，左右环视一圈，这里的悬浮车除了他们这两辆之外都开得很慢，像是生怕惊扰了什么，又见季壹一脸凝重的表情，问导游：“这里是什么地方？”
导游说：“今天帝国和联邦就在前面的树母大厦进行谈判。”
就连她也在犹豫要不要放过星盗，别再继续追击了。
一辆辆悬浮车被他们抛在身后，车主们都没忍住探头出来看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有人在这样重要的日子玩飙车。
陶小妖向导游询问：“你这车子有没有扩音器？”
导游点开面板，递给陶小妖一个话筒。
陶小妖清了清嗓子，对着星盗的方向开麦：“车牌号***的驾驶者，你听好了！”
声音自跑车两边的音响传了出来，巨大的音量引起了整条路的注意，像是有人扛着大喇叭到处走。
“你！抢劫并且损害无辜路人的财产！”陶小妖指向身后黄毛车主。
黄毛车主含着眼泪用力点头，高声大呼，“没错没错！那辆车是我的！”
周围看戏的车主纷纷表示同情。
陶小妖又指向车顶的季壹，“你！意图威胁我大帝国公民的人身安全！趁着他在车顶玩耍的时候开车！”
周围看戏的车主：……等等！这个说法是不是有点牵强了？谁会在车顶玩耍啊？！
季壹反应过来了，陶小妖这是在替他找借口行动！
于是他在车顶连做了两个后空翻，表示自己的的确确是在车顶“玩耍”。
陶小妖带头鼓掌！
周围的车主们都看呆了，跟着一起鼓掌，到底是什么样的神人才能在开得这么快的车子上做后空翻？！这完全违反物理规律了好吧？！
季壹装备了各种植入体，身体素质更是强中之强，他用脚尖勾住了车顶的凹槽，稳住自己的身形，面无表情地挥挥手。
身为国王亲卫，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做到的！
车里的星盗听到从车顶传来的砰砰震动声，心知他恐怕是躲不过去这一劫了，倒不如搞一笔大的！为他的老大报仇！
今天是帝国和联邦瓜分他们星盗辛苦打下的“江山”的日子，他是故意选择了今天来到P-11星球。一是发现自己换脸之后根本没人认识他，觉得这些追捕他的人都如此愚蠢，所以故意在他们面前晃悠炫耀；二是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为什么他这么厉害的老大，竟然会栽在帝国和联邦军队的手里！
他要亲眼看着星盗江山是怎么被瓜分的，记住今天的耻辱，如有来日，定要他们加倍奉还！
星盗破罐子破摔，直接一脚油门踩到底，往树母大厦冲去！
与此同时，树母大厦内，谈判告一段落，开完会议的众人坐在顶层准备吃饭。
国王左手边坐着秘书长，右手边坐着帝国外交部部长，正对面是联邦元帅，联邦副主席。
这一桌下来，最年轻的是帝国国王，然而却没有一个人敢因为他的年龄而看轻他。
联邦元帅今年已经五十岁了，或许是过于操劳，黑发间夹杂着几缕白发，靠着椅背，单手搭在扶手上。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八岁不到，没想到现在已经长这么大了。”联邦元帅长着一脸凶相，嘴上说着叙旧的话，语气却也是冷的。
联邦副主席正在喝咖啡，听到自家元帅竟然在和帝国国王叙旧，差点呛到咳嗽。
坐在他对面的秘书长向他递去手帕。
“多谢。”联邦副主席接过手帕，好奇地用余光注意着身旁的两人。
国王停住切牛排的动作，抬眼看向元帅，顺着他的话回忆，像是好一会儿才想起来。
“我并不知道那里有元帅的府邸。”他的语气云淡风轻到让人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炸了就炸了，就算知道也不在乎。
一旁的秘书长眼皮跳了一下，疯狂在自己的脑海里查找还有什么事是他这位在国王身边呆了十年的秘书长所不知道的。
联邦元帅扯了扯嘴角，“所以你当时是想炸谁的府邸？”
听到这里，秘书长僵住身体，他想起来了。
不仅是秘书长，当时还没爬到这个位置的联邦副主席也想起来了。
距离联邦首都星最近的联邦A-06星曾经经历过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而且并不是外部战争，而是从内部爆发的。
但由于联邦一直没有公开始作俑者，众人便以为是在A-06星球的军武研究中心在测试武器的时候不小心走火，炸了一整片市区。
国王握着手里的餐刀。
联邦元帅的眼神落在他的手上。
国王放下餐刀，端起一旁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泡着薄荷的柠檬水。
“当时……”他的余光里看到一抹火红色的影子，视线一边转移过去，一边回答联邦元帅的问题，“只是想毁掉它……”
众人顺着国王的视线看去。
天上飞着一辆被撞得破烂的悬浮车，车顶上还挂着一个人，而旁边则是一辆火红的跑车，追着这辆悬浮车，几乎与它并行。
在这辆悬浮车驶入树母大厦区域的同时，独立星球的警卫队终于到位，数辆装备齐全的悬浮车包围着那辆破烂悬浮车，所有武器对准了它，大战一触即发。
而这个时候还有人不怕死地挑衅。
陶小妖：“你有种就停车！”
里面的星盗反击：“你有种就让他们都散开！”
武器闪烁着寒光，不仅集中在了这辆破烂悬浮车身上，也集中在了这辆火红跑车身上。
不仅是星盗开的悬浮车驶入了重要区域，陶小妖等人的跑车也是。
跑车内的导游小姐已经吓傻了，双手离开方向盘，任由跑车自动追踪模式跟随着旁边的破烂悬浮车。
本来戴着黄毛假发的车主现在也不敢摸自己的假发了，露出锃光瓦亮的地中海头顶，双手举高做投降状，身体僵硬得不敢动弹。
陶小妖打了个寒颤：“我没种！”
星盗头皮发麻：“我也是！”
作者有话说：
我先去吃个饭！——
第26章
浮空悬停的两辆悬浮车被独立星球的警卫队控制住, 包围在了正中间。
底下不远处就是树母大厦的顶楼，联邦和帝国的大佬还在吃饭，P-11独立星球的星球主中途去上了个洗手间, 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警卫队竟然都出动了, 吓得脸都僵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星球主忙问自己最信任的警务队队长, 连手都没来得及擦干。
在独立星球谈判，帝国和联邦双方都不能带己方的军队。国王还好, 能带亲卫队，但最多也只能带十人，不过这次国王来谈判也只带了两个亲卫, 其中一个还被派去保护陶小妖了。
国王眯起眼睛，看向挂在车顶的季壹, 这算哪门子的保护？
警务队队长做了个深呼吸，“情况暂时不明, 若悬浮车再靠近树母大厦一米, 就直接将他们击毙！”
温格伦也认出了坐在跑车里的陶小妖，闭了闭眼睛，似乎没眼看了, 还在思索着怎么给她收拾烂摊子。
这事情可大可小, 最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而他身旁的国王已经站了起来，用手帕擦了擦唇, 然后单手解了一颗宝石袖扣。
宝石袖口在他的指间游走, 像是乖巧又不起眼的玩具。
国王走到顶楼边缘, 对悬浮车车顶的季壹做了个手势。
季壹也看到了国王, 收到他的命令, 郑重点头, 身体渐渐滑向靠近副驾驶的位置。
坐在跑车里的陶小妖并没有看到下面的情景，还在劝说星盗乖乖束手就擒，同时也跟各位手持枪械的警卫队队员们表示，他们都是良民，有话好好说，别动刀动枪的。
警卫队队长注意到帝国国王的动作，让自己的队员们先别动。
能不动用武力，和平解决是最好的，不然有理也说不清了。
只见银光闪烁，“当啷”一声响声过后，悬浮车副驾驶位置的整块车窗都裂开了。
车顶的季壹立刻跟上，双腿踹开车窗，抓住车顶，身体直接进入了车内，控制住了星盗，夺回了悬浮车的控制权。
陶小妖在跑车里为季壹拍手叫好，激动之中发现周围一片诡异的寂静，默默地坐回自己的位置，等待警卫队过来和他们交涉。
自那一击出手后，底下的众人却没有再看向天上的悬浮车，而是将目光集中在顶楼边缘的国王身上。
国王只是淡定地将手中的餐叉放回原位，将目光投向坐在跑车里的陶小妖，见她看起来没什么事，甚至还能蹦起来鼓掌，便又收回了视线。
星球主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他手上是有枪吗？不是说除了警卫队之外，不能携带武器进入树母大厦吗？”
警卫队队长很快收好了自己惊愕的表情，冷静地对星球主汇报：“那……似乎只是一颗宝石袖扣。”
星球主用手帕擦擦冷汗，闭上了嘴。
距离这么远，却能够如此精准地命中车窗最脆弱的地方，而且这可是悬浮车的车窗！这得拥有怎样的判断力和武力？即便是装备了电子义肢，也很难做到这一点吧？
就连联邦元帅看向国王的眼神，也带着比先前更重的戒备和警惕。
国王这边的谈判比上午的谈判要顺利得多，很快就结束了。
倒是陶小妖这边，她被请进了树母大厦的星球警卫处喝茶。
黄毛车主哭得好伤心，几乎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能说上一句完整的话，还是诅咒该死的偷车贼的话，顺便问一问有没有人能帮他报销自己的车子修理费，他还没来得及上保险。
私人导游倒是很快冷静了下来，给警卫处将整件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还用光脑写了一份给上司的报告。
季壹搬出自己帝国国王亲卫的身份，跟随警卫处去处理星盗后续了。
陶小妖还不忘嘱咐他记得跟星际警察说明自己的功劳。
季壹心想，希望她在国王面前也还能这么活泼。
陶小妖并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错了，她这是为民除害，也是将功补过，把原本自己犯的错误弥补了回来，就是过程有点惊心动魄，但结果看起来还是挺好的嘛。
导游小姐的上司是P-11星球外交部部长，也是最先过来捞人的上司。
他身着笔挺的西装，梳着不知道打了多少发胶的飞机头，进来的时候扫视了一圈，目光在陶小妖身上顿了顿，看见她身着昂贵牌子的夹克，但里面又穿着山寨冒牌的T恤和休闲裤，很快就移开了视线，落在自己的下属身上。
“部长。我……”导游小姐站起身，对外交部部长鞠了一躬，正要解释什么，部长举起手，示意她不用说了。
部长说：“扣你半个月的工资，年终奖也扣一半。今年的假期……你已经用完了，那就扣你明年的假期，七天假扣三天，你明年只能请四天带薪假。”
导游小姐闭上嘴，低头弱弱地说：“是。”
陶小妖原本只是坐在旁边看着，听到他竟然一上来就扣工资，张了张唇，心想自己不会也要被扣工资吧？紧张得咽了一口口水，将自己缩成一团。
部长走到陶小妖的面前，露出标准的营业微笑，说：“抱歉，让贵客受惊了。”
陶小妖抿着唇，没说话。
她仔细回想今天这件事，她让季壹追上去的时候，还以为很快就能追到了，完全没想过会搞的这么大。
“关于这次追捕星盗行动，由于未向我方提前说明，也没有封锁道路，一切损失应该由你方承担。稍后我将会把账单发到你方。请问是星际警察局承担，还是帝国承担？”外交部部长话锋一转，对着陶小妖发难。
为了自己星球谋利，是他们的职责。
陶小妖张了张唇，正要说些什么，外交部部长又打断了她的话，继续道：“另外，我的下属是文职人员，你让她不顾生命危险去追捕星盗，你知道会把她置于什么境地吗？你能承担得起最坏的后果吗？”
外交部部长看起来很生气，两条眉毛气得竖了起来。
被他护在身后的导游小姐懵了一下，后怕地拍了拍心口，然后拉了拉部长的袖子，小声道：“其实也没什么，您借我的跑车有自动防御系统，而且也没人敢撞卡尔特牌的跑车……”
外交部部长转头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齿地说：“这是我的跑车没事，要是有事，你这个月加下个月的工资全给我扣光！”
导游小姐理亏加心虚，不敢再说话了，只能对陶小妖露出抱歉的笑容。
陶小妖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外交部部长，见他打扮得光鲜亮丽，手上的光脑也是最新款，眼镜跟秘书长用的有点像，造价昂贵，且一般人买不到，也用不起。
她可不能把这口锅背下来，尽管听他的话术，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错误一样。
然而，一开始陶小妖只是让季壹去追星盗，征用跑车是导游小姐自己提出来的，况且驾驶的人也不是她，导游小姐，也就是P-11星球方完全可以自己喊停，陶小妖一个星际警察或者代表帝国方，怎么使唤得动P-11星球的人？
也就是说，如果按照部长的这套话术，陶小妖代表星际警察或者帝国方，那么导游小姐完全可以代表P-11星球。
只不过，她体谅导游小姐只是一个普通打工人，不会把锅甩给她，只是这位部长也太鸡贼了，第一眼进来看陶小妖孤立无援，穿着打扮也不像帝国皇家工作人员，气质和年龄也和出身高等星的星际人不同，就想要用这种话术框住陶小妖，让她背下这口大锅。
陶小妖身体往椅背一靠，双手打开，扶在沙发椅背上，看着是个强势的坐姿，仿佛把整个沙发的区域都圈为自己的领地，然后抬起下巴，用鼻孔看人。
“呵。”陶小妖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声轻笑。
她已经学会了，国王的风范。
就是什么都不说，然后让人去猜。
外交部部长却将她这声轻笑视为挑衅，原因无他，陶小妖的气质根本不像大佬，特别是她脚上还穿着一双拖鞋，更加没有说服力了！
陶小妖观察着他的表情，发现不对，立刻抢在他之前开口。
“你知道为什么帝国会让国王亲卫保护我吗？”
外交部部长突然愣住，然后看向自己的下属。
她是受到国王亲卫的保护？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没有提前报告给他？
导游小姐摸了摸鼻子，然后低头看自己的鞋子。
陶小妖再接再厉，继续道：“你要把锅甩给我，也要看看我是什么人。宇宙里有这么多颗独立星球，为什么我们国王陛下不选别的星球，反而选了你们星球与联邦谈判？”
警卫处外面的走廊，刚刚走到门口的国王停住了脚步，听见从里面传来陶小妖的声音。
我们国王陛下？我们？国王挑了挑眉。
走在前面的国王停下了，身后的人自然也驻足，静静等待着国王的命令。
“帝国和联邦军队前不久才剿灭了星盗，准备开辟新航线，现在你们星球竟然把一个星盗放了进来，这不是明晃晃的让星盗过来对帝国和联邦实施报复计划吗？我为了我们国王陛下的人身安全，为了与联邦友方的谈判顺利进行，才对星盗实施追捕行动！”陶小妖说到后面，直接拍案而起，用力攥住拳头。
“我们追捕星盗，是为了宇宙的和平！你竟然来跟我谈钱？庸俗！俗不可耐！”
陶小妖的话掷地有声，整个警卫处都被她给镇住了。
原先还在哭的黄毛车主打起了哭嗝，忍不住鼓起掌。
没想到他们的目标如此伟大！他还以为仅仅只是为了帮他追回自己的车子。
部长也被陶小妖的话说得一愣一愣的，一时间忘记了反驳。
这时，警卫处门口出现了刚开完会赶来的帝国队伍和星球主等人。
陶小妖眼尖地看见了国王的衣角，连忙朝国王走去，对他挤眉弄眼的，然后又看向那位部长，挑衅地扬了扬眉毛。
国王没忍住，抬起手敲了敲她的脑门，让她别太得意忘形，毕竟这里是别人的地盘。
不过……
国王将陶小妖拦向自己的身后，就像凶兽圈起自己的猎物，抬眸看向外交部部长的眼神冰冷得刺骨。
“要算账，找我。”
帝国的队伍之中，秘书长的眼镜反射寒光，笑容阴恻恻的，仿佛在暗中算计着什么；国王亲卫挽起袖子，露出他左手的电子义肢，手掌圈起握成拳头，一拳能砸死十个外交部部长。
外交部部长额头渗出冷汗，看向刚走进来的自家星球主。
星球主一脸地主家的傻儿子模样，还在乐呵呵地问旁边的黄毛车主，报销一辆车要多少钱，记自己账上。
外交部部长：……你们帝国还招人吗？
作者有话说：
双更！可以夸我勤奋了！（叉腰
第27章
星盗追捕事件和航线谈判结束之后, 帝国星船再次启程返回帝国星系。
陶小妖在P-11星球买的东西并不多，更多时候她都是在观察和对比，P-11星球和蓝星的区别, 以及学习了解这个星际世界。
P-11星球的商店主要是给客户提供一个线下.体验实物商品的渠道。大部分人会选择先去线下的实体店看过或者体验过商品后, 再回到线上购买。
像陶小妖去逛服装店的时候, 她在蓝星，想买下这件夹克, 当场就可以买了走人，但是在P-11星球，她要用光脑扫描夹克标签上的特殊标记, 光脑就会弹出这件夹克的各种数据和价格等等，付完钱之后, 会在半个小时内送到她写下的地址上。而且网上还有折扣，远比实体店当场买下要便宜得多。但如果想要当场买下, 就得付多一点的价钱, 还要等待店员从仓库调货出来，这个过程时间并不比在网上购物更快。
陶小妖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干，跟蓝星一样卖商品不好吗？
“这是商家的手段。”温格伦回答道。
星船餐厅里, 少见的人齐。
先前帝国团队比较忙, 都是厨师做好饭菜之后直接送到会议室，他们干脆就边开会边吃饭了，现在忙完了, 有空到总餐厅吃饭。
陶小妖跟星船上的服务人员不熟, 也乐得清净, 一直是自己一个人吃饭, 别人都是三三两两一桌, 这就显得她这边特别冷清。
国王走进餐厅的时候, 看到陶小妖自己一人坐在角落里啃面包，抬步走向她。
于是跟随着国王一起进来的秘书长和亲卫等人也围了过来。
陶小妖坐的四人桌，一下子变得挤挤攘攘，坐不下的便自己寻了个她这桌的附近位置吃饭。
陶小妖：……
国王问起她在P-11星球买了什么，陶小妖顺口便提出了这个疑问。
“商家的手段？”陶小妖不解。
“以现在的科技水平，人们完全可以做到足不出户就购买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但毕竟网上购物，即便模型做得再真实，也只是一堆数据，不能保证拿到手上的就是网上所做的模型那样，特别是一些科技产品，没有拿到手上，没有亲自去体验过，谁也不知道它实际效果是什么样的。所以线下的实体店怎么开都不会倒闭，因为有这个需求。”温格伦现场开课，陶小妖连连点头。
这些对于星际人来说算是常识。
而且因为实体店的租金和各种成本都比线上商店更高，所以一般商家都不会开太多实体店，也就将自己的实体店开在一些知名旅游星球，或者是高等星的商业区，这样更加方便那些特地来线下.体验的客人。同时也能带动这些星球的经济发展，双方都能够获得利益。
“网上购物的商品价格比线下购物的价格更加便宜，有了对比之后，客人就会更加倾向于在网上购物。而一般在线下购物的客人，大多数都是不差钱或者急用，所以价格高一点，这些客人也能够接受。不管商家给多少折扣，你看着它这么便宜，好像亏了，但实际上它赚的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多。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温格伦解释完后，接收到陶小妖好学的眼神，推了推眼镜，感觉十分受用，便忍不住多说了一些。
“像盖亚生物研制出来的仿真皮肤，那种材料一平方厘米要买十万宇宙币，实际上它的成本连它的百分之一都不到，因为市面上只有它能做的出来，所有会做这种材料的人也不希望价格被压下去，更不希望让普通人接触到这种材料。所以才会如此昂贵。”
国王看着陶小妖对这些知识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
“学院星的开学季在九月，学生需要在八月底抵达学院星进行体检。帝国可以资助你去上学，你是要去孟宁学院，还是重新选一间学校？”
关于上学这个问题，陶小妖也有考虑过。以她现在的知识和眼界，在星际世界生存还是不太够用，一个不小心就违法了，还不懂得怎么保护自己，所以她还是得多学习一点知识。
“另外，你也可以和同行多多沟通，说不定有新的想法。”国王说。
陶小妖抬眸看向坐在对面的国王，他说这些的时候，神情自然。
“这也是帝国的员工福利吗？”她还没给他们干活呢，这受之有愧了。
国王抿了抿唇，没说话。
看起来是一时间还没想到借口。
温格伦却理所当然地接过话头，说：“能为帝国皇家干活的人，就没有一个学历低于大学。陶小姐，如果你缺乏的常识太多，只会一项技能，即便你在帝国立足，也会过得很辛苦，况且你以后还要跟着国王陛下做事。
“目光放长远一点，这是为了你的未来，也是为了我们帝国的未来。”
陶小妖攥着手里的餐叉，她也意识到这一点了。
但是……她不能体检，至少在她弄清楚这个精神阈值99代表着什么之前，还不能体检。
国王注意到陶小妖的异样，她明明对知识很渴望，却不想去上学，为什么？
吃完饭之后，陶小妖本打算回实验室，晚上约了乐娱经纪开线上会议，走到一半却被人叫住了。
“你们先过去。”国王对身边的人说，然后往陶小妖的方向走去，与她并肩一起往实验室走。
陶小妖也有话要跟国王说。
实验室还是跟陶小妖离开之前一样，陶小妖习惯于把自己用得顺手的工具摆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所以工作台上摆满了各种工具，看起来有些凌乱，但对于陶小妖来说，这是个舒适区。
“陛下？”陶小妖本来想等他先开口，但如果她一直不开口，估计他能沉默到天荒地老。
国王的视线从工作台上扫过，落在她的身上，说：“刚刚在餐厅，你有话要说？”
陶小妖没想到国王看起来冷淡，难以接近，实际上却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连她想要避开其他人，直接跟他对话都注意到了。
实验室内，门口的流水叮叮咚咚，雾气向上升起又消失，旁边的实验箱子中的花草在人造风中摇曳。
陶小妖做了个深呼吸，拳头攥紧又松开，抬头对上那双墨瞳。
“陛下，您从帝国千里迢迢来到蓝星找我，想必有什么事情是非我不可，而且这件事情可能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危险。您还不了解我，我其实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我之所以会跟你们走，是因为我打不过你们，与其逃跑还不如顺其自然，还能少吃一点苦头。”
这种事情，陶小妖经历得多了，只要能少挨一点打，躺平又如何？
国王眸光闪烁，垂落在身侧的手下意识蜷缩了起来。
她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才会这样熟练？
“您不如直接跟我说，到底要我为你们做什么？也好让我收受你们恩惠的时候，心里好过一点。”陶小妖说。
国王挑了挑眉，盯着陶小妖看了好一会儿。
他发现她身上的复杂和矛盾超越了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她说自己贪生怕死，又在别人对她好的时候感到抗拒，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即便让她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想到别人对她的好，恐怕她也会一边挣扎着一边去做。
她不是纯粹的善良，也不是纯粹的邪恶，普普通通，却更符合人性。
“你可能搞错了。”国王的语气轻松，“在你看来这算恩惠，但这些对于我来说，并不算什么。”
陶小妖眨了眨眼睛。
“你的才能值得我去蓝星寻你，将你招揽进入我的团队。如果换成温格伦，我也一样会去找他。送你去上学，也是为了培养你，让你更好地为我工作。成长起来之后的你，会比现在的你对我来说更加有用。”国王说。
虽然他并没有明说，但是陶小妖却从他的语气和话语之中反应过来，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太遥远了。
陶小妖站在国王的面前，即便他穿着一身便装，举手投足都是从容的，说话语气也像是胜券在握，有着一种常人难有的笃定。
而陶小妖，她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对于她来说，星际世界很危险，特别是她未知的部分。
看得越多，越是发现自己的无知。
虽然如此，陶小妖却不会生出自卑的心理。因为她看自己看得很透彻。
在她原来的世界，接收信息的渠道很少，只能等着口口相传或是书信交流，时间很长，时间很慢，而现在这个世界，她一天看到的信息，比得过在古代一年接收的信息量。
她的生活环境造就了现在的自己，无论是在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还是结合这个世界的原主的记忆，目前的她都无法达到国王现在的这个境界。
这是她自己无法控制的。
“我明白了。”陶小妖悟了，同时也离看清这个世界更进了一步。
原来在外面的世界，能够读上书，是一件如此容易的事情。
国王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陶小妖举手，提问道：“陛下您以前读的什么学校？”
说出来让她参考参考。
国王意外地看向她，反问：“你想当我的学妹？”
学妹，这个词划过心头，让他心跳漏了一拍。
陶小妖想的是，能培养国王的学校，肯定是很好的学校，既然她能选，当然是选好的学校。
于是她点了点头。
国王紧抿着唇，忍住了笑意，飞快地看了她一眼。
“好。但是入学之前需要上预备科目，进行测试之后才能针对你的情况为你排课。”
陶小妖眼皮一跳，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上学……应该不会有哪里对她不好的吧？
“什么预备科目啊？”
国王咳嗽了一声，并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说：“我等会儿让温格伦给你安排。”
然后转身快步离开了实验室。
当晚，温格伦联系了陶小妖。
【温格伦：陶小姐，我已经为你联系了盖亚大学、帝国大学、联邦大学……等星际排名前十的学校，目前还未安排课程的大学教授有以下（名单）。您可以挑选您感兴趣的科目，到时候会根据你的行程安排，将教授们接到帝国首都星为你授课。】
陶小妖：……等等，这什么情况？
【温格伦：顺便一提，听陛下说，你问陛下上的是什么学校。实际上，我们国王陛下没上过学，都是私人教师。】
陶小妖从这一行冰冷的方块字里，看到了金光闪闪的钱币和权力。
嘶，她早晚有天要被钱权给腐蚀掉人性！
话虽然这么说，陶小妖的嘴角控制不住上扬。
请尽情腐蚀我吧！
我还有妖性，不怕腐蚀的！
作者有话说：
国王：她问我上的什么学校。好苦恼。我没上过学。
温·国王伴读·格伦：……（好凡！
我去吃饭啦~今天只有一更，不用等啦！——
第28章
趁着还没回到帝国首都星, 陶小妖打算先享受一下在星船上的空闲时间。
先前P-11星球购买的东西通过无人机快递的方式，在启程前送到了星船上，由机器人搬运到了陶小妖的房间。
“这些就是全部东西了。”季壹帮着陶小妖清点了她买的东西。
陶小妖手里捧着一本新买的书——《初级捏脸教程》, 听到季壹的声音, 从书里抬起头来, “啊，谢谢你。”
她将书签夹入书里, 从高脚椅上跳下来。
季壹收起光脑，准备离开，却被陶小妖叫住。
“等等, 这张卡我要还给谁？”陶小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黑卡，食指点了点黑卡的卡面, “我使用的时候它老是弹出提示，说我的消费记录将会同步到卡主。”
季壹：“卡主是国王陛下, 你还给陛下就行。”
陶小妖敏锐捕捉到他眼里飞快闪过的坏笑, 没想到国王亲卫还有这样坏心眼的一面。
不过，他们看起来并不害怕国王？
当陶小妖这样提问的时候，季壹倒是很意外地反问她：“为什么要害怕国王陛下？”
陶小妖瘪了瘪嘴, 回忆自己遇到过的那些君王, 他们都很喜欢见到别人害怕自己，这样才能树立起他们的威严。
可是在这个星际世界，他们都说人人平等, 也没有人会像她这样, 见到官兵还会吓到下跪的。
季壹理解的“害怕”, 跟陶小妖所说的“害怕”其实并不是一个意思。
“陛下虽然不苟言笑, 但并不可怕。而且, 陛下他只是……还不太懂得表达情感。医生说过, 只要多多学习，就会懂了。”
陶小妖握着手里的黑卡，目送季壹离开，心里还在琢磨着他对国王的评价。
其实在陶小妖的心里，她也感觉这位国王和她以前所见过的所有君主都不一样，他没有那种属于上位者的距离感，和他相处的时候，虽然他什么都要别人猜，但其实很有安全感，也会让人不自觉地信任他。
很奇怪。他好像自身就带着这种领导气质，有着和太阳一样耀眼又温和的光芒。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会把沉默寡言的国王比作太阳。
就在陶小妖发呆的时候，她的光脑闪烁了一下，弹出了一个信息提示。
【乐娱经纪：请问您现在有空开线上会议吗？】
之前跟陶小妖约好开线上会议的乐娱经纪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一直把会议的时间往后推，现在也是急急忙忙的突然喊人上线开会，也不怕陶小妖有什么急事推掉他们的会议，看着就很有古怪。
陶小妖左右也没什么事情，便顺着他们发过来的会议号码进入线上会议。
当然，陶小妖并不露脸，在会议屏幕上的她就是一颗粉色的桃子形象，跟她“桃小夭”所使用的头像一样。
刚进入会议，陶小妖面前的屏幕就分成了四块，其中一块是主屏幕，其余是三个有不同人脸的小窗。
左下角的中年男人有着一张瘦长脸，留长卷发，用发圈扎起一个马尾，手里拿着已经翻得起了毛边的剧本，关于他的备注是“陈导”。
中间是乐娱经纪的工作人员，戴着宽大的黑框眼镜，头发乱糟糟的，身穿小黄鸭睡衣，屏幕中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杯面。
最右边的小窗是一个外表年龄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红发男生，这个男生的容貌跟这个会议格格不入，因为实在太亮眼了。他妆容精致，眼睛和发色是一样的暗红色，皮肤白皙，身着亮片西装，像是刚从舞台上走下来，坐在悬浮车里开这个线上会议。
他的备注是“左牧”。
好眼熟！陶小妖看到这个红发男生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觉得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给几位介绍一下，”乐娱经纪的工作人员飞快地嗦了两口方便面，放下后，用光标点了点桃小夭的头像，“这位是桃小夭，先前曾经给星辰游戏捏过脸。主播绝艳的脸也是她制作的。”
工作人员调出一张绝艳的照片，在主屏幕中放了出来。
正是在地牢里面，陶小妖刚刚给他交完货，绝艳出现在光里的照片，这个昏暗的环境和橘黄色的火光造就了完美的光影效果，这么截出来还挺有氛围感的。
陈导将手里的剧本放下，点了点头，表示还算满意。
而右边的左牧看到这张脸，皱起眉头，抿着唇，甚至直接移开了目光。
陶小妖突然想起来了，左牧？这不是原主喜欢的偶像吗？在原主的房间里，还有他的立牌和海报。
“如果只有这种水平，恐怕做不出我心目中的女主。”左牧说。
工作人员苦着脸，忍不住说：“左大少……”
陶小妖在屏幕这头翻了个白眼，敲字：“那我走？”
服务业也是双向选择，既然合作不成，那就不合作了呗。放在以前，陶小妖可能还会留下来问问她这是什么水平，现在不同了，她有帝国作为自己的底气，她再不济还能吃公家饭，没错，这回是真的公家饭了。
左牧在这头也是没想到陶小妖这么不客气，被人捧惯了的他，即便是之前面见过的高级捏脸师看到他这张脸，都要客客气气地问候一句。
她难道看到他的脸，还没反应过来他是谁吗？他可是火爆全星际的顶流偶像！
“等等……”工作人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面前就弹出了一个窗口。
【桃小夭已退出会议。】
左牧愣住了。
工作人员正要安抚左牧，陈导这边又发难了。
“这已经是今天面见过的23个捏脸师了。我先前也看过其他捏脸师的作品集，感觉不错，但左牧还是不太满意。恐怕左先生不是对捏脸师有要求，而是对我这个导演有要求，我看要不这个MV的拍摄就交给别人吧。”陈导一早就想撂挑子不干了，全世界的人都捧着左牧，包括先前面试的那些捏脸师，一见到左牧这张脸就跟丢了魂一样，捧着他说各种好话，还说跟他合作是自己的荣幸，可陈导不觉得是荣幸。
这位大少爷，可太难对付了。
“别别别！陈导您是拍摄这类题材的行家，如果您都不行的话，就更别说别人了。”工作人员连忙在中间周旋，用余光看向左牧。
左牧张了张唇，像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紧抿着唇，不再说话。
“我先把桃小夭拉回来吧，她真的很有天赋，我看过她的直播，你们肯定不会失望的。”工作人员话这样说，但他的心里也在打鼓。
乐娱经纪捧红了左牧，很多资源都愿意向他倾斜，而他本身也有才华，值得粉丝的喜爱，问题就是他的性格，他并不是红了之后就这样的臭脾气，而是从头到尾都这个脾气，一言不合就开怼，但让人想不通的是，他这样的性格反而让他更红了。
近段时间，左牧想要为自己的新歌拍摄MV，这是他第一次写关于爱情的歌，出于各种考虑，公司不希望他用真人女演员来出演他的MV，而左牧本人也表示他在现实中根本找不到MV的女主角，于是公司提出请捏脸师建模。
最开始，公司为他联系了捏脸师公会，公会把这个消息在内部论坛放出后，很快就有很多捏脸师提交了他们的作品和简历，其中不乏高级捏脸师，因为这是一个成名的好机会。
然而，一个个捏脸师面试过来，不是陈导不满意，就是左牧不满意，当然，更多时候是左牧不满意。
陶小妖收拾好房间之后就往实验室走去，光脑一直闪烁着消息提示。
乐娱经纪的工作人员不管怎么发信息，桃小夭那边都没有回复，正要灰心了，那头却弹出了一个窗口。
“看在你花钱买了我好友位的份上，再给一次合作的机会。”桃小夭的声音出现。
工作人员松了一口气，看到陈导在那边笑了一下，而左牧彻底不说话了，盯着那颗桃子头像，仿佛要把它盯出花来。
见人终于到齐了，工作人员在主屏幕上放出了MV的故事梗概，又给桃小夭听了左牧唱的歌。
陶小妖之前听歌月翻唱过这首歌，它讲述是一个现代人爱上了人工智能的故事。前调有多甜蜜，歌曲的最后就有多么悲伤，最后轻声的哼唱配上合成电子音，人声先消失，电子音逐渐隐去，这类巧思也说明了创作者的想要表达的内容。
“故事还蛮有趣的。”陶小妖对这首歌表达了自己的认可。不得不说，这位偶像还是有点实力的。
左牧听到陶小妖的夸赞，挺直腰杆，双手环胸，轻哼了一声，嘴角止不住上扬。
那是当然。
陈导也表示，如果不是剧本好，他可能在接到这个工作的时候就打算推了。
“所以你想象中的主角，是什么样的？”陶小妖进入工作状态了，点开记事本，准备记录客户的要求。
左牧：“男主角是我，女主自然是集合了所有美好于一身，不然的话，一个现代人也不会喜欢上人工智能。”
陶小妖在记事本上记下六个点：……
“陈导觉得呢？”陶小妖问。
陈导合上剧本，后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似乎在想象。
如果如左牧所说的那样，集万千美好于一身，实在很难想象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人工智能可以做到吗？似乎也不能，毕竟它没有实体，而他们现在就是把它实体化。
“把一个没有实体的东西实体化？”左牧听到陈导的话，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陶小妖灵机一动，抬起头，看向屏幕，声音飘渺，幽幽问道：“你们说的是……”
“鬼吗？”
作者有话说：
原本想改一下27章，但是改的话就有很多东西交代不清楚了，就让它过渡一下好了。
宝贝们早点睡，晚安~——
第29章
即便到了星际, 对于生存和死亡的命题依旧能够引发人类的思考。说到死亡，就不得不提到死后的世界。人们至今尚未知道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模样，鬼魂和幽灵等等都是人类想象出来的产物, 以此寄托自己的思念。
在陶小妖原来所在的世界, 有人有妖, 却没有鬼。无论是人还是妖，死了之后就不能再存在或者出现在人间。
就像渡劫成功之后就直接飞升上界, 无法回到人间。
这倒是有点像星际所说的二次元和三次元，两个世界存在于不同维度。
但关于鬼魂，只要凡人对于死后世界存在想象, 这个说法就永远不会消失。
当陶小妖提出这个说法的时候，左牧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怎么也不可能喜欢上鬼魂，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不错！”陈导只是愣了一下, 立刻反应过来, 拍手叫好，“这两者也有相似之处。人工智能在这首歌里只是一个符号，代表着人类的感情寄托。当今时代, 丰富的物质能够满足现代人方方面面的需求, 但人类的情感却始终无法填满。他们为什么会喜欢上人工智能？因为他们能够从中获得他们所需要的情绪价值。这是人类单方面的，一厢情愿的喜欢。
“人工智能无法回应人类，人类深知人工智能没有情感, 它们的回复, 它们的一举一动都并没有情感, 它们的一切都只是人类所赋予的, 唯一的价值也是因为人类的存在而存在。就像鬼魂一样, 如果没有人类的想象, 它们根本就不存在。”
左牧听到陈导的分析，眼里闪烁着光芒，他一开始跟公司提出让陈导来拍摄，只是看中了陈导拍摄的前一部片子，也是类似的题材，并没有想过这位导演能够如此精准地解析自己写歌时想要表达的内容，但没想到陈导他是懂的，他明白自己想的是什么！
这首歌前调轻松愉快，讲述的是人类喜欢上一个不存在于现实世界的产物，喜欢是一种甜蜜的情绪，但是同时也是悲伤的，因为他深知他们之间存在的不只是物理意义上的距离，他们不仅永远都无法见面触碰，甚至也得不到对方回应的爱。
陶小妖看见小窗里的左牧，他的情绪转换得很快，在陈导说出自己的分析之后，表情一下子就变了，也不再摆着一张臭脸，眼里迸发出光采。
她喜欢认真对待作品的人。
“我对人工智能并不了解。”陶小妖实话实说，她接触人工智能也就是这些天的事情，倒是原主的记忆对它的存在已经习以为常，又在左牧生气之前，继续说，“不过对于虚无缥缈的符号，我倒是能够说上一二，毕竟它与我的专业有所关联。干我们这一行的，就是把客人的要求落实。”
左牧做了两个深呼吸，顺了顺气，不然他迟早会被这个桃小夭气死。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他们在面试桃小夭这个捏脸师，现在反倒是成了桃小夭面试他们？最后的话语权基本上都在桃小夭的手里，甚至还定下了她交初稿的时间。
陶小妖舍不得实验室的设备，一想到自己回到帝国首都星就要上排得满满当当的课程，她便更加卖力投入捏脸事业了。
对于她而言，画皮和这个世界的捏脸，都是陶小妖的专长，也是她的兴趣，几乎贯穿了她整个妖生。
还有一天就要抵达帝国首都星了，陶小妖改了几稿，还是不太满意，也没有向乐娱经纪那边提交。
“陶女士，吃饭时间到了。”这段时间，陶小妖的作息时间和饮食都不太规律，一开始拾玖也不会提醒，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它就会在规定时间适时出现，围着陶小妖转，引起她的注意。
陶小妖放下手里的刀笔，对它竖起食指，“知道了知道了，烦人呢。”
拾玖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一个颜文字：TAT
陶小妖扑哧一笑，突然想起某位内心戏丰富的人。
她从口袋里拿出那张黑卡，放在桌子上。她都差点忘记了，自己没还卡。
“国王陛下现在有空吗？”陶小妖问它。
“申请权限中……”不到一分钟，拾玖的电子屏幕又换成了星船的地图，用亮色的三角形标注国王所在的位置，正在移动中。
陶小妖没注意到它的电子屏幕，还在查看投影在实验室正中间的初稿作品，操控光脑上的屏幕，让它前后左右旋转。
虽然是初稿，但它的完成度很高，这个系统不仅能捏脸，还可以制作各种服饰，整个投影在仪器中央的建模栩栩如生，飘浮在空中，服饰也模拟动作，随风晃动，好像活人。
陶小妖有这个自信，就算把这个作品交给他们，他们也挑不出什么错误，可是她自己不满意。
她抬起手，在光脑屏幕上轻触“Delete”键。
“唉……”陶小妖叹息了一声。
实验室的光闪烁了一下，变换成了正常的白炽灯灯光。
连接实验室的光脑自动弹出一个窗口。
“申请进入实验室。”
这还是陶小妖头次看到这个界面，毕竟这些天也没有人过来找她，甚至有意绕开她实验室所在的位置，看起来是为了不打扰她，但实行起来却像是在排挤她。
窗口弹出的同时，实验室的白色大门变成了透明玻璃状，可以看见站在门口的国王。
陶小妖吓了一跳，还以为他也能看到实验室里的自己，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衣服的褶皱，正要走近他，却发现国王点开光脑，不知道在操作什么，但好像并没有发现她的样子。
咦？陶小妖展开手臂，在玻璃门的这边对国王挥了挥手。
对方毫无反应。
看不见她？陶小妖捏着长裙的边缘，在国王面前转了个圈，然后夸张地模仿大猩猩走路的样子，大摇大摆的。
对方依旧毫无反应。
“国~王~陛~下……”陶小妖用手背挡着唇，小声地唤他。
对方若有所感，抬起头，但视线没有焦点，正要举手再申请一次。
陶小妖含着笑意，凑近旁边的仪器，让它扫自己的虹膜，帮外面的国王陛下开了门。
她直起腰的时候，实验室的门刚好打开，往右边缩起。
国王抬起的手正要落下，食指划过陶小妖的鼻尖。
两人都怔了怔。
陶小妖仰头对上国王的眼睛，她眼里的笑意还没散去，撞进那双深邃眼眸里，看见他眼里的诧异。
国王没想到她就站在门后，指背触碰到她的地方如同被火灼烧烫伤一样，迅速收了回来，攥紧成拳。
“哈哈哈，国王陛下，您怎么来了？”陶小妖很快反应过来，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
可不能暴露自己刚刚干了些什么傻事。
国王蜷起拳头抵在唇边，咳嗽一声，“拾玖刚刚申请我的位置权限。你找我？”
陶小妖回头看向无辜的黑白机器人，它在原地打转，看起来傻乎乎的。
呵呵，这就是人工智能吗？
“喔……”如果这个时候说没有找他，但是她又向拾玖问起他的位置，那也太奇怪了吧？陶小妖自然地让开身后的位置，打起了腹稿。
国王以为她有话要单独跟他说，便走进实验室。
实验室大门自动关上，变回了原来不透明的样子。
陶小妖看到放在桌面上的黑卡，回想起自己刚刚是为什么要找他了，不过这本该是她去找他才对。
“这张卡，谢谢您的员工福利。”陶小妖连忙把卡拿起来，递到国王的面前。
国王垂眸，看向她递来的黑卡，目光在卡面上顿了顿。
脑海里闪过数个念头，理智告诉他应该收回来，但情感上却不明不白地希望她留着。
为什么？国王还没想明白，但是他应该听理智的话，于是接过了卡。
“还有什么事吗？”国王又问。
他并没有发觉，自己的语气里带着一点期待。
陶小妖原本想说就这件事，但是为了这件本该是她去找人道谢的小事，就让人跑了一趟，她好像说不出口。
“是这样的，我正在给一位客户捏脸。初稿一直定不下来。”陶小妖切换话题，本以为国王不会有耐心听她说这些，况且他应该很忙吧，她随便说说，他随便听听，然后找个理由蒙混过去就算了。
国王点点头，认真地看着她，像是在等待她的下文。
陶小妖走到光脑前面，点开她的记事本，跟国王讲述她原本想做的初稿作品。
“在这个故事里，现代人爱上人工智能。人工智能是没有情感的，它的情感应该是人类的一种投射，所以它的形象在我看来，应该符合人类想象中的大众情人。”
国王的目光从她的记事本转移到她的身上，皱了皱眉，“大众情人？”
“是的，就是人见人爱的大众情人。”陶小妖没有发现他的目光，切换到了另外一个界面，上面是她先前做的几个初稿雏形，不过都是半成品，远没有刚刚被她删除掉的那个模型完成度高，而被她删掉的模型也不止那一个。
国王坐在工作台旁边，手边就是陶小妖常用的工具，他小心地避开那些工具，没有弄乱它们的位置。
陶小妖倒是有点不好意思，她的工作台一向这么乱，虽然工具都能找得到，但并不是一个合适接待别人的地方，于是走过去，收起胡乱摆放的刀和笔。
国王看着她收拾东西的动作，视线落在那些锋利的刀笔上，皱了皱眉头，伸手握住了陶小妖的手腕。
“不用收拾，我等下就走了。”看来他还是打扰到她了。
陶小妖松了一口气。
国王站起身，凝视眼前的人，说：“不一定是大众情人。”
陶小妖疑惑地看着他。
“只要让那个人喜欢就行了。”他说。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算远，国王的声音清晰地传到陶小妖的耳朵里，无论是语气还是声线，都和她印象中的阁主一模一样，他似乎没想过要隐瞒她。
陶小妖的脑子好像被一阵清风拂过，顿时清明了许多。
国王松开握着陶小妖的手，视线扫过还在打转个不停的拾玖，提醒她：“记得吃饭。”
然后转身离开。
陶小妖低头看向自己被他攥住手腕的地方，模仿他刚刚的动作。
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话，为什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好像特别有道理的样子？
陶小妖振作起来，跟打了鸡血一样，点开光脑的屏幕，把原先的初稿雏形全部删掉，然后循环播放左牧从出道以来的所有歌曲。
只要他喜欢就行了。
左牧从出道以来没有过什么绯闻，就连跟桃小夭开会时描述自己喜欢的，也是笼统的“万千美好于一身”，恐怕也没谈过恋爱。非要找他所喜欢的人的原型，那就去他的作品里面找吧。
每一个创作者，都会喜欢自己的作品。
如果没有爱，创作出来的作品是没有骨架的。
作品也是作者理念的投射。
左牧看起来像是个被宠坏的孩子，但他从出道到爆红，也并非一帆风顺，特别是他这个脾气，喜欢他的人越多，讨厌他甚至憎恶他的人也越多。
他的作品，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锋利和咄咄逼人。
与之相反，他的作品温柔且有力量。
代表着一类像他这样的人，难以和这个世界融合，便与自己和解。
这回，陶小妖做的初稿非常顺利，几乎是一气呵成，都不需要检查，直接发给了乐娱经纪。
正巧左牧今天也到公司开会，听经纪人说桃小夭那边交稿了，陈导非常满意，已经将模型放到做好的场景里进行初步拍摄了。
左牧跟着经纪人去公司演艺大楼的时候，心想，他倒要看看，这个脾气比他还大的捏脸师有什么能耐……
当左牧走进拍摄场地，第一眼看到“她”，他甚至忘记了呼吸，呆呆地傻站在原地，除了眼里那人之外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唯一的色彩和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像是做梦一样。
作者有话说：
虽然很晚了，但也要好好吃饭——
第30章
与左牧先前见过的所有捏脸师建的模型不同, 那些捏脸师会把他想象中的女主往真人的方向靠近，虽然也很符合陈导所说的把没有实体的东西实体化，但是左牧总觉得差了一点什么。
而眼前的女孩, 左牧在见到她的第一眼, 便知道她不是真实的。
她住在一个透明泡泡里, 外部的泡泡看起来非常脆弱，一戳就破, 在光的折射下，泡泡的表面好像还浮着一层柔和的光。
泡泡之中的少女飘浮在空中，她有着一头浅金色的羊毛卷, 头发又长又茂密，自然地散落下来, 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飘动，耳朵上戴着紫红色的耳机, 衬得她的脸更小了。
她闭着眼睛, 像是在沉睡，身上穿着柔软又毛茸茸的裙子，带毛边的衣领拢在她的脖子处, 皮肤白里透红, 鼻尖和两颊都是粉嫩的颜色，像是春日盛开的花色，脸型流畅, 没有明显的线条感, 更多的是圆钝感, 嘴唇粉嘟嘟的, 微微张开, 五官看起来毫无攻击性。
她的睡颜恬静, 让人看着就心安。
在泡泡之中的她，就像是被易碎的壳保护着，在梦里可以安然沉睡，睡梦中的她无论做什么，都可以由她做主。
就像左牧一样，他对外展现出来的尖锐都只是易碎的壳，敲碎之后只剩下一颗柔弱的心。他试图找到与这个世界对话的方式，那就是创作，通过他写的歌进行表达，而他的歌也就是他的梦。
光看上半身，她像天使一样温暖美好，然而，她的下半身却是由一个个透明的马赛克方块组成，颜色在过渡的同时，闪烁着霓虹彩光，与她所戴着的耳机外壳颜色进行呼应，闪烁的频率与人类一呼一吸的频率基本一致。
所以，她不是真实的。
左牧情不自禁地走近她，仰头望着空中的少女，目光凝在她的脸上，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旁边有人唤他的名字，他才恍然地醒过来。
“看来左牧对它也很满意。”陈导卷着手里的剧本，拍向掌心，满脸的高兴。
左牧的目光在它下半身的马赛克上停留了片刻，问：“为什么不把它完全做出来？这看起来只是个半成品。”
陈导用手里卷成棒的剧本在他面前摇了摇，笑着说：“非也非也，这就是完成品！”
他走近泡泡，用剧本往泡泡的方向一戳，在左牧倒吸一口气，正要惊呼出声的时候，实物剧本却穿透过了泡泡。
左牧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复杂了起来。
陈导看向左牧的眼神意味深长，说：“如果太过真实，就会沉溺进去。人类就忘了他们与人工智能始终无法相爱的距离，歌曲里的悲伤也就不成立了。要知道，人类也很擅长欺骗自己。”
陈导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
左牧的目光在少女的身上顿了顿，剧烈跳动的心脏渐渐恢复了平静。
乐娱经纪的工作人员见他们之间的气氛不错，见缝插针地询问道：“这是桃小夭的初稿，还要修改吗？”
左牧才想起这个模型的作者，想到自己之前对桃小夭的态度，忍不住红了脸。
“不必了。她……很厉害。当初说好的价钱，连带十次修改费一起发给她。”不知道用什么方式道歉，只能给她多打点钱了，希望她看在钱的面子上，可以原谅他当初的无礼。
于是，陶小妖刚睡着没多久，就被乐娱经纪打钱的信息提示吵醒。
陶小妖半睁着眼睛数这里有几位数，数完发现好像比说好的多了一个零。
呵呵，哪有人上赶着送钱的？一定是没睡醒。陶小妖关掉光脑，盖上被子又睡了过去。
帝国首都星时间，凌晨5点23分。
A-19星船缓缓降落，入港。
“帝国星系十六颗一等星的星球长已经抵达帝国首都星，会议定在早上九点，在帝国皇宫举行。在会议开始之前，为您预约了周医生的体检。”温格伦正在跟国王对今日的行程。
国王穿上马甲，站在镜子前扣衣服纽扣，正巧扣到靠近心脏的那颗扣子，垂眸想了想，“确实要好好做个体检。”
温格伦点点头，想起前些天国王殿下说自己的心脏不太舒服，在跟周医生敲定体检项目的时候，着重讲了心脏要好好查一下。
另外，这个随行医生要换一个了。温格伦在光脑上敲下待办事宜。
在跟国王对完今日行程之后，温格伦最后才提到陶小妖。
“陶小妖还是按照原定计划，把她放到帝国特殊部门去吗？”温格伦在光脑屏幕上打开“陶小妖”的简历和档案。
屏幕上的“陶小妖”照片是她高三刚入学那年拍的，后面附上一张体检报告，跟陶小妖穿越过来看到的原主体检报告一样。
只不过在“精神”属性那一栏被圈了起来，画了个问号。
国王穿上白色的正装外套，整理袖子的动作变得缓慢。
温格伦继续道：“按照原定计划会把她放进后勤组。您也见过她在星际警察局的表现，我个人认为可以将她放进执行组。”
“不行。”国王转过身，正对着温格伦，直接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温格伦没想到陛下会如此斩钉截铁地拒绝，继续补充道：“如果是担心她的身体素质，我已经在她的预备科目中，加上了前往军事学校学习的内容。另外，这一届的帝国军事大学新生总教官是季壹。”
自己人，陛下应该不会还有顾虑了吧？
国王的眉头却皱得更深了。
“这件事，她知道吗？”
温格伦扶了扶眼镜，露出标准微笑，“我会提醒她的。”
睡到自然醒的陶小妖错过了跟国王沟通的最后机会，得知这个“噩耗”的时候，她才刚从星船落到帝国首都星的地面上。
帝国首都星和目前陶小妖待过的蓝星、P-11星球都不一样。
蓝星到处都是楼宇建筑，而且看起来很陈旧，大部分时候的天空都是灰蒙蒙的，偶尔才有一两次好天气，得见湛蓝天空，而P-11星球到处都是巨树，看着像是误入了奇幻世界。
星船港的星船入港时秩序井然，排列整齐，就跟军队一样。地面上的机器人身上铭刻着帝国国徽，很好地替代了蓝星地勤的工作。
帝国首都星的天空是一片纯净的蓝，晴空万里，让人看着就心情大好，每隔几米就栽种着绿植，道路的两边还有树丛和浆果，绿得盎然。
“届时，我会和你一起前往帝国军事大学。”季壹拍了拍陶小妖的肩膀。
陶小妖双手扒住自己的脸，无法理解，问：“为什么我一个捏脸师还要接受军事化训练？”
季壹复述秘书长的话：“防止意外发生。而且你已经植入了私人芯片，难道你不想给芯片升级吗？在现实中提升属性会是在游戏中提升的数倍。”
温格伦显然对陶小妖所植入的芯片了如指掌，甚至都知道她的芯片是通过游戏提升数值。
陶小妖眯起眼睛，表示：“不想。”
她转过身，准备再上星船，一定是她下船的姿势不对。
季壹终于明白为什么国王陛下在离开前还要叮嘱他，一定要看好陶小妖了。
他伸手正要提起陶小妖的衣领，陶小妖弯腰一鞠躬，轻巧地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然后回眸对他露出狡黠的微笑。
陶小妖先前也被国王这么拎起来过，她没能避开国王，却能够轻松避开季壹。
季壹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她这么灵活，明明体检报告上写着，她的敏捷属性并不高。
于是他又一次对陶小妖出手了。
他出右手，陶小妖就用左手格挡，然后以巧劲化开他的力气，往旁边画了个半圆，看似轻松地把季壹的这一击化解。
陶小妖单脚往后退了半步，前面的脚成弓步，左手竖起成掌，挡在正前方，右手往回收，置于胸口前方。看着是个古怪的姿势，处处都是破绽，但是无论季壹从哪个方向出手，都能让陶小妖用巧劲化解。
季壹的眼眸突然亮起，正要准备动真格了，陶小妖却两手一垂，双腿并拢。
“别别别，玩玩而已，别太认真。”陶小妖知道刚刚季壹根本没把她当作对手，但他的每一次出手都带着劲风，陶小妖每一次防御虽然看起来都能化解，但手臂的疼痛却也是实打实的，她估计自己的手臂都青紫了。
季壹却并不觉得这只是玩玩，记下了陶小妖每一次跟他对招时的姿势，决定下次给国王汇报的时候在他面前演练一次。
接下来的半天，由季壹领着陶小妖，作为她的临时护卫和导游，给她做“入职培训”。
“所有入职帝国皇家的员工都需要通过考核，即便是你这类特殊人才也不例外。所以现在的你只是在试用期，不算正式员工。”季壹说。
陶小妖双手环胸，跟在季壹的身后，走在帝国皇宫之中，看得她眼花缭乱。
帝国皇宫占地面积极大，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只是其中一座宫殿。
陶小妖抬头往上看，高高的穹顶上绘制着精美古老的壁画，旁边巨大的弧形落地琉璃窗将阳光投出五颜六色的光彩。
从窗户往外看去，下面的花园呈对称型，种植着漂亮的红色月季，中间的喷泉池子内圈一共有十六个雕像，外圈的雕像小一些，落在地面上，在水柱喷出的时候，被水柱冲起，围绕着最中间的雕像漂浮着，又落下，就像是在跳舞一样。
“喔。”陶小妖的反应平平，她今天确认了自己的账户余额，即便不是正式员工也没什么，她有钱。
季壹回想起秘书长大人的话，她很爱钱。
“如果你想要看见帝国皇宫，最便宜的房子都也要过亿。这里入职，送你一套。”
陶小妖的视线立刻转了回来，看向季壹，呼吸急促。
“成为正式员工后，每个月除了固定工资之外，不限制你的额外收入，并且你每完成一单，都会按照市场价给你算。退休之后，每个月十万退休金。每年有两次公费旅游的机会，想去哪里都行，帝国给你安排……”季壹边回忆着秘书长的话，边对陶小妖说。
怎么没声了？季壹发现旁边的人异常安静，转头看去，对上她灼热的亮闪闪视线。
“我怎么才能转正？”陶小妖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转正。
这就是她梦想中的稳定生活！
季壹咳嗽了一声，抛出秘书长最后说的那句话——“好好学习，然后通过国王陛下的考核。”
陶小妖拍胸口，举手保证：“我一定好好学习！”
一个星期后的陶小妖表示，她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外面世界的险恶，被人类画的大饼给狠狠钓住了！
作者有话说：
陶小妖：人类画的大饼，好香啊！（被狠狠拿捏了
出去吃个饭，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晚上不用等。
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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