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着实把众人吓了一跳。
尤其是沈拾月的娘沈夫人,方才为了避嫌一直刻意离闺女很远,此时也赶紧来到沈拾月身边,着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王妃与殿下还好吗?”
沈拾月只好同小傻子道:“殿下,这话可不敢乱说。”
哪知却见小傻子道:“没有乱说。前晚,阿瀚派的刺客,被雷劈死了。”
这话又把众人吓了一跳,大长公主也忙问道:“什么刺客?”
沈拾月倒有些意外,没想到小傻子虽然傻,其实许多事都明白。
也好,左右那狗皇帝都起了杀心,她也正打算要抱大腿,不如这时候卖卖惨。
她于是解释道:“是这样的,昨儿一大早就有府里的人发现院墙外头有一具尸首,浑身焦黑,像是被雷劈死的,身上还穿着夜行衣,腰间带着凶器,我们自己查不到对方身份,怕是飞贼,便报了刑部,刑部来人运回去查验,说是那尸首的后背有狼印。”
狼印?
闻言众人又都是一顿。
众所周知,皇帝的密探身上都有印记,东厂为狼西厂为豹。
也就是说,那具焦黑的尸首是东厂,皇帝的人。
庆王不由重重叹气:“这是要做什么?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然话音才落,却被庆王妃拉住摇了摇头,示意不要乱说话。
庆王却十分不耐,索性又道:“都这时候了还怕什么?”
沈拾月只能劝道:“叔叔婶婶也别着急。现在刑部只是说那尸首上有个狼印,其他都未可知,未准是陛下要查探什么……或是别人栽赃冒充。”
话音落下,庆王却又叹了口气,道:“若是皇兄还在,何至于此?”
闻此言昭阳公主又红了眼眶,上前拉着慕容霄道:“长兄……要是当初你没出事多好!”
慕容霄微微一顿,只好抬手摸了摸妹妹的发顶,道:“不哭了。”
沈拾月看在眼中也挺心酸,但大过年的,一家人哭成一团是什么样子。
眼看也差不多晌午,她于是开口招呼道:“酒菜已经备好,咱们先吃饭吧。”
众人点了点头,便往宴厅走。
从众人所在的花厅到宴厅,需要穿过一段连廊,此时庆王与慕容霄,两位驸马爷在前,女宾们在后。
今日沈拾月的父母都在,却挨着大长公主与庆王等人的身份,不敢贸然说话,一直躲在人后,沈拾月十分心疼,此时特意牵住娘的手一起走。
只是没走两步,却忽然听见庆王道:“这大冬天的怎么会有蜜蜂?”
蜜蜂?
众人一愣,忙看去,就见果然有几只蜜蜂不知从何处飞来,正围着慕容霄嗡嗡打转。
而景王殿下竟然伸手去捉起来。
沈拾月心间一紧,这要是被蛰了可如何了得?于是赶忙开口道:“殿下小心!”
哪知话音刚落,却见小傻子一愣,捂着脖子说:“疼。”
沈拾月:“……”
这人,好好的去抓蜜蜂做什么?
今日这么多亲戚都在,她也不好说他,只能赶紧上前关问:“殿下蜇哪了?快叫我瞧瞧。”
然而话说完,却见小傻子看了看她,道:“头晕。”
“什么……”
没容沈拾月说完,却见他闭眼往后一仰,竟直直倒了下去。
……
须臾,慕容霄已经被人抱到了前院的床榻上,其余众人都围在一旁。
大夫也已经赶到,正在为慕容霄诊脉查看。
方才慕容霄倒下去的时候,沈拾月离他最近,她本能的伸手去拉他,却被带倒在地摔了一跤。
沈夫人惦念女儿,此时忍不住问道:“王妃方才也摔了,可要紧?”
沈拾月的胳膊腿摔得确实有点疼,但此时哪里顾得上这些,只摇头说没事,语罢又问大夫:“殿下如何?只是被蜜蜂蛰一下怎么会这样?”
却见大夫凝眉道:“启禀王妃,殿下这不像是被蜇,像是中毒了。”
什么?
众人都是一愣。
沈拾月也愣住,赶忙又问:“什么毒?怎么会中毒?”
大夫摇头道:“什么毒小的一时也说不上来,只是看殿下这脉象,这毒应该存在殿□□内很久了,大约是被今次这蜂蛰给引了出来。”
什么?
还中毒很久了?
众人又是一愣。
沈拾月也再度一顿,难道那狗皇帝果真曾给小傻子下过毒?
正在这时,却见爹沈平澜忽然跪在大长公主与庆王面前,道:“草民有一事想要禀报二位殿下。”
沈拾月又是一愣,道:“爹有什么事?”
大长公主与庆王相看一眼,目中也都是疑惑。
大长公主道:“沈卿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沈平澜便道:“当年景王殿下坠马昏迷,宫中太医束手无策,后来先帝命草民去西境寻得故交为殿下诊治。”
话到此,大长公主点头道:“本宫知道,当初阿霄昏迷那么久,其他人都没法子救醒他,还是你请来的那位大夫将他救醒的,只是有人暗下黑手,先帝又在悲痛之中……只可惜了那位大夫。”
沈平澜点头道:“当时事发突然,故交临行前曾托人对草民稍信,说景王殿下昏迷不醒并非因坠马所致,而是身中了一种叫做冰莲寒种的奇毒。他正是通过解毒的法子,才将陛下救醒的。”
什么?
众人再度愣住。
沈拾月则急忙冲到爹面前,问道:“也就是说,殿下当年是因为中毒才坠马的?”
沈平澜点了点头,道:“如果故交没有骗我,应该是的。”
闻言,大长公主不禁凝眉回忆一番,点头道:“是了,他应该没有骗你。若非阿霄是中毒,他怎么会好端端的从马上掉下来?”
庆王也点头道:“可不是?阿霄这小子四岁就会骑马,六岁的时候都能在马上挽弓,那箭射的比大内侍卫都准,好端端的又怎么会掉下来?”
沈拾月想了想,赶忙又问那大夫,道:“那殿下现在中的可是那什么冰莲寒种?有没有办法解毒?”
却见大夫一脸为难道:“请王妃恕小的愚笨,这冰莲寒种的大名,小的只听过,却没见过。时下并无法判断殿□□内的是否就是啊。”
大长公主却点头道:“一定是了,正因为这毒罕见,那些太医们才察觉不出,都以为他是自己不小心坠马摔伤。呵,他们可真是好手段!”
这个“他们”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庆王也忍不住骂道:“混账!简直混账!阿霄当年是哪里对不住他们?”
这次庆王妃没再阻拦,也忍不住叹道:“这样说来,那天雷还真是没劈错……”
沈拾月更是怒火冲天,没想到这狗皇帝居然坏到这般程度,早知如此,她应该嘴的再精准一些,直接嘴他原地去世才是!
然而现在她可没空发功,因为当务之急是要将小傻子救醒才是。
她于是同大夫道:“一定要想办法尽快救醒殿下。”
大夫点头道:“小的只能尽力,但不敢保证殿下何时能醒。”
说着只得走到一旁写起药方来。
见此情景,昭阳公主道:“不如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给长兄诊治。”
沈拾月却道:“太医当年也没救醒殿下。”
说着脑间忽然灵光闪过,她赶忙问母亲沈夫人:“上回给爹治腿的那个郎中不知还能不能找到?”
沈夫人忙点头:“这就叫人去找找。”
说着赶紧吩咐今日随行的儿子沈开济。
小少年也十分懂事,立时出门去寻人。
庆王妃又道:“不知老祖宗有没有法子?”
大长公主颔首:“我来想办法叫老祖宗知道此事。”
说着又嘱咐沈拾月:“你好生看顾阿霄。”
沈拾月忙点头:“多谢姑母。”
大长公主便先走了,见此情景,其余人等也都告辞出了景王府,只有沈家夫妻留下来陪闺女。
房中没了闲杂人等,沈平澜眼见沈拾月愁眉紧锁,不由欲言又止,半晌,只能道:“殿下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沈拾月却依然神色凝重,只点了点头道:“爹娘先去吃点东西吧,我陪殿下待一会儿。”
沈家夫妻应好,便先出了房中。
大夫开的药还在熬煮,房中一时间只剩了沈拾月与床上躺着的慕容霄。
一片寂静中,沈拾月忽然开口喂了一声:“殿下是不是装的?要是装的,现在没有外人了,赶紧醒过来吧。”
慕容霄:“……”
她这是……在诈他吗?
其实他心间有些犹豫,方才众人都在的场景已经过去,看她这般紧张,不知是不是应该现在告诉她?
但……这么快就醒,告诉她自己已经恢复正常,似乎又有些不太可信……
正犹豫着,却听她又叹了口气,道:“你说你好歹也曾是太子,从小文武双全那么优秀,居然能被人下毒摔成傻子,你是傻白甜吗?”
慕容霄:“……”
什么是傻白甜?
为何忽然又埋怨起他了?
哪知正在此时,却听她又咬牙道:“好个慕容瀚,居然把我的小傻子害成这样,我祝你出门被砖头砸死,在屋里被火烧死,吃饭噎死喝水呛死,出恭掉马桶里被屎尿淹死!”
慕容霄:“……”
掉,掉马桶被屎尿淹死?
原来还能如此骂人。
佩服。
系统,【……结界这也太多了,你到底是要哪样啊?】
沈拾月,【随便哪样都行!最好都给那人渣来一遍!最要紧的是叫他赶紧给我死先!】
系统,【……还都来一遍?你以为这是玄幻带轮回?昨天还说乱箭穿心,今儿又整这么多花样,敢情出力的不是你呗。】
沈拾月,【反正这金手指是你给的。】
系统,【……你牛。】
正在此时,却见房门被打开,沈夫人端着一碗面进来,道:“我做了些手擀面,王妃多少吃些吧,这种时候,你也要保重身体才是。”
话音落下,随之而来的面香已经散发而出,正好勾起了沈拾月的馋虫,她便问道:“是什么卤的?”
沈夫人道:“木耳鸡蛋肉丁卤,你从前最爱吃的。”
沈拾月眼睛一亮:“太好了,谢谢娘。”
说着便坐到桌前吃了起来。
一口下去,不禁眼光大亮,这果然是麻麻的味道,卤子鲜香面条筋到,外头都找不到的美味啊。
她于是大口大口,吃的香极了。
那吸溜吸溜的声音与香味传到一旁,榻上的某人不禁有点后悔。
好饿……
方才是不是应该先把午饭吃了再装晕的?
……还有,娘子真的在乎他吗?
为什么在他的房中,守着昏迷的他,还能没心没肺吃得这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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