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酬很想给她一拳,但她按捺住了,好脾气地说:“那是李酬,不是我。”你兄弟姐妹才全死了呢!


    “我知道啊,你现在不就是李酬吗?”


    “……”


    “啊不过,亲的兄弟姐妹虽然都没了,但我记得江皇后膝下好像还留了一对兄妹,你也不算太孤单。”杨得瑾拍拍李子酬的肩膀安慰道。


    “都说了那是李酬。”李子酬咬牙切齿,拿开了她的爪子,“你别打岔,继续说。”


    “说着呢。”杨得瑾继续补充,“你知道的,大盛的皇子皇女成年之后都要搬去封地居住,也就是离京就藩。”


    只是江皇后这对子女有些特殊,兄妹身体都不太好,两人在成年之前就下江南养病去了。只有岁末还朝的时候会进京露个面,在原作里没什么存在感。


    “说到这儿,景帝在你成年之后都没舍得放你去封地,还史无前例地立你为皇太女。”杨得瑾感慨道,“他还蛮宠你的。”


    李子酬不置可否:“谁知道呢。”


    她穿过来的第一天就看了皇族的家谱,长孙皇后薨逝后,留下尚在襁褓中的李酬。景帝迫于子嗣的压力,娶了第二任皇后。


    景帝怕他自己续弦后,李酬日后在宫中的位置会很尴尬,于是早早的就为李酬加封公主称号,后来甚至还破例立她为储君。


    不管是出于愧疚还是怀念,亦或许出于别的什么原因,景帝对原主宠爱有加是事实。


    只是过分的溺爱与纵容,把原主培养成了一个娇蛮任性又傲慢自私的纨绔,尤其是继位之后表现出来的残暴不仁,简直跟她父皇是两个极端。


    李子酬对她这个便宜老爹没什么意见,但这确实是景帝在为政期间最大的败笔。他在国家政事上把控得当,却没能在教育方面起到一个好的引导作用,他是个称职的君主,但并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一方面庇佑着谢贽,一方面避开众人耳目,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人具有这种手腕。”杨得瑾无解地摊摊手。


    李子酬:“那宗室里的其他人呢?”


    “李氏宗室?那就更不可能了。”杨得瑾果断排除了这种设想。


    “景帝去世后,李酬的近亲除了那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妹,就只剩下几个已经嫁人的姑姑。


    “而且烈帝——也就是景帝的父亲,李酬的祖父,他可不像景帝那样子息艰难,后宫为他诞下的子女不少。


    “当时被立为太子的不是你那便宜老爹,他也不是最有竞争力的候选继承人。


    “但是你猜猜看,为什么最后却是景帝当了皇帝?”


    杨得瑾提了这么一个超纲的问题,但李子酬懂她的意思。


    景帝是烈帝众多儿女中不起眼的一个,在他继位之前,没人看好这个非嫡非长的王爷。


    李子酬看过泓安年间的史载,记录的是烈帝统治下的大盛。


    某一时期,皇子们接二连三发生“意外”,无一例外全部失去继承权,个中缘由,史册的解读语焉不详。但懂得都懂,无非是天家内部的争夺,古来早有的同室操戈和兄弟阋墙之事。


    结果就是,景帝成了最后的赢家,他从烈帝手中接过了国家大权,并最终登上大宝。


    话说回来,因为景帝的手段太过强悍,大盛现在几乎就没有权势特别煊赫的亲王或者郡王。


    “连在朝的权臣们和嫡系皇亲都办不到,那些远离权利中心的旁系王侯又能做什么?”杨得瑾不屑一顾地说道。


    “不啊,”李子酬听完却反驳道,“这不有一个权倾朝野的正一品亲王吗?”


    杨得瑾眉头一皱:“什么?有这人?谁啊?”


    李子酬指着她。


    杨得瑾也指着自己:“我?”


    “嗯呐。”


    “我哪儿算什么权倾朝野啊?!最多跟你五五开好吧!”杨得瑾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而且原主当时也才回到皇室不久,她哪儿认识谢贽啊。”


    谢贽那时也就是个临京府衙办案的小官吏,除开丞相门生这一身份,她就没别的背景了。所以说,她能进到刑部并一路高升真的是不知道托了谁的福。


    李子酬突然问道:“杨得瑾,瑜亲王是什么时候回的皇室?”


    杨得瑾疑惑地啊了一声:“就……同一年啊,春天吧。”


    “那谢贽是什么时候入职的?”


    “就是在丞相府遭难后不久啊。”


    “我问你具体的日子,能想的起来吗?”


    “嗯……”杨得瑾绞尽脑汁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具体日子我不清楚,原作里没提过,不过我推想,应该是下半年。”


    李子酬看上去有些遗憾。


    “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吗?”


    李子酬:“只是觉得有点巧合,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


    瑜亲王回归宗庙,白丞相被害,谢贽被举荐入刑部做官,这三件事发生在同一年,看上去互不相干,但又很难不让人多想。


    “等下……”李子酬喃喃自语道,“我好像能够知道……”


    “知道什么啊?”


    李子酬却卖了个关子:“没什么,先等我查了再说吧。”


    杨得瑾瘪嘴:“啧,话说一半……”


    “哎,我那便宜老爹知不知道你的真实性别啊?”李子酬没接她茬,转而问道。


    “景帝吗?”杨得瑾想了想,“这么大的事儿,我想他应该是知道的吧?”


    李子酬:“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为什么要给你男性的爵位?”


    杨得瑾:“那……你的意思是说,他误以为原来的杨得瑾是个男的?”


    “我怎么知道?”李子酬,“我问你,你反过来问我?”


    杨得瑾:“……”


    “哎,不是……”李子酬好奇地问,“咱们的身体真的有血缘关系吗?你真的长我一辈?”


    “对啊。”杨得瑾煞有介事地说,随后话锋一转,“——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从逻辑角度来看,我觉得不大可能。”


    “为什么?”李子酬,“原著里面不是说杨得瑾是德妃和烈帝的孩子吗?”


    杨得瑾举起一根手指:“我要纠正一点,那是景帝单方面宣布的,原著设定并没有认证过,所以可信度不高。


    “而且先帝虽然称我为‘十三弟’,但你不觉得我跟他的岁数差得太大了吗?”


    李子酬:“宫廷里出生的孩子,年龄差得大些也是正常的吧?”


    杨得瑾:“差两轮怎么说?”


    李子酬战术后仰:“嘶……”这她还真不好说。


    杨得瑾说得多了,有点口渴,她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


    “景帝是夺嫡的胜者,与他为敌的几个皇子几乎全被他搞死了。


    “没死的,也被贬为庶人,逐出了皇宫,姓名被永远从宗祠里抹去。


    “听说那时的皇太子跟景帝斗得最狠,也是下场最惨的那个。”


    李子酬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如果你真的是烈帝的孩子,景帝是绝对不可能把你接回皇宫的。”


    杨得瑾:“对啊,他杀我还来不及呢。”


    李子酬叹了口气:“那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在他的计划中,杨得瑾到底充当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事情追溯到尘封的过去,那是一段李子酬和杨得瑾并未经历过的陈年往事,愈是深入探究,便愈加复杂。


    面对着因连锁反应产生的问题,二人相对无言,一筹莫展。


    “哎呀,跑偏了!”思索无果后,杨得瑾果断放弃了纠结,“怎么牵扯出这么多杂七杂八的,我们不是在说谢贽的事吗?”


    李子酬也暂时抽离思考:“嗯……是啊。”


    “谢贽是个女人,我们需要帮她保密,仅此而已!”杨得瑾总结道,“至于其他的……”


    “都不是当下最要紧的事情,别想那么多了!”杨得瑾打了个响指说道。


    “没关系,比起抓破脑袋死想,我更喜欢做点有用的。”李子酬若有所思地点头。


    杨得瑾:“……”她较起真来了,太可怕了。


    这个行动大于一切的女人!


    “哈哈……随便你。”杨得瑾干笑一声,起身道,“我来就说这事儿,走了啊。”


    李子酬:“好,回去注意安全。”


    杨得瑾:“嗷,万事小心。”一边应着一边朝大门走去。


    此时门外响起敲门声:“陛下,您在吗?”


    杨得瑾停住脚步,回头看李子酬:“……”不是吧,又来?


    “内室有小门,出去后走别院,不会有人发现。”李子酬早有准备,镇静地说道。


    杨得瑾惊讶地瞪大双眼,朝她比了个大拇指。


    李子酬看她消失在内室之后,才扬声对着门外问道:“何事?”


    卢小颖:“陛下,皇后娘娘派人来问,能不能跟陛下一同用晚膳。”


    “白清扬吗?”李子酬意外,失笑着低声道,“还挺粘人……”


    “当然可以。”李子酬大声回答,末了看了看摆在案上,杨得瑾捎来的糕点盒,又喊道,“让御膳房直接传膳到玉衡宫,朕去那里用膳就行了。”


    “奴婢知道了。”卢小颖说完便退下了。


    李子酬拿起炭笔又添了几处细节,随后发起了呆。


    说真的,不如让白清扬直接住天枢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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