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贽:“但即便季追鹿露出了这些破绽,要给他定罪,还是缺少决定性的证据。”


    李子酬却说:“没有证据不要紧,只要能抓他现行,足矣。”


    谢贽一愣:“……请陛下明示。”


    于是李子酬把她的计划全部给谢贽说了,谢贽听完,确实觉得可行,可她还有点疑虑。


    “这只是朕初步制定的计划,找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事,因为朕需要征得你跟杨得瑾的同意。”李子酬知道她担心。


    听到她提杨得瑾,谢贽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陛下,你跟瑜亲王究竟是......”


    李子酬改了改自称:“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谢贽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最好的......朋,友?”显然,这是她未曾预料到的答案。


    尽管之前就从很多地方察觉出了端倪,但她真的没想到,这一次,女皇和瑜亲王会是朋友。


    那她们平日里的不和都是装出来的?


    真会演。


    “对,所以我不能允许有人陷害我朋友。”


    “......我能做些什么?”


    “我需要跟她单独会面,保密的那种,你不需要做很多,她自己知道怎么进宫找我。”


    “我明白了,今晚子时,我会支开刑部狱卒,打开牢门。”谢贽说到这儿又顿了顿,“不过陛下,微臣还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如果定下行动的话,请让臣去保护杨得瑾。”


    “可以,但你必须要护好了。”


    “自然。”


    最后,李子酬说:“这件事,也先别告诉白清扬,拜托了。”


    谢贽默了默,答应了。


    当谢贽准备走时,李子酬叫住了她:“谢侍郎,无论最后落网的那个人是谁,朕都把处置权交给你,君无戏言。”


    而谢贽只是拱了拱手,说了一句遵旨,并未理解对方话中更深层的含义。


    //


    又回到刑部。


    无论凶手是谁,李子酬都全权交给谢贽来处理,这是君主对她的承诺。


    谢贽愣愣地问道:“陛下,此话当真?”


    就算烈帝遗诏中明文写了不许残害同胞,她也放心交给自己处理吗?


    “一诺千金。”


    李子酬知道,没人比白清扬和谢贽更有资格去向季追鹿复仇。


    事实上,李子酬不在乎,死人的圣旨再有权威也约束不了她,她不是她那个便宜老爹,她没在怕的。就是朝中那些家伙,想要糊弄过去麻烦了点,她的心腹们得加加班了。


    得到李子酬的首肯,谢贽露出一个由衷的笑容,因为还未平复的情绪,显得有些僵硬:“微臣,谢主隆恩。”


    然后,她转身俯视着季追鹿,眼眶依然红红的,神情却已恢复冷硬,她强压着怒火,对士兵喊道:“把他给我押下去,本官要连夜审人!”


    “是!!”


    一旁的张克己看着他的后生带人去了隔壁,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上去,又看了看帝后二人,手足无措地踌躇着,跟自己的几个下属干瞪眼。


    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爆炸般的信息量,像陨石一样,砸得他们七荤八素,晕头转向。几个当事人和知情人还好,他们这些被喊来的人各个都头皮发麻,战战兢兢的。


    “今晚的事情,要不要说出去,看你们自己。”李子酬察觉到官员们的局促,开口说道,“现在,去做你们该做的本职工作。”


    几位刑部官员如蒙大赦,赶紧跑去季追鹿所在的牢房,周怀衿无聊,也跟过去了。


    “没想到真的被你给破了,白丞相的案子。”杨得瑾打发暗卫们先回家,自己留下跟李子酬说话。


    那可是原作者都没写清楚的无头案,竟然真的让李子酬这个局外人看清了。


    “机缘巧合罢了。”李子酬随口应道,随后又以玩笑般的口吻说,“也有可能是冥冥之中的定数?谁知道呢?”


    在原作者的笔触下,作为读者的局外人能够窥见的,只是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对他们来说,这里的一切,从微观粒子到宏观世界,都是主观虚构而成的。


    而对于这个世界的原住民来说,这里发生的一切都绝对真实,这个世界作为一个独立的位面,健全地运行着,因果循环,逻辑自洽。


    而对她们这种打破了规则的个体来说,这个世界是个庞大的,无法预测的命运之舞台。


    在这里,就算是想掌握自己的命运,也必须算无遗策,因为她们本身就是个变量,不变的,只有既定事实。


    杨得瑾轻笑一声:“谜语人是吧?”


    “哪有。”李子酬回答道,“这两天真是辛苦你了。”


    杨得瑾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你怎么还在说这事,咱们不早就通过气了嘛?”


    //


    时间还拨回宫宴前两天。


    深夜,杨得瑾出现在天枢宫宣室,她身上的狩猎服还是在围场时穿的那套,这两天因为蹲局子,都没换下来过,身上灰扑扑的,看上去有点落魄。


    “找我干嘛?”她语气冷硬地问道。


    她还在生李子酬的气。先是无视她的警告,执意以身犯险;再是不分青红皂白,居然真的把她关进了大牢!


    气死我了!!这个大傻*!!!真想给她嘣嘣两拳!!!


    “抱歉。”杨得瑾正愤愤地想着,却听见对方冷不丁冒出这句。


    “啊?”杨得瑾愕然。


    只见李子酬直着腰背,跪坐在筵席上,双手放于膝盖,脑袋微垂,俨然一副认错道歉的模样。


    “我之前态度不好,你明明是为我着想,但我却没有听你的话。”李子酬说道,语气真挚诚恳,“真的很对不起,能原谅我吗?”


    她先低头道歉,还这么正式,反倒让杨得瑾拘谨了起来。


    “啊……呃……其、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方才杨得瑾为了不输气势,故意站在李子酬面前,居高临下地看她,此时听到对方道歉,她也收了收身上的低气压,局促地坐下。


    “本来你就处于漩涡中心,我还冲你甩脸色。”杨得瑾耷拉着嘴角说道,“你出事的时候,我真的超担心的,也多少有点明白了之前谢贽的感受。”


    李子酬会心地笑笑:还好,杨得瑾愿意原谅她……


    “对了,你是不是受伤了?严不严重?给我看看!”


    在观所的时候,杨得瑾看到一群太医进了天子营帐,她一直想问却没找到机会。


    眼见着杨得瑾就要冲过来,李子酬连忙起身避开,举着手示意她别动。


    杨得瑾:“?”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杨得瑾微恼:“你怕什么?都是女生!”


    李子酬:“……”侄女的名言怎么会从你的嘴巴里讲出来。


    李子酬轻咳两声:“不严重,一点皮外伤而已。”


    虽然是皮外伤,但毕竟伤筋动骨,现在伤口还在结痂,她不想让杨得瑾担心。


    “不严重?”杨得瑾很显然不信,“不严重太医们搞那么大阵仗?你当我傻啊?”


    “真不严重,你看,我现在不还好好的吗?”说着李子酬为了证明似的,拉伸了一下筋骨。


    杨得瑾仔细打量着她,见她好像真的没有在勉强自己的样子,才说:“真没事啊……那你总要告诉我你伤哪儿了吧,我怕不小心给你创到了。”


    “就后背肩胛这一块儿,已经上过药了,不打紧。”


    杨得瑾听罢,也只能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你我的时间都不多,直接说正事吧。”正了正神色,李子酬转移话题,“栽赃陷害你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我跟谢贽都怀疑,是季追鹿在背后搞事。”


    “季追鹿??”


    “是的,他管控围场,最有可乘之机。”


    李子酬将她跟谢贽探讨过的内容一一转述给杨得瑾听,杨得瑾听完,一副社会阅历增加了的表情。


    “难怪谢贽叫我离他远一点,没想到他是个隐藏大boss啊!”杨得瑾正感叹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哎不对啊,那你早知道弩|箭有问题,还是把我给关进了大牢?!”


    李子酬喝水的动作卡了一下,有些理亏地说道:“呃……这不是为了迷惑凶手嘛,他要搞你,你在刑部监狱待着反而更安全,有谢贽照应着,也方便保护你。”


    其实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杨得瑾没有完全有效的证人,她自己又无法做到自证,而指向她的伪证又太多了,在众目睽睽下,女皇派又给自己施压,季追鹿也在看着,把她关进大牢是迫不得已。


    杨得瑾重重地哼了一声:“好哇,我就是个大冤种,还蠢得一批。”


    这几个人到底是怎么长的脑子,自己什么也没猜出来,这让她感到非常没有面子。


    而且为什么保护她总是要把她关起来啊?!之前是亲王府闭门思过,现在是刑部蹲大牢,她都要以为自己是什么容易被卷入事件的特殊体质了!


    “你不是蠢,是太单纯了。”李子酬安抚着她。


    杨得瑾没好气:“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是在说我容易被人当枪使。”


    李子酬摇了摇头:“那倒不,你是容易躺枪的那个。”


    杨得瑾:“……”还真是。


    “其实除开这回事,关于白丞相的案子,我也有一些猜想。”


    “什么猜想?”


    又是一番压缩神言,杨得瑾听后更是一副惊掉下巴的表情。


    “太扯了,又不是小说。”


    “就是小说啊。”


    “……?”还真是!!


    杨得瑾:“有杀害白丞相的嫌疑……那我们得告诉白清扬啊!”


    “我的猜想还没有完全印证,所以暂时还不能告诉她。”李子酬说道,“但想要印证其实也没那么难,只要我们能够查清楚季追鹿的身份。”


    “你有法子了?”


    “面对你我的刺杀,都失败了,中秋宫宴是季追鹿最后的机会。”


    “……你知道了啊。”


    “是,谢贽都跟我说了,她这几天殚精竭虑的,”李子酬说道,“为了你,甚至肯拉下脸来向我求情,你要好好感谢人家。”


    杨得瑾郑重地点头,嗯了一声:“我会向她道谢的。说回中秋宫宴,我需要做什么?”


    李子酬把自己的计划又重新跟杨得瑾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是要我去当诱饵。”


    “季追鹿肯定都不会放过你我,他要么杀去邀月阁,要么闯刑部。”李子酬列举着可能性,“应该还会派人去救那几个草原人,不过季追鹿带队的概率不大,我给大理寺提过醒了。”


    杨得瑾:“剩下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了……”


    “嗯,我会让谢贽和禁军去保护你。”李子酬又说,“你能干吗?不能的话,我也给你找个替身好了。”


    “哎别!”杨得瑾大手一挥,“这么刺激的行动必须有我一份!”


    “……咱们可不是去玩的啊!”李子酬看她还来劲了,不由得扶额。


    “我知道我知道。”杨得瑾兴奋得手都在发抖,“不过我有暗卫,禁军还是拿去保护你吧。”


    “你的那些暗卫,靠谱吗?”


    “原作女主角用了都说好!”


    “……”那看来是挺靠谱的。


    “对了,你不还要去找我那支丢失了的弩|箭吗?可以让隐娘去啊,她专业的。”


    “……她不是暗杀者出身吗,怎么还有这业务啊?”


    “人家不能有个副业啊。”


    “能是能……”但就是不合法……


    一阵密话下来,杨得瑾看了看铜漏,叹了口气,然后起身:“时候不早了,谢贽能争取到的时间不多。”


    李子酬也站起身来:“这两天,你得忍一下了。”


    杨得瑾不甚在意:“小意思。”她自己还挺乐在其中的。


    中秋夜计划,两人达成共识,抬手碰了一下拳头。


    “那我回去了。”


    “嗯,万事小心。”


    //


    最后一次回到刑部。


    “总算是真相大白了。”杨得瑾有些意犹未尽地感慨道。


    这绝对是她人生中最有趣最奇妙的经历之一了,这样跌宕波折的人生,她还蛮享受的。


    就是被人栽赃陷害不太好受。


    “是啊,你跟谢贽功不可没。”


    “别捧杀我了,我可什么也没做。”杨得瑾看了看她身边的白清扬,“比起这个,我觉得有人还在等着你的解释。”


    白清扬很久没出声了,看来被冲击得够呛。


    都怪李子酬,非要给她准备个什么惊喜,这一连串事情甩到她面前,能喜得起来才怪嘞!


    “清扬?”李子酬这才注意到她,白清扬有点不对劲,她有些担心地喊了一声。


    白清扬闻声,像是如梦初醒般,愣愣地抬头看她。


    李子酬瞧她这反应,心下一紧:坏了!别不是把她给刺激傻了吧?


    李子酬按住她的肩膀,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语气中有些不安:“你没事吧,清扬,是不是哪里难受?”


    白清扬与李子酬对视,嘴唇不断张合,似乎有很多话想问,最后说出口的只有一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李子酬知道她问的是白巽的事情:“就在前两天,比你早不了多少多久。”


    白清扬有些恍然,还有点不敢相信,喃喃道:“阿耶他……没有叛国?”


    “没有,你阿耶是忠贞之士,而你是忠臣之后。”


    “忠臣之后?”


    李子酬嗯了一声:“景帝估计也是对此深信不疑,所以才会让钦州守军保护了你将近四年吧。”


    白清扬缓缓睁大了双眼,好像明白了什么:“钦州守军……”


    “对。”


    景帝连杀害白巽的凶手是谁都心知肚明,他不可能不知道白巽的妻女去了钦州老家,白巽的枉殁,悲痛的不只是国君,还有亡故者的亲人。


    景帝或许就是心怀着对他的愧疚,让钦州守军密切关注白家母女,执行着名为软禁,实为保护的命令。


    丞相府已经毁了,白巽背上莫须有的罪名,她们不能回到临京这个是非之地。


    包括谢贽被察举入朝,大概也是景帝的授意。既然景帝跟白巽是莫逆之交,那么他应该知道,白巽有个非常优秀的门生。提拔谢贽的不是别人,正是被怀疑是凶手的景帝。


    景帝知道隐情却不能说,只能曲线|救国,一路提拔谢贽做到刑部侍郎,给予她大量的权限和门路,就是希望这个年轻人能够查清一切,替他说出自己无法开口的真相。


    解释完这些,白清扬依旧没什么大的反应,李子酬见状,心中更加担忧和着急:“怎么了,清扬,你不满意我为你准备的生辰惊喜吗?”


    虽说今晚发生的一切,对白清扬来说,惊吓的成分更多一点,但李子酬觉得,这一定会是白清扬想看到的。


    查清白相死亡的真相,为白公洗刷冤屈,解开白清扬的心结,这是李子酬能拿出的,最有诚意的礼物。


    白清扬困惑地皱了皱眉:“生辰……惊喜?”


    “抱歉,我没有打到大雁,所以只能准备这个。”李子酬解释说,“今天是阴历八月十五,是中秋节,也是你的生辰,你忘了吗?”


    两人靠得很近,几乎是上前半步就会碰到对方的距离。杨得瑾看见这一幕,咦呃了一声,也跑去凑审讯室的热闹,留两人在原地。


    白清扬怔愣着:农历……八月十五,对啊……是她的生辰来着……


    多久了?从阿耶去世的那一年起,好像就再也没有庆祝过生辰了……久到自己都忘了……


    “……所以你才什么都没跟我说?”


    “对、对不起啊,因为我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李子酬的语气弱了下去,小心翼翼地解释着,被她的情绪所牵动。


    她从未如此鲜明地感觉到,自己是被人宠着,是被人偏爱着的。


    白清扬的眼中升腾起一层雾气,胸中的鼓动喧嚣着,血液在全身跳动。


    怎么办?好高兴……高兴得要晕过去了……


    是啊,阿耶的案子真相大白,她是应该高兴的。


    可是……可是为什么?这份无法压抑的悲恸……这份难以疏解的难过……是为什么……?


    忍耐阈值突破极限,妆容被泪水洇花,最后她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与小说中常描写女生哭泣的梨花带雨大相径庭,整个刑部都能听到她的哭声。


    奇怪……真的好奇怪,明明刚才,在真相大白的那一刻,她真的一点都哭不出来。然而为什么……只是李子酬的几句话,她那岌岌可危的心理防线全面瓦解。


    与那一次在宣室里的哽咽不同,这一次是骤雨般的号哭,是各种负面情绪杂糅在一起引起的爆发式宣泄。


    李子酬暗暗松了口气,把她揽入怀中,紧紧地抱住她,给她以微小的安全感:“哭吧。”哭出来就不难受了。


    比起现在这样毫无形象的大哭,李子酬更怕她刚刚那副眼神空洞,生气全无的样子,像是被夺取了灵魂一样。


    白清扬把脸埋进她的颈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李子酬能感觉到自己的颈项湿漉漉的。


    她默默承受着怀中人几近崩溃的情绪,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由她发泄。


    白清扬把李子酬的前襟揪得紧紧的,泪水一股脑地浸在玄色的布料里,留下似有若无的痕迹。


    直到中秋的月亮高悬在穹宇正中,怀中的人才逐渐平息下来,从原先的暴风哭泣转变为小声啜泣,李子酬就静静地拥住她,给她顺气。


    “好点了吗?”


    白清扬低低地嗯了一下。


    事实上她听见李子酬的声音,堪堪止住的眼泪差点又忍不住渗出来,因为她心里认定了,这个人会无条件地包容自己的泪水,会给予她最大的安慰。


    安抚好白清扬之后才算真正结束,李子酬把她放开,衣袖轻轻擦过她的眼角,温声说道:“你很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泡个药浴,再点上安神香,你会睡得好些。”


    “那你呢?”白清扬鼻音很重地问道。


    “还有些事情等着我善后。”李子酬捋了捋她的鬓发,“等你明天醒来,白相会沉冤得雪。


    “我会为他追谥,为你和你阿娘,重建丞相府,光复白家。


    “而你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好好睡上一觉。”


    白清扬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睫:“但季追鹿他……”


    “有谢贽在呢,别让他再刺激你了。”李子酬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该负责到底,又说,“还是让我跟你一道回宫吧,把你送到玉衡宫之后,我再去一趟邀月阁。”


    李子酬说完便牵过她的手,想要带她离开刑部。只不过才刚踏出去一步,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黑暗瞬间侵蚀掉视野,喉间涌起的血腥味再也压不下去,她像是突然被抽去力气,一头栽倒在地上。


    “酬……?”


    “李子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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