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死对头他总想和我结婚 > 第35章 第 35 章
    周六一大早,天都没亮,庄逢君把徐心诺提溜起来。


    他跟着导航行路,徐心诺只负责报个目的地,就窝在副驾睡得人事不知,只怕被卖了都不知道被卖去哪。一觉醒来,看看时间,已过了将近两小时,车窗外有拖拉机突突经过。


    “还一个小时就到了。”庄逢君说着,把窗户开了条缝,“醒醒神。”


    “好。”徐心诺趴在车窗往外看,视野里不断掠过小树林和宽阔的田野。


    与城市景色截然不同的广袤和质朴,对城里人而言,充满了陌生而新鲜的味道。


    “虽然名义上祖籍是在这,其实我也没怎么回过农村。”他扭过头,告诉庄逢君,“当然,不是一次都没有过,很小的时候被带回来走过亲戚,还被大白鹅撵得嘎嘎叫。”


    “是么。”庄逢君笑了,“是它嘎嘎叫还是你嘎嘎叫?”


    “当然是我。”徐心诺大言不惭,“你小看什么都可以,不要小看中华田园鹅的战斗力。”


    他开始给庄逢君科普自己的家族故事:“我生父……老赵,嗐,亲爹,反正你知道的,是当年村里的大学生,我奶奶的宝贝疙瘩。我奶奶据说很早就守寡,家里没男人,省吃俭用把他供出来,大学毕业分配分到电力局,吃公家饭的,在那时候算是变金凤凰了。后来他跟我妈这个城里职工谈对象,我奶奶还不太乐意,觉得他娶低了。但是他俩坚持要结婚,安了家,还把我奶奶接到城里住。大家都说老赵家的儿子有出息,结果呢?其实不就是个妈宝。”


    庄逢君笑了笑:“你对他还真是怨气深重。”


    “那当然。”徐心诺说,“我小时候,家里条件其实还可以,父母双职工,都挣钱,就算后来我妈下岗了,她靠原来玩具厂的关系,批发小玩具摆摊卖,后来卖的好了还租店,做生意赚得比以前还多。我奶奶偏偏要一分钱掰成两半,给她花一半都觉得难受。家里有洗衣机,大冬天的,她不舍得用电,非要让我妈用冷水给我洗衣服,说这样洗得干净。”


    “那就很过分了。”庄逢君配合地聊着,“不过你爸呢?”


    “每一对婆媳矛盾的背后,都藏着一个没用的废物点心。”徐心诺很老到地说,“说一千道一万,主要还是,男的不行。我感觉特别幸运的一件事,就是我妈离婚离得早,快刀斩乱麻,让我痛失了一个原装的完整家庭,迎来了一个有钱途又充满光明的未来。”


    庄逢君深以为然,徐春华这婚确实离得不错,若非早早摆脱前夫一家,如何能靠自己挣钱,早早住上小别墅。再说,当时徐心诺年龄还小,法院判给妈妈的概率也比较大。


    要不然,他也不会多个邻家弟弟。


    ……


    路口出现指示牌,再往前开两公里,赵家村就到了。


    前方道路渐窄,人多起来。农村街道上最主要的交通工具是电动车和三轮车,当然汽车也不少,但因为道路规划问题和摆摊占道问题,四个轮子跑不过两个轮子,完全是正常现象。


    庄逢君靠熟练的车技,避开见缝插针到处钻缝的电动车和行人,缓缓挪到了村里。


    徐心诺印象全无,两眼一抹黑,下车问了路人,才知道赵广平家住在什么地方。


    庄逢君把车停在门外路边,徐心诺下了车。


    后备箱里准备了东西,两箱牛奶,一篮鸡蛋,一箱水果,没有什么特别稀奇的,就是走亲访友时很普通的配置。这些是庄逢君替他想着的。庄逢君知道徐心诺对生父那边没什么感情,但也总不能让他空着手上门。多少提点东西,又没多贵,免得落人闲话。


    至于当成寿礼的,还有个挂脖子的金坠子,他俩一起去附近金店买的。


    徐心诺摸摸兜里的盒子,其实他都没怎么挑,直接让导购员推荐个什么东西包起来的。


    徐心诺觉得,这里面甚至还有点黑色幽默的意思——对他而言,送礼是为了花钱买个自己良心不受谴责,给钱可以,给感情没有。他如此不孝也就算了,就是不知道赵广平这个好大儿是怎么想的。一个失智老人,大操大办一场七十大寿宴会有多大意义?


    因为要操办宴席,赵广平头一天就带着现在的老婆来了。徐心诺的继母给两人开了门,脸色冷淡地打了招呼。屋里已坐了不少亲戚,其中不少大烟枪,把室内搞得乌烟瘴气。


    在堂屋见到他奶奶的时候,徐心诺差点没认出来。


    她坐在窗下晒太阳,佝偻着腰背,越发干瘪矮小,眼珠子盯着电视机,眼神却呆滞滞的,不甚清明。徐心诺走上前去,拧着眉,试探着喊了声:“奶奶?”


    小老太太缓缓把脸转向徐心诺,但不知道还认不认得他,缺了几颗牙的嘴蠕动着自言自语,也听不懂在说什么,落下一丝涎水,滴在口水巾上。她的脸色晦暗无光,眼底浑浊像混了泥沙,缺乏一个健康老人该有的活力,徐心诺忽然体会到,那是表示暮色将至的沉沉死气。


    徐心诺的继母抬脚走进来,大声知会:“妈,待会儿咱们就开席,啊。”


    徐心诺往后退了一步。他儿时常常对奶奶尖酸的语调、挑剔的脸色和漆黑的手指产生一种莫名恐惧,现在他长大了,却有另一种不同的恐惧从后背爬了上来。


    庄逢君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他俩都不想跟老烟枪共处一室,并排站在门外晒太阳,罚站似的。


    隔壁婶子来跟徐心诺打招呼,给他们搬来了两个马扎。在农村,远亲不如近邻。她跟徐心诺聊天,说起他奶奶的病:“年纪大了人都会糊涂,谁也没往哪方面想。但你奶奶这是糊涂得太厉害了,光今年就跑丢了两回,光给人找麻烦。人家那些穿制服的给她送回家,联系到你爸,催了好几回,让带她上医院看看,才查出来的。”


    婶子回去干活了,徐心诺冷笑,对庄逢君说:“跑丢了两回,劳动人民警察一催二请,才带老娘去医院看病——这老赵有意思啊,之前去找我,居然还有脸怪我不知道老人的病情。”


    庄逢君笑了一笑。


    徐心诺刚刚进屋的时候,凑过去看了几眼,堂屋八仙桌上还堆了些高级保健品,号称富含大豆卵磷脂,银杏叶提取物,对老年痴呆有缓解作用。他也猜不到,是赵广平两口子带来的,还是别人送来的。只不过查查科普都知道了,阿兹海默症又能有什么特效保健品呢。只能是早检查早治疗,尽早应用改善脑代谢的药物,赵广平本来早能发现的。


    赵广平把这次寿宴倒办得挺隆重,请了做红白宴席的大厨,来了沾亲带故的不少亲戚。不知是因为老娘突然查出这个病,他终于良心发现一把,还是想借这个机会,巩固一下孝子形象,以免乡里乡亲在背地戳他脊梁骨,说他这些年不养老人,结果亲妈成了这个样子。


    赵广平的女儿,徐心诺那个只比他小两岁的妹妹,说是学校里有事,倒是死活没露面。


    徐心诺跟她不熟,但也不埋怨她。哪个女孩子摊上个疼男宝的奶奶,长大了还愿意回来看一眼的,才让人奇怪。


    日头正上,人差不多来齐了,屋里屋外,全是徐心诺见都没见过的所谓亲戚。徐心诺认不全那些密密麻麻的人头,管他谁是谁,男的一律喊“叔叔”,女的一律喊“婶婶”。


    幸而全程庄逢君陪在身边,贴着耳朵,偷偷教给他怎么应对。


    到了吃席的时候,两人座位挨在一起。徐心诺的奶奶痴痴呆呆坐在主座,赵广平站起来,讲了几句感谢为老母祝寿的话,给诸人敬酒。


    徐心诺放空走神,庄逢君倒挺认真的,从满桌大鱼大肉里,挑了几道还算合口的菜,给他挟到碗里。给他们搬马扎的隔壁婶子也在这桌,看出他俩举止亲密:“诺诺,这是你的?”


    徐心诺含含糊糊地说:“朋友。”


    她的眼珠子转了转,不知之后准备在七大姑八大姨之间传什么版本。


    徐心诺眼珠子也转了转,把原本准备给他奶奶当寿礼的小金佛拿出来,转手给了这婶子:“我听说您家跟我奶奶家住得近,平时还经常帮忙看一下老人是不是?这个也不值多少钱,我不是给酬劳啊,就是个心意,男戴观音女戴佛,看着跟您般配,当是谢谢您吧。”


    婶子倒是实诚,一边客套地推辞着,一边把东西接了过去。


    她去卫生间的时候,徐心诺才压低声音,对庄逢君解释:“都说钱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看看,是不是这样。我觉得这东西给我奶奶都没有任何意义了,不当吃不当喝的,回头不是丢了就是便宜我继母。到这种时候,还不如给个能看她一眼的人,好歹还能指望人家看在有好处拿的份上,给她多送两碗饭。”


    至于其他的,徐心诺就不想管了。


    庄逢君挑挑眉。他只想,徐心诺到底还是徐春华的儿子。


    两人草草吃饱了,没有再久待的想法,悄悄出了门,准备驱车离开。


    庄逢君的宝马静静停在门外,经过一上午的长途奔波,因为经过泥泞路段,车身彻底失去了在城里的气派,就像西装革履的老板下地滚过一圈,裤腿上糊满了泥点子。


    徐心诺看了有点心虚,保证:“回去我给你报销洗车费。还有油费。”


    他俩一人一边,刚要拉车门,却被赵广平的现任老婆叫住,也就是徐心诺的继母。


    赵广平还在堂屋里待客,她追出来说:“心诺,先别急着走,待会儿还有事要跟你说。你看奶奶现在生的这么个病,我跟你爸爸商量过,你现在都已经工作了,也该负担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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