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重见
三周不见
顾窈第二天下午就接到了电话, 对方自称是远洋拳馆的老板:“顾小姐,您要求的那位教练已经答应了下来,请问您什么时候过来呢?我们可以定一下训练的时间。”
“好, 我明天下午下班之后过去, 大概是七点钟左右, 没问题吧?”顾窈站起身来,躲开岑溪好奇的目光。
挂断电话后,岑溪便立刻兴冲冲的凑了过来:“怎么回事儿啊, 你真要学拳击吗?”
“那还有假?”顾窈坐回座位,拿手机上网搜索了一下:“我是不是应该买些运动穿的衣服?”
“你什么时候开始训练?”岑溪问她。
“大概可能是明天吧。”
岑溪一听她的回答就笑了起来:“那你还去网上买啊?根本没时间了,下班以后去商业街转一圈吧,先简单的买点儿。”
顾窈点点头,把手机收起来了。
她平时虽然也偶尔去运动, 但工作太忙, 从来也没怎么认真的买过运动装,尤其要穿着学拳击的,她还真不知道该买哪些。
找了家运动专卖店, 进去以后咨询了一下,那店员就笑道:“运动类穿的衣服都差不多, 我来帮您介绍。”
说着就把她领到了一件运动内衣跟前, 介绍道:“这是我们店最新款的,有很多人买, 顾客您要不要试一下?黑色的这件很衬您的肤色。”
顾窈看见这衣服挺好看的, 也没有试穿就买了下来, 之后又买了几件运动T恤, 底下配了一条同色系的运动短裤, 至于鞋子, 她看到很多练拳击的人都是光脚的,就干脆没有买。
第二天下班的时候,在更衣室把这一套换上,T恤的下摆有点长儿,差不多都把短裤给遮住了,镜子里的女人瘦瘦高高,身材窈窕。
她看着自己这一身觉得还算满意,又仔细检查了一下脸上的妆,只薄薄的上了层粉,口红的颜色也不是很深,看着像没有化妆,其实气色提升了不少。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在干嘛?又不是去相亲,学个拳击罢了,至于准备那么长时间啊。
直接把柜子门关上,她在外面套了一件长款的风衣,出了医院,到停车场开车。
…
到达拳击馆的时间正好是晚上7点钟,她上去以后推开门,前台就笑着迎过来:“顾小姐是吧?您直接去里面的训练室就好。”
态度和上次来大不一样。
前面几间训练室都有人在上课,顾窈走过去后就没有停留,直接到了最后那一间,门虚掩着,里面有两个男人正在打拳。
其中一个是之前第一次来的时候,和她说过话的那个皮肤很黑的男人,此时他正被对面的人压制的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
顾窈看到那个背影后,就挑了挑眉,没有再往前走,靠在门边看着两个人的动作。
即使是如此简陋的场地,因为这个男人的存在,也显得与众不同了起来,只见他穿着一件简单的黑T恤,短袖下面的胳膊肌肉鼓鼓,底下是一条到膝盖的短裤,大脚稳稳的踩在地上。
他的身材很是高大,比例也是近乎于完美的,嫌上衣碍事儿,他随手一扯就脱下来扔在一旁的地板上,腹部的人鱼线缓缓向下,线条流畅。
黑皮肤大汉打了几下就停下手来,摇着头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你这水平不去打比赛真是可惜。”
他还想说些什么,透过镜子忽然看到门边有人,就回过头去,一个女人立在门边,黑发扎成高高的马尾,神情清冷却自有一种风情。
“顾小姐!”惊喜的站起身走过来,他又热情的说道:“你好,上次没来得及介绍,我是这个拳馆的老板,我叫周黑。”
“你好。”顾窈点点头,没有理会他伸过来的右手。
这人的名字和他的肤色倒是很配,不仔细看还以为是非洲那边的外国人呢。
“顾小姐,哈哈,你可真是幸运!咱们苏总可不是谁都能请动的,我那天也不过是随口一问,结果呢,他居然答应啦!”
周黑继续笑呵呵说道:“当然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啦,我们两个从小就认识,一起打拳,当初……”
他一说起话来就滔滔不绝,整整好几分钟了,都没有停下来过,顾窈皱了皱眉,眼光一转,投向他的身后。
苏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过来,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他的表情平静,眸色却很深,上衣仍旧没穿,只是捡起来随便搭在肩头,头发又剪短了些,显得面部的轮廓更为深刻。
这样高大的一个男人,整天包裹在西装内,坐在办公室里似乎是委屈了他,只有这样的一身打扮才是最适合他的,完美的上身肌肉半遮在T恤下,此时的他,显得野性而充满了力量。
“好久不见。”两个人的目光静静的交织在一起,良久,顾窈向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三周不见。”他开口,声音低沉。
周黑愣了一下,转身看看苏冽,又看看顾窈:“你们两个什么情况?”
“带运动衣了吗?今天就开始训练可以吗?”苏冽没理他,打量一下顾窈的穿着说道。
“在这里面。”顾窈指指自己的风衣。
“那就过来吧,我们先进行一下热身训练。”
两个人完全略过了周黑,就跟完全没有这个人似的。
“喂!”周黑崩溃的叫道,异常委屈:“我说苏总,你不能有了美女就把朋友扔在一边吧!”
苏冽这才走过来,给两个人做了个简短的介绍后,又看向顾窈:“周黑是我认识很久的朋友,这拳馆就是他爸爸开的,现在传给了他,以前我们总是一起练拳,这些想必你也知道吧?”
“嗯,抱歉,我母亲擅自调查了你。”顾窈点头也没有隐瞒。
苏冽到也很坦然:“没关系,这些料都是我故意放出去的。”
顾窈挑眉:“那咱们就算扯平。”
两个人一来一往的又说了几句,周黑终于搞清楚点儿了:“哦,原来你们两个人认识啊。”
虽然并没有人理他,他还是十分开心的朝着顾窈再次伸出手去:“你怎么不早说啊,窈窈,这真是,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啊!我跟你说,我跟苏冽熟的很,我们从小就……”
他很自作多情的去掉了顾窈的姓氏,喋喋不休的想要继续说下去,下一秒,苏冽已经走过来直接把人拉走了。
“咱们确定一下训练的时间。”两个人走到离周黑远一些的地方这才停了下来。
顾窈听他这么说,就稍微想了想:“我只在晚上能过来,下班时间不确定。”
“拳击的训练最好一周三次以上,否则会把之前所学的东西忘掉。”
“好,只不过时间有些晚,你不介意吧?”顾窈点头答应,又商量了一会儿,定出了具体的方案。
周黑身边没了人,无趣的住了嘴,走到一旁坐下,眼巴巴的盯着这边。
苏冽这时已经在帮着顾窈开始热身。
她把外面的风衣脱掉后,就露出了里面长长的T恤,把短裤遮的严严实实的,下头又白又细的两条长腿格外吸引人的视线。
又是这种穿法。
苏冽目光暗了暗,没有说什么,但接下来运动的时候,那T恤总是掉下来遮眼睛,顾窈就有些烦了,索性一抬手把它也脱了,这下就变得利索多了。
只是那运动内衣挺短,白白的腹部和细窄的腰肢就全部都露了出来,周黑看的眼睛都直了。
之前也看过很多女学员这副打扮,按说也挺平常的,怎么到了这位身上,就显得那么诱惑呢?
苏冽转头看过来:“周黑,你先出去吧,记得关门。”
声音莫名有点儿冷森森的。
“知道啦。”周黑拖着长音答了一句,真小气啊。
顾窈倒不怎么在意,她平时还经常去游泳呢,这人纯粹就是有毛病,之前脚不给看,现在腿和腰也不给看,他有本事找个布把她包起来啊。
热身结束之后,终于到了正式的授课环节,她挺期待的原地动了动脚步,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体重轻的人力气是要吃亏一些的,所以遇到危险的时候总容易落下风,她以前就总想学一些防身的技术,起码让自己不处于太被动的位置,只不过没时间罢了。
苏冽并不着急教她,而是拿出了一卷白色的绷带,朝着她招招手:“过来。”
“这是什么?”顾窈看了看,有些奇怪。
“伸手。”他也不解释,只是简单的吩咐,见她并不动,就直接把她的手拿过来,把她的大拇指穿过绳套,在手腕处开始一圈一圈的缠绕起来,一直缠到手背。
稍微有些痒,顾窈忍不住弯了一下手,被他手指一捏,又给绷直了:“别动。”
缠完右手缠左手,他又蹲下来捏了下她之前受伤的那只脚踝。
“脚也要啊?”顾窈禁不住缩了一下。
苏冽抬头看了她一眼:“一般不用,但你这边受过伤,防护一下总是好的。”
…
之后的训练就有些枯燥了,苏冽先是严肃的讲解了一大堆动作要领,亲自给她示范过后,接下来就是不停重复的练习与纠错。
抬起腿,用小腿的侧面反复去踢苏冽手中的护具,这样的动作进行了几十遍之后,难免会觉得厌烦。
苏冽却一直在要求她用力,和之前的样子完全不同,此时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很严厉的教练,连声音也变得威严了很多。
顾窈也并不是那种喜欢敷衍了事的人,她的性子一向非常认真好强,一旦认准了的东西就不会轻易放弃,因为头脑聪明的关系,学习成绩一直也是极好的。
但今天的拳击训练却无疑让她遇到了难题,额前的碎发被汗液黏成了一绺一绺,她的嘴唇紧抿,表情变得越来越严肃。
眼前的男人却忽然后退,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他摇摇头:“休息一下吧,今天的课就到这里。”
顾窈沉着脸坐下来,喘了几口气,心里觉得很别扭,总觉得自己有些太弱了些,恨不得练上整整一天才好。
“不必急于求成,时间还长呢。”苏冽过来给她摘掉拳击手套,一层层的把绷带摘了,看那白皙的手背上已经红了一片,就拿了一个冰袋过来,敷上去。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动作十分细致,低垂的脑袋上面,短短的发茬毛刺刺的,看起来有点儿扎手,顾窈忍住了用手指触碰的想法,问道:“我是不是很笨?”
“哦。”他半蹲着抬头看她,眼里出现一丝笑意,身上的黑T已经穿上,遮住了完美的肌肉线条。
“那你等着,我以后一定会很强的。”顾窈咬了咬牙,放在一旁的包里,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拿过来接通,伊寻的声音传了出来:“窈窈,你快过来一下吧,你弟弟打架被抓到警局了。”
顾窈皱皱眉:“他受伤没有?”
…
顾时笙今天照例是逃了自习课来酒吧驻唱的,和几个乐队的成员一起,他们偷偷溜到学校后墙,从那里翻出去之后跳到街上打车,一切都特别顺利的进行着。
男孩们在这个酒吧驻唱了也有一个多月了,几个人平时也只是在地下室租的场地开嗓唱一唱,哪里见过这种热闹的场面,尤其听着下面那么多人为他们喝彩尖叫,虚荣心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到了酒吧正好是晚上九点多,去后台排练了一会儿他们就热热闹闹的上了场,唱的是顾时笙作曲的一首摇滚歌曲,音调稍高,最后结尾的时候就不小心破了音,虽然鼓掌的人也很多,但还是能听到一些喝倒彩的声音。
演出演砸了,顾时笙这个主唱自然就要背锅,曲子是他做的,歌儿是他唱的,下台之后就跟成员起了些争执,他的心情特别郁闷,就独自留下来在吧台喝酒。
学校的晚自习十一点才下,他回去的时候嚼几片口香糖,在校门口接他的司机估计也不会发现。
旁边坐过来一个高个子男生,长的挺清秀,就是嘴有些损,笑呵呵就跟他说了句:“嘿,哥们儿,嗓子不错啊,就是有点儿跑调儿。”
顾时笙正气着呢,听到这句顿时就不干了,一摔杯子就朝那男生扑了过去,两个人随即打成一团。
酒吧里服务生急忙过来拉架,可这两位的力气都大得很,根本就拉不来,互相你一拳我一脚,没完没了,怕出事儿,就只能报警。
等坐到警局之后,两个人头发凌乱,衣领子都撕破了,即便是这么狼狈,也不妨碍着互相乌眼鸡一样的瞪视,恨不得把对方吃了。
…
顾窈进来之后,用眼睛看了一圈,都没敢确定这惨兮兮的倒霉孩子是自己亲弟弟。
等顾时笙转过头来了,她这才上去朝着他脑袋拍了一下:“有病啊你,好好的打什么架!”
她这儿正教训自己的弟弟呢,旁边那个男孩也抬起头来,贱兮兮笑了一下,露出一口白牙:“呦,这位漂亮姐姐,咱们又遇见了!”
顾窈看了他一眼,挑挑眉,没说话。
是挺巧,这不是之前相过亲的那位吗?母亲似乎特别喜欢他,之后还提起过好几次呢。
苏洲这会儿倒是挺高兴的,他不过是在酒吧里嘴贱了一句嘛,至于被这小子追着打了这么长时间吗?刚才从旁边听了几耳朵,知道了这两位是姐弟关系,而且这个弟弟似乎还很惧怕姐姐。
刚才不是还挺厉害的嘛,自然有人收拾你!得意的向着顾时笙笑了笑,苏洲故意挑衅:“嘿,小子,别瞪我了,你还不知道吧,我辈分比你大!之前我还跟你姐姐相过亲呢,叫声姐夫听听?”
他这么说也不过是图个一时痛快,顺便儿奚落那浑小子一下,却想不到警局的门一开,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
“哥……”他张大嘴巴,怎么也闭不上了。
第22章 真小气
满意吗?这个来自朋友的吻
苏洲自认为自己很有骨气了, 一般这种情况是要叫家人朋友来的,他偏不,宁愿自己在这儿撑着, 关几天就关几天吧。
结果这会儿看见自家哥哥, 他立刻不淡定了, 打了声招呼就不敢吱声,脑袋低着跟个犯人似的,但即使是这样, 也能感觉到那道冷冷的视线,就跟要把他射穿似的。
“怎么回事儿?”顾窈仍旧在教训自己的弟弟,为了这个小崽子她可是连衣服都没来的及换,急急忙忙就赶了过来。
他就不能不惹事儿?多大个人了,每天学习也不好好学, 叛逆也要有个期限啊。
知道他不敢通知家里, 害怕被妈妈知道了责骂,所以一般有这种事情都是她这个姐姐出面顶的,但现在的结果好像是越放纵他, 他就闹的越凶,有恃无恐。
下次直接就不管他来, 让他自己想办法。
顾窈心中这么想着, 看向顾时笙的目光就更是严厉。
顾时笙自知理亏,缩了下脖子, 也灰溜溜的低下了头, 刚刚还不服不忿的两个年轻人, 瞬间就在同一时间老实了。
“你就是顾时笙的家属吗?”一个年轻的警察走了过来:“他们两个在酒吧打架斗殴, 有人报警, 我们就把人带过来了。”
“是, 我是他姐姐,小孩儿不好管教,脾气也有点儿暴躁,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我都没意见。”顾窈把自己的身份证递过去。
“那倒没必要,双方都没怎么受伤,你们商量商量,和解了吧。”警察确认身份之后,把身份证递还回来,又看向后面的苏冽:“你是苏洲的家属吗?”
他看这个高大的男人虽然穿着一身休闲衣服,整个人的气势却很强,就猜测这人的身份一定不一般,语气就尊重了很多。
结果那男人只是平静的摇了摇头,双手闲闲的插在裤兜里:“不是,我等人。”
苏洲听到这句话后,险些从椅子上栽下来,他先前虽然很硬气的不联系任何人,但现在人来都来了,居然不把他领走!这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吧?
又听警察问道:“怎么样?你们两个和解吗?”
苏洲抬头和顾时笙对视一眼,二人齐齐点头。
那警察就乐了:“这不挺好的吗?年轻人嘛,别那么倔,刚才居然还想在警局里打起来,幸亏有人拉着,不然就出大事儿了。”
顾窈签了字之后,就把自家的傻弟弟领出来了,路过苏冽的时候,她转头看了他一眼:“不管管吗?”
“不用,让他待着吧。”苏冽看都没看那边一眼,回身打开玻璃门:“走吧。”
苏洲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几个人出去,心里怪不是滋味的,嘴贱这个毛病,真的得改啊。
刚刚他哥那杀人般的目光,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呢,出不去就出不去吧,指不定出去了还被怎么样的折磨呢。
…
外头正对着一个马路,不时有车辆嗖的一下过去,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大半夜的,所以司机们的速度都挺快。
街边的店面大多关了,只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招牌还亮着,玻璃门里透出点儿光线来,台子后面的收营员正站在那儿,低下头,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瞌睡。
顾时笙出来之后,垂头丧气的表情就消失不见了,脸上笑嘻嘻的,心情挺不错,至少他有人解救啊,不像嘴贱的那小子,现在还在里面蹲着呢。
“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笑嘻嘻的转头问道。
顾时笙的想法其实和苏洲一样,两个人都没敢联系家人,打算就这么死磕着算了,所以姐姐的出现还真是挺让他惊讶的。
“这你别管。”顾窈扫了他一眼,低头给伊寻发短信:“我找到笙笙了,你放心吧。”
“哦……”顾时笙就不再问了,只当他姐是在酒吧安插眼线了,注意力一转,他眼神探究的打量着一旁的男人:“这是谁啊,姐?”
从刚才开始,顾时笙就是注意到了这人,虽然是沉默不语的站在一边,但他的存在还是让人无法忽视。
这是个成熟的男人,足以让小男生们感到羡慕那一种类型,健壮高大的身材,从容不迫的气场,还有腕上泛着淡淡光泽的昂贵手表,都无一不显示着他的身份。
顾时笙低头看看自己那细胳膊细腿,有点儿自卑,要不是因为姐姐,他根本就不愿意和苏冽搭话。
但一想到这两个人大半夜的一起出现,还是有些狐疑。
“用你管啊?”顾窈瞪了他一眼,抬头又照着他的脑袋拍了一下,显然并不愿意让他了解两人的关系。
不对劲!顾时笙委屈的揉了揉脑袋,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心里有点儿酸溜溜的,他姐姐这是找了男人,就忘了弟弟啊。
“你快进去看看吧,把你弟弄出来,咱们好走啊。”外头的风凉嗖嗖的,还真有点儿冷。
“去车里等我。”苏冽看了她一眼,皱皱眉。
“不用,这小子欠揍的厉害,让他在风吹一会儿吧,清醒清醒。”顾窈摇头,又瞪了眼旁边的弟弟。
苏冽回身,淡淡说道:“他无所谓,我是让你去车里。”
顾时笙看看两个人,更郁闷了,为什么他有种被塞了一嘴狗粮的感觉?
结果是,姐弟两个谁也没去车里,仍旧两根柱子似的直溜溜站在外边儿。
苏冽重新走进警局之后,也没有说话,就那么沉默的看着苏洲。
“哥,你别看了,有什么惩罚就直说吧,我都愿意接受。”苏洲哭丧着脸,就差举手求饶了。
“你自己说。”苏冽还是那一副淡然的表情,给人的压迫感却越来越重。
“我继续去工厂干活,这次再也不跑了。”苏洲沉默了一会儿,硬着头皮说道。
之之前只在那里干了一个星期,他就受不了那个辛苦,跑出来也没人管他,本以为逃过了,结果还是不行。
苏冽点点头:“期限呢?”
“一,一个月?”苏洲看看他哥的表情:“我开玩笑呢,要不,两个半月吧?”
“到你当上领班为止。”苏冽开口。
苏洲愣了一下:“这……有些难吧?”
“难吗?”
“……不难”
苏洲再出来时,脸上愁眉苦脸的,和顾时笙那会儿的高高兴兴完全时两个样子。
顾时笙就凑过来挤兑了他一句:“怎么样?怂了吧,以后还嘴贱不?”
“我不就说了你一句吗,你有完没完?”苏洲一瞪眼,两个人又开始杠,手都伸出来了,一转头看到苏冽和顾窈都抱着胳膊看他们呢,顿时偃旗息鼓。
路边这时传来阵阵发动机的轰鸣,驶过来一辆底盘很低的跑车,顶棚开着,音乐声开的很大,上面塞了好几个杀马特头型的青年,正兴高采烈的摇晃着身体。
看到路边有人,司机故意放慢了速度,朝着顾窈吹了声口哨:“美女,很辣啊,腿真长!”
顾窈厌恶的后退了一步,正想骂上一句,有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语气异常愤怒。
“敢调戏我姐?”
“敢调戏我嫂子?”
最后这一句是同时发出来的:“不想活了吧你!”
顾时笙和苏洲两个人跟离弦的箭一样冲了过去,追着跑车开始狂奔,一边还捡起地上的石头往里扔,可以说是非常凶残的二人组合。
顾时笙是单纯看不惯姐姐被欺负,他这个人,虽然平时爱惹事儿,但还是十分护着自家人的,尤其见不得顾窈受委屈。
和他相比,苏洲的想法就有些不单纯了,就是想讨好讨好哥哥,顺便表表真心:看啊,我对这个顾姐姐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我都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嫂子了!
车里的几个人被两个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加速开着逃走了,背影显得特别狼狈。
顾时笙还有点儿不解气:“这帮小子是理发店里给人洗头的吧?借了辆车出来丢人!”
又转头看看苏洲:“你怎么不跑快点儿?被他们跑了。”
苏洲撑着腿正大喘气呢,闻言抬头叫道:“我跑的慢?我都使出吃奶的劲儿了,两条腿能比得了四个轮子吗?”
“也是啊。”顾时笙点点头往回走,嘴里感叹了一句:“那跑车看起来还挺好的,速度挺快。”
“喜欢啊?”苏洲走在他身边,胳膊一抬搭在他肩膀上:“哥家里有一辆,哪天借你开开,你有驾照吗?”
两个人勾肩搭背回来了,瞬间又称兄道弟,好的不得了。
顾窈在旁边看着,摇摇头,也不知道他们又在搞什么,跟着苏冽到车边,开门上去了。
那会儿走的匆忙,是苏冽开车送的她,所以两个人现在只有一辆车。
苏洲和顾时笙也爬了上来,关上门又热火朝天的讨论着苏冽这辆奔驰的性能,这儿看看那儿看看的鼓捣。
顾窈从后座伸手过来,拍了顾时笙脑袋一下:“去对面便利店买些水和纸巾来,要是有消毒的东西更好,一齐买来。”
顾时笙下去,小跑过去,一会儿拎着一兜子东西回来:“给你。”
顾窈就从里面翻翻,拿出东西,让顾时笙回过头,给他把脸上的伤口处理了一下,都是些小口子,眼角青了一块,都不碍事儿。
她看一眼苏冽,又说:“给你弟弟也弄一下吧。”
苏冽没说话,直接朝苏洲扬扬下巴,意思是:自己弄。
都处理完了,顾窈才松了口气,对顾时笙说道:“我已经帮你跟家里说了,让你去我那儿住一晚,顺便教教你功课。”
“真的啊。”顾时笙这才放心,又有点儿不乐意:“好容易能这么晚出来,咱们就这么回家睡觉?多可惜啊。”
“就是啊,找个地方喝酒聊聊天吧。”苏洲这时也开始附和,两个人好的要穿一条裤子似的。
顾时笙立刻接话:“我们乐队租的地下室就在附近,我有钥匙,晚上没人的。”
顾窈转头看看苏冽。
半晌,见他点点头:“地址说一下。”
她也就跟着同意了。
…
这地下室果然不远,就在前面一条街的居民楼里面,外面就看着破破烂烂的,顺着台阶走下去,顾时笙指着那个画满各种涂鸦的大铁门:“就是这儿了。”
当先下去开了门,里面空间倒是挺大,放着一些乐器和乐谱什么的,连个沙发都没有,只是在一侧的地上铺了那种塑料的拼接垫子。
苏洲当先就冲进去敲鼓去了,弄出一阵噪音,自己也震的不行,停了下来。
打开灯之后,里面明亮了不少,顾窈走进来之后,自己也有些搞不清楚,她为什么会答应来这里。
夜晚对她来说,就是用来睡觉的,除了值夜班的时候,她一般都是早早的回家,收拾收拾就躺下,基本没有什么夜生活,包括学生时代也是这样。
人总是对自己没有经历过的事情而感到好奇,她也并不例外,以前大学住在宿舍,总有室友晚上夜不归宿,第二天兴冲冲的回来,讲述自己如何与一大帮朋友彻夜喝酒,聊天狂欢,热闹非凡。
她也只是听听,心里不屑的同时,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期待。
“姐,过去坐啊。”顾时笙看她呆呆的站在那里,还以为她是嫌弃这里条件不好,半强迫的推着她到了垫子前。
苏冽和苏洲两个人已经盘腿席地而坐,中间还隔了一个位置,看来是苏洲不敢跟他哥挨住。
“坐啊。”顾时笙又在催促。
她犹豫了一下,在那个空位坐下了,跟苏冽挨得有些近,他的膝盖正好顶在她的腿上。
她就挪了挪,朝一边的苏洲说道:“你让开一点儿,我坐不下。”
苏洲站起来,抓起垫子到对面跟顾时笙一起坐着去了,结果就是四个人面对面,苏冽和顾窈一起,两个弟弟在一起。
中间铺了几张报纸,上面放着刚刚买来的啤酒和薯片零食之类的东西,满满的一大堆。
顾时笙哗啦一下把薯片袋子撕开,直接全扯开平放在地上,抓了一大把吃,又问:“咱们看会儿电影啊?”
用遥控器一点,墙边挂着的一个旧电视闪了一下打开了,DVD里的碟片自动播放,是一个法国的经典电影,云上的日子。
“行啊,老弟。”苏洲啧了一声:“这么久远的设备都有。”
顾时笙撇了撇嘴:“二百一套收过来的,包括碟片。”
这片子是之前乐队里的人放进来的,他也没有看过,这会儿自动从之前断掉的位置继续播放,正好是不可描述的部分,尺度还挺大。
顾窈和苏冽倒还好,两个男孩顿时面红耳赤,苏洲一下子跳起来:“我去,这是什么电影?你回头告诉我名字,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看去,这会儿就算了吧,怪不好意思的。”
顾时笙把遥控器都忘了,走过去直接拔电源:“我哪儿知道啊,关了关了。”
顾窈拿过一罐啤酒,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看着这两个活宝表演,侧头看了苏冽一眼,他仍旧是那个样子,挺直脊背盘腿坐在那里,就连在这种状态下,都显得从容不迫,灯光下的眉眼深沉,看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喝点儿酒吧?”顾窈冲着他晃晃自己手中的啤酒。
她的本意是问他喝不喝,如果喝的话她就帮他再拿,结果这人直接把手一伸,抢走了她手里面的那一罐。
“干什么啊?”顾窈刚想抢回来,却见他一抬头就喝了一大口,喝的时候眼睛还看着她,喉结一滚,咽下去了。
顾窈转过头去,自己又开了一罐,这回握的牢牢的,五根手指都在用力。
旁边那人轻笑了一声:“不抢你的了,别那么大劲儿。”
呼吸轻轻喷过她的耳侧,不自觉就觉得有些痒,她强忍着,没有动。
“玩儿个游戏吧。”苏洲和顾时笙两个人鼓捣完电视机,又回来坐下,一人手里拿着摞牌,放在中间洗牌,刷啦啦的声音传过来,屋里重新热闹起来。
几个人开始抽牌的时候,苏洲坏笑着说道:“输牌可不能白输啊,咱们虽然不罚钱,但也要罚点儿别的。”
“你说吧,罚什么?”顾时笙咬着张牌,懒洋洋的问。
“谁要输了的话,其余三个人都能指挥这人做一件事,不许反悔,不许抵赖。”苏洲笑道。
“那行吧,快抽牌!”顾时笙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下来,其余两人也就没有说话。
顾窈抽到了拿在手上,一张张叠起来,看清牌面之后,就有些皱眉:自己这手气也有点儿太不好了吧?居然没有一张好牌。
而且她本身就不太会玩儿这个东西,只是大学的时候被室友教了一点儿规则,也没玩儿过几回。
刚要开口说什么,又觉得,既然是玩儿嘛,重在参与,输赢是无所谓的,就跟着他们打了起来。
果然一上来她就连连吃亏,几乎可以用凄惨来形容,三个人专门欺负她一个,心里有点儿不服气,她就探头想看一眼苏冽的牌,结果他的身子一侧,微微躲过去了。
真小气啊。
这是今天她第二次发出的感叹。
“行了,顾姐姐,你输啦,接受惩罚吧。”苏洲欢呼一声说道。
“从你开始,说吧,让我干什么?”顾窈直接盯住顾时笙,眼里的威胁很明显。
笑了半截不敢笑了,顾时笙犹豫了一下:“要不……你学个猫叫?”
顾窈就语调平平的‘喵’了一声,转头去看苏冽:“你呢?”
这人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直到她的脸上渐渐有恼意出现,这才说道:“那你就喝一口酒吧?”
苏洲都要被这两个人气死了,这么好的机会不利用,净提了些什么要求?于是轮到他的时候,他就十分勇敢的张口说道:“顾姐姐,我的要求很简单啊,你过去亲我哥一口就行。”
“干什么啊你?”顾时笙顿时就不了,冲着苏洲嚷嚷起来。
以为他是死的么?当着他的面儿,让姐姐去亲别的男人?
“什么干什么啊,人家两个人郎才女貌,亲一亲怎么了?轮得到你来管啊。”苏洲坚决认为自己的行为是为他哥谋福利,所以并不相让。
眼看两个人又要打起来,顾窈皱皱眉,刚要说话,苏冽却抢先开口:“苏洲,零食不多了,你去便利店买点儿。”
又盯了顾时笙一眼:“你也去。”
他的语调虽然平静,说出的话却很是威严,苏洲犹豫了一下,虽然有话想说,但还是乖乖拉着顾时笙走了。
大门一响,室内终于恢复寂静。
两个男孩都是不爱整洁的性子,顾窈随手替他们把乱扔的零食袋子收了收,才又坐回来,开了新啤酒和苏冽手里的罐子碰了碰,自己慢慢喝了。
她并不是爱尴尬的性子,也不会动不动脸红,所以即使刚刚苏洲那样拿他们二人打趣,她也还是平静坦然的,房顶上的灯泡闪了闪,她抬头去看:“坏了啊?要不要换个新的。”
“危险,我明天叫人来弄吧。”苏冽制止了他,拆了一包山药脆片尝了尝,觉得味道不错,就忘顾窈那边推一推,示意她尝尝。
又说:“我弟弟就是这么个性子,从小没受过什么磨难,家境也不错,从来都是要什么有什么,性子单纯了些,说话不过脑子。”
顾窈知道他是在为苏洲辩解,就笑笑:“没关系,他和我弟差不多,年纪还小呢,我不跟小孩子计较。”
“那就好。”苏冽点头。
就在这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和她慢慢聊着天:“我从小就练拳击,以前看过拳王阿里的视频,就喜欢上了这项运动,家里人都拦不住我,一开始是在周黑爸爸的拳馆练习,后来打着打着,渐渐参加了各种比赛,有了些名气,高中的时候就出国训练了,因为有一个很有名的美国教练看重了我,后来十多年间,就没怎么回过国,训练太忙了,没有时间。”
说起这些,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陷入了回忆当中:“苏洲那会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次见他,他都是变了个样子,个子越窜越高,性格却没什么长进,只知道每天研究游戏和车子什么的,男孩子都喜欢的那些东西。”
“都一样的,顾时笙也是这样。”顾窈听到这里,倒是笑了起来,仿佛说的就是自己的弟弟。
苏冽还在继续讲述:“再后来就是三年前的那件事情了,当时爸爸病危,公司又被苏行水控制住了,妈妈整天哭,家里乱成一团,苏洲都快吓死了,哭着给我打了电话,我就立即赶了回来,一看这个情况,就直接让他出国留学,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你是个有担当的哥哥。”顾窈说道。
他摇摇头:“但我现在有些不确定,当时的做法是不是错了呢?如果让他留下来和我一起面对,说不定他现在的性格会更成熟一些。”
顾窈听了他的话,想一想,说:“其实如果当初你真那么做了,现在未必就不感到后悔,事情是有两面性的,有好处也有坏处,哪有那么完美的选项?”
“你说的也对。”苏冽倒也认同,看着她,话题一转,又问:“其实我还有一个好奇的事情,一直没有问你。”
“你说。”顾窈抓了脆片吃了满手油,这会儿正扯纸巾来擦。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呢?我想知道你内心真正的想法。”他的表情变得认真。
顾窈听了这话,便放下了手里的纸巾,她似乎是思考了几秒,而后猛的想起了什么,一下子站起来,走到自己包包前头,掏出了什么东西,托在了手上。
苏冽看过去,发现那是一个大大的红皮石榴。
“可以帮我剥一下吗?”她纤细的手伸过来,很自然的把石榴递了过来。
苏冽四处看看,并没有刀,他就直接拿了一个纸杯垫在下面,用手把皮掰开,里面的籽一粒粒挑出来放进杯里面,不一会儿就盛了满满一杯,放在了她面前。
顾窈拿起来直接往嘴里倒了一点,嚼一嚼,表情满意:“很甜。”
见到对面的男人仍旧望着她,这才停下来:“我也不知道。”
似乎怕他认为是在敷衍,她又表情真诚的重复一遍:“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在遵从自己的内心,其实我也想过,但没有头绪,想不明白也就放弃了。”
“那和石榴的关系大不大?”苏冽的目光投到她手中的纸杯上。
顾窈笑了笑:“也有吧,我自己不会剥,石榴放久了会坏。”
真的是十分新颖的回答啊。
苏冽点点头:“这样也好,跟着感觉走,倒也不违背本心。”
他看看她,语气平和的和她商量:“我们先做朋友吧?我不想太过逼你,就这么慢慢来吧,平时经常见见面。”
“好。”顾窈说道。
石榴吃完,嘴巴甜滋滋的,心情也不错,她就站起身来:“我现在想要再练习一遍之前学习的动作,可以吗?”
下一次学拳击的时间是一天后,她很怕忘记。
苏冽点头,手头没有护具,他就直接把自己的胳膊伸出来,给她作为目标。
顾窈就放松了力道,没有真正接触到他,侧踢出去之后,动作标准了不少,待要收回,白皙的小脚忽然被男人捉在手中。
粗粝的手指缓缓摸索了一下,他把她的脚放下,顺势往前一走,把她逼到了墙角。
顾窈贴着墙壁,抬起头看他,并没有躲,而是就这么直视着他。
见他用手撩了一下她的头发,才没好气的说道:“摸过脚,别动我头发!”
苏冽笑一笑,并没有收回手,而是继续捏了一下她的脸颊,他的头低下来,气息离她很近,眼神盯着她的唇瓣,意有所指:“现在你内心的感觉是怎么样,抗拒吗?”
女人的大眼睛眨一眨,没有说话。
他便俯身吻了上去,这一次不是在唇角,而是直接覆上了那粉红的唇瓣,有一股石榴的微甜。
顾窈的手搭在他的胸前,只是推了两下,她便闭上眼睛,双手收回身侧,轻轻的贴着墙面,那里的温度冰冰凉凉,有助于她恢复一些清明,不至于太过沉溺于他灼热的这一吻中。
男人身上的温度源源不断的传了过来,连带的她也烫了起来,两个人的心跳交织在一起,竟也分不出你我。
也不知过了多久,唇上忽然一疼,她睁开眼,男人的眼中带着丝坏笑,伸出手指按了按她的唇角,他说道:“满意吗?这个来自朋友的吻。”
第23章 误人
男色误人啊
苏洲和顾时笙两个傻子, 跑了老远的路又去便利店买了两大袋子吃的,中间还为了谁来付钱争论了好大一会儿。
往回走到半路上,还是顾时笙先反应过来:“你哥是不是想把我们支走, 他好干点儿什么啊?”
“是吗?”苏洲愣了愣:“不能吧, 我哥他是那种人?”
“怎么不是。”顾时笙气哼哼的把手里的塑料袋甩给苏洲, 自己快速往前走去:“你瞧瞧他看我姐那眼神!”
苏洲也只好跟了上去,两个人加快步伐,不一会儿就到了地下室门口, 门并没有锁,是虚掩着的,开着条小小的细缝。
顾时笙到那缝隙前往里一瞧,顿时脸色铁青就要往里冲,被苏洲薅着脖领子拽住了, 顺带伸手, 把他的嘴严严实实的遮着。
顾时笙哼了几声,力量没他的大,等到了外头空地上, 才猛的挣脱了他的束缚:“有病啊你,干什么呢?”
苏洲怕里面的人听见, 拖着他又走了几步:“你才有病呢, 你没看出来那两个人气氛暧昧的很吗?人家在谈恋爱,你跟着掺和什么?你想让你姐一辈子单身啊。”
顾时笙这才不吱声了, 过了会儿说道:“我看你哥那样子就不像好人, 万一他只是跟我姐玩儿玩儿呢?”
苏洲一听就乐了:“你可拉倒吧, 我哥还不像好人?他平时对女人连正眼都不看, 也只有你姐才能这么让他上心!”
他说着, 一拍脑袋:“对啊, 我都忘了把这事儿跟我妈透露一下了,她听了一定高兴,愁了多少年了都。”
两人说着,不知不觉就走出了小区,顾时笙看着外头空旷的马路,有点儿茫然:“那我去哪儿睡啊,本来说在地下室凑活一晚的。”
“走吧,去哥哥家。”苏洲特仗义的搭着他的肩膀,掏出手机叫了个车。
等到了苏洲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独栋的小别墅,既不显奢华,但也能看出主人的品味,门廊上有灯光微弱的亮着。
苏洲开了院门,轻手轻脚的走进去,还是引得一条狗汪汪的叫了起来,它似乎是从睡梦中刚刚惊醒,钻出自己的小木屋,警觉的望向这边。
“贝贝,是我。”苏洲过去摸了一下这条毛发黑亮的德国黑背犬,轻声说道:“乖啊,别把妈妈吵起来。”
“你和你妈一起住啊?”顾时笙在一旁小声问。
“嗯,没事儿的,我妈现在都睡了,咱们小声点儿上去就行。”苏洲说着,打开门走进去,从鞋柜里拿了一双拖鞋出来。
顾时笙换好鞋子,跟着他轻手轻脚的走上楼梯。
“这是我的屋子。”苏洲打开一扇门进去,开灯之后,里面的空间很大,被一道墙分成两个房间,外屋放着电脑和书架,里面则是一张大大的睡床。
“你今天跟我睡这吧,客服的钥匙阿姨拿着,她现在估计也睡了。”苏洲随手关门,从床上扔了一床被子下来:“就在地上睡啊,我可不想一睁眼看到个男的。”
“我也不想。”顾时笙瞪了他一眼,直接把被子铺好,躺下了。
“你不洗漱啊?”苏洲进了卫生间,在里头问道。
顾时笙没吱声,双手垫在脑后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有点儿不踏实,拿出手机给顾窈发短信:“你回家了吗,姐。”
五分钟后,那边回过来:“回了,你在哪儿,怎么买个东西就没影儿了?”
顾时笙这才松了口气,能回的这么快,证明她现在并不忙,还有精力看手机。
“我在苏洲家睡,明天直接去学校。”发出去之后,把手机扔在一边儿。
苏洲这会儿也从卫生间出来了:“我关灯了啊,我这个人有一点儿光线都睡不着,你不怕黑吧?”
“没事儿。”顾时笙回了一句,翻了个身:“你能不能扔个枕头下来,枕着手臂不舒服。”
“哦。”一个白色抱枕飞下来。
两个人都睡好之后,黑暗里平躺着大睁眼看天花板,都有点儿睡不着。
“诶,那会儿那个到底电影叫什么名字?”过一会儿,苏洲说道。
“叫‘云上的日子’,我看封面了。”顾时笙回答:“法国的,九几年拍的,年代挺久远了。”
“哦,我找时间看看。”
“人家那是剧情片儿,有内涵的,你要是有别的目的,还不如直接点儿看片儿去呢。”顾时笙有点儿不屑,好歹他也是个文艺青年呢。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渐渐话题就有些跑偏,苏洲八卦的笑了一声:“嘿,哥们儿,看你挺青涩的,我问问你啊,你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孩儿是什么时候?”
“十五岁吧。”顾时笙挺认真想了想,回答。
“那你可真晚啊,我幼儿园就有喜欢的小姑娘了!”苏洲笑了一声,声音有点儿朦胧,打了个哈欠睡了过去。
…
顾窈看到弟弟短信的时候,刚刚进了家门,正准备洗澡。
那会儿在地下室,经历过那‘朋友之吻’后,苏冽就若无其事的把她送了回来,还顺便把她送上了楼梯,美其名曰说是怕楼道里藏着坏人。
但他还是很知趣的,上了六楼,看她掏出钥匙打开门,他就直接道别,并没有提出进去做客的要求。
其实后来想想,顾窈觉得自己能够和这人长久相处下去,而不是像以往一样,男方表白之后就果断不再见面,就是因为苏冽很会把握一个度。
他会揣摩你的心思,在你稍微犹豫的时候强势一把,同时也会在你真正萌生退意的时候,适当的保持距离,给你充分的时间去思考,去选择。
当然,这也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这么优秀的一个男人,她以前也是从未遇到过的。
去浴池冲了一个澡,她借着水流把头发通通拢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凑近镜子照一照,自己的唇瓣饱满而水润,似乎有些肿了。
都怪那人太用力了,他是不是把她的嘴当成果冻在啃了?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她这才反应过来,那会儿他摸她嘴唇的那只手,就是之前抓她脚的那个!仰起头接了几口水漱漱嘴,她噗的一声吐出来。
安慰自己,算了,反正那脚也是她的,也就别嫌弃了。
…
日子还是平静的度过着,只不过跟以前有些区别的是,她又学了一项运动,拳击。
因此便开始更加忙碌,但她并不是那种半途而废的人,即使很累也咬牙坚持着,有时候为了锻炼体能还要在早晨出去跑一会儿。
人虽然没怎么瘦,气色却比以前好,岑溪看了都连连称奇:“窈窈,你的皮肤看起来比以前更透亮了!”
简直是嫉妒到不行。
为了防止她继续追问秘诀,顾窈只好快速背着包走出来,到门口的时候收到个微信:“我过来接你。”
发信人是苏冽。
然后一抬眼就看见那辆熟悉的车,在一排车子里面格外显眼,鹤立鸡群的感觉。
把从包里掏出来的车钥匙又重新塞回去,她的车今天估计又要在停车场放一晚了。
他现在做事之前都会征求她的意见,但其实也没什么用,就像现在这样,人都来了,发微信用什么用?
“你今天不忙啊?”过去弯腰敲敲玻璃。
驾驶座的窗户降下来,里面的人一身西装革履,像是从公司直接赶来的,微微一侧身,打开副驾的门:“上来吧,今天是学拳击的日子,顺便过来接你。”
顾窈做进去,转头打量打量他:“你这一身打扮能打拳?”
今天他的穿着和以往还是有些不同的,西装外套的里面并不单单是衬衫,还有一件同色系的深灰色西装马甲,与身材贴合的很好,领口上也不是领带,而是一个黑色领结。
她一般在英剧里常常看见这种穿着,演员身高腿长,比例匀称,英伦的风格,又有一些禁欲系的诱惑感。
但想不到被苏冽穿着,也是这样的好看,他的面颊轮廓深刻,其实是偏于西方长相的,再加上并不常笑,显得整个人深沉而富有英气。
顾窈又往下看了看,有点儿想看他站起来的时候全身的样子。
“今天有一个比较重要的宴会场合,我是从那边直接过来的。”注意到她的目光,他淡淡解释了一句,发动车子。
“哦……”顾窈拖长声音答了一句,眼神还黏在他的身上。
男色误人啊。
本以为他是直接去拳馆的,结果车子拐上了一条路,直接往市中心开了过去。
“我们去哪儿啊?”顾窈看了眼外面。
“去吃饭,不吃晚饭,你的体力跟不上。”他眼睛盯着前方说道,又补充:“用不了多长时间的,吃完咱们就训练,也学了一阵子了,你想不想和人比试一场呢?”
“可以吗?”顾窈眼睛一亮,练了一段时间之后,她对自己还是挺有信心的,但一直都是自己单独练,苏冽虽然也能陪练,但他的水平太高,打她跟打小孩儿似的。
“嗯。”他点点头:“去找一个和你相同水平的人就可以,具体的事情周黑安排。”
说着话,车子就在一个古雅的饭店门前停下,有一个服务生小跑着过来,拉开车门,恭敬的喊到:“苏总,您来了?”
“下车吧。”苏冽解了安全带,下来之后转到副驾这边,替她拉开车门,一只手遮在车门上面,防止她碰头,另一只手则伸过来让她扶着。
男人高高的身子微微俯下来,目光深沉,眉目俊朗,帅气的像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
顾窈用欣赏的目光看了片刻,果断用手‘啪’的一下子把他的手给拍下去了:“我自己来。”
当她自己没手吗?用手扶了下车门,利落的跳下车来。
一旁的服务生看着这一幕,眼睛有点儿直:这又是什么新操作,霸道总裁和他的傲娇妻子吗?
急忙跟上去:“苏总,您前几天订的食材都已经空运送来了,您稍等一会儿,马上就能上菜。”
说着把两个人让进一间雅间里。
茶水上来之后,顾窈只是扫了两眼周围环境,就继续之前的话题:“你说水平和我相当的,是男是女啊?也是拳馆的学员吗?”
苏冽给她倒上一杯茶,这才说道:“是女孩子,是周黑最近收的一个徒弟,男女的力气不一样,最好不要一起比赛,很容易受伤。”
“那如果我学好之后,遇到危险的时候,能不能和坏人正面打斗?”顾窈问出了她特别关心的一个问题。
苏冽停住手里的动作,打量了她半晌,所答非所问:“你的长跑怎么样?耐力好吗?速度快吗?”
“一般般吧,我不喜欢跑步,宁愿去练器械。”顾窈摇摇头:“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若有所思:“过段时间我帮你训练一下这个吧。”
看她紧盯着他,面色有些不耐烦,这才解释:“不要和这些人正面打斗,我说过,男女之间的力气差距很大,这是先天的,并且没有有效的办法进行弥补,关键时刻,你只要想着怎么挣脱就好,然后快速逃跑。”
顾窈点点头,没再说话,她自己其实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平时有个大件的东西,她使出全身的力气也搬不动,可只是一个身材瘦弱的男同事,他就可以轻松的搬起来走动。
但既然力气有差距,使用一些别的巧方法弥补总是可以的吧?比如武器之类的。
苏冽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严肃的说道:“想都不要想,就拿你那把常用的手术刀来说吧,虽然面积小巧,容易携带,又不易被发现,但那也仅仅只能做一次出其不意的偷袭,一但失败以后,被发现了,你说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顾窈想了想上次在游轮上发生的事情:“会被对方抢走?”
“对。”他点头:“然后反过来当做伤害你的工具,如果对方正好没有趁手的工具,你倒给人家提供了。”
这倒让顾窈想起了之前的一个新闻视频,里面就发生了同样的事情,她不得不承认,苏冽说的很对。
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当女人真辛苦啊,社会上有那么多对女性不怀好意的人,女人却没办法应对,除了逃走之外。”
“你已经很优秀了。”这一句话,苏冽说的很真诚,待要继续说出下一句,他却摇摇头,没有张口。
她是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又岂会愿意接受另一个人的保护呢?
菜陆陆续续的上齐了,顾窈往正中看了一眼,这才知道刚刚服务生口中空运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是一只张牙舞爪,硕大无比的大螃蟹。
服务生在一旁介绍:“这是特地从出产地空运过来的阿拉斯加帝王蟹,生长在寒冷的水域,绿色无污染,肉质鲜美,是世界顶级的海鲜。”
他说着就要动手拆解,苏冽摆摆手:“把工具放下,先出去吧,剩下的我自己弄。”
接着就去旁边的盆里净了下手,挽起一点袖口,直接把蟹拿到近前,用手把甲壳掰开,剪刀剪下来放在一边,又用刀从中间把肉切断,然后从一个一个把蟹脚摘下来,蟹腮去掉。
做这一切的时候,他的动作非常熟练,而且有条不紊,并不慌乱。
顾窈饶有兴趣的看着,见他把那蟹脚从关节处掰断,剥了肥美雪白的蟹肉放在盘里,给她推过来:“知道你不爱动手,吃吧。”
“谢谢。”顾窈笑一笑,并不客气,直接用筷子夹起来放入口中,好吃的眯起了眼睛。
接下来基本就是:他剥肉放在盘子里,她拿过来吃,两个人配合的十分完美,旁边还摆了一些菜,结果两个人看都没看,净吃这个了,因为太好吃。
最后顾窈自己也有点儿看不下去:“你不吃点儿吗?”
“吃啊。”他这才放下工具,抬起头来。
顾窈用眼神示意:那你吃啊。
他抬起自己的手给她展示:“很脏,没办法吃。”
眼里无赖的意味非常明显。
顾窈看了他一会儿,又想到他辛辛苦苦给自己剥了这么长时间,低下头拿起一块蟹肉,喂了过去。
那人十分坦然的张口,吃掉蟹肉之后,貌似无意的吮了一下她的手指,咽下去这才笑着提醒:“其实你可以用筷子。”
顾窈缩回手之后,拿纸巾擦了一下,而后没好气的把那纸巾扔下了。
苏冽看她这副有点儿生气的样子,这才不逗她了,拿起勺子舀了一碗药膳粥给她推过来,语气颇有点儿哄小孩的意味:“蟹发寒,这粥里有姜丝。”
此时二人的相处已经十分熟络,连顾窈自己也十分惊奇,她居然可以对着这人发小脾气了。
要知道之前就是在家里,和父母相处的时候她也没有这样,母亲从小就教育小孩要坚强,即使摔倒了也不许哭,不然就会罚站。
所以潜意识里,她渐渐觉得,哭泣或者示弱,撒娇这类的情绪表达都是羞耻的,不能表露出来的。
但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却不一样,她愿意让他看见自己真实的情感。
…
吃饱之后,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二人这才坐上车打算去训练,顾窈看着行进的路线,又一次发出疑问:“不是要去拳馆吗?”
“周黑没告诉你,他这几天回家乡有事,拳馆不开吗?”苏冽侧头看她。
“是吗?”顾窈这才低头翻看手机,果然有一条未读短信,她还以为是垃圾短信呢,根本没看。
“那咱们去哪儿?”抬头又问。
他很快回答:“去我那里,健身房的器材很齐全,完全没有问题。”
别墅还是老样子,只是里面安静了很多,保镖也没有了,因为证据充足,苏行水已经伏法,他一倒台,支持他的人自然也都跑了,危险自然解除。
房子里只剩下之前那个做饭的阿姨,一看见顾窈就笑眯眯迎上来:“顾小姐,你来了?”
她之前给顾窈送过好几天饭,两个人已经熟络。顾窈笑着跟她打了招呼,一看到这阿姨慈祥的脸,就想起她之前逼自己喝汤的样子,虽然是好意,但给人的压力也还是很大啊。
“我去换衣服,你去健身房等我。”苏冽从后面过来,直接上楼去了。
顾窈知道要训练,所以衣服里面已经换好了运动衣,进去健身房,她把外面的外套和大T恤脱了,就自己开始进行热身。
一套动作下来之后,身体微微发热,手脚也活动开了,不容易受伤。
苏冽穿着一身运动衣进来,手臂上的肌肉又露了出来,气质完全发生变化,皮肤是健康的蜜色。
肌肉这个东西一旦停止训练,没过多久就会消失,所以像他这种状态,平时一定没有放松锻炼。
“过来。”他拿着绷带向她招招手。
顾窈就走过去,把自己的手伸出来,让他缠上绷带,然后再戴上拳套。
健身房是有一块专门拳击训练的场地的,天花板上面吊着几个沙袋,地板也是专业的防滑材质。
两人站定之后,苏冽指着地上用胶带贴好的一条线:“为了应对之后的比赛,现在我要教你一些实战的经验,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他的表情十分严肃,连带着顾窈也受了他的传染,立刻大声的说道,仿佛接下来面对的是一场十分重要赛事。
“好,首先是站姿。”他说着,让她的双脚前后站开,前脚的脚尖处踩在线上,后脚则是脚跟,使站姿变稳,后脚承担力量。
这些在之前的课程中已经教过,但今天他讲解的更加详细,并且给她解释了其中的原理。
顾窈很认真的学习着,接下来就是步法和拳法,她只会其中很简单的一两个,一直在重复的练习当中。
苏冽管这个叫身体记忆,一定要练到身体在潜意识里记住,不管什么情况发生,自然而然就会快速发出动作,而不必经过思考。
他在今天又教了她一种新的步法,演示几遍之后就叫她自己体会,顾窈学着做了做,他忽然笑了起来:“你这种动作是错误的,实战的时候将会发生什么情况,你自己知道吗?”
顾窈停下来看他:“什么情况?”
最讨厌这人卖关子,可也还得忍着,人家毕竟是教练啊。
他就站在她身前,把拳套戴上:“咱们试验一下。”
放低身子,两只拳套碰碰:“来吧。”
顾窈移动了几下,一拳打过去,然后收力不住,一头栽在了他的怀里……
“再来再来!”他的脸上有一丝笑意,仿佛看了了很搞笑的场景:“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好像是一头撞在杆子上的傻兔子?”
“你才傻兔子呢!”顾窈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他又不教自己正确的方法,只好停下来思索了一会儿重新调整姿势,又一拳打过去。
脑袋撞在这人硬邦邦的胸膛上,就像撞到了一块铁板,她没吱声,低头又想再来。
“好了,好了,你疼不疼?”苏冽摘了拳套,一只手按在她的背上,把人拢在怀里安抚了安抚,另一只手轻轻揉在了她的脑顶上。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吗?
顾窈挣出来,后退几步:“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苏冽就重新做了一遍动作,示范过后,转头看看她:“看出来没?”
顾窈想了一会儿,倒也明白过来:“受力点不同吧?”
“对,后脚始终要脚跟着地,稳住身体才不会乱晃。”苏冽点头,两个人一来一往又打了几回。
“苏先生。”保姆阿姨忽然出现在门口,犹豫的叫了一声。
“你先自己去沙袋那边练习。”苏冽叮嘱了顾窈一句,走了出去。
他离开后,顾窈也并没有松懈,对着沙袋练习了一百次刚刚新学的拳法,直到身体筋疲力尽,才到一旁拿起毛巾擦汗,坐下来稍微休息了一下,额前的碎发被汗黏的乱七八糟,整个脸红到不行。
自从第一次练习过后,她过来的时候就基本不化妆了,因为出了汗会很难受,倒不如这样素面朝天,也显得健康。
苏冽这时走了进来,距离他出去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他的脸色有些奇怪,走到她近前低头打量打量,把人拉了起来:“走吧,带你见个人。”
右手很自然的把她的手包裹了起来。
顾窈练得太累,整个人都累傻了,憨憨的跟着他出去,脑子都不怎么转,结果到了大厅之后,才发现沙发上坐了个长相温婉的中年妇人,正笑眯眯的看着这边,五官和苏冽苏洲两兄弟颇有相似之处。
她有些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见苏冽仍旧挽着她,很自然的冲着沙发上的女人说道:“妈,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她叫顾窈。”
作者有话说:
来来来,见完丈母娘见婆婆~
苏妈妈(看看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我怕是对朋友这个词有什么误解吧……
晚上应该还有一更
第24章 饭后甜点
所有浪漫都给你
估计也是受了电视剧的影响, 顾窈的想象里苏冽妈妈应该是个雍容华贵的豪门阔太太,身上穿的衣服巨昂贵,一水儿的名牌, 态度也很是傲慢, 动不动甩出一沓子钱来:“说吧, 给多少你才能离开我儿子?”
她自己出身也不差,从小跟着母亲也见过出席过各种应酬场面,对这个圈子的一些风气感到十分厌恶, 所以长大之后就尽可能回避,不大接触了。
但现在看来,却是完全错的,这位妈妈的穿搭很有品味,并不是一味地追求品牌, 而且看起来温温柔柔的, 并不凶。
“你就是小顾吧?我听苏洲说起过的。”虽然对于儿子的说法有些疑惑,但她还是笑着点点头,态度亲切。
“阿姨你好。”顾窈急忙打了声招呼, 又低头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满身都是汗, 头发也乱糟糟的, 觉得有些不礼貌。
苏冽看出了她的想法,放开她的手, 很自然的替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去楼上换个衣服吧。”
又向母亲解释:“她这几天在跟我学拳击, 刚刚运动完。”
“那块去吧, 瞧那一头汗, 当心着凉。”苏母看到两个人之间的互动, 眼里的笑意更深。
“那抱歉了, 阿姨,我先上去一下。”顾窈说完就走上楼去。
上次她过来住的那间卧室还是老样子,床单什么的都换洗的干干净净,她进去卧室一看,之前用的毛巾和洗漱用品都在,就好像她随时都会回来住一样。
把头发梳理整齐,重新洗了脸,又去衣柜翻了上次那件大T恤穿上,下摆太长就在腰间打了个结。
…
楼下客厅里,苏冽在沙发上坐下,看着母亲:“妈,你这消息倒是很灵通。”
苏母有些心虚的摇摇手:“哪有?我去医院看完你爸,顺路来你这里,哪儿知道你还有客人在啊。”
“从医院过我这儿不顺路。”苏冽好心给母亲指出她话里的漏洞。
苏母就不吱声了,正想用别的话题岔开,保姆阿姨过来上茶,把碟子里的红茶一杯杯摆在桌上,正好四杯。
苏冽盯着看了一会儿,等她回到厨房了,这才问母亲:“保姆阿姨一个,苏洲一个,对吧?”
这一个个的,身边的人都被收买了。
苏母被儿子揭穿了,索性理直气壮起来:“怎么了,妈妈关心你不好吗?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结婚,好容易身边出现个女孩,你也不往家里领,只能我来看啊。”
她说着,眼睛转了转,笑道:“我刚才拿来的汤在厨房,你进去热一热,端出来给小顾喝,好不好?”
苏冽稳稳的坐着,纹丝不动:“别想着支开我,没用的,妈。”
这个儿子从小就很有自己的主意,轻易说不动,苏母无奈,也只好由他去了,本来还想趁他不在跟那姑娘套话呢。
“我又不欺负她,紧张什么啊?”她小声抱怨了一句。
“行了,妈,我肯让您见她一面就够不错了,有什么想说的赶快说,我们还有事儿呢。”苏冽对自家母亲也一点儿都不客气,直接说道。
…
顾窈下楼之后,看见母子两个正在说话,正想着是不是应该咳嗽一声提醒他们。
就看见苏母快速回过头来,高高兴兴的招呼:“窈窈啊,快过来到阿姨这边坐。”
简直熟络的了不得。
顾窈还挺怕这种太过热情的性格,她本身慢热,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但是长辈招呼了,她就只好过去,规规矩矩的在苏母身边坐下,再次问好:“阿姨你好。”
“嗯,你好你好。”苏母往她跟前挪了挪,一把捉着她的手,朝着她的脸端详了端详:“听说你就是苏洲上次那个相亲对象呀?我当初看你的照片其实就相中了,真人却比照片还好看!现在也好,当不了二儿媳,就当大儿媳嘛,苏洲年纪还小,让他再找吧。”
她这么说着,已经就把顾窈当成了自家人似的:“我这个大儿子啊,眼光一向很好,所以他挑的女孩儿也一定是很优秀的,我一百个放心。”
她这么一说起来,就感慨颇多的样子,看起来平时没少为儿子的婚事着急。
“妈。”对面沙发上的苏冽皱皱眉,打断了母亲的话。
顾窈一看她就是那种特别关心儿子的母亲,所以并不想隐瞒,思考了一会儿,开口说道:“阿姨,虽然这么说会让您失望,但我还是想解释一下,我和苏冽的关系并不是您想的那样。”
苏母本来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听了这话就有些发楞,下意识去看对面的儿子。
“听她说吧。”苏冽的手臂闲适的搭在沙发把手上,冲着母亲点点头,转而专注的望着对面的女人。
苏母看着儿子那眼神,心里啧了一声,笑了笑没说话。
这边,顾窈继续说道:“也许您听起来有些费解,但他刚才的介绍的确没错,我们的关系还处在朋友的阶段,之所以这么说,其中一大部分是因为我自身的原因,我本身是比较抗拒家庭的,结婚生子对我来说都是不大可能的事情,但对于苏冽,我还是有一点动心的,所以想和他试着以这样一个身份慢慢相处相处,至于以后会是怎么样的结果,说实话,我自己也不确定。”
这一番话,顾窈说的很平静,她并不喜欢撒谎的感觉,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即使说出来的话会对自己产生不利的影响。
大部分的父母都是希望孩子能尽早结婚的吧,尤其是关于孩子的话题,生一个还不够,现在都流行二胎,不生则是绝对不行的。
几乎能够猜到结果是什么,她平静的看着苏母,等待她的回应。
却见苏母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又重新的笑了起来:“你的意思阿姨明白,是不是苏冽正在追你,但你还没同意啊?没关系的,慢慢来嘛,你们都还年轻。”
她刻意的回避了其他的内容,没等顾窈继续说什么,就飞速的转了话题。
又提到了苏冽父亲的病情:“窈窈啊,我听说是你给我家先生做的手术,我们全家都感谢你,真的,三年前,他刚被送回来那阵儿,我以为他要死了,还偷偷买了药,想跟着他一起去……”
她说着说着,就抹起眼泪:“苏冽是个很好的孩子,这几年他过得特别辛苦,忙起来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遇到你也是他的福气,你们一定要好好相处啊。”
这么说着,便从腕上摘了一只镯子,硬是给顾窈套在手上:“这是阿姨给你的见面礼,你的皮肤白,戴着好看。”
顾窈急忙收回胳膊,却被按着不放:“按理说,你还是我们家的恩人呢,送多少东西都是应该的,戴着吧,别拒绝阿姨。”
顾窈只好去看苏冽,他倒是无所谓的点点头:“拿着吧,我妈难得这么大方。”
这并不是大方不大方的问题啊,看着就很贵重的东西,她根本没办法收啊!
顾窈第一次感到了无奈。
…
一直到苏母走了,这个镯子也没还回去。
她就打算摘下来给苏冽,让他代为转交:“能不能替我转交给阿姨?”
灯光下,女人白皙的腕上套着翠绿的玉镯,越发显得肤色白皙,肌肤如雪,见她皱着眉头在捋这镯子,他的目光暗了暗,过去把那手按住了:“别摘。”
“干什么?”顾窈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挑挑眉,淡淡说道:“这镯子很配你。”
见她还是不大乐意,又补充:“我妈妈不喜欢别人把她的东西退回,她会生气。”
“那我就送个回礼好了。”顾窈想了想这么决定,抬头把自己的长发拢成一个马尾,玉镯从手腕上坠了坠,卡在细细的小臂上。
苏冽伸手过来捏了捏,被她一下子按住:“你的母亲……好像对咱们的关系还有误解。”
“那没关系。”苏冽笑了笑:“你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听不听明白那是她的事情,如果我母亲再来找你,你就告诉我,我出面阻止。”
顾窈说:“那没有关系的,阿姨是个很善良的人,我愿意陪她聊聊天。”
苏冽这才说:“那好,一切都看你的心情,有什么事找我就好,我会帮你沟通。”
他说着,嘴角弯了弯,眼里笑意明显:“好了,现在回归我们之间的问题。”
“我们有什么问题。”顾窈拎着包站起来,准备回家。
他站起身到她近前,低下头来:“我好像听到你那会儿跟我妈妈说,你对我动心了。”
“是一点点。”顾窈严肃的纠正。
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目光一直看到她心里去:“真的吗?”
他的力道又重了重,把她的脸捏成了胖嘟嘟的团子脸:“口是心非。”
…
既然镯子退不回去,顾窈就想着要不然送个同等价值的回礼好了,过了几天,就去找了个代购去国外买了某品牌的新款包包,幸亏已经工作了好几年,她的积蓄颇多。
结果让苏冽转交不久后,苏妈妈又送了她一条同品牌的丝巾,顾窈感觉要是就这么继续送来送去的话,她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破产,这才停止下来。
周二的时候她又收到了弟弟的微信:“我们乐队要解散了,最后一场演出,你要来看吗?”
“当然。”顾窈很快给他回复过去。
顾时笙就要高考,乐队中的成员基本都是高三的学生,已经到了冲刺的阶段,他们需要把精力投入到学习中,所以乐队只能解散 。
顾窈晚上八点到的酒吧,伊寻今天不上班,所以她只能自己待着,要了杯啤酒喝,安静的坐下来等,过了五分钟,就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顾姐姐!”苏洲十分热情的过来打招呼。
顾窈抬头看看他和苏冽:“时笙也叫了你们?”
“对啊,告别演出多么有纪念意义,当然要来!”苏洲兴高采烈的说。
他现在和顾时笙两个人已经熟络到不得了,联系的也很频繁。
顾窈往旁边挪了挪,把座位腾出来。
这是顾时笙和乐队的成员也从门口走了过来,他今天照样还是逃课,但一想到估计是最后一次了,顾窈也就懒得管他。
“姐,苏洲,烈哥,你们都来了!”顾时笙高兴的跳过来,背后大大的吉他摇来摇去。
“为什么你不叫我哥啊,我也比你大。”苏洲有些不乐意。
“你才比我大多少?况且心智还没我成熟呢。”顾时笙根本不理他。
“去准备吧,加油。”顾窈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顾时笙顿时神情严肃起来,仿佛肩上担了什么重担似的:“好的,一定!”
自从办了乐队以后,他好像比以前更开朗了一些,顾窈现在都还记得她离开家那年,顾时笙小小的一个人,是怎么哭喊着追在车子后面的。
姐弟两个感情其实很好,只不过都是不善于表达的人。
夜晚已经降临,灯影交错,客人渐渐多了起来,热闹非凡。
苏洲是个爱热闹的,早就跑去和一堆年轻女孩子搭起话来,不时惹的她们尖叫着笑起来,在他肩膀上捶来捶去,估计是又嘴欠说了什么。
卡座里只剩下顾窈和苏冽两个人,顾窈今天来这里是特意打扮了的,红唇,微卷长发,手腕上的镯子仍旧带着,抹胸的半裙外面搭了一件丝薄的小外套,整个人看起来有种清冷的美感。
旁边的一桌客人不时看过来,要不是有苏冽在,早就过来搭讪了。
苏冽外套脱下来随意的放在一边,他的袖子半卷,身材匀称高大,只微微扫了一眼过去,那些人就安分了许多,再不敢窥视。
“抱歉,因为最近有新的项目要做,拳击课漏了几节,以后一定给你补上。”他冲着她举了举杯。
“没关系的,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忙。”顾窈摇头。
“我计划给公司来一次转型,最短也要用五年的时间,前期的准备比较重要。”他说起工作上的事情来,仍然是严肃的,一丝不苟。
同时目光深深的看着她,忽然伸手过来在她的唇角抹了一下:“粘了东西。”
顾窈低头一看,是啤酒的沫子沾到了嘴边,她禁不住想起以前看了一个韩剧,女主喝咖啡的时候就沾了泡沫在嘴边,这么一想,倒像是她故意这样做似的。
后台那边,顾时笙始终没有动静,她就站了起来:“我去看看是什么情况,按理说现在已经该上台了呀。”
后台,顾时笙和乐队成员聚在一起不知在讨论什么,面色都有些焦急。
“怎么了?”顾窈走过去。
“鼓手没有来,打电话也不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马上就要上台了,怎么办?”顾时笙哭丧着脸。
“还能怎么办,就这么上去吧。”有人说道。
顾时笙就显得有些失落,本来想最后一次演出要好好唱的,结果还是不完美。
“可以把谱子拿给我看看吗?”顾窈忽然说道。
有一个男孩便递了过来,她低头看了几分钟,忽然走到架子鼓跟前拿,起鼓槌按着节奏敲了几下:“是这样的吗?”
“姐你会打鼓啊?”顾时笙有些惊喜,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姐姐会这个。
“嗯,小时候学过。”顾窈只是简单的解释了一句。
她的头脑聪明,学什么都很快,但是母亲并不让她多学,觉得没有用,打鼓还是在中学的时候跟一个组乐队的朋友学的。
…
苏冽等了很久,顾窈也没有回来,他正要起身去看看,却发现乐队已经登台,目光暗了暗,他重新坐了下来。
灯光亮起,把中间的台子照的很亮,人们顿时欢呼起来。
比起几个高高大大的男孩,更吸引人注目的是后面坐着的女性鼓手,灯光下她的红唇娇艳,长发撩到一边,露出一只洁白的耳朵,上面亮闪闪的挂着长条型的耳坠,跟随着动作缓缓的左右摇晃,显出一丝俏皮又有种诱惑的帅气。
她身穿一件长裙,两边是开叉的设计,姿态随意的坐在凳子上,两条长腿从开叉的地方伸出来,随着节奏轻轻摆动。
音乐声音首先响起,她手中的鼓槌虚晃着在数节奏,而后脑袋猛了一点,开始敲击起来,节奏激烈,跟吉他很好的和了起来。
乐队演唱的是一首原创的摇滚曲目,男孩的声音充满向上的力量,伴随着振奋人心的歌词,让所有人都沸腾了起来,人们纷纷拿出手机开始拍摄,此起彼伏的口哨和尖叫填满了整个酒吧。
“哥,顾姐姐简直是帅呆了!”苏洲激动的都要疯了,在台下蹦着举手喝彩,兴奋的冲着苏冽大叫道。
苏冽仍旧平静的坐在座位上,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台上的女人,眼里有种别人看不懂的情绪。
这就是他的女人啊,帅气,洒脱,自由不羁,不受所有的束缚,她值得世上所有赞美。
只是,生活遮住了她真实的样子。
今夜的酒吧注定是沸腾的,男孩们在观众的欢呼声中,并没有下台,而是继续演唱下去。
他们一共演唱了五首曲子,其中有自创的,也有很多翻唱的摇滚曲目,在这之中,顾窈一直和他们融洽的合作着。
后面的曲子她虽然不知道正确的乐谱是怎么样,但凭着感觉也一直配合了下来,下台之后顾时笙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有些不知所措。
他并不知道今天的演出会如此成功,虽然心中也清楚,其中一大半的功劳都是来自他的姐姐。
“姐,你真厉害!”乐队的男孩们兴奋的满脸通红,按照以往的惯例他们会把一个人高高的举起来,然后欢呼。
顾时笙一下子冲到了顾窈的跟前,把她护在身后:“跟你们说啊,别想动我姐!”
男孩们这才有些悻悻的放下手:“来出去喝一杯吧,今晚不醉不归!”
“我就算了吧。”顾窈摆摆手,从他们的包围中走出来。
脑袋昏昏的,一直以来她都是习惯于安静的,自从放弃钢琴以后就从来没有站在舞台上,这样被众人注视过。
这种感觉不是说不好,它会让人心中升起一种热情来,让生活不再无趣,但她还是不怎么习惯。
“美女,真帅!”
“美女,跟我合照吧!”
出来的时候,身边不停的有人在叫。
她一概都没理,回到卡座上,苏州和苏冽两兄弟都在。
“顾姐姐,你是我的偶像!”苏洲当先大叫起来,热情的让人不知所措。
拿出手机打开镜头,他把头伸过去,想要和顾窈一起照个相,却被他哥转头盯了一眼。
苏州委屈巴巴看了下他哥的眼神还是走了,顾窈这才坐下来,抬手按了下眉心,跟苏冽商量:“咱们要不还是走吧?”
“好。”他答应一声,拿起外套,拉着她走出来。
…
夜晚的街道很是安静,远处有醉汉的歌声遥遥的传了过来,天空上一轮月亮又大又圆。
“今天是中秋啊。”顾窈抬头看了一眼,这才想起来。
又呆呆的看了一会儿,她这才低头,想起什么:“但愿今晚的视频不要传出去。”
“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拍了视频的人都会删除,你放心吧。”苏冽说道。
“谢谢你。”转头看了他一眼,顾窈抱起胳膊。
在这样宁静的夜晚,难免让人心生感慨,她过了一会儿才说道。
“如果我能看到刚才的演出就好了,用旁观者的角度,真真正正的站在自己面前,审视一下,小时候我第一次登台过后,兴奋的整晚睡不着,妈妈说我这是爱慕虚荣的表现,但我后来才知道,喜欢被人注视仰望,这好像是人类特有的本能,但我从那之后就开始刻意的压抑自己的情感,即使被夸奖了,也要一本正经的谦虚作态,久而久之,就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很平凡,转而有些自卑,少年的时光就这样纠结着过去了。”
找了个石凳坐下,她伸直双腿,久久的抬头看着夜空,享受微风拂面的感觉。
当天晚上,两个人哪也没去,就这么静静的坐了很长时间,苏冽一直在身边陪着她,直到深夜才开车送她回家。
…
第二天是难得的休假,顾窈回去之后就趴在床上睡了,一夜无梦。
早晨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但她记得昨晚并没有定闹铃,迷迷糊糊想了一会儿,才听出来这是手机的电话铃声。
接起来,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在你家楼下,你收拾一下下来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顾窈坐起来,拢了一下头发,有点起床气:“我今天哪也不想去,我想睡觉。”
“下来吧,想给你看一个东西。”他的语气柔和下来,声音低沉,听在耳朵里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受不住这种蛊惑,顾窈态度软了下来,想了想,她说道:“我还要洗澡化妆,速度可能有点慢,差不多要一个小时的时间。”
“好,我等你。”他并没有埋怨,很快答道。
这种态度让她产生了一丝愧疚:“要不你上来等我吧?”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他答应下来。
“6楼的东户,你上来敲门就好,我给你开。”她叮嘱一句,挂断电话后快速跑到镜子跟前,先把自己的头发弄整齐,然后在外面披了一件大大的外套。
大门不久就被敲响,顾窈走过去打开。
苏冽仍旧是昨天的装扮,正站在门边看着她,一夜没见,胡茬好像有点出来了,精神却仍旧很好。
“你昨天没有回家吗?”顾窈问了一句。
“嗯,有一点事情,在工作室呆了一晚上。”
“你什么时候有个工作室?”顾窈有些奇怪。
“不是我的,前几天我见了几个年轻人,他们很有才华,我决定给他们投资。”苏冽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来,打量了一下屋子:“你吃早饭了吗?”
顾窈已经走回卧室去了,没有回答他,这不是明摆着吗?她才刚起来,吃什么饭。
洗完澡之后把头发吹干,拿卷发棒简单的卷了几下,她就开始化妆,然后走到衣柜跟前选衣服。
全都收拾好之后,走出来客厅里却没有人,厨房传出食物的香气,她走过去扒门一看,男人已经脱了外套,衬衫扎在裤子里,袖口挽起,高大的身影在她的小灶台跟前显得有些委屈。
他的左手拿了一颗鸡蛋,在锅沿边轻轻敲了一下,然后打进锅子里面。
“早餐一会儿就好,用了你冰箱里的面包和鸡蛋。”他回头看了她一眼说道。
顾窈就没再说话,去客厅坐下来,撑着下巴等着,过一会儿,热腾腾的早餐就端了出来,鸡蛋三明治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顾窈平时的早餐是很简单的,一杯水一片面包,匆匆的解决掉就去医院上班,即使有鸡蛋,也是头一天晚上煮好的水煮蛋。
她拿起三明治吃了一口点点头,很是坦诚:“味道不错,比我做的强多了。”
苏冽只是看她吃,并没有动筷子,往厨房看了一眼,问:“你之前买来的石榴呢?”
“在下面的柜子里。”顾窈匆匆咽下嘴里的食物,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却见男人过去把那一袋石榴拿了出来,取出一个拿刀切开,把籽敲落在一个小碗里,仔细的挑去了外面白色的隔膜,推到她面前:“饭后甜点。”
…
吃过饭后,她就被他带到楼下,上车之后,开了约摸半个小时,在一处办公楼底下停好。
“这是哪里?”顾窈是在不明白他想干什么,这里并不是他的公司啊。
“到了就知道了。”他却一直卖关子,进了一个略显陈旧的门里,里面黑乎乎的,没有开灯。
“开始吧。”苏冽把门关好,这才向着里面说道,黑暗的空间里,凭空出现一组虚拟乐队,真人大小的比例,后方打鼓的是一个长发的美丽女人。
音乐声响起,他们开始歌唱,熟悉的曲调与歌词,正是乐队昨天演出的曲子。
顾窈睁大眼睛呆呆的看着,那长发女子正在打鼓,她的身形纤细,却好像具有强大的力量,小小的鼓锤在她的手中飞舞悦动,姿势是那么的帅气洒脱。
原来,这就是她啊。
她的眼眶有一些湿润,胸中涌起一股不知名的感情。
“喜欢吗?这是工作室研究出的一种新的全息投影方式,可以广泛的运用到电影放映中,昨天看完演出之后,就想先帮你做一个出来。”
男人站在她的身后,轻笑一声说道,似乎又有些感叹:“总感觉,这辈子所有的浪漫都用到了你的身上。”
作者有话说:
以前在看到过一句话,大意就是:并不是男人不懂浪漫,只是看他肯不肯用心,我们苏总这么大的一个直男,每天不都变着花样给窈窈惊喜嘛~
第25章 我的女人
竟然擅自带走我的女人
就这么又过了几天, 顾窈却怎么也想不到,苏冽给她找的比赛对手会是一个小孩子。
周黑从家乡回来不久,拳馆就开门了, 定好时间后, 顾窈就在周六的下午过去, 准备开始他人生中的第一场拳击比赛。
结果上了拳击台以后,周黑领着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儿走了进来,头发剪的很短, 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很是可爱,就是前门牙缺了几颗,说话的时候有些漏风。
“姐姐你好!请多多指教!”小女孩费力的爬上台子,很有礼貌的鞠了个躬。
顾窈看着只到自己胸前的小孩儿,无语的回头看了一眼下头的苏冽。
他把她招呼过去, 给她戴上保护用的装备, 又仔仔细细的叮嘱了一番赛前知识,这才严肃的跟她说道:“你别小看这个小孩子,她是周黑最近才新收的徒弟, 进步很快,是个□□击的好苗子。”
顾窈这才不说话了。
她一开始还对苏冽说的话表示疑虑, 但比赛开始后很快就证实了他的说法。
别看这小孩比她低, 力气却异常的大,身子很灵活, 而且拳法运用的很好, 而她则因为太高的关系, 总是需要矮下身子, 觉得十分别扭, 两个人周旋了几圈, 那孩子就利落的出拳,估计还刻意的减小了一部分的力量,但即便是这样,还是把她打的坐倒在地上。
这场拳击比赛的规则是临时改了的,只要哪一方倒地就算输,不管起来还是没起来,为的就是怕出手过重,导致有一方受伤。
上半场结束以后,顾窈走到台边,苏冽给了她一瓶水让她漱漱口,又问:“感觉怎么样?”
“很不甘心。”顾窈说着,擦了下汗,脸色不太好。
他点点头,表情严厉:“不甘心就对了,只有实战才能把你的问题暴露出来,你练习的时候表现还不错,一上场就阵脚全乱,连自己的本来的优势都没有发挥出来,更别提缺点了。”
顾窈没说话,这些她也是知道的,她并不是一个死不变通的人,相反,很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
苏冽见她没有反驳,便接着说道:“记着我之前教你的方法,稳步脚步,别让对手带着你走。”
接下来,他又详细的给她分析了一下两个人刚才出拳的招式和问题,给她定了一下下半场的主要应对方式,顾窈点头,一一都记了下来。
因为有了苏冽的指导,下半场的时候,她发挥稍微稳定了一些,但渐渐的,体力就有些跟不上了,眼见那小女孩仍旧生龙活虎,她却开始气喘吁吁,脚下有些发软,不自觉踉踉跄跄,支持不住,自己坐了下来,感觉眼前都有些发花,只有以前上学的时候跑八百米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那小女孩见自己赢了,眼神就有些雀跃,但还是过来和她抱了抱:“姐姐,别灰心,你也很厉害。”
小嘴特别甜。
下了拳击台后,这小孩才小跑着向着自己的教练周黑扑过去了,周黑抬起手和她击掌庆祝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很是得意,嘚瑟的不行:“怎么样?我徒弟比你徒弟强吧?”
他自己比不上苏冽,但是徒弟很强啊。
苏冽看了他一眼,理都没理,直接上去把顾窈拉起来了:“慢慢走一走,不要坐着。”
顾窈死狗一样被他拖着,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慢慢溜达了几圈,她缓过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什么时候还能再比一次啊?”
好胜心完全被激发了出来,她是一个不服输的人,尤其是输给比自己小这么多的一个孩子。
苏冽却摇了摇头:“以后不要比了,怕你受伤。”
他说着,又让她活动活动手脚,压了压她的肩膀和背部问她有没有痛感,眼里的担心非常明显。
他好像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接着说道:“这次也只是想让你上去找找感觉,训练和实战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儿,以后你遇到危险,也能稍微应对应对,另外,体能的训练一定要跟上,现在你的体力太差,这很不好。”
“为什么,我现在不也没事儿吗?”顾窈有些不解。
“因为这是一个很严肃的运动项目,并不能用来娱乐。”他停下脚步,看着他,深情逐渐变得认真:“你有没有看过真正的拳击比赛?拳击是很残酷的,几乎每场比赛运动员都会受伤,即使是胜利者也不例外,有的拳击手职业生涯结束以后,甚至是满身的残疾。”
“你也是这样吗?”顾窈听他说完,沉默一会儿问道,同时上下打量打量着他的身体。
这个男人是如此的强壮,她从来没有想过,他受伤的样子到底是什么样的。
“我也一样。”他指指自己的下巴:“这里断过一次。”
又指指前胸,胳膊和腿:“这些地方全都发生过骨折,包括肋骨。”
拳馆周末来训练的人很多,大多数都是一些小孩子,小男孩居多,一个个个子小小的,赤着上身正在对着沙袋打拳,脸上的神态十分认真,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些伤。
苏冽和顾窈两个人站在后面看了一会儿,他解释道:“他们现在大多数都已经开始参加比赛,以后估计一直走这条路吧。”
“我其实有一个问题很好奇。”顾窈转头看看他。
“你问。”男人专注的望着场上的小孩子们,眼睛微微眯起,好像正在回忆往事。
“你那时的家境应该也是很不错的,为什么不舒舒服服的当一个富二代呢?而是要选择一条如此艰难的道路。”
“我也不知道,或许只是讨厌平淡的生活,一时追求刺激才去打拳的吧,到最后却渐渐喜欢上这项运动。”他笑一笑:“也只有发自真心的热爱,才可能坚持下去。”
…
全息电影的项目仍在进行当中,不久,全国就陆续有航生投资的电影院开始筹备运营,得到消息的媒体都开始报道:3D电影之后,一种新的电影放映方式变革将要来临,微博之类的社交平台上,人们也开始议论纷纷。
岑溪对此是不以为然的,一次吃中饭的时候,她笑着跟顾窈吐槽:“什么全息电影?都是骗人的玩意儿,全息技术出现了也不是一年两天了,有哪个公司真正运用到影院里面了,不过是新影院开张的噱头罢了,记不记得以前出来什么4D,5D电影的时候,媒体是怎么宣传的,结果把人骗去之后,发现电影倒没怎么立体,影院倒是挺立体的,一会儿椅子翻了,一会儿吹冷风,一会儿又开始喷水,更好笑的是,演到恐怖场景的时候,旁边还会冷不丁伸出一只手抓你!”
“说的好像你真正看过似的。”顾窈被她逗得笑了起来:“我可以跟你保证,这次一定不是骗人。”
“你拿什么保证啊?难道你真的看过?”
顾窈就不说话,她倒是真的看过,那种震撼的感觉到现在还记得,只不过现在不能说罢了。
结果影院建成之后,第一个观影的人还是她。
这天下班之后,苏冽就过来接她,两个人吃完饭之后,并没有去拳馆训练,而是来到了市中心的商业大楼,六层就是航生这次新投资的影院,三天之后这里就要正式营业,设备什么的都已经装好。
早有工作人员在电梯口等候,恭敬的把两人领到影院里面,电影还没有开演,所以这里是开着灯的。
并不同于之前传统的影院,这里是并没有幕布的,只是很空旷的一大片场地,观众的座位并不多,大约只有二十几个座位。
“人太多的话,会影响观影的体验,所以目前一个影厅的话,只能把人数控制在二十人以内。”苏冽给她解释了一句,拉着她坐下。
影院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可以开始了。”坐好之后,他淡淡的说了一句,灯光便忽然熄灭,四周一片黑暗。
顾窈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男人的脸隐在黑暗中,并不能看看清楚。
“我在。”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大手轻轻捉住了她的手。
而她也没有挣脱,两人就这样静静牵着手,他的手大而温暖,几乎将她的全部包住,掌心干燥,给人一种十分安心的感觉。
影院的中央,这时缓缓出现了一道光,在那光线的正中间,忽然凭空出现了一个卡通造型的可爱兔子,两只粉红色的耳朵支棱起来,身上穿着背带的牛仔裤,蹦蹦跳跳的在原地走了一圈,它笑嘻嘻的开口道:“电影就要开始啦,请大家安静的欣赏,不要大声喧哗哦!”
“对啦!”它说着,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捂住了自己的三瓣嘴:“全息电影与普通电影不同,欢迎您走下座位,来到场中与人物一起享受美妙的电影时光哦~”
说完之后,身子一旋转,小兔子就消失在光圈中间。
“这是影院的吉祥物,叫兔窈窈。”苏冽在旁边笑道。
顾窈一听就觉得不对,那么多名字呢,为什么偏要用她的名字?刚想说什么,却见他忽然‘嘘’了一声,小声说道:“电影开始了。”
放映的是一部很著名的武侠电影,导演花费了很大的精力才完成,里面的风景尤其的秀美壮阔。
影院正中间的场地上,电影的场景全都真实的出现在了眼前,真正称得上是身临其境,顾窈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脚下缓缓蔓延过绿色的草地,微风拂过,那细嫩的小草仿佛也在轻轻摆动。
她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绿意在她纤细的指尖漫开,却是虚空一片,想象中毛绒绒的触感并没有出现。
原来,这一切真的是假的啊,她还以为自己不知不觉中穿越了,到了未知的世界中。
场景忽然变化,女主回到了屋中,慌忙的收拾行李,绿色的草地变成了青砖,重新覆盖了地面。
“走,过去看看。”苏冽忽然把她拉了起来,走到了场地的正中,径直穿过屋门,来到了女主身边,她正在翻开箱子拿出一锭一锭的金子,用一块布快速的包裹起来,脸上焦急的神情是如此的逼真传神。
顾窈低头看看,自己的脚面上,有一只黑色的大猫轻巧的跃了过去,毛茸茸的尾巴动了一下,绿色的眼睛望了过来。
她下意识就后退了一步,接下来,身后的院门忽然发出一声巨响,被生生的踹倒了,几个蒙面的大汉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手上明晃晃的大刀晃人的眼睛。
顾窈不自觉就警惕起来,右手捏成了拳头。
“没关系,只是电影中的场景。”苏冽拉着她的手紧了紧,她这才反应了过来,但神经仍然紧绷。
太真实了,真实到让她觉得,自己似乎也成了里面的人物。
很快,几个大汉径直略过了她和苏冽,和女主打斗起来,几个人团团把她围住,手中的大刀毫不留情的砍了上去,女主拿出双剑进行反击,只不过敌人实在太多,她闷哼了一声,肩膀上挨了一下,鲜血滴滴答答的留下来,滴在了地面上。
一个男人的身影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几步来到女主跟前,用手中的刀将蒙面人的武器隔开之后苏洲,速度飞快的夹着女主上了房顶。
场景又一次转换,这一次,脚下变成了砖块砌成的房顶,高高低低,错落有致,仿佛时空穿越般,跟着飞快逃跑的两个人进行着转换。
顾窈这才松了口气,不知不觉间,她的手心眼睛全是汗水。
“回去坐下吧。”苏冽拉着她来到座位跟前,坐下之后,离主角已经有了一段距离,总算是从中间抽离出来了。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控制观众人数了。”顾窈想了想,笑着说道:“到时候大家都为了感受真实场景,跑到场子中间,主角中间站了一群穿着现代衣服的人,难免会觉得出戏。”
苏冽点头:“对,就是这样的,所以为了能够有更好的观影体验,我们还推出了只针对真人的独立影厅。”
两个人悄声说了几句,就继续观看下去,后面的情节就更是跌宕起伏,连带着观影的人也跟着心脏起起伏伏。
顾窈心中暗暗感叹,这项新技术出现之后,以后拍电影会更加容易一些了吧?因为有了这种身临其境的体验之后,只要是稍微有一点情节,观众也会跟着带入,即便是很一般的电影,也会显得有趣起来。
…
电影快结束的时候,苏冽接了个电话,起身走了出去。
一直过了五分钟人也没有回来,顾窈就走出影厅,打算去门口等他。
一个身材瘦高的年轻男人站在外面,看见她笑着打了声招呼:“你好,顾小姐。”
“你好。”顾窈便停下来脚步,这个男人她之前见过,正是苏冽第一次给她放全息影像的时候,工作室里面的一个人,也是这项全息技术的研发者之一。
那时候,这个人还是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穿着简单的牛仔裤白半袖,头发半长不短,遮了大半个眼睛,胡子拉碴的。
但现在再看,却完完全全是一个高管的模样了,西装革履的样子,戴着眼镜,皮鞋擦地很亮,看来真的是人靠衣装啊。
“谢谢你之前制作的那个影像,我很感动。”当时匆忙没顾得上这些,顾窈如今想了起来,便表示感谢。
那人却微微有些差异:“顾小姐,你不知道吗?那个影像是苏总做出来的,整整一晚上没有睡。”
“是苏冽做的?”顾窈挑挑眉,有些惊奇,在她的印象里,苏冽是不会这些的,他之前是运动衣,后来在短短的时间,能够跨行商业,领导起一个公司,这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是的。”那人点点头,继续说道:“苏总像我请教了很久,然后自己学着做的,我要帮忙他都没让,费力很大的功夫……苏总是我几个人的恩人,如果没有他的支持,这项技术是不会被研究出来的。”
他继续又说了很多,顾窈的注意力却已经跑到了其他的地方。
那支影像居然是苏冽做成的,他花了那么长时间,默默的做了那么多,事后却一个字都没有跟她说。
前头,男人打完了电话,正大步的走了过来,在灯光的照射下,五官俊朗,帅气而成熟。
“怎么了?”发现了她的表情不对,他问了一句。
“没什么。”顾窈摇头,跟着他走了出去。
…
隔天去上班,院长忽然把她叫到办公室,提给他一个病例:“小顾,你看看,这个人能做手术吗?”
顾窈接过来看了看,再抬起头的时候,目光严肃:“院长,您不是也很清楚吗?这么大的脑部肿瘤,根本就没办法做手术,只能采取化辽和别的保守措施,缓延病人的生命。”
“我知道。”院长叹了口气:“但是病人的家属并不甘心,他们要求我们尽可能的多用一些办法,最好能马上手术。”
顾窈看了看他的脸色,顿时明白过来:“这家属又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吧?要么就是很有钱,您不好拒绝。”
“是香港那边一个财阀家的二儿子,他是私生子,母亲是大陆人,分离了很久才重新团聚,想不到没几年母亲又生了重病,所以很生气,发誓一定要把她治好。”
院长点头,眼睛里有了些希望:“要不,你试试吧,即使手术失败了,也不留遗憾嘛。”
但想不到,顾窈的下一句话却是:“您拒绝不了,我能拒绝,我的态度和上次一样,决定不会做无用的努力。”
她这人的性子很倔,院长也是知道的,明希医院又需要这样一个技术过硬的医生当门面,所以也不能辞退她。
只好摆摆手:“你出去吧。”
又在顾窈临出门时提点了一句:“这个二公子性格十分偏执,他已经知道了你是神经外科这方面顶级的专家,所以不会轻易放弃的,你自己注意吧。”
顾窈听到之后,心中便是一紧。
她从来不在这方面松懈,因为知道人心的可怕,当下出去之后,心神就有些乱,一直在想着办法。
她虽然学过拳击,但经过实战之后,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水平,别说专业的人了,就是普通的男性她都未必能打过。
…
正好已经是中午了,正好岑溪约着她出来吃饭,她就一边下楼,一边给苏冽打电话。
接通之后,把大致的事情跟他说了说,那头沉默片刻:“我知道这个人,你自己小心,我马上过去,这几天让保镖尽量在你身边跟着保护吧。”
“好。”顾窈答应一声,这才觉得安心了一些。
岑溪是个丢三落四的性子,出了医院又发现钱包没有拿,反身又折回去了。
顾窈就走出去,打算去她们最常吃的那一家小店里面坐着等,刚拐进一个巷子,忽然发现身后跟着几个男人,穿着都很普通,但是看惯了苏冽的保镖,顾窈还是能够感觉出,这几个人不一般。
稍微一想,就大概想到了其中的联系,一定是和院长刚刚说的事情有关。
她的心中开始紧张,心中首先响起的就是之前苏冽对她的警告:遇到危险的时候应该怎么办?不是转身和敌人硬碰硬,而是用最快的速度逃跑。
巷子很是窄小,但前方的路是通的,出去之后就是一条大路,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前又走了几步,而后忽然一发力,猛的奔跑起来,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
刚刚好看见那条大路,车流不息,随便拦一辆就能火速逃走,她的心里稍微有些松懈,结果一抬眼,就看见前方又围过来几个男人,队形很是整齐,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半圆形。
失算了,人家早就在前面设下埋伏,她就跟个傻兔子一样一头撞了上去。
只好停下脚步,下意识举起双手:“我投降好吗?你们有话好好说,不要伤害人。”
这些人见她如此上道,就没有做出粗暴的举动,领头的一个人语气还算客气:“顾医生,我们二少请你过去一趟。”
一辆加长的跑车缓缓开了过来,车门无声的滑开。
那人一弯腰,恭敬的说道:“顾医生,请。”
顾窈一挑眉,好大的气派啊,这是不是说明她还挺有面子啊?还是人家家里本身就很阔,这已经是能开出来的最低等的车?
知道跑不了了,她直接大大方方的走过去,一弯腰进去了。
车门立刻关闭,缓缓开动,司机面无表情,看着那胳膊上的肌肉,估计也不是个善茬儿。
顾窈看着窗外的风景快速略过,刚才的行人不多,应该也没有人报警,她发愁的叹了口气,手伸进裤子兜里想要偷偷打个电话出去。
结果身边立刻有人说道:“顾小姐,请不要做小动作,否则别怪我们使用暴力。”
倒是眼尖。
…
车子最后在一处十分豪华的别墅跟前停下,车门打开,顾窈也不用他们要求,自己当先走出来:“你们二少在哪儿?带我去见他吧。”
反正已经被人家捉来了,跑也跑不了,总不能输了气势。
顾窈也是个胆子大的,大摇大摆走进去,在人的引领下一直到了一个挺大的客厅里面,四处装饰富丽堂皇,她甚至有些怀疑最中间的那尊小型佛像是纯金打造的,因为在灯光的照耀下,实在是太过晃眼。
一个皮肤很白的男人坐在桌子后面,长相十分好看,却总显得有一丝邪气,左耳还戴了个亮闪闪的钻石耳钉。
“坐吧。”那人只冷冷的说了一声,便继续转动手中一串殷红的珠子,发出细微的声音,目光盯过来,带着些森森的冷气。
顾窈选择在离他很远的一处沙发上坐下,两人隔得远远的,遥遥相望。
“请问这位先生,你把我强行带过来,有什么事儿吗?”他不说话,顾窈便开口说道。
那人仍旧不语,偌大的客厅里,寂静的掉一根针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顾窈便接着说道:“也许我这么说有些不礼貌,但是这位先生,你是不会说话吗?要不要请一个手语翻译过来?”
这时,刚刚把她带进来的一个中年人忽然走了进来,对着那男人说道:“二少,外面有人来了,是……”
他后面的话有些停滞,那男人皱皱眉,这才开口说道:“是谁?”
声音和外表竟然出奇的相似,都是冷冰冰,不带感情的。
中年人就凑近他的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
“让他进来,记住,是只让他一个人,身边的人一概挡在门外。”男人忽然笑了,却只是嘴角稍微动动,眼里仍旧没有任何情绪存在。”
中年人答应着退出去,不多时,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沉着脸大步走了进来,他穿着合身的黑色西装,面部线条冷硬威严,周身带着股让人胆寒的气势。
转头看了一眼顾窈之后,他的神情似乎松懈了一些,转而面对桌子后面的男人,冷声问道:“周二,你胆子很大啊,竟然擅自带走我的女人。”
顾窈闲适的坐在沙发上,听了他这话,心里啧了一声:都到这个时候了,这人竟然还语出惊人。
什么叫我的女人啊,谁是他的女人?
作者有话说:
是你是你,就是你啊,傻窈窈~
中秋节快乐呀,评论送红包呦
(全息电影是瞎编的,不过以后一定能实现吧……)
第26章 柔情
我的窈窈啊
从语气中, 顾窈可以听出来,苏冽和这个有些邪气的男人是认识的,而他用‘周二’称呼这人, 则明显的带了丝蔑视的意思。
本以为这男人会生气, 但他却只是面色沉了沉, 眼神更显阴郁:“你来干什么?”
“你说呢?”苏冽哼了一声,懒得和他周旋,过去把顾窈拉了起来, 简单的说道:“走吧。”
说着,旁若无人的带着她大步往门口走去,和来的时候一样,步伐很稳,不紧不慢, 带着股很强的气势。
顾窈默不作声的跟着他, 到门口的时候扫了一眼,看见外面整整齐齐站了两排黑衣的壮实男人,手背在后面, 腰板挺得很直,脸上都没什么表情, 却又能清清楚楚的看出冷血和残忍来。
比起苏冽的那些保镖来, 这些人明显都更加凶狠一些。
“把他们拦住。”那男人漫不经心的发话,用的是粤语, 但顾窈也能大概的猜出意思来。
哗啦一下子, 黑衣人包抄上来, 密密实实的将门堵住,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了起来。
苏冽却好像早就料到会这样, 平静的把顾窈护在身后, 转过身来。
大厅里那男人终于站起身,慢慢从桌子后面走出来,个子很高,身形瘦长,松松垮垮的套了件黑色的丝绸衬衫,布料滑顺的垂下来,领口很开,露出里面精致的锁骨。
这人的皮肤是极白的,唇瓣很薄,是艳丽的红,配上漆黑的眸子,让人有一种感觉,仿佛他是从电影中走出来的吸血鬼一样。
在灯光昏暗的大厅里阴沉沉一站,修长白皙的手指仍旧在缓慢的,一下一下拨弄着手中的珠子,发出‘嘎拉嘎拉’的声音,听的人心中一沉。
目光极其邪气的看过来,他忽然笑了,仍旧是除却嘴巴,眼睛和其他部位依旧冷冰冰的那种笑。
“苏冽,你可以自己出去,但这个女人你带不走。”他开口说道,声音微低,远远的传过来,不带一丝感情。
“如果我非要带她走呢?”苏冽看着他,不动声色。
那人又是一声冷笑:“那就连你也走不了,苏冽,虽然我们祖辈有一些交集,但我和你却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下手也不会有轻重之分。”
他们两个人一来一往,各不相让,顾窈在一旁皱皱眉,忽然插话:“先等一下,我有个问题想问。”
转头看着那男人说道:“这位先生,我之前问过,但你一直没有回答,那我就再问一遍:你究竟把我带到这里想干什么?我很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你。”
那男人这才将目光移到她身上,黑漆漆的眼眸里不带感情:“医者仁心,而你并没有该有的慈悲心肠,我在拯救你。”
顾窈挑了挑眉,倒是被勾起些兴趣来:“为什么这么说?”
那人却不再多言,沉沉的盯着她。
顾窈笑了笑:“你的意思是,我不愿意替你母亲动手术,这就叫没有慈悲心?那如果是这样,我就铁了心要做这没有慈悲心的人,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我自然有办法。”那人的眼中透出些偏执的笑意,手中的佛珠转的稍微有些变快,只微微一个眼色,那些黑衣人就又缓缓往前逼近了几步。
他信佛吗?顾窈冷笑了一下,其实也未见得,在这种人心目中,宗教是是一种用来达到目的的噱头,如果他真的懂什么慈悲的话,手下就不会有这么多杀气如此重的人。
以她的眼力,自然看出这人的性格已经有一点病态了。
“一会儿打起来的话,你就躲在我身后,保护好自己的安全。”这时苏冽一把把她护在了后面,低声对她说了一句。
望着那男子,他淡淡说道:“你说吧,想要怎么办?今天我们两个人无论如何都是要出去的。”
“很简单。”那人仍旧站在原地,饶有兴趣的摸了下自己的下巴,一字一句缓缓说道:“你把我这二十个保镖全部打倒,还能站起来的话,那我就放你们走。”
语气阴冷如毒蛇:“怎么样?答应吗,苏总。”
听了他这话以后,顾窈立刻回头重新去打量那些男子,发现他们都是精心挑选过的,身形基本都和苏冽差不多,甚至还有几个一米九往上的大汉。
这段时间通过系统的学习拳击,顾窈也大概知道,拳击和打斗这个东西,力气是很重要的,并不是光凭技巧就能解决了的,尤其对面的人数是占了极大优势的,即使是车轮战,也能生生把他累趴下。
她的心中一紧,刚要阻止,却听苏冽很平静的答应下来:“好,就按你说得来。”
随手脱掉外套,他伸手一撕,硬生生从衬衫上撕下一圈布条,慢条斯理的缠在手上,再抬头时,眼中的戾气一闪而过。
这是一场无声的对峙。
高大男人的对面,是二十个面相凶恶的黑衣人,虽然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但他身上的气势却硬是把对面的人们逼得后退了一步,他们在胆寒。
“一群废物,给我上!”桌后的男人大喝了一声,听起来有些恼怒。
黑衣人们这才猛的扑了上来。
苏冽并不慌张,眼睛紧盯着最前面的那一个人,他低吼一声迎上去,利落的一拳打出去,重击那人的下巴,打的他立刻倒地,眼睛一翻便昏迷不醒。
后面的人们愣了一下,继而快速飞扑上来,把他团团围住了。
…
顾窈一直站在后面,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看,她知道自己是没办法阻止苏冽去冒险,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也只有用武力硬闯出去,所以就不再出声。
但在这期间,她一直都没有停止思考。
苏冽是很厉害,如今的他,把全身的气势全都爆发出来,犹如猛兽一般,爆发力惊人,出手又稳又狠,基本上被他打到的人,基本就只能躺在地上,没有再起来加入战团的可能。
但对方的人数是在源源不断补充的。
这个姓周的,充满邪气的年轻男子在骗人,满口说一些慈悲的话,做出的事情却出奇的下作,他就是要用这样的车轮战术,把苏冽的体力耗尽。
顾窈回头看了一眼,那人隐在暗处,手边是一杯冒着袅袅白烟的清茶,纤长的手指握着茶盏,他慢悠悠的端起来,正在姿态优雅的品着茶。
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顾窈迈步走了过去。
到了离这人有五步的距离,从两边闪出来几个人,拦住了她的去路,她便站下来,冷声朝那边说道:“周先生,可以和你说几句话吗?”
那人的目光垂下,吹了吹飘在茶杯中的茶叶,又慢慢品了一口,这才放下,重新拿起那串殷红的珠子,放在手中摆弄了起来。
见他并不回答,但也没有让人把她赶开,顾窈便继续说道:“我想和你打个赌,不知道你敢不敢?”
“什么?”那人这才抬头,终于有了些兴趣。
“我一个人,打倒你一个保镖,成功了的话,你就放我们两个走,不成功,我留下来,替你母亲治病。”
顾窈走回来的时候,步子沉稳不乱,她其实并不惊讶这个男人会答应她的赌约,比起一个强壮的男人与一群保镖的打斗,还是一个瘦弱的女人与比她力气强出不止一倍的人缠斗更具有观赏性。
说到底,这周姓男人只不过是闲得无聊,想看一场表演罢了。
黑衣男人们已经被下达命令,全部停止下来,面目严肃的背手站在一旁。
苏冽站在那里看着她,脸色稍微有一些不好,他看起来一切都还好,只是稍微有些气喘,一个人独自和一群人打了那么长时间,他还能不落下风,已经是非常的了不起。
“为什么不和我先商量一下?”几大步走到她的近前,他的语气第一次如此的重,目光几乎冒火,眼看就要在发怒的边缘。
“我们的目的都一样,就像你冒着风险进来这里,我现在提出一个新的赌约,也同样是为了保护一个人。”顾窈抬头看看他,那样高大的一个人,即使现在满身凶气,她却依然不觉得害怕,而是坦然平静。
稍踮起脚,她的双手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微微低下头来,而后将唇印在他青色胡茬的下巴上,轻轻一吻。
女人花瓣般柔软的唇拂过面颊,身上的香气在鼻端萦绕,那香气淡淡的,如她这个人一样,但又是那么的引人迷醉。
苏冽的目光稍稍缓和,凝视了她片刻,他这才低声说道:“还记得我以前教你的那些吗?”
“记得。”顾窈点点头。
“好。”他解下自己手上的布条,仔细的给她一圈一圈缠在手上:“记住,不要受伤。”
谁都没有想到的是,顾窈选择的居然是黑衣人中最高最壮的那个。
弯腰脱掉了高跟鞋,她赤着两只白嫩的双脚站在地上,裙子的下摆撕了两个口子,让腿能够大幅度的活动,而后将外套脱下,紧紧的扎在腰上,遮住大腿以防走光。
上身便只剩了一件半袖的T恤,领口处露出精致的锁骨来,手腕和双腿都是细细的,在一帮男人的衬托下,显得如此的娇小。
但即使是处于体力的弱势,她却仍旧是骄傲的表情,昂着头,轻蔑的勾勾手指,像是在招呼一只小猫小狗一样:“过来吧,那个大汉,今天就选你打,一会儿把你打哭了别喊妈妈。”
绕是训练有素,保镖们还是发出一阵笑声:又瘦又小的一个女人,能把人打哭?这是在做梦吧!
被指明的那个保镖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站定之后,用打量小动物一样的眼光看看顾窈:“你想怎么开始?”
顾窈笑笑,面上却有些紧张似的,小小的后退了一步,同时身子微微有些发抖,咬了咬嘴唇,她的目光在那保镖的面颊上巡视,双手凑在脸颊边,摆出拳击的姿势,前后动了动,最终将目光死死的定在他的下巴上,壮胆似的大声喊了起来:“你别得意,我用一招就能把你打倒在地,”
这女人想攻击他的下巴。
那保镖轻松的笑了笑,还以为是多厉害的一个人呢,却原来只是拳击的初学者,只会了一点皮毛就想逞能,以为全天下只有她一个人学过这个吗?
下巴虽然是人身体的薄弱地带,只有力道足够,一击就足够让对手倒地,但有经验的人都会格外注意保护这里,不让人打到,更别提她现在已经如此明显的流露出了这个意图。
虽然知道这女人的力量并不足以成功,但保守起见,那保镖还是不自觉的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的上半身,重点防护着自己的下巴。
“开始。”充当裁判的一个人大声叫道。
两个人都是猛的往前一凑,顾窈更是响亮的大吼了一声,跳起来冲着那人的下巴砸了过去。
果然是这招。
那保镖心中得意,一侧头躲了过去,正想要狠狠砸过去一拳,将这女人脆弱的骨头打断,却忽然感到腿上剧烈的疼痛袭来,再也站不住,他一下子倒在地上,捂着腿闷哼了一声。
腿部关节处被人猛的踢了一下,应该是骨折了。
顾窈感觉自己这一辈子最大的力量都用到了这里,一个底扫腿过后,由于力道过大,她自己都跟着向后飞了出去,好在落地之前,被苏冽接了个满怀,才没有二次受伤。
脑海中早已经盘算好了所有的计划,包括之前的表情和小动作,这些都是演出来的,朝着下巴打也不过是虚晃一下,很快就收回了动作,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个男人转移注意力,好让她在冷不防的情况下,一击即中。
能成功吗?她自己也不知道,但连试一下都不试,她是不甘心的,一向就是这样一个想到什么就做的直爽性子,她不允许自己退缩。
胫骨内侧末端是腿上相对薄弱的地方,这些苏冽都是讲过的,早在第一节 课的时候,他就已经把人体脆弱的地方都一一讲解给她听,包括了有效的攻击方法。
而在过去的三个月里,她一直在不停的重复训练着相同的动作,其中就有这个扫腿,一遍又一遍的踢着沙袋,从来都没有嫌弃过累。
而今天,这一切的努力终于派上了用场。
缓了一会儿,她从苏冽的怀中起来,朝着桌子后面的那个男人看了过去,高声叫道:“周先生,现在可以放我们走了吗?”
久久的沉默过后,那人面无表情的摆了摆手,堵门的黑衣人低下头,向两边散开,通道露了出来。
“走吧。”回身看看苏冽,她把鞋子穿好,主动拉住了他的手。
两个人都没有着急,步态稳重的从保镖们中间穿了过去,走到门口,她忽然停住:“我想起一些事儿,想要回去一下。”
苏冽并没有异议,拉着她又走了回来。
桌后的男人看到他们反身回来,挑了挑眉,终于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
“我想见一下你的母亲。”顾窈直接说道。
“为什么?”男人挑眉。
“给你展示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医者仁心。”
…
这是一栋很大的别墅,光是院子的占地面积,就远远的超过了普通的民宅。
顾窈和苏冽在保姆的带领下,穿过长长的走廊到了别墅的另一面,中间的露天的玻璃房顶,阳光大片大片的撒了进来。
和前面的设计风格不同,这里的色调偏于淡色,显得柔和而宁静,白色的地毯上,窝着一只同色系的布偶猫,张着蓝色的眼睛,懒洋洋的在舔毛。
“夫人身体不好,虽然很喜欢这只猫,但是并不敢和它接触。”保姆说着,叹了口气,把猫抱到另一个房间之后,关上门出来,走上楼去。
不一会儿,她推着一个头上戴着毛线帽的中年女人出来,虽然她的脸色苍白,还坐着轮椅,但从脸上还是能看出,她年轻时候一定是那种很美丽的女子,即使如今被病魔缠身,她的身上还是萦绕着一种楚楚可怜的动人气质。
“伯母你好。”顾窈朝她打了个招呼
“你好,很漂亮的一位小姐。”女人虚弱的笑笑,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苏冽:“这位是你的丈夫?”
“不,我们是朋友。”顾窈朝她解释了一句,仔细的观察了观察她的脸色,接着说道:“您有一个很爱您的儿子。”
“阿衍,他是一个很好的孩子,只是……童年的时候不在我身边,受了很多的苦。”女人的情绪有些低落,微微叹了口气。
和中年女人谈过之后,顾窈和苏冽两人沿着原路被保姆带了回来,光线昏暗的大厅里,那年轻男人还在,只是那些凶神恶煞的保镖都被赶了出去,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显得有些孤寂。
两人走过去,不慌不忙的重新在沙发落座,顾窈这才开口说道:“你的母亲很爱你,看你为她的病这么着急,你也一定很爱她吧。”
她的语调平平,看那男人低头拨动佛珠,没有答话,也觉得习惯了,自顾自的说下去:“如果你真的为她着想的话,就听取医生的建议,去医院接受保守治疗,不光能延续你母亲的生命,还能让她少受些罪。”
依旧没有人答话,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让她在明希医院住院,我愿意尽自己所能。”
“为什么?”年轻男人这才猛的抬头,右耳的耳钉闪了一下,随即沉寂下去,重新隐入黑暗。
顾窈看着他,平静的回答:“因为,医者仁心。”
…
苏冽和顾窈两个人出去后,等在别墅外面的保镖便焦急的围了上来,连带着公司的一些人也都来了,正在外面打电话联络人。
秦秘书一下子扑过来,眼里亮闪闪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泪水:“苏总,顾小姐,你们终于出来了!”
“打电话联络香港那边的周家,把这里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们。”苏冽甩下一句话,就拉着顾窈走到自己的车子跟前,拉开车门把她塞了进去。
他的力气有些大,弄得顾窈胳膊有一些疼,她叫了一声,皱起眉来:这人又发什么疯。
心里有些不爽。
看到苏冽从另一侧上了驾驶座,她转头直接问道:“你怎么了?干什么那么大劲儿?”
男人默不作声的把车窗升上去,放低身子,从高跟鞋里把她的脚拿出来,捏了捏,检查片刻,这才妥帖的放回鞋子。
直起身子之后,面色沉得的能拧出水来:“你今天太大胆了,知不知道,如果位置找的不对,你自己的脚也会断!”
“那你呢?你自己一个人斗二十几个人,而且是车轮战术,你就不大胆吗?”顾窈一点儿也不相让:“如果今天不是我阻止你,你就那么继续打下去,迟早会力气耗尽,被人打死!”
“我来之前已经摸清了他别墅里的情况,里面顶多就有三十多个保镖,虽然有一些勉强,但以我的能力,都把他们打倒也不是没有可能。”苏冽的面色并没有缓和,冷声说道。
顾窈挑眉:“不用模糊其词,你就直说吧,你有没做好自己受伤的准备?是不是打算拿身体去硬抗?”
苏冽看了看她,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当时情况紧急,虽然有更周密的应对方法,但对方防守的十分好,硬闯的话我怕你会受到伤害,只好答应周二的条件,自己单独进去了。”
“所以啊。”顾窈坦然的与他对视:“只许你牺牲自己来救我,就不许我冒险去救你吗?我也有自己做人的准则,缩在后面做一个懦弱的人,这我是做不到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眉目仍然清冷,脸上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豪气,想到了什么,她忽然笑了起来。
“怎么了?”苏冽有些奇怪的看着她。
顾窈也同样看着他,红润的唇瓣张了张,她说道:“就因为我是这样的性格,你才会喜欢我,不是吗?如果我是那样懦弱的人,当初在游轮上,你看都不会看我一眼,我说的对吧?”
是这样吗?
苏冽沉默下来,硬朗英俊的面容上,冷硬的神情被柔情取代。
是这样的,他爱的女人,就是这样的勇敢,洒脱,她身上的所有气质,都是如此的耀眼,却也是如此的让人心疼。
有时候,他宁愿她柔弱一点,可以躲在他的身后,让他为她遮风挡雨,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是真正的她吗?
俯身过来,他轻轻的抱住她柔软的身体,那么强硬的一个男人,第一次发出这样的叹息:“窈窈,我该拿你怎么办?”
第27章 仰头
身影被他遮去大半
回去的路上, 顾窈询问了一下这个姓周男人的具体情况。
苏冽正在开车,闻言顿了顿,问她:“这可能会涉及到一些隐私问题, 你确定要听吗?”
顾窈想了想, 点头:“还是听吧, 以后估计也会和他打交道,多了解一些总是好的。”
苏冽便说道:“这个周二大名叫周青衍,但他在家里的排名并不是老二, 他上面有十个姐姐,一个大哥,但香港那边的老一辈都比较传统,根本没把女儿放进家谱,周青衍底下还有一个弟弟。”
顾窈说道:“是听说过这样的说法, 有些农村家庭, 明明家里有好几个女儿,对外却说,只有一个‘独子’。”
“是。”苏冽接着说下去:“周家起家时间不早, 是从这周青衍的父亲那一辈开始,传到他这一辈总共才两代, 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 香港有一个特别出名的珠宝店,叫铭升珠宝, 那就是他们家的产业, 周青衍的父亲叫周铭升, 早年间白手起家, 在缅甸开矿, 开出了顶级的玉石, 后来回港开了这么一家珠宝店,生意越做越大,渐渐的,各行各业都有涉足。”
他这么说完,顾窈就有些惊奇:“我之前听那姓周的说,他家和你家是沾亲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苏冽倒有些不屑:“只是挺远的远亲罢了,论起来,三辈往前和我们家是近亲,我爷爷那会儿估计两家还有些来往,后来他们举家搬到香港,就断了联系,之后两家都发达起来,这才有了些来往。”
“所以那周青衍的母亲又是怎么回事?”顾窈又问。
苏冽就耐心的跟她讲:“他母亲就是咱们y市的人,以前在酒店当服务员,被周青衍的父亲看上,估计当时也用了些手段,逼得她没办法,只能跟了他,那会儿这周铭升已经是五十多岁的年纪了,已经有家室,奉行的还是旧时代的做法,光姨太太都有四个,周铭升一开始还想让周青衍的母亲也跟他回去,但后来觉得她性子太烈,回香港的时候就把她扔下来,谁想到没过多久周青衍的母亲就怀孕了,那会儿又不准堕胎,就只好生了下来。”
顾窈听到这里就差不多明白了:“所以生下后没过多久,孩子就被周家接走了?”
“是这样。”苏冽点头:“至此之后就没让母子二人再见面,周青衍一直在香港长大,虽然生活很富裕,但其实过的也未必很好,兄弟姐妹很多,母亲又不在身边,只有保姆照顾,估计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父亲一次。”
“这样的生活环境确实会影响到人的性格,但这个周青衍身上的气质很特殊,单单是远离母亲一条,还并不足以让他变成这样吧?”顾窈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又问。
“你猜的很对。”苏冽沉吟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原本是怕引起你的不适,不打算说了,刚才跟你提到过,周青衍上面还有一个大哥,是周铭升和原配夫人所生的,五年前,他因为杀人罪被香港警方逮捕入狱,但是消息被压住了,并没有被媒体报道,传闻他是个很残暴的人,以虐待为乐,受害人多达上百,都是被秘密绑回家中,然后虐待致死。”
“然后呢?”顾窈皱起眉头。
“根据坊间传言,受害人也包括周青衍,他因为在周家没人庇护,从小就时常被大哥毒打,只是因为怕事情暴露,才没有杀他,只是对他进行一些人身控制,直到他成年后,有了自己的势力才得以摆脱。”
苏冽说完之后,两个人就又是长久的沉默。
虽然这个周青衍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好人,但他的遭遇还是令人感到同情,生在这样的巨富之家,到底是幸福还是不幸的,也许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
顾窈当天下午就回到了医院,岑溪看到她之后,还过来埋怨的问道:“你哪儿去啦?我拿上钱包出来找你,你连个踪影都没有,打电话也不接。”
顾窈没和她说实话,只是随便找了个理由。
快下班的时候,她又接到了顾时笙的电话,这孩子一上来就迫不及待问她:“妈让我出国留学,这事儿你知不知道?”
“她做了决定的事儿,哪儿轮得到我管?什么时候又和我商量过?”顾窈笑了一声。
又问他:“再说了,你自己就没有个心理准备?妈对你抱着那么大的期待,当然会给你安排一个好的前程,你自己文化课又不行,现在只有出国的一条路能走。”
顾时笙的语气这才软了下来:“我不想出国,我的英文差,出去之后自己孤孤单单一个人,比现在还凄惨。”
“起码你自由了,天高皇帝远,享受享受自己的生活不好吗?”顾窈安慰了他一句。
顾时笙啧了一声:“你快算了吧,咱妈通过视频电话都能查岗,更得把我逼疯。”
正好有病人来了,顾窈就应付了他几句,挂了电话。
其实比起她那会儿,母亲对顾时笙已经算是松懈的了,除了在钢琴上要求严格之外,学习基本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
这些天医院都很忙,正是换季的时候,心脑血管疾病多发,脑出血的病人很多。
顾窈忙完了一台手术,出来去天台上站了会儿吹吹风,下来的时候去自动贩卖机前头买了一罐咖啡,慢慢喝着往办公室走。
岑溪过来说道:“新来了病人,阵仗很大。”
“什么病?”顾窈仰头把咖啡喝尽,把空罐子扔进垃圾桶。
“脑瘤晚期。”
顾窈听了她的回答,心中就是一动。
顶楼vip病房有一个他的病人,她就直接坐着电梯上去,准备顺便去看一眼,一出去楼道口就守了三个黑衣服的保镖,看着面相有些凶恶。
顾窈挑挑眉:“我是这里的医生。”
“请出示证件。”有一个保镖就恶声恶气的说道。
刚换完衣服,胸牌还在口袋里,顾窈刚想拿出来戴上,又觉得有些不爽,把手又收了回来,抱着胳膊问道:“凭什么啊,这里是医院,又不是你们私人的地方。”
之前苏冽的保镖也在顶层把守过,但人家是大手笔的把一层病房都包下来,至少没有影响到别人啊。
看着这些人熟悉的面孔,她自然记得,那天围攻苏冽的人中就有他们,心中就觉得更气。
待要直接硬闯进去,冷静了一下还是作罢。
掏出了胸牌晃一晃,那放缓声音,好声好气的问道:“现在,我能进了吧?”
“我们要查一下真伪。”却不想对面的保镖得寸进尺。
这下顾窈就真的有点儿火了,直接把牌子收回,啪的一声摔在墙边:“想看?你过去捡吧。”
拿出手机打算联系医院的安保,无论如何,这里她是必须要进去的,不能因为他们影响了正常的工作。
“让她进来。”逆光走来一个长相俊美的瘦高男子,脸颊苍白而没有一丝血色,手上那串红色的珠子分外吸引人的眼球。
就那么阴沉沉往那边一站,阳光照的肤色几乎有些透明,似乎是特别讨厌这阳光,他的面色沉了沉,立刻有人小跑着过去,把窗户关上了。
保镖们已经让开,顾窈走进来,打量了这人一眼,总觉得出了那阴暗的大厅,他的面颊看起来和善了很多,又带着些许的脆弱,只是身上的那股邪气仍然存在。
但不可否认,这种主观的感觉很多事因为之前听说了他的身世,不自觉开始同情。
所以顾窈只是这样想了片刻,便又提高了自己的警惕,盯着他问道:“周先生,不知道你派了人把这里守起来是什么意思?顶层还有其他的病人在。”
“之前的承诺,你还记得吧。”周青衍的目光盯在她身上,让她不自觉感到了一丝寒意。
“当然。”知道和这人沟通并没有什么用,顾窈懒得废话,直接侧身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身子忽然被人猛的一推,她猝不及防撞在墙上,抬头看时,那人白的透明的脸渐渐凑到近前,竟然连毛孔都看不到,长长的睫毛垂下来,他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巡视一圈,最后落在她的脸上。
眸子漆黑,里面暗沉沉的,看不到半点感情。
他那修长的手指搭上她的下巴,手指凉的吓人:“你和苏冽的感情,貌似很好,好到可以为对方牺牲?”
依旧是没有任何语调的话语,声音低沉。
顾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只觉得这人身上有一股檀香的气息,很淡,又若即若无。
脚下使力,她直接朝他的小腿踹去,因为距离近的关系,正中目标,但这男人并没有躲,仍旧直直的站着,任由她快速走掉。
女人的背影窈窕,高高扎起的马尾随着走路的动作稍微摇摆了几下,却很克制。
周青衍靠在墙边,就这么目视着她离开的方向,不知想了些什么。
…
经过这么一个插曲,顾窈的心情就不是很好,沉着脸走下楼来,听见医院外头又有人吵吵嚷嚷,听着十分的烦躁。
“怎么了?”她随便问了个护士。
“是秦晴,她在外面吵着要找院长。”那护士说道。
顾窈就不再说话,直接走了,这件事和她没什么关系,更何况她一看见这秦晴便觉得厌恶,之前这女人不光偷了她衣服,还穿着她的衣服和章主任搞外遇,被章主任的太太找到了医院来,认错人之后,泼了她一身水。
但躲终究是没用的,秦晴的所作所为终究还是曝光了,和章主任两个人全都被医院辞退。
原本以为这就是这场闹剧的终结,想不到这女人却仍旧不甘心,天天守在医院门口闹着要见院长,报警都不管用。
…
司机小张看到周青衍从医院门口走出来,神经就不自觉紧绷起来,恭敬的下车迎接。
直到看着这个神情阴郁的年轻男子上了后座,他这才回到驾驶座,发动了车子,余光看见,后面几辆黑色的车子也紧跟着缓缓开动起来。
给这位周二少开车已经很久了,但他还是有些惧怕这个男人,一看到就禁不住出冷汗,倒不是因为他胆子有多小,而是因为亲眼见识过这位所做的一些事情,因为心里清楚,而真真切切的感到不寒而栗。
稍微有些走神,他就没有注意到前方忽然出现了一个穿着长裙的女人,直到近在咫尺,他才猛的一踩刹车,那女子却已经不见了。
撞到人了吗?他战战兢兢的开门下去,还好,那女人并不在车轮下面,而是侧躺在车头不远处,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腹部,柔柔弱弱的样子。
“小姐,你没事吧?”他刚想蹲下身问问,后面车上下来几个保镖,直接就把那女人拎了起来,送到了车边。
周青衍从后座上伸手,慢吞吞的降下一点玻璃,那张苍白俊美的脸露出来,面无表情的看着被撞的女人。
秦晴抬头看去,就有些呆住了,似乎忘了自己身上的疼痛,她放下手来,愣愣的看着那男人,脸颊出现一些红晕。
“你很像一个人。”冰冷冷的目光盯了她半晌,那男子才吐出这么几个字,语气中难得带了些许的兴致。
…
顾窈接到苏洲电话的时候,还有些惊奇,她虽然和苏洲互相留了电话,但那也只不过是出于礼貌,两人也一直都没有单独的通话过。
“有事吗?”她走下楼找到自己的车子坐上去。
“顾姐姐,我晋升车间的主任了,想在今天请你们吃个饭,庆祝庆祝!”苏洲的声音喜气洋洋的从电话那边传了过来。
猛的一听到这个职位,顾窈还愣了几秒:“车间主任?”
苏洲笑嘻嘻的解释道:“嗯,是我哥让我去工厂打工的,让我不干出点儿名堂不许出来,现在我成功啦!”
不等顾窈拒绝,又快速说道:“来吧来吧,你是我未来的嫂子嘛,必须陪我庆祝一下,顾时笙和我哥都要来的,还有一些我的朋友。”
他都这么说了,顾窈也就不好拒绝,只好答应了下来。
刚挂了电话,苏冽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下午下班的时候,我去接你。”
…
忙碌一整天之后,顾窈下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出来坐上苏冽的车子,他就直接开了出去。
“你知道地址吧?苏洲请客的地方。”顾窈侧头问他。
“嗯,天禧大酒店。”
顾窈点点头,没说话,那里就是之前给顾时笙办庆功宴的地方,装修的太过富丽堂皇,她不是很喜欢。
苏冽看出她情绪不高,就安慰了一句:“小孩子就喜欢那种地方,看着有气派。”
到了门口,门童把车开走,苏冽便伸出胳膊看着她,一身西装笔挺,眉目深刻而硬朗,顾窈笑了一下,直接用手勾住了他的手臂,两个人一起走了进去,看起来很是登对。
苏洲订的包厢在四楼,坐电梯上去,一出电梯口,苏洲就在那儿探头探脑的等着,看见两人便高兴的迎了上来,口中自动叫道:“哥,嫂子!”
顾窈停住脚步,看了他一眼。
苏洲一缩脖子,乖乖改口:“顾姐姐~”
顾窈这才勾着苏冽走了进去,顾时笙已经在里面了,和几个男孩儿笑嘻嘻的在聊天,一看到顾窈进来,直接走过来,不乐意的把她的胳膊拉了出去:“你干嘛呢?公共场合注意一点儿。”
说着顶着一旁那道要杀人般的目光,愣是把他姐拉到了一边,拍拍椅子:“来来来,在我身边坐。”
到现在还是有些不能接受他姐和别的男人成双入对这种情况的发生。
顾窈拍了弟弟脑袋一下,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也任由他闹,过一会儿人到齐了,就开始上菜。
苏洲比之前瘦了很多,皮肤也更黑了些,头发理的短短的,看起来比之前更精神了,装模作样举着酒杯说了几句开场的词,大意就是他当上这个车间主任有多么多么不容易,说话的时候还不停的拿眼睛看他哥。
都是些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热热闹闹的聊起来,顾窈在一旁静静的吃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无趣,今天用的妆不太防水,她吃了些辣的稍稍出了些汗,就有些晕妆。
她就随手脱下外套搭在椅子上,出去卫生间补妆,回来的时候再一看,自己的外套却不见了,这是一件长款的外套,她穿着正好能遮住大腿,底下光着腿配一双高跟鞋十分好看。
皱皱眉问旁边的顾时笙:“我外套呢?”
结果这孩子喝的晕晕乎乎的,话都说不清楚,她叹了口气,朝他脑袋上拍了一下,看见对面坐着的苏冽也不在,就有些狐疑,重新走出包厢。
…
苏冽是被一个服务生叫出去的。
大家都在喝酒聊天,一片热闹声中,这服务生鬼鬼溜溜的进来,到他身边小声说道:“先生,我在外面看到你的女伴了,她好像出了一些事情。”
转头看了他一眼,苏冽站起身来,直接走了出去。
“先生,这边走。”那服务生跟了出来,主动指路,男人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不慌不忙的跟在后面。
转过一个拐进,就看见两个年轻男女靠着墙热情的拥吻在一起,男的皮肤是病态的苍白,长了双邪气的狐狸眼,手臂紧紧地拢着女人纤细的腰肢,品尝她红唇的同时,眼睛却挑衅般的看了过来。
与他的漫不经心相比,里侧的女子却主动热情的多,脊背紧贴着墙,她伸着纤细的手臂紧紧搂着男人的脖子,长长的黑发披散下来,几乎把侧脸完全挡住,只能看出一点窈窕的身材曲线。
虽然身高并不低,但在高大的男人面前,她只能被动的仰起头来,身子被他遮住大半,只能看见纤细的上半身,上面穿着一件熟悉的长款外套。
作者有话说:
周不是男二,是助攻~
第28章 男朋友
她是主动的
秦晴从没想过, 自己会有如此的际遇。
少女时代她很喜欢看言情小说,里面总有这样的情节发生:柔弱美丽的女主被一辆豪车撞到,无措的倒在地上, 车门一开, 一个衣着昂贵的帅气男人走下来, 抱起她来到医院,至此两个人情投意合,女主阴差阳错的嫁入豪门, 过上奢侈幸福的生活。
后来长大了,虽然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在她的内心深处,却无时无刻不存着这样的希望。
她的家境其实并不差,起码这么多年来, 能让她衣食无忧, 安安心心的上了大学,然后出来毕业工作,但她还是有些不满足, 网络的发达让人能够轻而易举的看到别人的生活状态,从而滋生出更多的虚荣心。
在社交媒体上, 秦晴关注了很多的网红, 她们用着各式的名牌包包和化妆品,身上的衣服从来是昂贵得体的, 住着豪华的大别墅, 开跑车, 好像生活中主要的任务就是享受和炫耀, 一点儿都不为钱财而发愁。
这些人的钱是从哪里来的?除了爹妈给的, 男人给的, 通过自己努力赚来的又有多少?命运从来都不公平,渐渐的,她的心态就有些偏执,并且暗暗想着,有一天,她也要过上这样的生活。
进明希医院的初衷也是因此:私立医院的消费水准高,容易遇到有钱人。
结果却让她失望,每天工作不光很累,半年多的时间了,连个男朋友都找不到,章主任对她有意思,愿意为她单独的开些小灶,她也就半推半就的答应了,反正到时候找到更好的,把这个甩了就是。
后来所发生的结果却让她始料未及,毕竟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根本想不到后果会是这么的严重,不敢让家里的父母知道,她就每天跑到医院吵闹,央求着见院长一面,妄图能重新回来上班。
直到这辆豪车的出现。
下意识的,她并没有躲避,如愿以偿看到那男子的长相,她的呼吸下意识都屏住了,虽然那道目光及其的冷漠,但,这不就是她梦想当中的真命天子吗?
之后的事情似乎都在按照她希望的那样进行着,虽然没有亲自下车,那男人还是让人把她送到了医院,检查过后付了医药费和一笔赔偿,把她妥善的送回了家中。
之后,她就不再去医院吵闹,而是守着电话每日在家中等待,第三天,终于有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对面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声音:“秦小姐吗?二少要见你。”
直到站在那个豪华的别墅大厅之后,秦晴还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她真的成功了吗?那有钱又帅气的男人真的再一次找到了她!
迷迷糊糊的和他一起坐上来豪华的跑车,来到酒店吃饭,她的嘴角一直都带着幸福的笑意,他拿来了一件女人的外套,她也乖乖的穿上,被他带到走廊里深深的亲吻,她是如此的陶醉而兴奋,脑海中仿佛有一千朵烟花竞相绽放。
直到,三声清脆而稳重的鼓掌声响起。
旁边有人?她吓了一跳,想要转头看一看,男人的大掌猛地箍住了她的脑袋,把她按在了他坚硬的肩膀上,撞的她生疼。
从一开始亲吻到结束,周青衍全程都是漫不经心的,有些不耐烦的把那女人的脑袋按在自己身上,遮挡住她的脸颊,他这才挑衅的笑了一下。
声音阴沉:“看到你的女人这样被我亲吻,你还能悠闲自得的鼓掌?苏冽,你们的感情也不过如此啊。”
“我的女人?”苏冽镇定的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目光冷淡的在他怀中的那女人身上打了个转,嘲讽的弯了弯嘴角:“你该不是以为,什么野猫野狗穿上这件衣服,都会成为我的女人吧?”
“被你认出来了,我还以为这女人长的挺相似呢。”即使是被揭穿了,周青衍也还是不慌不忙的,苍白的脸上显出一丝厌恶,他的手狠狠一推,就把那刚刚还抱着热吻的女人推了出去,像是在扔掉一件没用的垃圾。
“啊!”秦晴被猛地甩到了地上,穿着高跟鞋的脚一扭,痛苦的叫了起来,泪眼婆娑的回过头,再想说什么,却被几个保镖拉住了胳膊,毫不留情的拽了出去。
走廊里,只有这样两个同样身材高大的男人在静静对峙。
“真是拙劣的演技啊。”良久,苏冽这才轻蔑的笑了一声。
刚才那服务生叫他过来,他心里其实就已经知道有猫腻,跟着过来也只不过是将计就计,看看要耍什么花招罢了,那女人的身影再怎么和顾窈相似,他看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更何况,就凭他对顾窈的了解,她又怎么可能和别人拥吻在一起?这周二怕是脑子有毛病吧?
对面,周青衍目光沉沉的打量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偏执的神情,冷冷的笑了一下,他说道:“别给我摆大道理了,苏冽,我今天没有成功,只是因为找的这女人不够相似而已,又或者,我没有把真人迷昏了弄过来,这世上哪有真正的感情,不过都是过眼云烟的假象,交织着欲望与猜疑罢了。”
他的话未落,就被一双大手猛地推在了墙上,男人的目光如同野兽,毫不留情的挥动拳头打了下来:“周二,别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你大可以回周家告状,最好把每个细节都描述清楚,让他们知道,我苏冽是如何一拳一拳打的你。”
苏冽可不是什么喜欢隐忍的人,相反,他的性格一向是锱铢必较,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干脆的把苏行水送进监狱。
正如这周青衍之前说的一样,他们两家本来就没什么来往了,不过是远亲罢了,之前他没有动手也只不过是因为时机不对,想不到这神经病却再次缠了上来。
身后,周青衍的保镖立刻围了过来,只轻轻一拽,苏冽就拎着瘫在地上的周青衍的领子把他拽起来,挡在身前:“你们想让自家主子受更多苦的话,大可以立即出手。”
在他的手里,一米八几的高个子男人就跟个脆弱的玩具似的,周青衍勉强站直,抹了下嘴角的血迹,他淡淡说道:“都离远点儿。”
保镖们只好后退。
之后,他的目光便穿过苏冽的肩膀,直直望向他的身后,苍白的脸上绽放出病态的笑意:“顾小姐,你好啊。”
顾窈靠在墙边,这出戏已经看了很久,看的她都有些不耐烦了,穿着高跟鞋有些累了,她就稍微抬起一只脚,交替的休息了一下。
“你好。”平淡的打了声招呼,她站直身子。
就听那周二少又接着说道:“本来想让你看戏的,结果好像并不精彩。”
顾窈挑了挑眉,清冷的眉眼间有一丝轻蔑闪过:“周先生,我发现你也是够无聊啊,你的生活是不是很无趣,不然也不会特意找了个替身,偷了我的衣服,跑来演这一出戏。”
和苏冽一样,她也是被一个服务生领到这里的,心里知道有猫腻,但她还是不动声色,倒要看看这些人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不远不近的跟在那人后面,她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原打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转身就跑,却想不到看了这样一副场景。
想了想,她又觉得有些好笑:“你不会是想要考验我们的感情吧?你觉得,苏冽会仅仅因为看到一个似是而非的背影,而对我大发雷霆?你就为了这个,跑过来亲一个长相与我相似的女人?果然精神病的逻辑,和正常人有着很大的区别。”
“但你看,你的男人他真的生气了啊。”周青衍仍是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看着十分欠打。
顾窈不自觉又觉得他有些可怜。
这人一定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感情吧?因为童年的遭遇,他对一切都是充满怀疑的态度。
勾了勾手指,她叹了口气:“好啦,就算姐姐可怜你,让你看一下什么叫情真意切,接吻呢,不只是啃啃嘴唇而已,两个有感情的人,吻在一起的感觉就自然不同。”
苏冽挑挑眉,虽然不知道她想干什么,还是松开了那周青衍,走到了她的面前。
下一秒,女人稍稍踮起脚尖,明媚的脸颊渐渐凑近,吻在了他的唇上,继而辗转深入,口中淡淡的酒香传入他的唇舌间,纤细的手臂同时紧紧的抱在了他的腰上,柔软的身体曲线也一道传了过来。
这个吻,是她主动的。
苏冽只稍稍愣了一下,大掌便按在了她的脑后,待要加深这个吻,女人却已经撤离,狡黠的向他笑了一下,看看对面仍旧坐在地上的周青衍,她意有所指:“好啦,那个可怜人的狗粮已经吃够,再吃就快撑死了。”
“二少!”站在原地焦急等待的保镖们终于敢冲上来,七嘴八舌的叫道,想要搀扶他起来。
“走开。”不耐烦的挥了下手臂,把他们赶开之后,周青衍这才慢吞吞的爬了起来,抹了抹脸上的血迹,苍白俊美的脸上神情不明。
…
直到回到包厢,苏洲凑过来,嘴巴里一股酒气:“哥,嫂子,你们跑哪儿去了?”
顾窈扫了他一眼,懒得理会,转头跟苏冽说道:“咱们回去吧。”
他便答应了一声,站起身来,顺手把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外面夜色已经很深,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服务生小跑着送过伞来,两个人撑起来走入雨中。
顾窈侧头看了一眼,只看见旁边的男人嘴角挂着一丝笑意,看起来心情不错,便打趣道:“你傻啦?”
“没有。”他抬起胳膊,把她的身子紧紧拢入怀里,同时大手垂下来,正好把她的手包裹在掌心,暖暖的温度顺势传了过来,即使是雨天也一点儿都不觉得冷。
顾窈侧头看了看他这个别扭的姿势,也幸亏是他胳膊挺长,不然一般人根本做不到,她笑了笑,举起空闲的那一只手,和他一起把伞柄握住了。
想起什么,又说:“我的家里还有两件你的西装上衣,一直没来得及邮寄,要不你顺便去拿上吧?”
“好。”把雨伞往她这边挪了挪,他立刻答应。
刚才那个吻还蛮管用的嘛,原本那么严肃的一个男人,看他笑还真是不容易。
顾窈心里吐槽几句,侧头看见雨幕里,一个穿着长外套的女人失魂落魄的走着,没有打伞,长发一绺一绺的垂在脸上,活像一个疯子。
她看了几眼,就若无其事的转回头来,和苏冽一起上了车。
车子一直开到她家楼下,顾窈便先撑着伞下来:“我先上去开门,你把车停好就上来。”
“好,小心脚下。”他降下窗子说了一句,便乖乖去停车。
路上积了些水,顾窈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单元门那里走,因为是高跟鞋的关系,尽量小心翼翼。
雨滴细密的打在伞上,发出哒哒哒的敲击声,由原来的舒缓渐渐变得急促起来,雨又大了,她加快脚步跑了几步,缩着肩膀进了单元门以后,想起什么,又给苏冽打电话:“我忘了你没有伞,现在过去接你吧?”
“不用,后备箱有一把,你先上去,小心着凉。”
她这才放心,打亮手机的电筒走上楼梯,上到六楼开门之后,却听见厨房的方向,有一滴滴水珠缓慢落地的声音。
难道是水龙头没有关?
她下了一跳,急忙开灯查看,进去之后才发现地上已经积了一滩水,但漏水的地方并不是水池,而是房顶。
抬头看去,天花板上已经湿了一大块,墙皮都泡起来了,摇摇欲坠,要掉不掉的样子。
什么情况?搬到这里的时候,虽然知道老小区房子旧,但也不至于旧到这种情况吧?
顾窈有些郁闷的盯着地板看了一会儿,走出来去敲对面邻居的门,过一会儿,那门就打开了,里面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孙奶奶,我想问一下,你家房顶漏水吗?”顾窈跟老人打过几次交道,两人还算是挺熟,就直接问道。
“你那里漏水了呀?”孙奶奶一听就瞪大眼睛,回屋喊了一句:“老头子,对面房顶漏水了!”
屋里立刻走出一位白发苍苍,穿着秋裤的老爷爷,跟着顾窈进屋看了看情况,他走出来摇摇头说道:“你这个必须要上房顶去修呀,去楼下门房那里借个梯子吧。”
苏冽上来的时候,顾窈已经把楼道里通往房顶的盖子打开了,梯子架在那里,忙忙碌碌的进屋找电筒和雨衣。
“怎么了?”他进去问了一句。
“屋顶漏水了,得上去补补不然就这雨势,能把屋子给淹了。”顾窈抽空回身说了一句。
家里正好有之前的旧雨衣,她翻出一件正准备穿上,身后伸过一只手就把那雨衣给拿走了。
她回身去看,苏冽已经动作很快的穿好了雨衣,干脆的说道:“我上去就好了,你把方位告诉我。”
“我和你一起上去,给你打手电筒。”她想了想,还是摇头,拿出另一件雨衣穿好,一只手拿了只大大的手电。
把门锁好,拿好钥匙之后,苏冽就先扶着梯子把顾窈送上去,然后长腿一迈,几步就上去了。
这一片居民楼基本都是挨在一起的,而且房顶边缘都有护栏,所以即便是晚上上来,也并没有危险。
顾窈拿手电照了照,四面黑乎乎的,很空旷,有些找不准厨房的位置,还是苏冽给她指了一下:“在那边。”
两个人顶着雨慢慢走过去,蹲下身仔细照照,发现那里正好裂了一条很大的缝隙,雨水就是顺着裂缝下去的。
“这怎么办啊?”顾窈虽然之前急着上来,这会儿却有些不知所措。
苏冽接过她的手电筒:“你拿上来的工具呢?”
顾窈就把和梯子一起借的那一包东西打开,里面有一袋子水泥,还有个小铲子,看起来好像是和水泥用的。
索性现在下雨,水是不缺的,两个人就拿了个小盆子把水泥和了起来,还得用东西盖着,以防进水太多,然后用小铲子一点一点的往缝隙里抹。
这些活儿都是苏冽干的,虽然穿着雨衣,但他的腿几乎还是湿了,一低头,雨水就顺着雨衣的帽檐儿往下流。
顾窈在一旁用手电替他照着,虽然有心替他擦一擦,但现在四处都是水,连她自己都是湿淋淋的,貌似擦了也没用,就只好作罢。
帮着把盖水泥的东西掀开一点,但估计是她蹲太久了的关系,腿麻的厉害,稍微动一动就控制不住的往前面倒。
苏冽的双手现在都是水泥,看见她这样,只好伸开胳膊接住她,收不住劲儿,也就往后坐在了地上,顾窈就正好倒在了他身上,两个人都快摞住了。
手电被扔在了一边,光线影影绰绰的传过来,照着两个人的脸都有些模糊,顾窈感到他的呼吸喷在脸颊上,有些痒痒的感觉,她挣了挣就想往起爬,后背忽然被他按住,大手很有力,压的她动都不能动。
男人的声音近在耳边,他略微有些喘息,笑着问道:“现在我还是你的朋友吗?”
“这个嘛。”她想了想,用力摇摇头:“不是了,少了个‘男’字。”
作者有话说:
完成助攻之后,周二凄凄惨惨的退场了(怀里抱着一包狗粮:嗯,真好吃~)
第29章 近一步
你腰不行
这时雨势已经渐渐小了一些, 但仍旧是淅淅沥沥的,四周除了雨声之外,静悄悄的, 远远的能看到对面居民楼住户的灯光, 隔了一层雨幕, 显得恍恍惚惚。
顾窈雨帽上的水珠一滴滴滴下来,整好都滴在了身下男人的脸上,他稍微动了一下, 手臂环着她起身,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房顶呢?怎么办。”顾窈把自己的雨衣拉拉好,只觉得后脖子那里也进了水,冷的缩了下肩膀。
“先这样吧,我又在上面盖了东西, 估计能挡一阵子, 明天等天晴了,再请人过来修理吧。”他说着,把她放在出口处, 让她扶着梯子下去,而后自己也几步迈了下来。
去楼下还了梯子和工具后, 两人上来开门, 进屋后基本都湿透了,雨衣除了能护住脑袋之外, 根本是不管用的。
顾窈低头找出拖鞋让他换上, 这才忙不迭的去厨房看效果, 虽然还是漏雨, 但比刚才可强多了, 下面接个盆就可以, 不再是之前那样顺着墙淙淙的流,像个小泉眼似的。
苏冽已经洗好手了,跟进来给她把雨衣脱了,顺便摸了下她的脸,冰冰凉凉的,就皱皱眉说道:“你不能再在这儿住了,这房子太旧,万一哪天发生危险怎么办?”
头发湿湿的,有些不舒服,她用手往后拢了拢:“我准备把原来的房子卖出去,然后买一套新的,这几天正准备着呢,在这儿也住不了多长时间了。”
他这才点点头:“去洗洗吧,小心着凉。”
顾窈打量他:“那你呢?”
男人正在观察房顶漏水的那一块,听了这话就转回头看着她,眼里有些深意:“你让我在你家洗澡?”
顾窈耸耸肩,去拿了一条大浴巾过来:“那算了,你还是擦擦吧。”
屋里还有一个人呢,虽然水热了,但她也没洗,就只是简单的擦擦,换了身干衣服,出来的时候,苏冽正站在客厅中央擦头发,他太高了,在这狭小的屋子里显得有些滑稽。
顾窈站在卧室门口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因为被雨水浸湿的原因,衣服贴在了身上,清楚的显出后背肌肉的轮廓来,他的身材真的很好,从宽阔的后背,精窄的腰腹,再到长腿,无一不完美。
她走过去,伸手戳了他的后背一下,硬邦邦的,和他的性格一样,虽然平时总是沉默而冷淡的,但在关键时刻,又总能给人无尽的安全感。
苏冽很快回过头来,摸了下她的头发,他顺手把她抱起来,轻轻放在沙发上,而后俯身下来。
“你……”顾窈眨了眨眼,一条浴巾盖下来,把她的视线遮住了,而后唇瓣就被人轻轻吮住,她的话就被模糊在两人的唇齿之间,只是喉咙里轻轻的‘嗯’了一声。
声音软糯,尾音带着些许的娇憨。
分开之后,两人的气息都不大稳,浴巾撩开之后,顾窈的脸明显红了,不知道是因为来不及换气憋的,还是因为别的某些原因。
“为什么还要亲啊,你有完没完?”瞪了他一眼,她没好气的说道。
“这是作为之前你那一吻的回礼。”男人的眼中带着笑意。
“好啦,那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身子仍旧被他密密实实的笼罩着,两个人挨得太近,她都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了,就用胳膊使劲儿推了他一下。
男人这才笑着退开,顺手把浴巾抽走,去卫生间放在水中清洗,顾窈跟进去的时候,他正在把浴巾拧干,手臂轻轻用力,上面的绷起的一道青筋很是性感。
很难察觉的,他微微用手扶了一下腰部。
顾窈敏锐的觉察到了他这个动作,很直接的上去把他的衬衫从裤腰里拽了出来,撩起来看了看,就看见上面贴了个肉色的膏药。
她的神情就有些不对:“你腰不好啊?”
她这句话的本意其实也没什么,坏就坏在她的神情有一丝微妙,镜子里的男人动作顿了顿,抬手把浴巾挂上,这才转过身来,打量她几秒,猛的一举,把人抱到了洗漱台上,凑近了逼问道:“你在质疑我?”
“哪有啊?”顾窈笑的有些坏,她当然知道这话的另一个含义,只不过故意没有避讳而已。
任凭哪一个男人被说了腰不好,都会恼羞成怒吧,她倒要看看,这个成日里绷着脸的人要怎么应对。
“你知道吗?”苏冽伸手把她乱动的手固定住,目光定在那白嫩嫩的耳朵上,磨了磨牙,上去咬了一口,发音有些含糊不清:“腰好不好不是靠嘴说,而是要真刀真枪的检验一下,这才能知道。”
他那个枪字发的异常重,里面肯定带了其他含义。
顾窈啧了一声,想不到平日里那么严肃的一个人,还有这么不正经的时候,就故意顺着他的话问:“怎么检验啊?”
他的喉结动了动,眸色变得更深:“那要试一试吗?”
“这个嘛……”顾窈拖长声音答了一句,同时右手脱离开他的掌控,慢吞吞伸到他背后贴着膏药的地方,用了些力气一按。
男人的动作有些停滞,好看的眉头皱了一下。
趁着这个机会,她利落的从冰凉的洗漱台上跳了下来,踩着拖鞋提提踏踏出去了。
再进来时,脸上早就恢复了清冷的表情:“腰都那样了,你还有心思提那些有的没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受伤的,伤成这样了,那时候还逞强!到卧室里来,我给你看看。”
说着举起手里的小药箱,晃一晃,大步走进了卧室,长发扎成马尾,随着动作小幅度的左右摇晃。
苏冽靠在台子边,目光扫过她那两条洁白笔直的腿,抬手摸了摸下巴。
…
有些人的卧室一般情况下是不让人进的,因为衣服什么的摞在一起,显的很乱,顾窈却不是这样,她的所有东西都收拾的整整齐齐,就连衣柜里的东西都是按颜色排列的,严格说,都有一些强迫症的表现了。
这当然也和家庭教育有关,这么多年也一直保持了下来,论起来,妈妈的强迫症应该是更严重的,往往一件东西要检查好几遍,具体表现就是,每晚临睡前,她关掉床头灯的时候都要重复六遍,原因是很匪夷所思,她怕一遍关不好。
卧室进去之后就是一张大大的床铺,上面的被子和床单都很整齐,是明快的浅蓝色,床垫是硬的,因为她睡不惯软床。
坐上去蹬掉拖鞋,顾窈把腿盘起来,拍拍身边的床铺,招呼站在门口的男人:“快来啊,我又不会把你吃了。”
“你确定吗?”苏冽抱着胳膊,眉宇间舒展开来,显得十分闲适:“那换我吃你好不好呢?”
“你到底进不进来?”顾窈提高声音,有些不耐烦。
这人才大步进来,按着她的要求趴在了床上。
顾窈按了他一下,让他正了正姿势,待要撩开衬衫上药,又觉得姿势有些别扭,使不上劲儿,索性直接挪过去,坐在他腿边。
皱着眉头把那膏药一撕,里面的肌肤已经变成了青紫色,原先没看到的时候,她还舍得用手去按压,这会儿却有点儿不忍,指尖轻轻触碰一下,声音也不自觉放柔了些:“去医院看了吗?”
“老伤了,我自己心里清楚,贴点儿药就好。”他并不在乎,又问:“你一个神经外科的医生,能处理的了这类伤情?”
“能。”顾窈冷冷的回答一声,口气有些阴森:“但我还是更擅长用手术刀来处理,你这伤要是再拖得久一些,我就能帮你划开,看看里面的情况了。”
她说着,手上的动作不停,替他把淤青往开按了按,涂上药水,先没有把衬衫盖上,让药渗透渗透。
刚想起身,床上趴着的人先忍不住了,一个翻身就把她压住,双手撑着她的脑袋两旁,低头看她:“你觉得,我会就这么放了你吗?”
顾窈一点儿都不怕:“那怎么着,你还有什么打算?”
纤细的小手点了下他的鼻尖:“别想吓到我,我可不怕你。”
那人便不再说话,低头又是长长的一个吻,大手扣着她纤细的手腕,无意识在床单上磨了几个来回,房间中的气氛暧昧到了极点。
一吻过后,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总感觉,咱们的感情也到了该更近一步的时候了,你觉得呢?”
他虽然用手支着,但身子还是挺重,压的她有点儿喘不上气,顾窈挺嫌弃的推了推他,把他推的稍微起来一点,这才从他身子下,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挪出来。
苏冽低头看着她这样慢吞吞的,活像小蜗牛一样,就饶有兴趣的看了一会儿,任由她跑了出来。
结果下一秒,却见这女人坐起身来,挺鄙视的居高临下看着他:“更进一步也不是今天,你就死心吧。”
“为什么?”苏冽也跟着坐起来,长腿舒展着靠在床头。
女人红唇微张,依旧是那四个字:“你腰不行。”
说完之后,利落的跳下床,踩着拖鞋出去了。
作者有话说:
再过几章,窈窈就能知道苏总的腰有多好了(谁让她现在嘴欠~)
第30章 背后抱
她眨眨眼,终于掉下泪来
周青衍的母亲是在两周后去世的, 当时顾窈也在医院,并且参与了急救。
比起之前医生预测的时间,她其实已经多存活了很长时间, 并且身体没受太多的痛苦, 走之前的心情很平静。
顾窈之前知道她的事情, 对这位刚强却也命苦的女人也是十分惋惜,虽然并不信什么下辈子之类的话,但还是由衷的希望, 她也许真的只是去了另一个平行的世界,那里不再有渣男逼迫,能够自己随心所欲的过上一生。
对于母亲的去世,周青衍却是十分平静的,在医生急救的时候, 他甚至没有进来看最后一眼, 而是不顾劝阻的站在走廊静静吸烟。
顾窈走出来看到他,见这男人隐藏在阳光照射不到的阴暗角落里,烟雾把他的脸颊遮住, 只有一双修长的手露在烟气的外面,苍白的仿佛能看到里面青色的血管。
见过了太低的生死离别, 顾窈清楚的知道, 有一类家属,他们的悲伤是无声的, 具体的表现就是, 他们看起来没有一点的悲伤, 与之相反的是, 他们的神情实在太正常了, 正常的有些不近人情。
但往往这类的人, 他们的痛苦比别人更持久,更浓烈,有时候甚至终身都无法走出去,需要及时的心理疏导。
因为心中的感情太浓烈,所以他们选择了自我欺骗,甚至幻想亲人还在,只是暂时走开而已,等这种幻想都打破的时候,就是整个精神世界全面崩塌的时候。
顾窈这时候,对于这个周青衍已经没有什么生气的感情了,虽然他之前做了很过分的事,但这毕竟都已经过去了。
对于一个精神状态不正常的人来说,那也许只是一次他对于世界和爱的一种测试,从小经历了母子分离,兄长的残酷虐待,父亲的不闻不问,从这些经历里面,周青衍对于爱的认知是质疑的。
母亲与父亲之间没有爱,兄弟姐妹之间没有爱,亲人之间,朋友之间,同样也没有爱,有的只是利用,憎恨和欺骗。
他生活在一个无爱的世界,所以上次看到顾窈和苏冽之间,相互可以为了对方舍身而出的做法,他是十分惊奇的,同时也产生的浓厚的兴趣,所以才发生了后续的试探。
而对于顾窈来说,上次的事情也给了她很大的启发,让她想通了一件事情:对于很多人来说,爱是很珍贵,而且不能轻易得到的,那么她明明已经有了和自己心意想通的人,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呢?
所谓的独身主义和后续的精神困扰都是可以慢慢一点点努力解决的,错过了相爱的人才是一辈子的遗憾。
医院里虽然平时大家都很忙,但闲暇时刻,还是会聚在一起说八卦。
这天下了手术之后,几个医生护士凑在一起聊天,顾窈本来是不经常参与这种事情的,但闲着也是闲着,就跟着听了一耳朵。
最先说的是章主任和秦晴的事情,自从二人被辞退之后,过的都不太好,章主任和原来的妻子离了婚,因为他出轨在先,心里有愧,大半的家产都留给了妻子和孩子,自己搬出来租房住。
原以为再找工作是很容易的事情,结果他原本医术就不太行,在明希混的这么好,也只是因为会拍院长的马屁,出了这里自然没有医院愿意要他,现在只好借了钱开了家诊所,也只是勉强度日罢了,再没有以前的风光。
再说起秦晴,岑溪便凑过来笑道:“她的事情我可听说了,我妈妈和她家的一个亲戚是朋友,这几天老谈论起来,说这个秦晴好像是疯了,精神不太正常。”
“怎么好好个人能疯了?你可别说笑了。”有个男医生就不太相信。
秦晴以前在医院的时候,也受到了很多男人的欢迎,主要是长得好看,人又柔柔弱弱的,喜欢撒娇,满足了很多人的大男子主义情节。
“算了吧,周医生,你别替秦晴打掩护了,是不是还惦记着人家啊?”有人就紧跟着打趣。
那男医生就不吱声了,岑溪接着讲下去:“我又不是说她真疯,这不是人们传言嘛,肯定有夸张的成分在里面,但大致的内容是不会错的,听说那秦晴现在连工作都不找了,整天待在家里就知道化妆,买衣服,卡都刷爆好几个,她爸妈知道了,找到她家里去骂她,她还很不乐意,大吵大闹的,说有一个很有钱的男人看上她了,过几天就会来找她,她必须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等着,但是怎么可能嘛,从来没人找过她的,这不是臆想症是什么?后来她爸妈我办法了,只好把她接到家里管着,听说还预约了精神科医生。”
顾窈听完之后,并没有说话,心中却为这个秦晴而感到悲哀,有人觉得,女孩子只要长得好看就可以了,却并不知道,无论是男是女,有一个成熟的心智才是最重要的,否则长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手好牌大的稀烂。
对于女性来说,有一个稳定的工作,拥有独立挣钱的能力,这就已经是幸福生活的前提条件了,而不是想着找一个有钱的男人来养着自己。
这个话题在人们的感叹的声音中结束,有一个护士才神神秘秘的接着说道:“大家还记不记得那个前段时间把母亲送来治疗的香港阔少周先生?”
“知道啊,他母亲不是前几天才去世嘛。”有人答道。
说话的护士继续一脸唏嘘的讲下去:“他出家了,把全部身家都捐给了一个寺庙,然后就在那里剃度出家,当了和尚。”
众人都是一脸震惊,岑溪吐了吐舌头:“我的妈,那个接受捐款的庙不得富得流油吗?”
“是啊,听说第二天就开始找来工人重新修缮寺庙,还有加增很多房间。”那护士答道。
又一脸炫耀的拿出手机:“我有朋友过去的时候有幸见到了那变成和尚的周公子,还偷偷拍了照呢。”
人们都凑上去抢手机看,顾窈坐在那里扫了一眼,只见照片上一个瘦高的和尚正在低头扫地,一身灰色的衣服很是朴素,从苍白的侧脸上能够看出,他的眉眼很是秀美,身上的那一股邪气已经消失不见。
这也许是他最好的归宿了吧。
顾窈又是一声叹息。
…
这几天她的工作并不是很忙,一年中好容易有了几天闲暇的时间,本打算好好练练拳击,但偏偏这时候苏冽又要出差,地点是美国。
他去机场的那天,顾窈正上班呢,所以只是通了电话,没有去送他,他到达之后,又在酒店里给她发来了视频请求,两个人通过屏幕聊了一会儿。
他原本的意思是每天都要和她通话的,但因为有时差,顾窈怕耽误他休息,就拒绝了。
两个人通过了几个月的相处,如今终于确定了关系,后续的感情就发展的十分顺利,只是没有突破最后一步而已。
没有他在,顾窈的生活就简单了很多,每天单调的上班,回家,吃饭,然后睡觉。
本以为能就这样过几天安生日子,结果不久就传来消息:顾时笙这兔崽子居然离家出走了。
想一想肯定是因为妈妈让他出国留学那事儿,顾窈也就不怎么着急了,那么大的人,估计也出不来什么事儿,更何况以她弟弟的那智商,过不了几天就肯定会被找到,然后抓回家。
结果这次是她低估了自己的弟弟,这小子居然耍了个花招,跟同学借了张身份证,两个人发型和脸型都差不多,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什么不同,更何况他去的还是那种特别小的旅店,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所以就这么躲了几天,都没被发现。
…
顾时笙倒不是故意这样惹人着急,他心里是真的烦,不想出国不想出国,跟母亲说了很多次,但她还是我行我素的在帮他办手续。
自己的事情自己从来做不了主,这个事实他一直都是知道的,却从来都没有如此清晰的认知过,他今年已经十九岁了,因为钢琴比赛太频繁的关系,中途还留过一次级,换过学校,好容易在新的环境里跟同学混熟了还交了好几个朋友,让他这么走了,他当然不愿意。
即使知道母亲是为了他的将来,但心里还是反抗的。
知道母亲这次找不到人,肯定会去问姐姐顾窈,所以他这次索性谁都没告诉,闷不吭声的闷在旅店里玩儿了几天手机,他就无聊到不行,晚上溜达出来到了之前唱歌的酒吧。
坐下来之后喝了几杯,他的酒量又不太好,就觉得晕晕乎乎的,赶忙去厕所吐了一遭,出来后摇摇晃晃的付了钱,打算回去睡觉。
结果刚出了酒吧没多久,就又遇上了事儿,路旁混混也似的两个人正拿着手机直播,跳的还是社会摇。
顾时笙盯了一眼那标准的打扮:豆豆鞋,紧身裤,大金链子,就有点儿没控制住自己,不自觉笑了一声。
那两个人就看了过来:“你笑什么呢?”
顾时笙摆手,不想惹事儿:“没笑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个笑话,你们继续,继续。”
那两人早就关了手机,不播了:“我看你就像个笑话!”
其中一个拽着他的脖领子就往小巷里拉:“来来来,跟哥们儿过来,咱们仔细说说,你刚才到底笑啥。”
挺嚣张的两个人,就跟谁欠了他们钱似的,顾时笙也是个倔脾气,顿时就来劲儿了,一下子挣脱开:“别拽,我跟你们走,怎么,还以为我怕你们啊?”
三个人拉拉扯扯到了人少的地方,顿时就打在了一起,顾时笙虽说喝了点儿酒,但力气还是很大的,一点儿也不输对面的两个,一拳一拳的过去,越打越猛,直到有一个人猛的从兜里掏出一把折叠刀来,哗啦一下子打开,看着寒光闪闪的。
顾时笙的酒就有点儿醒了,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拿刀的人就笑了起来:“怎么,怕了?你不是说你不怕吗?小子,今天不管怎么样,你就先挨一刀试试吧!”
他那刀虽然不大,但扎到身上也是疼的啊,顾时笙愣了一下,想着要不要先跑得了,结果一回头,那人的同伴已经堵在后面,把他的后路给断了,偏偏那巷子还是个死胡同,另一边没有路。
顾时笙咬了咬牙:“妈的,老子原本不想跟你们一般见识,别以为拿个刀了不起!”
随手捡起个转头,就是打算拼了。
巷子外面,这时却隐隐约约传来了警笛的声音。
警察来了?
三个人都是愣,拿刀的人心虚,低着头就往出跑,速度很快,他的同伴也跟着一起没影儿了。
顾时笙却不怕,他手里又没刀,抓到他又怎么样?不慌不忙的晃悠出来,继续不紧不慢的往前走。
身后,一条纤细的影子一直跟着他。
他觉得不对劲,就慢慢的停下来,那影子也跟着静止不动,走几步,那影子就又跟着走。
顾时笙就这么边走边观察着脚下,活像是在找钱包一样,最后猛的一回头,身后的不远处,一个穿着宽大卫衣,戴帽子的身影闪了一根大树后边儿。
但是那树干再粗,也不能把整个人都挡住啊,这人也怪可爱的。
顾时笙想着,干脆就直接走了过去,看一看到底是谁在跟他,那人见到他过来,居然还又缩了一下子,似乎是犹豫了几秒钟,不过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顾时笙就更惊奇,看着样子也不像是跟踪狂啊。
直到绕道树后看清那人的身材轮廓,又隐隐约约觉得眼熟,试探着问道:“你是……千寻?”
虽然他在酒吧没唱过几天,但是那里的台柱子他还是认得的,中性打扮,声音有些哑,但不管唱什么都能唱到人心里去,论这一点的话,他是自愧不如的。
顾时笙也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就是个随便来玩儿玩儿的,人家那可是专业歌手的级别。
那人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帽子拉下来,遮了大半张脸,剩下的脸部肌肤也隐藏在黑暗中,只有那卫衣袖子里伸出的手是清晰的,皮肤很白,手指纤细。
顾时笙不由自主的就打量起了她的手,见上面紧紧的握着一个手机,页面上是一个模拟警笛声音的软件。
他就笑了:“刚刚不是警察来,是你拿手机放出来的?”
那千寻就又微微点点头。
“谢谢啊。”顾时笙就来了兴趣:“话说,这么久了我都没看过你长得什么样,你遮那么严实干嘛?”
说着他就插着兜弯下腰,往她帽檐底下看。
那千寻转过了身,有意的躲避在了一边。
“诶,干嘛一直这么害羞,不是你主动跟着我的吗?”顾时笙撇撇嘴,直起腰来,笑的有些坏:“你莫不是个伪娘吧?声音还装的挺像,看见我挺帅的,暗恋我?”
他自己说着,缩了缩肩膀,又觉得挺没趣:“算了,不跟你扯了,我是直男。”
说着他就转身又往前走。
“顾时笙,赶快回家吧,你姐很着急的。”身后的人忽然开口说话,声音不高,却很温柔,标准的女声。
顾时笙顿了一下,警惕的回过头来:“你认识我?你到底是谁?”
说着过来就要摘她的帽子:“不会是我妈派过来的人吧?烦死了,一天天就知道跟踪我!”
说道母亲,他的声音中不自觉满是怨气,动作也粗暴了一些。
那千寻急忙后退了几步躲开他,见他不依不饶又走过来,这才叹了口气,无奈的把帽子往上抬了抬,把脸露了出来。
“伊寻姐姐?”顾时笙挑挑眉,有些惊讶。
依旧是记忆中熟悉的眉眼,小巧的脸颊,白皙的肌肤,眼波如水般透亮,只是一头长发不见踪影,目光中以往的活泼不见了,显得更加沉静了一些。
顾时笙当然是认识伊寻的,她是姐姐从小的好朋友,曾经不止一次来过家里,也领着那时还是小男孩儿的他一起玩耍过,当时她不过也是个青春的少女,那头五黑的长发和欢快的笑声曾在他的记忆中停留了很久。
“寻姐,你怎么这幅打扮?”他的眸色暗了暗,目光紧紧盯在她的脸上,神情有些不自然。
“你快回家去吧。”伊寻避开他的问题没有回答,重新把帽檐往下压了压。
“我不想回去……寻姐姐,我只不过是憋的太厉害了,想在外面待几天,你不会告密吧?”
少年的目光太过可怜兮兮,伊寻低头想了几秒,还是说道:“那……过几天你一定要回去啊。”
“好,那你可要发誓,包括我姐姐也不要告诉。”顾时笙点点头,见她转身走了,急忙跟了上去。
…
顾窈进来的时候,看到母亲正在客厅皱着眉头打电话:“去查车站和机场的监控,所有旅店的名单都滤一遍,我就不信找不到他!”
压了电话,她看过来,目光不善:“是不是你把你弟弟藏了?”
顾窈挑挑眉:“我为什么要藏他?”
母亲不再说话,冷着脸拿出手机,点出一个视频扔在她面前:“你自己看。”
屏幕中的录像已经自动开始播放,正是他们那天在酒吧演出的画面,顾时笙主唱,她打鼓。
苏冽虽然已经让人去删除了,但还是有漏网之鱼。
她抿了抿嘴,没说话,不是因为理亏,而是知道解释也没有用,索性什么都不再说。
母亲看着她,目光中都带着刺:“你自己喜欢这些东西,我不管,但你不要带坏你弟弟!他现在是我唯一的希望,都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我看咱们俩却不一样,你活像是我上辈子的仇人!”
她越说越离谱,顾窈皱了皱眉,知道再这样下去早晚要吵架,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本来这次来是为了帮忙找找顾时笙,现在看来,她真的是来错了。
“我真后悔生了你!”身后猛的飞过来一个杯子,在她脚边的地上碎成一片一片的。
顾窈脚步不停,径直到了外头,开上车扬长而去。
手机的备忘录响了起来,她拿起来一看,今天是苏冽回国的日子,她默不作声的按掉手机,调转车头往机场开去。
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外面渐渐黑了下来,她就这么面无表情的开了半个多钟头,到机场把停好,看了眼时间,正好是他下飞机的大概时间,就直接进了大厅。
出口处,拉着行李箱的人们已经在往出走了,她并没有往前走,只是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冷冷清清的一个人,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仿佛被冰冻了一般,一动不动。
一个高大的男人在人群中分外显眼,他并没有拉箱子,只是在身后背了一个背包,穿着黑色的长风衣,底下两条长腿笔直挺拔,脚步大而沉稳。
顾窈眨了眨眼,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
回去的路上,还是顾窈开车,但她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就闭住嘴巴,专心的开车。
这是她心情不好的一个特征,只要心中有闷气,整个人就变得异常沉默,不管遇到了谁都是一样。
苏冽转头看了看她,敏锐的觉察到了她的情绪,放柔了声音问道:“怎么了?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顾窈并不答言,他就锲而不舍的继续问着,第三遍的时候,她终于有了反应,咬咬嘴唇,似乎在压抑着心中的烦躁,一字一句的说道:“可以不要问了吗?我想告诉你的时候,自然会告诉!”
前面已经是他的宅子,她加快车速,在门前停下,等他下车之后,直接一踩油门就又开走了。
就这么漫无目的的开了一会儿,她这才慢慢降了速度,车窗开了点儿,凉风习习的吹过来,吹着她的头发,拂过脸颊,痒痒的。
夜色中,她静静的靠边停车,在车子里坐了一会儿,这才慢慢的掉头往回开去。
走出来按门铃的时候,她有些控制不住的手抖,忽然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拥住,男人自后方伸过手臂环住她的腰肢,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第四遍问道:“发生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他特有的温柔意味。
她眨眨眼,终于掉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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