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警察闯入房内,合力将人铐住,“顾向东,我们怀疑您涉嫌参与偷税漏税、诈骗和洗黑钱等案件,且数目巨大,影响恶劣,请随我们配合调查。”
没有拐杖的顾向东连路都走不稳,被两名警察架着,从顾铭泽身边穿过。
顾向东与他没有眼神交流,但话是对顾铭泽说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到这里的第一天。”
顾向东咳嗽两声,笑声透露着疲惫和讽刺,“报应,都是报应啊。”
与此同时,顾承越也因嫖.娼、赌博等多项罪名被依法逮捕。
在国际机场候机厅,正准备携款逃跑的顾夫人,也没能逃脱警方的抓捕。
发现公司出问题的顾夫人,早在半个月前便开始筹备逃跑事宜,她只身离开,连亲生儿女都不愿带走。
一切回归平静,顾铭泽的担心并未减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没有,挺好的。”林野被圈在安全的领地,耳边是熟悉的心跳声。
“让你受苦了。”
顾铭泽身上的味道让他有安全感,林野摇摇头,只想赖在他怀里,永远出不来。
“咱们回家。”顾铭泽拦腰将他抱起。
“不用。”林野搂着他的脖子挣扎,“你放我下来。”
顾铭泽不为所动,强行把他抱下楼。
“等等,还有东西没拿。”林野拍他肩膀,“先回你房间。”
顾铭泽将人放下,林野拿起摆在床头的精致西装。
“哪来的?”顾铭泽并不认为老头子会给他准备这个。
“你妹妹送的。”
“她那个小抠门,居然舍得给你花钱?”
“她是这里唯一正常的人。”林野把西装递给顾铭泽,又去翻找摆放整齐的书架,果然在木质板下层发现了窃听器。
林野拔掉电源,并用脚踩碎,“你们家真厉害,各个貌合神离,还能住在一起。”
“这儿不是我的家。”
有你的地方才是。
林野坐在副驾驶,心还是不安定,“你妹妹怎么办?”
顾子瑶即将高三,今天还在学校,等她周末回来看到这一切,不知道能不能接受。
“放心,她比你想象中强大得多。”
在这样环境中长大的女孩,拥有比普通人更多的承受力。
“我给她安排了普通寄宿学校,过两天去办理入学手续。”
“她能接受吗?”
顾子瑶现在就读于国际私立中学,身边的同学都是像她一样的富家子弟,生活溃烂奢靡。
“她不仅能接受,还会开心到睡不着。”
对于顾子瑶来说,她不想当公主,也不需要城堡,她只想像普通女孩,和朋友结伴放学,再去市中心买块抹茶蛋糕。
“好了,你休息会儿。”顾铭泽发动汽车,“到家我叫你。”
在顾家的这几天,林野表面像打鸡血,但每一秒都是煎熬。在见到顾铭泽的那一刻,他放下了所有的担子,全身疲惫不堪,回去的路上,就靠在副驾驶睡着了。
车停在家门口,顾铭泽小心解开林野的安全带,把人抱回家。
林野睡得很熟,全程没有动静。
顾铭泽帮他盖好被子,亲吻他的眼尾,牵着他的手,寸步不移守在床边。
林野做了个噩梦,当他睁开眼时,头顶是顾铭泽别墅的天花板,不是顾家的老宅子。
床头放着杯清水,还温着,顾铭泽应该刚来过。他正要端水,就被急忙走进来的男人抢了先。
顾铭泽把他抱到腿上,又将玻璃杯递到他嘴边。
林野试图接水杯,却被拒绝,“我又不是没手。”
“我愿意。”
水喝完,林野拍了拍他,“你先把我放下来行吗?”
“不行。”顾铭泽就像小孩子抢到了心仪的物品,抱在怀里死也不撒。
“能让我拆了窃听器再抱吗?”林野刚来这里第一天,顾铭泽就向他暗示了这个信息。
顾铭泽这五年,完全活在他人的掌控下,毫无自由可言。
“我已经拆了。”
“稍微松点总行吧?”顾铭泽这种抱法,他简直要喘不过气。
“行。”顾铭泽也只是象征性的松了松,依旧粘得要命。
“你什么时候才能放开?”
顾铭泽全身上下都是强力胶,“再等等。”
“正好,也方便对你进行讨伐。”
“讨伐什么?”
“还装傻?”林野原本装在兜里东西,现在就摆在床头,包括顾铭泽写给他的歌,还有他和校长的来信。
这些是顾铭泽帮林野换衣服时掉出来的,他之所以没再塞回去,就是知道,自己根本逃不掉。
顾铭泽:“想先讨伐哪个?”
林野拿来校长的信,“当年是你把我送到德国的?”
“是。”
“为什么?”
“不放心留你自己。”
“你去看过我吗?”
“看过。”
看过你的每一场表演,小到学校的圣诞节,大到毕业晚会。有机会去现场的,他都会亲自去,如果抽不出机会,他也会反复回看视频,这些都是顾铭泽助眠的最佳方法。
“为什么不联系我?”
哪怕有一次也好。
“怕牵连你。”
那时的他自顾不暇,又怎么敢去找林野。
林野勾着他的脖子,“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答应上节目。”
他本可以当做没看到,继续过表面平静的生活,对两个人来说,都是好事。
“我控制不住自己。”
当顾铭泽意识到林野也在想他时,便再也沉不住气。他只想去找他、去见他、去拥抱他,哪怕这个行为会打乱他所有的计划,甚至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个呢?”林野又把另一张纸摆在他面前。
“如你所见,就是写给你的歌。”
在林野十八岁生日时,顾铭泽答应过他,会在他十九岁生日当天,这首歌送给他。
“为什么不亲自给我。”却要通过妹妹,还用这种皱巴巴的纸递过来。
“这是十九岁的礼物,你都二十三了。”
错过的生日,再也回不来。
“那这里呢?”林野托起顾铭泽的手,“这里的伤,是不是跟我有关?”
根据顾子瑶所说,那个意外的发生时间,刚好离他生日很近。
“是。”顾铭泽不再隐瞒。
“因为被发现写歌?”
“写歌没那么容易被发现。”
林野想到按在房里间的窃听器,“是你弹吉他被发现了?”
为了能赶在生日当天为他唱歌,顾铭泽只能偷偷练习。那时的他根本不知道,顾老爷早派人在他房间装了监听器。
“是你爸弄的?”林野心脏正被人用力撕扯,伴随神经都跟着刺痛,呼吸也随之加快,“他为了让你再也弹不了吉他,就割伤了你的手?”
“他疯了?”林野激动到无法自控,坐在顾铭泽腿上发抖,“他是疯子,让他去死!”
“不是他。”
林野根本听不进去,“为什么要包庇他,他逼死你妈又把你害成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替他说好话?”
“他是魔鬼,他把你折磨成这样,为什么还要容忍他!”
顾铭泽抱紧他,试图减缓林野的激动,“我没有包庇,也没有容忍,但真的不是他。”
“那是谁,那还能有谁?”
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像他这样恶毒的魔鬼。
顾铭泽深吸一口气,“是我自己。”
当天,发现顾铭泽偷练吉他的顾向东怒火冲天,他闯进顾铭泽的房间,摔坏了吉他,并吩咐佣人,把一切和音乐有关的东西全部销毁。
那时顾铭泽担心歌被发现,便将其丢到了楼下,这才恰好被顾子瑶捡到。
就算销毁了所有,顾老爷仍不罢休,他要顾铭泽死心塌地,心无杂念,忘记所有与生意和家族无关的事情。
当年顾铭泽的妈妈自杀后,身为丈夫的顾向东处理了妻子的后世,却向顾铭泽隐瞒了母亲的埋葬地,哪怕顾铭泽搬来这里一年,都没能祭拜妈妈。
顾老爷答应顾铭泽,只要他再也不碰音乐,就允许他祭拜母亲。
但口头的承诺在顾向东面前毫无用处,一个心狠手辣的生意人,永远不相信这种不成文的保证。
顾铭泽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下海经商,父子二人相处的时间不多,在顾铭泽童年的回忆里,能寄存的,只有妈妈的影子。
妈妈对他来说,比命都重要。
失去理智的顾铭泽砸碎了玻璃,当着顾老爷的面,割伤了自己的手。
如果他切断手指,就再也没办法弹吉他,这样他爸就能满意了。
事发两个小时后,顾老爷才安排人把顾铭泽送去医院。
好在手没有切断,但还是造成了极其严重的损伤,足矣断送他弹吉他的梦想。
顾铭泽付出了一只手,终于换得了祭拜妈妈的机会。
并且,在今后的几年里,只要顾铭泽听话,顾老爷就会给予他一定奖励。
这些奖励包括妈妈的手工,妈妈的画,妈妈的照片,或者妈妈年轻时的视频录像。但顾铭泽最想要的,他始终不给。
顾铭泽的语气有多平静,林野就有多疯魔,“他为什么要这么对你!你是他的亲生儿子!”
“他是疯子,他是杀人犯,我要杀了他,我要他死!!”
顾铭泽用尽所有力气,才能抱住失控的林野,他的一遍遍亲吻林野滑泪的脸颊,“都过去了,他被逮捕了,他得了癌症,他活不长了。”
“都怪我,是我害的你,不是因为我,你手也不会出事,都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他十八岁许下的愿望,顾铭泽不会冒险弹吉他,也不会被发现,更不会亲手割自己。
“小野,不要埋怨自己,这不怪你。”
顾铭泽能接受林野恨他、怪他,但他舍不得林野责备自己。
他小心翼翼放在心尖的人,什么委屈都不愿他受。他不该被仇恨和自责笼罩,他的世界只需要快乐和幸福。
林野挤在顾铭泽怀里泣不成声,直到累了乏了困了,发抖才逐渐减弱,再次睡了过去。
顾铭泽抹去他下巴处的泪痕,再次把人抱回床上。林野的手用力抓住他的衣角,根本不许他离开。
睡吧,一切都过去了。
剩下的日子,只有幸福和快乐。
林野再次醒来,赖洋洋挤在顾铭泽怀里揉眼睛,“好疼。”
“哭了那么久,能不疼吗?”顾铭泽看着他的灯泡眼,“还哭吗?”
“不哭了。”
丢死人了。
“那件事过去了吗?”
“没过去。”林野拉过顾铭泽受伤的手,拢进怀里。
“那怎么着,咱们改天去监狱,把他打一顿?”
“为他犯罪不值得。”反正他也出不来了,“但我眼睛疼的事你得负责。”
“行,请老板处罚。”
“带我去你隔壁房间看看。”
顾铭泽怀疑,“沈斯哲都和你说什么了?”
“你心虚啊?”
“没有。”顾铭泽笑道:“什么时候好奇心这么重了?”
“怎么了?难道里面藏着人?”
“你真敢想。”顾铭泽拉着他,打开了对面房间的门。
里面乍一看像个杂物间,整齐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物品,音乐相关的居多,大多全新未开封。
“买给我的?”
“嗯。”
每年林野生日前后,顾铭泽就很难控制情绪,他们曾经约好每年生日都一起过,他却一次次食言。
顾铭泽开始疯狂购买礼物来慰藉自己,他周游世界各地,恨不得把世界都买给他,却没办法站在林野面前。
林野拿出最靠里的那把吉他,“这个你还留着?”
这是他们签契约男友协议时,顾铭泽补偿给他的吉他。后来林野做贼心虚,又还了回去。
顾铭泽接过来,轻轻拨动琴弦,“某人不喜欢,我只能自己收藏了。”
“谁说我不喜欢的。”林野夺了过来,“它永远是我的。”
林野走到长桌前,上面各放着五个礼物盒,林野打开了离他最近的那个。
里面有张贺卡。
「小野,二十三岁了,生日快乐。」
“为什么是空的?”
“没等到你许愿,不知道那个年龄的你更想要什么。”
林野心脏皱缩,他紧接着翻开旁边的四个盒子,分别是二十二、二十一、二十岁的生日盒子,而里面都只有一句简单的生日祝福。
林野来到最后一个盒子前,但是十九岁生日的愿望他十八岁许过。他打开盒子,这次除了祝福卡片,还有一只录音笔。
林野不自觉紧张,他指尖发抖,点开它。
里面传来了刺拉拉的声音,“小野,生日快乐。”
“从你八岁到十八岁,我陪你过了十年的生日,但很遗憾,你十九岁的生日我要错过了。”
“但歌写给你了,只能在这里唱给你听,希望不要责怪哥哥。”
清澈磁性的嗓音顺着录音笔传来,穿越了时间和空间,仿佛四年前的顾铭泽就站在他面前,亲口为他唱这首歌。
十九岁的他,正对面是二十二岁的顾铭泽。
清唱的歌曲缓缓结束,在林野以为录音结束,正打算关闭时,那头又传来了顾铭泽的说话声。
“小野生日快乐。”
“还有……我爱你。”
林野握紧录音笔,往顾铭泽怀里钻,“有种四年前亲口说,录到这里算什么本事。”
“现在还回来。”顾铭泽的嘴唇贴在他耳边,“小野,我爱你,我永远爱你。”
“哦。”林野搓搓耳垂,“我要回去睡觉了。”
“你急什么。”顾铭泽圈住他的腰,不准他挣扎,“带你去个有意思的地方。。”
“这都几点了,还要出去?”
“不出去,就在家。”
林野好奇,“去哪?”
顾铭泽非要卖关子,故意等了很久才开口,“楼上有个房间的浴缸特别大,要不要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
啥时候都不能忘记耍流氓【。】
浴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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