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变故来得实在太快，凌霜甚至来不及多想，连忙接住将要倒下的盛玉茗。
“怎可如此莽撞！”
话一出口就是质问，连她自己都听得刺耳。
可……
怀中少女脸色白得几近透明，唇却被咬出绯红色，如被骤雨淋透的小鸟儿般瑟瑟发抖着，时不时发出一声呜咽。
她实在被盛玉茗吓到了。
疼……真的好疼……
贸然动用神识的后果是脑袋好像被锤子大力敲击出裂缝，寒风直往里面灌，眼前时黑时白，盛玉茗觉得自己下一刻就会昏过去。
但到底没有昏迷。
她哆哆嗦嗦地说：“我方才用神识扫了你一眼……”
凌霜正心疼地擦她额间冷汗，闻言僵住。
盛玉茗：“可惜没能看出是哪里有问题，你这几天千万别动用灵力，以防出现更严重的问题。”
凌霜僵住的手才又继续动作，训斥道：“这话该我对你说才对，神识魔气都残破不堪，非要动用是不怕疼么？！”
“我最怕疼啦，”盛玉茗委屈巴巴地撒娇：“可是，我更怕阿凌出事嘛。”
凌霜怔怔看她。
少女苍白无力，疼得发抖，却仍对她露出个甜软的笑：“只是头疼而已，但如果阿凌出事，我就不止头疼了，还会心疼。”
凌霜动容不已，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盛玉茗：“阿凌？”
凌霜没应声。
盛玉茗急了，捉住她的手想推开：“怎么了？”
凌霜一动不动，声音十分沉稳：“尊主心疼的，是离开魔界前的阿凌，还是现在的阿凌？”
盛玉茗头更疼了。
不知为何，她这只万年单身狗感受到某种死亡的气息，这种问题就好像老婆妈妈掉水里先救睡，选哪个都是死路一条。
所以……
“当然都喜欢！”盛玉茗振振有词，“以前的阿凌听话乖巧天然呆，现在的阿凌温柔体贴天然撩，哪个都很好。”
凌霜：“如果一定要选一个呢？”
盛玉茗笑起来：“不该是我选，是阿凌该问自己想成为怎样的人，只要是阿凌我就喜欢。”
凌霜又是一阵沉默，半晌才幽幽问：
“那，尊主对凌霜看法如何？”
这里为什么会有凌霜？
盛玉茗脑袋上冒出个斗大的问号，立刻回答：“她是我的盒饭我的死神我宿命般的老……咳咳，敌人。”
差点脱口而出一个“老婆”。
要是真喊出来，不知道阿凌会不会生气。
她这般想着，总结道：“在伤完全痊愈之前，我愿与凌霜做彼岸花的花与叶。”
凌霜疑惑：“何解？”
盛玉茗脱口而出：“开花不见叶，见叶不开花，花叶永不相见。”
她说着，忍不住把眼上的那只手挪开，恰好看到阿凌脸上一闪而过的黯然。
啊这……
少女自责起来：“你是不是想凌霜了啊？”
怪不得突然提起凌霜。
凌霜正难过，被她突如其来的这句话问懵了。
“我……”
盛玉茗以抢答的方式安慰她：“放心，等我伤好一些了就去人间界，到时候就不需要你保护了，你想去找谁都行。”
凌霜终于听懂了。
似乎，魔尊对她跟阿凌的关系有什么误解。
凌霜为阿凌澄清：“我没有思念凌霜。”
盛玉茗：“嗯嗯好的没有。”
凌霜为自己澄清：“凌霜跟阿凌之间没有任何超出友谊之外的关系。”
盛玉茗大喜：“果然你跟她早就生出感情了么？快跟我讲讲，我要听你心理历程的具体细节！”
她头都不觉得地疼了，晃着阿凌的手撒娇：“快说嘛快说嘛，我好奇死了~”
她买的股超级甜，这可是第一手资料！
凌霜冷酷无情地拒绝了她，让她不要乱动：“你安心养伤，别再胡思乱想。”
“阿凌~”
盛玉茗可怜巴巴：“世上第一好的最最可爱的阿凌~求求你了~就跟我说一下嘛~”
凌霜耳尖发热，板起脸：“安心养伤！”
盛玉茗她怀里站起来，欢快地转悠一圈：“已经不疼了，生龙活虎，健康得能三拳打死一头牛！”
凌霜不说话，默默凝出个水镜。
少女脸上几乎没什么血色，任谁看都是大病一场刚刚痊愈。
盛玉茗干笑两声，随手拿起桌上的花捧遮住脸，只露出黑葡萄般的眼睛。
随即，那双眼里流露出惆怅和担忧。
“我的伤慢慢养就行，还是阿凌的问题比较大，这段时间可别动用灵力，等过段时间我伤好医者能打开储物袋了再说。”
魔尊的储物袋里，应该会有跟阿凌有关的东西吧？
比如玉简或者功法什么的。
凌霜一句无心气话造成眼下局面，垂眸后悔起来，应声道：“好。”
就像她不信盛玉茗的“不疼”，盛玉茗也不会信她的“没事”，因此没再试图解释。
等过段时间，再撒谎说已经把自己“修”好了吧。
盛玉茗是真的已经不疼了。
不光不疼，识海好像还更清明了些，她有种预感，现在略微动用神识不会再出问题。
但预感毕竟是预感，疼却是真的疼。
盛玉茗打了个寒颤选择暂时不作死，先老老实实养伤。
不过，在养伤之前……
她深嗅一下花捧，说：“你好好待着，我去把花送给梦姐姐，一会儿就回来。”
凌霜：！！！！
魔尊竟这个时候还想着什么梦姐姐？！
她脸色霎时阴沉下来，不赞同地紧紧盯着盛玉茗。
“养伤。”她说。
“放心，这回不让你送我。”盛玉茗哄她。
凌霜皱眉：“等伤好了我跟你一起去，何必如此着急？”
“可是，花要谢了……”
盛玉茗心疼地看着花捧，“这是阿凌好不容易才摘来的，等我养完伤它们就凋谢了，多可惜啊。”
倒也没有很不容易。
凌霜顿时心虚，心知因她那谎言，盛玉茗肯定不会再让她寻找“真花”，也就是说送花之事大概只有这一次。
那……
盛玉茗适时说：“阿凌特意摘的，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它被浪费掉，得早点用掉才行。”
原来盛玉茗不是心疼梦姐姐，是心疼我？
凌霜心情立刻明媚了几分。
“早去早回。”她温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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