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凌,你对我的了解有多少?”
盛玉茗坐在石桌上,拨弄着手腕下的钥匙,百思不得其解。
燕妄情居然又放过她了。
鬼王所说的约定,她对鬼域钥匙的无动于衷,以及两次突然出现和之后轻而易举的放过……
一切的一切都让现实变得扑朔迷离,曾经熟知的剧情变得不再可信。
剧情毕竟过于片面,是以女主凌霜为主视角来叙述的故事,一笔带过的字句或许深埋伏笔,掩藏着惊天的秘密。
比如说,修真界无人飞升的死局源于什么,又该如何破局。
——这才是最重要的。
或许飞升之后,她就有机会破碎虚空回家了呢?
盛玉茗笑自己想得太远,回神才发现阿凌没接话,遂疑惑地看过去:“阿凌?”
月白道袍的女修背对着她,正眺望远方。
看什么如此认真?
盛玉茗走到她身边,晨雾朦胧中含苞待放着粉荷,除此之外没什么好看的。
或许是身高不够吧,她踮起脚尖比划了一下,搬了两块石头踩在上面,晃晃悠悠顺着阿凌的视线看过去。
凌霜回神朝她看的时候,正看到少女摇摇欲坠的身影。
她想也不想就把人抱住,蹙眉道:“好端端的,垒石头往上踩做甚?”
盛玉茗被她捞进怀里,挣扎着起身:“这点高度怕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什么把阿凌的魂儿勾走了,你都不搭理我!”
凌霜的心紧了紧:“没什么。尊主有何吩咐?”
盛玉茗疑惑地看了看她,倒也没追根究底:“吩咐算不上,就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上次我抢鬼域钥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凌霜紧张地垂眸不跟她对视:“尊主说笑了,当时阿凌还未出世。”
魔尊突然问这个,是不是鬼王跟她说了什么?
盛玉茗苦恼起来:“也对哦,那时候没你……几个月前我去抢洛星辰,这事你知道具体情况吗?”
凌霜仍低垂着眸子:“尊主并未带上阿凌。”
但作为凌霜,她确实见到了那一幕。
鬼王捂着胸口,唇色艳得像是曾被鲜血鲜血涂抹,从玄天青云殿逃窜出来,跌跌撞撞受伤极重。
“好吧……”
盛玉茗叹口气,突然说:“这段时间你单刷炽月剑者吧,我有点事要忙。”
凌霜怔住:“鬼王说三年……”
时间紧急,难道鬼王不想尽快离开生魂镇?
“所以我必须抽出半年时间,来搞清楚这件事的前因。”盛玉茗耸耸肩,“燕妄情无法做到的事,再给我三百年时间也未必能做到,更何况三年?”
凌霜:“仙尊或许能做到。”
盛玉茗:“仙尊能做到是一回事,仙尊愿意做是另外一回事,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祁天潋身上。”
她顿了顿,疑惑:“阿凌不想让我留下?”
凌霜慌乱了一瞬。
不等她找借口,盛玉茗就摆摆手说:“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很担心,只半年而已,无论能不能达成目标,半年后咱们都离开生魂镇。”
她这样说了,纵使凌霜心急如焚也没有理由再拒绝。
现如今的师尊祁天潋,万年前的仙尊祁殊卿,还有默认是自己引来天罚的燕妄情,她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
确实应该独自会一会炽月剑者。
凌霜按捺住心底不安,微微颔首:“谨遵尊主吩咐。”
盛玉茗踮起脚尖拍拍她的肩膀:“别皱着眉头嘛,都不好看了,对你的尊主多点信心!”
凌霜无奈一笑:“尊主准备做什么?”
“唔……”盛玉茗想了想,说:“首先,阿凌先说说该怎么辨别花草真假?”
凌霜:?
这问题不对劲。
像是某位魔尊还想着给塔上的姐姐送花。
果不其然,盛玉茗下一句就是:“梦姐姐喜欢花,现如今只这个礼物拿得出手。”
凌霜脸色冷了下来:“需用神识与灵力。”
盛玉茗迟疑地想了想,上回曾有神识可以略微动用几分的错觉。
那……现在试试?
她才只是想了想,凌霜就眼疾手快地伸出两指点向她的额头:“魔尊若是再擅自调动神识,我就……就……”
就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下文。
面对这么个任性的小魔尊,打不舍得打,丢也不舍得丢,难不成要借阿凌的身份把她骂一顿吗?
微凉的手指按在脑袋上,盛玉茗缩了缩脖子。
她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阿凌,坏心眼地等着听“我”后面能有什么责罚。
凌美人真是越来越像人啦,真好!
凌霜瞪她,冷声说:“我就陪你一起摘花。”
盛玉茗脸色一变。
上回阿凌灵力耗尽的事她还记忆犹新,之后连追炽月剑者她都不肯让阿凌御剑,生怕阿凌出什么问题。
这“威胁”还真是掐准了她的七寸。
盛玉茗干笑两声:“阿凌别气,我一定不背着你动用神识。”
凌霜眯起眼睛:“嗯?”
美人本就剑气凛然,这样居高临下地挑眉看过来,霸道御姐的气息扑面而来。
盛玉茗捂着砰砰乱跳的胸口用力点头:“嗯!”
凌霜:“你不够诚恳。”
盛玉茗茫然,是她点头力度不够大还是她嗯的不够响亮,要不再嗯一声?
凌霜:“跟我念。”
盛玉茗:“?”
凌霜:“我发誓,我绝不在阿凌不允许的情况下动用神识。”
盛玉茗:“我发誓,我,超级守信的魔尊陛下,绝不在阿凌不允许的情况下动用神识。”
凌霜瞥她一眼,没纠正那几个字,继续说:“否则,让眼前的阿凌灵气枯竭。”
“否则……”盛玉茗话锋一转,“让魔尊陛下孤寡一生没有老婆!”
她叉腰得意洋洋地说:“阿凌你真笨,哪有用自己的身体威胁别人的?要是我不在乎你,这誓言有什么用?”
凌霜问:“尊主不在乎阿凌?”
盛玉茗一僵,眼神飘忽:“肯、肯定在乎嘛……”
凌霜:“那就跟着我念。”
盛玉茗嘟嘟囔囔:“这种东西连心魔誓言都算不上,阿凌你干嘛那么执着,我刚刚那个誓言不就挺好吗?”
阿凌冷冷盯了她一会儿,忽然拔剑轻扬。
霎那间激起千重水浪,荷叶与花在狂浪中摇曳,又被清风吹起,月白道袍飞出,拢回满怀荷花。
浅浅的荷香萦绕在鼻间,盛玉茗傻愣愣看着褪去外袍的阿凌,好半天才回神。
糟糕,阿凌又动用灵力了!
她大惊失色,气呼呼地就要跟阿凌好好掰扯几句。
凌霜把被衣袍裹着的花捧塞进她怀里:“采来了,哄你的梦姐姐去。”
她说罢,原地打坐闭目养神,看也不看盛玉茗一眼。
盛玉茗:……
良心好痛,好心虚。
这种让大老婆出钱哄小老婆的错觉是怎么回事?
可她明明是株铁血牡丹啊!
怀里抱着荷花,盛玉茗走也不是,停也不是,好半天才回过神,笨手笨脚地把月白道袍披回阿凌身上。
纵使这时候的阿凌少有的显出几分凌乱美,她也没心思欣赏了。
真的生气了,怎么办才好?
年少的魔尊六神无主,只好把刚才阿凌想让她发的誓重复一遍,眼巴巴等阿凌回心转意。
可等来等去,晨雾都散了,阿凌也还是不搭理她。
“我错啦,”她只好垂头丧气地道歉,“我不应该试图钻空子……”
你还真打算偷偷动用神识?
凌霜心中更恼,打定主意要让盛玉茗长长记性。
盛玉茗见她没反应,跪坐在她面前抱着她的手臂晃了晃:“好阿凌,乖阿凌,我下次不这样了,别气了好不好?”
“阿凌,别不搭理我。”
“我现在就只认识你,最多算上半个梦姐姐,但她向来不理我……”
凌霜被她说得脸色更冷了几分。
梦姐姐要是理你,阿凌是不是就没什么用了?
“我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了,生魂镇的东西梦姐姐都见不得,法器法宝她又不喜欢……”
盛玉茗声音越来越小,情绪低落得很。
若是面对旁人,她当然不会把这种真心话说出来。
但这是阿凌,阿凌生气只会是因为担心她的伤,总不可能是吃醋。
因此她直言不讳,说出自己的为难之处。
奈何阿凌不是阿凌,是有血有肉感情充沛的凌霜,听了这话哪还忍得住,冷冷睁眼怒视盛玉茗。
张嘴闭嘴梦姐姐,难不成这短短几个月时间,魔尊就喜得一妖妃了?
她的质问却没能冲出喉咙。
小少女垂头丧气地跪坐着,唇瓣咬出深痕,像是快咬破了似的,察觉到有新动静便惊喜地抬头。
“你不生气啦?”她问,
眼圈红得像只兔子,仿佛凌霜答一句生气,她就会躲起来偷偷哭一场。
“你……”凌霜语气复杂难辨:“哭了?”
盛玉茗垂眸,不肯跟她对视,嘴硬地反驳:“才没有!”
凌霜叹了口气。
真不知该拿这家伙怎么办才好。
这声叹息像是打在盛玉茗心上,把那颗心敲开了小小的门缝,她别别扭扭地说:“就是有点害怕而已……”
“怕什么?”
盛玉茗小小声:“怕你不理我,怕梦姐姐也不理我……”
怎么还不忘提梦姐姐?
凌霜被气得没脾气,揉揉她的脑袋有气无力地说:“我是你的阿凌,怎么会不搭理你?”
“才不是我的……”盛玉茗嘟嘟囔囔。
明明是女主的!
“什么?”声音太小,凌霜没听清。
“我说——”
盛玉茗扑进她怀里,大声说:“阿凌最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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