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入喧嚣街道上她才停住，原地一蹲捂住发烫的脸颊，满脑子都是阿凌。
阿凌对她笑。
阿凌说爱听魔尊对她的甜言蜜语。
阿凌缓步朝她走过来，将要俯身靠近她。
阿凌懂不懂、明不明白她现在的行为代表着什么？
又或者，只是一场误会？
盛玉茗恍恍惚惚，不敢回去问，怕是自己的自作多情，更怕不是自作多情。
“哎！你这小妹子怎么不赶紧跑！”
唐蜜拽住她的手腕就想往高塔的方向冲：“出不去镇子，咱们去升仙塔看看，那边或许安全些。”
走出几步她停住，疑惑地看向自己空荡荡的手心。
明明握住盛小友的手腕了，怎么……
她不知道，刚才那一刹那间，她的手掌虚幻地穿透了盛玉茗的身体。
原来是叫做升仙塔？
盛玉茗因这一声回神，不安地问：“你们要去升仙塔？”
唐蜜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仙尊在那里，我们自然也该去那里，升仙之事……”
她顿了顿，突然住口，歉意道：“早知会发生这事，早上你买花种时我就该劝你离开。”
盛玉茗愣了愣：“仙尊？祁天潋？”
没记错的话，书里说祁天潋已经做了几万年仙尊，跟鬼王是同一时期的天骄。
但祁天潋怎么会在这里？
唐蜜疑惑，“祁天潋？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仙尊是叫做燕妄情。”
仙尊怎么可能叫燕妄情？
盛玉茗第一反应是唐蜜弄错了，但很快她意识到确实存在这种可能。
燕妄情既然能重建鬼域轮回、强留天命镇数万生魂，当年的实力一定不容小觑，堕入诡道之前被尊为仙尊也算正常。
可为什么作者完全没提过？这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你发什么呆？咱们快走！”
唐蜜皱眉担忧地看一眼奔逃的众人，催促道：“我们也便罢了，你这外人总不该命丧于此，我问问能不能送你出去。”
盛玉茗只好跟上她，一起往升仙塔的方向跑。
“现在出不去？”她问。
生魂当然无法离开生魂镇，但看唐蜜的反应，似乎其中另有隐情。
唐蜜嗯了一声：“有结界。”
盛玉茗再追问，她就不愿意回答了。
两人脚程都不慢，升仙塔很快就近在眼前了，然而最令人瞩目的却是远处攒动的人影与那骇人的的火光。
“梦姐姐？”盛玉茗心头发紧加快脚步，换了个称呼：“燕妄情！”
人群中，女修低敛的纤长眼睫微颤。
盛玉茗只能隐约从缝隙里看到一抹白，想把人们推开挤进去，却被灼烧出满手血泡，痛呼一声后退几步。
她的身体穿过一道虚影，唐蜜恍恍惚惚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将目光投向燕妄情。
“我……死了？”
她喃喃问道：“那您为什么还活着？”
盛玉茗眼睁睁看着唐蜜融入人群之中，化作那面容模糊的质问者之一，他们涌动着朝燕妄情伸手，问她为何不愿意救人。
“都是你惹来的灾祸！”
“你说过要救大家，现在却想放弃了？”
“都是你的错！”
“道友，我们的性命难道就这样白白丢掉了吗？”
他们身上都烧灼着大火，渐渐面目全非。
刚刚那一下太莽撞，盛玉茗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低头看看满手的血泡，再看看几乎完全被人群掩住的燕妄情，缓缓地多后退了几步。
燕妄情侧耳听着，火舌沿着她的发丝向上蔓延，习惯了的疼痛似乎在这一瞬间变得难以忍耐了起来。
离开也好，魔尊本就不该来。
“跟我走！”
盛玉茗的声音突兀地响起，铿锵有力：“尊主另有要事，你们在这里只会打扰她，跟我走，回镇上救人！”
人们朝她看过来，焦黑的面容看不清表情。
这一幕简直像是恐怖影片。
盛玉茗胆子很小，她最怕这种东西，走夜路都要暗暗给自己打气，耳朵里再塞上耳机听好运来。
但她牢牢把自己钉在原地，朝诸人伸出手，“跟我走，我们一起回去救人。”
没用的……没有生路……
似乎有人这样说，又似乎没人开口。
盛玉茗执着地朝他们伸手：“我来想办法，我来救你们！”
终于，有人缓缓向前踏出一步。
盛玉茗便握住她的手，任由炭火一般的焦肉灼伤手心，疼得脸色煞白，强忍住痛呼声。
然后是第二个人，第三个，第四个……
盛玉茗带他们回到镇上，去搬开陨石碎片，去寻找“一息尚存”的伤员，去安抚恐慌惊惧的道友。
去做一些天亮后就会晨露般消散的无用功。
她黑色的衣服溅上一层灰，又在朝阳映照下恢复原样，手上的伤口却无法复原，残破得不成样子。
疼死了……我这是在犯什么蠢？
不就是书里的一个角色吗？
盛玉茗唇瓣都被自己咬破了，泪汪汪地舔了舔，骂自己多管闲事。
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呢，哪里来的同情心给别人？
屁本事没有还敢冲出来做英雄！
但她看了看天色，还是忍不住跌跌撞撞地回到升仙塔下。
焦黑的一道人影立在那里，像是亘古不变，盛玉茗不知道这样的事发生过多少次。
察觉到她走近，人影说：“你骗了他们。”
生魂镇所有人都已经死了，谈何生路，谈何救人？
盛玉茗啜泣了一下：“我没有。”
燕妄情声音平静：“你救不了他们。”
盛玉茗：“我不知道……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燕妄情，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受疼受苦……”
她是她曾经那么喜欢的角色。
她曾在深夜看她的故事，心疼到抱着纸巾哭好久。
燕妄情：“如果真的毫无办法呢？”
“那也不是我的错啊，”盛玉茗哽咽着说，很委屈的样子：“不是我想让天罚出现的，也不是我不想救……”
不是你想让天罚出现，不是你不想救。
盛玉茗问：“面对现实不好吗？”
燕妄情沉默不语。
盛玉茗伸出两只残破的伤手，说：“我好疼啊，姐姐……下次别让我那么疼了，好不好？”
她吸吸鼻子，声音闷闷的：“你踩到我种的花了。”
话题转得太快，燕妄情一愣。
她闭着眼睛，没看到自己脚边的绿苗已长出几片嫩叶，郁郁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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