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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纲!”
我抬高了声音,拎着我的泡面桶走了出去——是的,午饭只有泡面,昨天那一战打得地动山摇,虽然无人伤亡,但彭格列基地倒塌了大半。尤为令人遗憾的是,厨房要地未能幸免于难,生不详,但猝于昨天的史诗级大战。
失去彭格列特供的超美味一日餐,我心中大恨。
见到罪魁祸首,自然脸色也不好看。
“你们在说什么呢?”嘴里这么说着,但我只是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了五条悟。
——现在躲避视线已经太迟了!不仅害我吃泡面,还挑衅受害者。
泽田纲吉家都被你轰没了半个,要不是我昨天回得及时,你还敢用茈。
这招我见识过,真用了哪怕泽田纲吉是这周目主角也肯定没命了!这时候知道装可怜,早干嘛去了,数你最可恨。
五条悟被我看得心虚,伸手又被我打掉,一时僵在原地。
泽田纲吉看着我们互动,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发涩,他挠挠头,努力朝我微笑:“没什么,在和五条先生聊天。”
五条悟根本没有对方比自己小,和人计较掉档次的自觉,非常不给面子地冷笑一声。
他转过脸,嫌弃地看向我手里的泡面桶,直接无视了正在找台阶的泽田纲吉:“你怎么就吃泡面。”
我将目光缓缓转移到他身上:“还不是因为你打得准,现在厨房塌了,锅碗瓢盆都炸了,连双配对的筷子都找不到。直接导致我最喜欢的那个厨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做不了饭。”
五条悟深感冤枉:“昨天这么多人都动手了,又不一定是我打的。”
我不讲话。
他揉了揉自己的一头白毛:“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呗,快把泡面扔掉。”
“不要。”
“喂!”
我一心想要把着两边的人隔离开来,最怕就是自己一个错眼,两方再打起来给我整出点什么幺蛾子,到时候真的收不了场。
“你自己吃吧,我要走了。”
五条悟被我冷漠的态度刺伤,也变得急躁起来,他手一抬直接把泽田和狱寺隔开:“我不放心你和他们两个待在一起。”
我诧异:“什么?”
“万一他们包藏祸心呢,我得看着你。”
狱寺炸毛:“你说谁包藏祸心?”
泽田纲吉一边拉住他,一边和五条悟解释:“我虽然实力一般,但是也会好好保护绫香的。”
五条悟已经知道了泽田纲吉的身份,直接无视了狱寺,仿佛在逗什么小猫小狗,曲指敲在他额头上,嗤笑:“你这个实力能保护谁?先保护好你自己吧,别反过来事事让她替你操心。”
泽田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我本来是想停战止戈,结果越吵越凶。
五条悟对泽田纲吉步步紧逼,反而把我火气激发出来了:“我不需要人随行保护,我自己能管好我自己,只要你也能管好你自己别乱用茈到处轰,我就一直安全!”
五条悟没想到会听到这句话,瞬间没了声音,他最惨痛,最不愿意回忆的一幕重现天光。
裸的摊在人前,无处遁形。
他双唇开合,想说什么,但喉咙口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张口只能发出虚弱的气声。
自从幼时觉醒了无下限咒术之后,五条悟几乎再没受过伤,十年前的伏黑甚尔是一回,现在是一回。
只不过伏黑甚尔用的是特级咒具[天逆鉾],而她只用了一句话,同样可以使人鲜血淋漓。
原来杀人也可以不用刀剑。
五条悟哪里还记得要针对泽田纲吉,他垂下眼睛,不敢再看她此时的表情了。
万一她真的目露厌恨,我肯定要发疯的。
到时候才是覆水难收。
五条悟还记得丢脸也不能在情敌面前,这才勉强端住了脸上的表情,失魂落魄地走了。
其实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周目的事情怪不了任何人,这是来自于系统的恶意。五条悟脸上的表情实在可怜,他在彭格列这两天神采飞扬,还是第一次露出这么伤心的表情。
他肯定不愿意在这么多人露出这副样子,可是控制不住。
“我……”我想挽回,但是人已经离开了。
算了,以后再和他说吧,我深吸一口气,转而看向一旁紧张的泽田纲吉和皱眉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狱寺隼人,强笑道。
“走了,你们还没吃饭吧。”
前面被迫围观全程的泽田纲吉战战兢兢地跟上来。
他虽然不能完全听懂我和五条悟在争执点什么,但是肯定能分辨出刚才气氛紧张,八成在吵架。
好吧,也不算是吵架,最多是我单方面扎五条悟心窝子。
完蛋了,我愧疚了,不妙。
原本的休息室成了临时餐厅,狱寺很自觉地替我去接热水泡面了。
我正好多带了两桶,本来想扔在这里晚上当夜宵了,现在倒是正好,一人一碗。
伴随着热水的注入,调料包的鲜香被激发,只可惜在座的个人都没什么胃口。
我打起精神,问起他们特训的收获,提到这个话题,狱寺最先恢复了活力,泽田纲吉被他调动,气氛总算是热烈了起来。
两人七嘴八舌,我听得应接不暇。
“还真是精彩。”我早就顾不上碗里已经凉透的面,出神地盯着他们手上的彭格列指环。
“原来戒指也有传承。”
狱寺说到兴起,又和我讨论起自己研究出来的cai系统,他非常聪明,触类旁通,无论是学习还是战斗都善于思考,总能研究出一些新花样。
里面涉及到一大堆理论知识,我和狱寺聊得火热,泽田纲吉就插不进话了。
聊到一个困扰自己已久的难题,狱寺一下子进入了学霸状态,我摇摇头:“这个两句话说不清,你之前自己整理的数据呢?”
狱寺霍然站起:“在我房间,我去拿。”
他的面碗盖子甚至还没打开,人就已经不见了。
“诶……”我扭头望向门口,只看到狱寺那头银灰色的半长发一闪而过,跑得倒是很快。
扭过头,我发现泽田纲吉正在艰难地吃面。
说是艰难,是因为他的手腕似乎受了伤,使不出力,握着筷子的手正在微微打颤,卷起来十根面被他抖下去一半,一碗面看起来能吃到明天。
“你手是怎么了?”我有些惊讶。
泽田纲吉摇摇头:“没事没事,我就不小心扭到了啦,很快就好了。”
我见他嘴硬,忽然闪电般的出手,正好捏在他手腕上。
“啊!”
泽田纲吉惨叫一声,筷子瞬间掉在碗里,汤溅在了桌子上。
我抽回手:“你伤成这样得上药。”
“嗯。”
泽田纲吉点头,然后默默把桌子擦干净,拿起筷子继续吃面。他腮帮子鼓鼓的像是一只努力的仓鼠,一个劲的往嘴里扒拉却不抬头看我。
我逐渐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小声道。
“阿纲?”
“嗯。”他的声音也打着颤,含着满口的面却咽不下去,像是嗓子眼被过多的情绪堵住,暂时丧失了进食了能力。
我抿了抿唇:“这个泡面不好吃,我们不吃了。”
泽田纲吉奋力吞下去,哽咽道:“好吃。”
“那怎么了嘛?”我伸手抹掉他脸上的眼泪,但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噼里啪啦地往面碗里砸。
我叹息:“是不是因为我?”
“没有。”他顶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声音却放大了,“你特别好。”
“是我,是我不够好。”
“努力还是不见成效,明明可以不冲动,好好问清楚的,结果莽撞得要命还把基地弄成这样。其实不关五条先生的事情,当时是我先动手的。”
“对不起。”
“啊,这个啊。”我撑着下巴,懒洋洋地开口。
“谁动手都不重要啦,这又不是我的基地,你都不介意,我又什么好介意的。”
“还有。”我笑眯眯地看向他,“我倒是觉得阿纲难得生气的样子很帅,像是变了个人。”
“……诶?”
泽田纲吉现在不光是眼睛红,就连脸也红了。
我趁热打铁:“所以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和我道歉,而是好好提高实力,我还想多看两次你那么帅气的样子。”
——然后趁早击败白兰。
少年人的情绪就像是夏日的雨季,上一秒还倾盆大雨,下一秒就艳阳高照。
泽田纲吉将面汤都一饮而尽,然后一抹嘴,刷得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去训练室了。”
“谢谢你绫香!”
他的声音犹在耳边,人已经跑不见了。
我哭笑不得,只得对着他的背影大喊:“跑慢点!还有饭后不要剧烈运动!”
五分钟之后,五条悟一个人站在走廊正中央发呆,背影凄凉,怨念丛生。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彭格列的成员巡逻至此,原本还在低声聊天,忽然见到挡路的贵客,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被对方的眼神吓破了胆子,骇得连连后退。
“彭……格……列……”五条悟眼带杀气。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感觉继续往前走的话有可能会死。
两人连声都不敢出,在原地僵硬了数秒,同手同脚地就要离开这个可怕的是非之地。结果好巧不巧,一扭头就撞到了一个身材同样高大的男性。
他们抖抖索索地抬头,看到来人就像是看到了救星,好险没热泪盈眶。
“夏油先生!”
——救我啊,夏油先生!!!
这是来自于无辜群众内心的呐喊。
只是无意经过的夏油杰原本神色郁郁,见到两人的反应也有些惊讶,他抬头看了一眼神情凶恶的五条悟,温声细语:“你们走吧,这里交给我。”
夏油杰单手插兜,盯着那两个匆匆离开的背影看了片刻,随后走向那只盘桓在走廊中央的“拦路虎”。
“见过绫香了?”他声音淡淡。
五条悟在听到那两个字之后,原本还咄咄逼人的某人瞬间就化为了纸老虎。
又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什么老虎,此处只有丧家之犬。
“你怎么了?”夏油杰心想早上这个人还不是很神气吗?现在又是在发什么疯。
“完了,她可能真的讨厌我。”五条悟魂不守舍,喃喃自语。
夏油杰心想,要是真的那可太好了,可她明明挺喜欢你的,而且就算讨厌,那也比无视强上许多。
“你别多想。”夏油杰看他得意的时候想锤人,现在看他失意又仿佛在看难兄难弟,因此难得的调动出了点耐心。
五条悟像是陷入了什么难题,皱着眉,忽然用力按住夏油杰的肩膀,发出灵魂质问:“我难道长得不如那个什么泽田花吉?”
夏油杰纠正:“是纲吉。”
五条悟摆摆手:“这个不是重点。”
他狠狠地盯着刚才那几个人离开的方向,语气不善,细品之下甚至还有点委屈。
“弱成这个样子,不应该啊,我记得她最烦又弱又话多的人了。”
夏油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五条悟警觉:“你想说什么?我话不多。”
夏油杰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她说了什么?”
五条悟那张小白脸扭曲了一瞬,像是被人迎面抽了一巴掌:“……这不是重点。”
这都不是重点,那还有什么能算得上重点。
两人相对而立,皆是静默不语。
片刻之后,五条悟咬牙,忽然开口:“我油漆桶呢?”
“嗯?”夏油杰疑惑。
“不就是个破基地。”五条悟撸起袖子,放下狠话,“我天给他复原。”
“杰,你也来!”他一把拉住夏油杰的手腕。
夏油杰:???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昨天都没参战!少来沾边。
他无语,一把甩开,正打算扔下五条悟让他自己在这里发癫。但刚往前走了两步,脑海中忽然一闪而过一双带着红痕的手腕。
手腕的主人微微蹙眉,像是很疼。
啧。
他扶住额头,又走了回去。
“干嘛?”五条悟看了他一眼。
夏油杰面无表情,觉得自己八成是已经疯了:“带你去找油漆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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