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临渊解开绑在小皇帝腕间的玉带,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冰硬的玉革就在少女纤细的皓腕上留下了深深的红痕。
魏无晏虚弱无力躺在龙榻上,整个人好似刚刚从水中捞起来一样,浓密的乌发凌乱地贴在雪腮上,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镀上了一层迷离水光,红唇如焰,气息紊乱。
不过摄政王的方法的确是有用,碎冰敷过的肌肤不再红肿发痒。
陶临渊替女子拢好散乱的乌发,道:“陛下既然对那东西过敏,日后就不要再带了。”
魏无晏点点头,最近气转寒,她平日里可以多穿高领衣衫遮挡脖子,等到入冬以后,衣服再厚实一点,没准连束胸都不用系了。
“微臣日前下令解除皇后的禁足,想来皇后已经得知长公主入住漓锦殿的消息。”
魏无晏抬起头,见摄政王半阖着双眸躺在自己身侧,男子结实的手臂揽在她腰际,热乎乎的胸膛好似裹了层棉花的热铁板,烘得她后背暖融融。
方才在撩拨她时,男子明显也动了情.欲,漆色眸底一片猩红,就连此时的耳根子也透着淡淡的红晕。
却没有对她再进一步。
好像自从她上次拒绝摄政王要立她为皇后的承诺以后,男子每每与她的亲昵都是浅尝辄止,甚是没有再主动吻过她的唇瓣。
其实在冰块消融的后,男子冰凉又湿润的薄唇抵在她心口,魏无晏身体里隐隐有一种渴望,期盼他可以继续下去...
她呆呆盯着男子一张一合的红润薄唇,不禁对自己心底冒出的想法感到羞耻。
谁说只有红颜祸水,蓝颜若是绝色,亦不亚于洪水猛兽。
“皇后禁足翊坤宫多日,如今重获自由,定会忍不住好奇,想来瞧一瞧沦落在宫外的长公主是何模样。没准还会举办上几场宴会,邀请长公主和朝廷命妇一同参加,爱卿是想通过皇后,让宫内外的臣子和官眷更快接受长公主的身份。”
皇后曾是京城里有名的才女,她的手帕自然也都嫁给朝中显赫。
魏无晏很快就猜到了摄政王的用意。
陶临渊睁开长眸,看到小皇帝仰着张瓷白小脸,妆色清淡,颜如渥丹,微微上扬的桃花眸蓄满了春水,眼尾湿红。
媚色天成,大抵便是如此。
感受到那股子刚刚被他强压下去的燥火又蹿腾上来,陶临渊从盘中夹起几块碎冰丢入茶盏内,一口饮下。
魏无晏见摄政王好像很口渴,突然饮下一盏冰冷的茶水不说,还因饮得略急了些,茶水顺着男子唇角溢出一点。
她好心拾起丝帕,帮他擦拭唇角的水渍,却被他低下头,不轻不重咬在她指尖上。
“陛下又来撩拨微臣。”
男子声音低哑,眸光幽深。
魏无晏低头看了看男子禁锢在她腰际的手臂,心想摄政王含血喷人的本事真是突飞猛进。
她轻声嘀咕道:“朕可不及爱卿撩拨的花样多,含着冰块上杆子给人疗伤,弄湿人的衣裳后,还非要亲手换衣...”
想到刚刚摄政王趁着她手脚无力,半哄半诱着她退下龙袍,亲手给她换上一件干爽的牡丹色对襟外裳,魏无晏就觉得面红耳赤。
耳畔传来男子低声轻笑:
“技多不压身,微臣多有些本事,也好从长公主殿下日后眷养的众多面首中脱颖而出,独得殿下垂青。”
听到男子的调侃,魏无晏从他怀中挣扎出来,走下床榻,故作平静道:
“内阁大臣们还在垂拱殿里等着摄政王,朕也要换套衣裙,去漓锦殿露个面,好让宫里的人不起疑心。”
见小皇帝如一条小鱼般从他怀中溜走,独留一抹幽香,陶临渊也起了身,他从妆匣子挑出一支镂雕芙蓉花珍珠簪子,抬手插入小皇帝乌黑的发间。
“微臣为陛下选的这套衣裙就很好。”
魏无晏垂眸看向身上略显华丽的衣裙,不由微微蹙起黛眉:
“作为一个刚刚回到宫的长公主,会不会穿得太明艳了些?”
陶临渊勾起唇角:“陛下日后还会穿上更明艳的凤服。”
听到男子斩钉截铁的语气,魏无晏心口一颤,她咬了咬唇瓣,没有应声。
二人在这个问题上,恐怕短期内很难达成一致。
陶临渊看到小皇帝眼底浮现的愁绪,俯身在她乌发上落下一吻。
“在此期间,微臣不会强迫陛下。”
魏无晏惊讶地抬起头,眼中波光荡漾,
女子清澈的眸底倒映着男子神色严肃的俊容,满满的全是他。
原来男子在这段时日里的隐忍,全都是对她的尊重。
————
从密道抵达漓锦殿后,魏无晏倚窗而立。
女子身姿窈窕,一对盈盈水眸望向庭院里金灿灿的银杏树,秋风拂面,她脑中仍回荡着男子低沉的话语。
“微臣愿等着陛下...”
面对男子隐忍和克制的爱意,魏无晏冷若磐石的心好似裂开一道缝隙,缓缓注入那人绵绵不断的温情。
“皇后娘娘驾到。”
殿外传来内监尖细着嗓子的通报声,魏无晏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轻蹙眉心。
想不到皇后比她想象中还要着急,在册封典礼前就迫不及待前来探望。
步入装饰一新的漓锦殿,吴凝月挑了挑柳眉。
想不到一向崇尚节俭的摄政王,为了让那位打小养在宫外的长公主住得舒心,居然下令工部重新修葺漓锦殿。
瞧着眼前的层台耸翠,飞阁翔丹的漓锦殿,比她这个皇后居住的翊坤宫还要气派数倍,吴凝月心中暗暗不是滋味。
经过小半年禁足,饱受世态炎凉的吴凝月已无了最初入宫时的心高气傲。
曾经对那个男子热烈如火的心,也随着翊坤宫里冰冷的温度渐渐凉下了。
她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趁着她还在后位时,好好扶持吴家。
被禁足翊坤宫的日子太凄凉了,她不想等傀儡小皇帝死后,她的结局如史书上那些前朝皇后一般,一辈子孤苦伶仃地守在皇陵自生自灭。
由宫人迎进殿内,吴凝月才发现殿内的陈设更是奢靡华丽。
从波斯进贡来色彩鲜艳且柔软的盘金毯,放在翊坤宫只舍得在内寝铺上一小块,好在冬日里踩踏更衣,而在漓锦殿中,却似不值钱似的铺展到整个前厅。
还有红木金漆为底座,屏心以整块翡翠雕刻的百鸟朝凤屏风。
以及镶嵌着红玛瑙的美人榻...
放眼看去,寝殿内的陈设和器皿无一不精,想来都是詹公公从库房里一件件精挑细选送来。
吴凝月越看越是心惊,只不过是个流落在民间的小公主,摄政王何须动这么大阵仗?莫非真像外面传言的那样...
这时,石榴花纱幔缓缓撩开,一位女子步履姗姗,盈盈而出。
吴凝月看清此女的面容,不由惊讶地后退一步。
眼前身着牡丹薄水烟逶迤云缎裙的的女子肌肤胜雪,眉目如画,琼鼻朱唇,容色绝丽。
女子生得妖娆多姿,妩媚至极,就连她一个女子看了,都忍不住怦然心动。
关键是此女的五官和神态,竟然与小皇帝一摸一样!
“拜见皇后娘娘,我原是想在册封典礼后再去拜访娘娘,没想到娘娘这般热情,竟先了我一步。”
女子声音婉转,娇媚动人,仿若黄莺出谷。
吴凝月醒过神来,不禁细细打量眼前的女子。
可能是因自幼在宫外长大的缘故,长公主行礼的姿势并不标准,可举止之间姿态从容,自带一股皇家雍容贵气。
哪怕是生养在宫外,长公主的皇家气度倒是没丢掉。
吴凝月微微一笑,对长公主还了一礼道:
“长公主客气,本宫昨日本就想来看看你,可转念一想,想着你一路颠簸需要休息,所以今日才来探望。”
吴凝月说完,让身后的宫女端来一盒做工精美的妆匣子,笑着道:
“明日便是你的册封大典,本宫起初还担心你刚刚从宫外归来,身边缺少珠宝首饰....”
说到此处,她看了看女子乌发上温润的珍珠发簪,笑了笑道:“看来是本宫杞人忧天,内侍省为殿下准备的很是周全。”
魏无晏点了点头,淡淡道:“多谢娘娘挂心,内侍省确实准备得齐全。”
“若按辈分说起来,本宫还是你的嫂嫂,即便你殿里什么都不缺,本宫也要为你置办上一二。”
吴凝月说完,从桌上的雕花凤纹妆匣子里捡出一对嵌红宝双凤纹金镯,她亲昵地拉起长公主的手,主动套在对方的手腕上。
袖摆随着套进去的手镯簌簌滑落,女子莹白如玉的肌肤上赫然显露出一道红痕,看得吴凝月额穴一跳。
这显然是捆绑落下的痕迹。
可是宫里的人,又有谁胆敢捆绑尊贵的长公主殿下?
吴凝月想起宫人提到昨晚摄政王来过漓锦殿,并留下来与长公主共用晚膳。
答案不言而喻。
吴凝月表情顿时僵硬住,她直愣愣盯着女子皓腕上那道刺眼的红痕,脑海中不由浮现起男子冷若寒霜的漆眸,以及掐在她脖子上渐渐收拢的冰冷手指....
魏无晏的衣裳是摄政王帮着她换的,她不曾注意到手腕上落下的痕迹,瞧见皇后露出惊诧的表情,她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腕上的瘀伤。
她不动声色地放下袖摆,淡淡一笑道:“那我就谢过皇嫂送来的手镯。”
“殿下不必客气。”
吴凝月重新扬起笑容,主动转移开话题:“待殿下的册封典礼结束后,本宫准备在宫里举办上一场赏秋宴,邀请几位侯爵的子女入宫观赏秋菊,吟诗作赋,品尝秋蟹,届时还望殿下赏光。”
“皇后娘娘文采斐然,我在宣州时亦有耳闻,想来娘娘举办的赏秋宴定是格调高雅,品味脱俗,我自然十分期待。”
二人又寒暄了一会,吴凝月抬头瞧了眼窗外的日晷,笑道:“时辰不早了,殿下明日还要一早起来为册封典礼作准备,本宫就不叨扰了。”
“好,那我送一送皇嫂。”
魏无晏在当皇帝时,从未得过她这位结发皇后多看一眼,平日里也甚少与皇后交谈。
今日她与吴凝月闲聊片刻,发现对方时不时向她打探宣州城的生活。
还好她在宣州确确实实生活了一段时日,回答起来还算是对答如流。
临走前,吴凝月转身看向长公主,眼眸中闪过一丝哀愁,她幽幽道:
“明日是你的册封大典,本宫理应前去,可摄政王说金国的两位王子和公主快要入宫,要本宫专心操持中秋家宴,恐怕无暇抽身前去。”
她顿了顿,又道:
“本宫听闻皇上的身体已经康复,昨日本宫特意前去福宁殿探望,可陛下似乎是不愿意见臣妾。不瞒长公主殿下,本宫与陛下在行宫里发生了些误会,长公主明日见到陛下,还望你与陛下提起...本宫很是思念陛下。”
皇后生得美,即便被摄政王禁足于翊坤宫小半年,容颜略有憔悴,仍旧是病美人的哀哀之态。
魏无晏想了想,觉得皇后所说的误会,大抵便是她曾给摄政王下迷情香一事。
在此事上,魏无晏起初很看得很开,她自幼在后宫长大,靠着各种手段去争宠的女子她见多了,因此不觉得皇后此举有何不妥。
可是今日听到皇后重提此事,不知为何,她心底隐隐觉得有些不痛快,仿若突然被人在香喷喷的米饭里丢了一只虫子,莫名地恶心。
吴凝月瞧见长公主明艳的笑容转淡,波光潋滟双眸好似结上了一层霜,深深看了她一眼。
长公主这冷飕飕的眼神,莫名让她觉得很像一个人。
“明日册封典礼后,我会向皇兄转达皇后娘娘的思念。”
“本宫谢过殿下。”
离开金碧辉煌的漓锦殿,吴凝月坐在凤撵上,描绘精致的柳眉紧锁。
方才长公主殿下意味深长的眼神是何意思?
莫非小皇帝已经和长公主说了她给摄政王下迷情香之事?
不会的!长公主昨日才回宫,听宫里的人说,长公主与小皇帝只见了半个时辰,小皇帝还因心绪激动早早服药歇下。
再说,小皇帝还要靠着攀附摄政王而活,又怎会主动对自己数十年未曾谋面的妹妹诉说那等隐秘之事。
还有,长公主手腕上的伤痕究竟是不是摄政王做的?
想起那个眉眼清冷,心狠手辣的男子,吴凝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想不到那等孤傲自负的男子,也会有求而不得的时候,需要以这种卑劣的手段逼迫女子就范。
吴凝月唇边浮起一抹冷笑,那她可要好好地利用这个机会,让那个负心薄情的男子也尝尝夫哀莫大于心死的滋味。
———
翌日卯时,天还未亮。
魏无晏早早就起了,她在侍女的服侍下沐浴更衣,换上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盘起高高的朝云近香髻,鬓发间缀着朝阳五凤挂珠钗,双耳夹上璀璨东珠,泛着淡淡金光的东珠映衬得女子肌肤粉光若腻眸,眸如点星,明艳逼人。
“殿下耳垂上并未穿洞,奴婢只好将耳铛夹在殿下的耳垂上。”
魏无晏坐在铜镜前,任由八名宫娥摆弄,直到一个时辰后,才梳妆完毕。
她抬眸看向铜镜里妆色浓艳,珠围翠绕的女子,险些都有些认不出自己。
她笑了笑,铜镜中妖娆妩媚的佳人也跟着笑起来。
“殿下五官深邃,肌肤白皙滑嫩,一对儿桃花眸生得更是漂亮,略施粉黛,便是倾城之姿。”
一旁的宫娥纷纷称赞道。
魏无晏盯着铜镜里光彩逼人的女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她自己都快要认不出自己,想来在今日的册封典礼上,那些臣子断不会将她和平日里眉清目秀的皇上联想到一起去。
就是不知摄政王瞧见了自己,会是什么反应?
最后,宫娥小心翼翼为她带上九龙四凤冠,冠上装饰九条翡翠飞龙,四只攒金凤,正中金龙口衔东珠,上有翠盖,下垂珠结,另有大小珠花、宝钿等配饰,可谓翠华绝艳,精美绝伦。
一位女官笑道:“这凤冠是摄政王特意让尚衣司为殿下的册封典礼赶制出来,规格甚至超过了皇后大婚时头上的凤冠。”
魏无晏沉重地点点头,在宫人的搀扶下踏上玉辂銮驾,一路朝着太和殿前行。
太和殿内,百官早已守候在此。
殿下群臣看向汉白玉阶上的君臣二人,心中好奇流落在宫外的长公主是何尊容?
都说长公主与当今圣上乃是孪生兄妹,容貌极为相似,所以才会让南帝起了造谣的心思。
在群臣的翘首以待中,雕龙画凤的玉辂銮驾从午门缓缓驶来,穿过五座汉白玉拱桥通,最终在正殿前停下。
众人只见一女子在詹公公的搀扶中缓缓走下玉辂銮驾。
女子婀娜多姿,即便是繁缛的朝服仍旧掩饰不住她玲珑有致的曲线。
当女子缓缓抬起明眸时,在场众人不由屏息。
都说当今皇后乃是大魏第一美人,丰姿绰约,绝色无双。
皇后的容颜百官早已在宫宴上瞧见过多次,觉得惊艳之余,不过是赞叹一句千秋美人罢了。
可眼前的女子,竟美得有些不似凡人了。
女子柳眉积翠黛,秋眸沉繁星,乌发浸香墨,冰肌藏玉骨,琼鼻如玉,绛唇映日。
天边旭日东升,金丝浮游,细碎阳光落在女子莹润如脂的肌肤上,面颊上似浮光流淌,光彩照人。
在众人四面八方的注视下,女子步履从容,丹袖拂清波,天上人间,艳色独绝!
洪亮的钟鸣声从太和殿传来,礼部乐司在长公主足尖触地的一刻开始奏乐。
女子踏音而来,面容平静如水,步履雍容优雅。
众人不由感叹,长公主不愧是在宫外长大的女子,不同于京城中体态贤淑的贵女,一举一动,尽显优雅闲适,又透着几分看破红尘的洒脱。
陶临渊站立在汉白玉阶之上,目光触在女子明艳的面庞上时,深幽眸光微微一凝。
他知小皇帝生得极美,却没料到红妆之下的她竟美得如此明艳张扬,就如女子身后的朝阳,灿烂绚丽,耀得人眼睛发花。
陶临渊顿时感到极为后悔,不应该让负责为魏无晏梳妆的宫娥给她涂抹如此浓郁的妆容。
因为,她是独属于他的艳丽风景。
百官只见玉阶上的摄政王身形一动,朝着步履款款的长公主阔步走去。
在百余名官员和礼司的注目下,魏无晏僵硬着脖子,头顶沉重无比的九龙四凤冠缓步前行。
突然,听到百官中传来一阵骚动,她抬眸看向阔步而来的男子。
摄政王今日穿着玄色蛟龙云纹绣金礼服,领口和袖口具有繁复的绣纹,在日光下浮动着暗暗流光。
男子腰间的环形玉革是由犀牛角和玉髓镶嵌,犀玉环环相扣,勾勒出男子劲瘦挺拔的腰身,更显其器宇轩昂,清隽矜贵。
还未等魏无晏回过神,摄政王已向她伸出手臂。
男子微微倾身,语气平静:“微臣躬迎殿下。”
魏无晏听到周遭群臣倒抽一口冷气,以及匆忙追赶在摄政王身后的礼部尚书压低声音,气喘吁吁道:
“摄政王,这恐怕不合礼数啊!殿下她...”
男子淡淡一瞥,就让脸色涨红的礼部尚书咽回去后半截子话,将脑袋一缩,退回至角落。
男子冷冽且狂妄的眼神分明在说:本王就是要不合礼数,又能如何?
无奈之下,魏无晏只好伸出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的手轻轻放在男子遒劲的小臂上。
陶临渊唇角勾起浅笑,搀扶身侧的魏无晏登上玉阶。
殿下群臣皆是大眼瞪小眼,最后不约而同看向拾阶而上的两道背影,心中不免感叹:
难怪摄政王将长公主接回京城后,没有在京中给长公主赐下公主府,而是命工部重新修葺漓锦殿。
看来这位琼姿花貌的长公主,注定要像她的母妃一般,在最好的年华里被采撷移栽至宫中。
众臣亲眼目睹过长公主的绝色姿容后,一点都不惊讶摄政王想要霸占这位国色倾城的大魏长公主,毕竟这大魏江山眼见着都要被摄政王收入囊中,何在乎再多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家公主。
更有一些心思活络的臣子,想到一向不近女色的摄政王终于开了荤,是不是也意味着准备广纳后宫。
待他们回到府邸后,定要告诫自己的女儿,让她们入宫赴宴时,定要与摄政王的新欢——清乐长公主打好关系。
待日后摄政王问鼎龙位,决计不会立一个前朝公主为后,只要他们的女儿与长公主交好,让摄政王瞧见自己女儿的大度贤惠,这后位不就是唾手可得了。
在众臣的各怀心思中,魏无晏登上玉阶。
她好奇打量眼前的皇帝,发现摄政王从民间找来的易容高手的确技艺非凡,眼前的少年皇帝无论是身量还是五官,都与以前的自己有着七八分相似。
离得远了,殿下的群臣根本都不会察觉出这位假冒的皇帝有何异样,加上摄政王禁止皇后参加今日的册封典礼,魏无晏与“皇帝”并肩而立,二人除了五官有些相似,瞧起来真是像足了一对儿孪生兄妹。
接下来,摄政王宣读册封圣旨,长公主接受册封,再由礼部官员将册文和宝文陈设在殿内案上祗告天地....一套繁复的流程下来,已是日落黄昏。
册封典礼结束后,魏无晏拖着精疲力竭的身子回到漓锦殿。
退去额上沉重的凤冠,换下身上的繁复的宫裙,魏无晏正要唤宝笙打来一盆清水洗去脸上的妆容,蛟龙大人却是不请自来。
陶临渊见魏无晏坐在八仙桌旁,狼吞虎咽吃着桌上的茶点,面颊雪腮一股一股,煞是可爱。
女子光滑的额间被凤冠压出一圈红痕,陶临渊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薄唇寻着晃动的耳铛,一口咬住。
“陛下换一身衣服,微臣带你出宫。”
感受着耳根传来额酥麻感,魏无晏缩了缩脖子,转头盯着男子好看的星眸,好奇问道:“都这个时辰了,爱卿要带朕去哪?”
陶临渊勾唇笑了笑:“陛下不是一直想尝尝醉香楼的八宝葫芦鸭?”
魏无晏这才注意到摄政王换早就换下礼服,身着便装。
她双眼一亮,顿觉身上的疲惫烟消云散,急忙唤宝笙为她净面换衣。
陶临渊一边饮茶,一边盯着屏风后的袅袅倩影,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小皇帝换了一套衣裙,从屏风后款款而出。
男子持盏的手微微一顿,眸光微深。
因摄政王说二人今夜是微服出宫,魏无晏让宝笙拆下她盛气凌人的朝云近香髻,简单绾个合髻,发间点缀羊脂色茉莉小簪,耳垂上的东珠也换成天青色玉坠。
至于衣裙,为了行动方便,魏无晏只穿了件粉霞罗裳裹身,外披月色银纹禅纱衣,显露出女子线条优美的玉颈和清晰可见的锁骨。
陶临渊望着出水芙蓉的女子,突然觉得淡妆也好,浓妆也罢,放在她素白如瓷的小脸上,各有说不出得风韵。
“爱卿,咱们快出发罢,朕记得五皇兄曾说过,醉香楼建在湖中小岛,华灯初上之时,窗外夜景斑斓,因此到了晚上的时候生意格外兴隆,咱们若是去得晚了,恐怕就没有好位置了!”
在册封典礼上端庄娴雅,气态从容的女子,此时眨巴着灵动的大眼,葱白玉指捏着男子的袖摆轻轻摇晃,焦急催促道。
陶临渊伸手握住女子软弱无骨的柔荑,宠溺笑道:
“微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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