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藤原佐心里知道宽德和尚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也是受人之托才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而且根本不用细想，藤原佐就能猜到宽德和尚背后的人是谁，除了他那个冷漠无情的父亲藤原拓，不可能再有别人。
藤原拓要他这一生都听从自己, 为他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
至于像小林千花这样阻碍他计划的人, 抹除就好了。
藤原佐早该知道的。
面对宽德和尚的话, 他也只能一口答应下来, 并且还转头看向了贺茂义光：“他未来的居所就拜托你了。”
贺茂义光没有想到藤原佐居然会拜托自己，很快就一口答应下来。
解决了这个事情, 那他们的副本任务也就基本完成了。
和藤原佐一起破除掉有关小林千花的谣言后就能从这个副本离开了。江知闲拉上纪寻澈他们准备去找剩下的两位玩家。
这个副本意外地没有像前两个副本一样。
“我突然觉得二星副本也不过如此，我还以为会让我们做出像《长廊鬼婴》里面那样残忍的事呢。”曹和沐切了一声，似乎颇为不屑。
江知闲笑了笑：“据说那是一星副本里最难的，我们现在这个二星副本并不算难。”
“这倒也是。”
曹和沐说完，像是想起什么的猛地朝着茶屋跑。
“靠，老子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刚刚那么久, 他都没想起来自己还穿着女式和服, 而杜从心也跟江知闲打了声招呼，朝着曹和沐那边跑了过去。
“等等我一起……”
剩下江知闲和纪寻澈则慢悠悠地走向了贺茂义光原先给他俩指的地方。
果然, 陈婷和王亿都呆在这儿。
“你们来了？”陈婷惊讶道。
江知闲「嗯」了一声：“准备一起出副本吧。”
“这也太好了！”王亿脸上写满了兴奋，“没想到你们那么厉害，还得多亏了你们，要不然我和陈婷还对副本任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呢！”
陈婷也跟着点了点头：“说实话，我怎么也想不到任务的目的地会在这个世界的花街上, 你真有几把刷子。”
这摆明了是在夸江知闲，但他只是随意地笑了笑：“这没什么。”
这个副本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难。
他们几人又在花街呆了一天, 整整一天江知闲都没再看到藤原佐和贺茂义光, 倒是那个宽德和尚主动在众人面前澄清了所有有关小林千花的谣言, 还解释了自己并非和尚，只是一个无赖之徒罢了。
他的澄清成为了整条花街茶余饭后的谈资，至于小林千花，则是默默地留下眼泪来。
这么长的时间里她都活在别人的口舌中，活在见不得光的阴影下，而如今宽德和尚的澄清，才终于让她得以见光。
“还真是恶语伤人六月寒啊。”陈婷坐在茶屋里喝着茶缓缓道，“谣言也能杀人，而且不知道她们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整个茶屋的人都死了。”
杜从心跟着点了点头：“真的好恐怖……”
好在现在就要结束了。
江知闲默不作声地喝着茶，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居然全程都没有看见藤原佐和贺茂义光。
他俩是去哪儿了？
【二星副本《花街夜歌》任务完成！开始结算玩家积分……】
脖颈上的电子项圈终于有了动静，曹和沐和杜从心的脸上都是一喜。
“终于要出去了！啊真受不了刚来的时候那个白衣女鬼——”曹和沐叹了口气，脸上无奈道。
杜从心赞同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二星副本的奖励怎么样。”
江知闲只要一想起积分乱码，就莫名有点心累，真希望早日能还上被系统扣除的积分，而且那个主神……
让人疑惑的存在。
“你们有看到藤原兄吗？”茶屋外，贺茂义光探头进来。
此时他脸上的表情格外慌张。
“不知道啊，他不是应该一天都和你呆在一起吗？”曹和沐回道。
现在他们马上就要出副本了，根本没有心情去留心副本NPC的动向。
贺茂义光：“没有……昨晚上我和藤原兄开诚布公地聊了一下，今天一整个白天我也没有看到他……他不在茶屋内吗？”
他认为短时间内藤原佐是离不开花街的，贺茂义光能想到他能去的地方也就只有茶屋了。
但是他并不在这儿。
江知闲：“其他地方找过了吗？会不会在那个村子里面？”
“对……有可能，但那个村子怎么走来着？”贺茂义光挠着头问道。
没想到这个狡猾的狐狸竟然是个路痴啊。
没办法，江知闲和纪寻澈只好再次带着贺茂义光朝着山上走，至于曹和沐等的其他人则表示想要留在茶屋。
毕竟现在他们只要安静地等待系统计算积分后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来到村子不久后，江知闲等人就找到了藤原佐。
此时的他正站在一棵樱花树下，骨节分明的手正抚摸着那棵大树。
“藤原兄，你怎么在那儿？”贺茂义光眼前一亮，立马唤住他，“我们明日就回去怎么样，我知道你不想面对父亲，但是……”
“贺茂，”藤原佐依旧没有回头，“你先走吧。”
“？”
这下，来找他的三个人都同时懵住了。
他要留在这儿干嘛？
江知闲注意到这棵樱花树似乎有些熟悉。
它和之前送他们过来的樱花树很相像，但并不是花街里的那棵。
过了许久，藤原佐终于转过头来了：“我昨晚已经和你说过了，我不怪你。”
“你一直都没有做错什么。”
说完，藤原佐竟然从腰间拔出了那把长刀，丑丑的布娃娃还挂在上面，随着微风拂过，娃娃和樱花一起摇摆起来。
“藤原兄？”
“到时候你就从樱花树这儿回去吧，贺茂，我从不后悔遇到你。”
藤原佐高高举起了那把长刀，刀尖朝向对准的是自己。
江知闲心里一紧，他猜到藤原佐想要做什么了。
他是要轻生！
没来得及向前拦住他，耳边的系统声瞬间响起，急躁的语速就好像在催命一般。
【二星副本《花街夜歌》即将关闭，剩余玩家即将脱离副本！】
【玩家060903……】
【玩家060901、玩家060902获得积分10000点！】
下一秒，藤原佐的长刀狠狠插/进了自己的身体。
红色的血四溅出来。
而江知闲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听到耳畔贺茂义光的怒吼声和哭声。
藤原佐竟然……
他是在副本结束后的最后一秒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这个副本并不会因为他的轻生而受到任何一丝损害。
又或者，他也像伯特那样，无论自杀多少次，也改变不了副本重头再来的命运。
在纷飞的樱花下，他和小林千花死在了一起。
这是他最后做出的选择。
藤原佐无法抵抗家大业大的父亲，更无法守护自己心爱的人，在面对未来既定的命运，他只能选择以这种极端的方式来反抗。
副本世界和主神都是高高在上的创造者，低头看着被创造出来的他们卑微地苟活，感受着来自世界的恶意和痛苦。
要是再让他看到主神，一定不会放过他……
江知闲慢慢闭上了眼睛，黑暗和冰冷笼罩住他的全身。
再次醒过来时，他果然如往常一般躺在那张熟悉却陌生的床上。
不知为何，江知闲又摸了摸此时脖颈上的蓝宝石挂坠。
也许是太过疲惫又或许是有其他情绪，江知闲并没有选择直接从床上爬起来。
相反，他沉默地躺着，眼睛呆呆地凝视着天花板。
过了好久，他才听到门口传来纪寻澈的声音。
这个人，还真是不厌其烦地来叫自己起床啊。
纵使江知闲再怎么不乐意，他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给纪寻澈开了门。
纪寻澈看到自己的一瞬间，耳朵莫名其妙红了。
“哥，你衣服……”
“？”
江知闲赶忙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原来是从副本里穿出来的和服此时正松垮垮地耷拉下去，因此一整边的肩膀都露了出来。
他的肌肤白皙，在深色和服的印衬下显得更加具有冲击力了。
江知闲只好拉了拉和服：“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下一个副本？”
“我都可以，哥哥。”
纪寻澈避开了江知闲直视过来的眼神。
——
之前不是很爱盯着自己看吗？怎么现在又不愿意了？
“我知道了，那去问问杜从心。”
杜从心的房间就在两人附近，很快，江知闲就已经开始敲响了他的房门。
“江哥，求求你，我们先在安全区休息一天吧呜呜呜……就这么继续过下去真的好累……”杜从心开门的速度很快，但他此时的脸上写满了难过。
看来这个副本的小林千花给他带来的冲击还蛮大的。
“好。”江知闲回道。
杜从心一脸震惊：“江哥，你居然同意了？天呐！你真好……”
“打住，对了，曹和沐是在哪个房间？”
“这我也不知道……不过在副本里的时候他问过我们的编号，好像是想来找我们……”
“好。”江知闲笑了笑。
作者有话说：
下个副本是《深海巨物》-江知闲要掉马了！ovo
第62章 深海巨物（1）
不出意料, 曹和沐很快就找上了门。
江知闲他们三人此时都正呆在杜从心的房间里，听到门外杂乱无章的敲门声后，都不约而同地看了看彼此——曹和沐来了。
杜从心主动为他开了门，曹和沐上来就问：“江知闲和冰块脸都在你这儿？”
“啊……是啊……我们三个正呆在一起。”
听到这个肯定的回答, 曹和沐便丝毫不在意房间主人的意愿, 直接走进了房间, 嘴里还说着：“怪不得我敲了那么久的门没人理我。”
看到曹和沐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江知闲皱了皱眉：“你来干嘛？”
“当然是有事情找你们啊，你们应该也听说过副本世界是可以组队的吧？”曹和沐这话一说出来, 杜从心瞬间就懂了他的意思。
原来曹和沐来找他们，是想着组队的事情。
杜从心再抬头看向江知闲，此刻的他面色不改，似乎对此一点儿也不意外。
联想到之前江知闲询问曹和沐的房间时，杜从心终于反应过来了——原来江知闲也在想这件事情。
上次在游戏大厅的时候，江知闲就有留心过副本组队的人数, 要求是最少不能少于四人, 而当时他和纪寻澈杜从心也不过三人，自然是无法组队的。
无法组队的他们就只是「个体」, 无法享受在副本里组队带来的好处。
当时他仔细看过那个大屏幕上清晰地写着一旦组队，全队队员共享积分并且可以通过电子项圈远程传音。
也就是说，只要能够组队，他们之间联系也更加方便。
绝对不是因为现在的江知闲和纪寻澈没有积分这件事。
江知闲仔细算过，现在他和纪寻澈两人只是勉为其难地还上了之前被系统扣除的积分, 至于接下来三星副本需要的积分，他俩是一分都拿不出来。
好在刚刚他点开项圈看过, 他的积分总额还是乱码。
也就是说, 他们不用再过一个二星副本来刷通往三星的积分。
而只要组队了, 他们对于接下来逐渐困难的副本也就有了更好的把握。
至少能用积分商店。
上一个副本，如果他们能使用积分商店的话，纪寻澈就不用穿那个衣柜里的衣服，也就招惹不上那具任务之外的白骨而且对于宽德和尚的鸟鸣声也能有个精准的捕捉。
有积分商店里的东西作为工具的话，在很多地方上都会变得轻松许多。
就算曹和沐这个人的性格江知闲并不是很喜欢，但也希望能够和他组队。
毕竟他在打斗上意外地让人惊艳。
“所以，我就想，要不咱们四个凑合凑合？反正四个人就可以组队了，你怎么想——”
“我拒绝。”
对付曹和沐这样的人，不能直接答应他。
江知闲冷冰冰地拒绝了曹和沐的提议。
就连一旁的杜从心也愣住了。
“哈……组队通关对我们来说可是百利而无一害！”曹和沐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江知闲居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自己。
江知闲：“我这个人很有自己的思想。”
“所以你无法融入团队吗？你这个怪人！”
“并不是那样，而是如果组队的话，我一定不会选你这样的人。”
“为什么！？”
曹和沐最无法忍受的就是别人的轻视和不理解。
江知闲知道他快要上钩了：“因为你也很有自我意识，如果在面对一个问题你和我的想法并不一致，这时候我们该听谁的呢？”
“当然谁对听谁的啊！”曹和沐不假思索就答道。
江知闲意识到他虽然在体力上很出色，但果然脑力上就要逊色得多：“那么怎么能证明谁是对的？我们都会认为自己是对的，这是人类最常犯下的一个错误，那就是太过相信自己。如果你想和我组队，那么在这种选择上你必须要听从我的，除非你们所有人都不接受我的决定。”
“你又怎么证明自己是对的？”
“我只会做对团队有利的事，如果你不接受就没必要和我浪费时间了。”
说完，江知闲低头看向了地板，脸上写满了对此的无所谓。
可这偏偏引起了曹和沐的好胜心。
“好，我听你的，但是我总有一天会让你明白，你不可能永远都对……”曹和沐咬牙切齿道。
这傻孩子，还真是就吃这一套。
江知闲将目光与他对上：“你说好了，除了所有人都不赞同的情况下，无论我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听我的？”
“对，那又怎么样！”
“好，那我们合作愉快吧。”
——
游戏大厅的上一层楼，是所谓的「系统办公室」。
几乎所有要组队的玩家都会来到这里。
他们四个人来到这儿时，办公室的门外早就排满了人。
“没想到这个副本世界里那么多人啊……之前这几个副本让我以为玩家很少呢……”而且还会偶遇到熟人。
杜从心老实地排在后面，嘟囔道。
曹和沐却「切」了一声：“每天都有那么多副本同时运转，一个副本里怎么可能会有很多玩家？能有十个都不错了。”
他这性子向来都这样，杜从心也懒得和他计较。
江知闲和纪寻澈则更不用说了，他俩手上正拿着一张透明的卡牌，慢慢朝着两人走过来。
杜从心：“江哥！这次抽到的是什么呀？”
“《深海巨物》。”江知闲把手中的卡片递给了杜从心。
曹和沐也看了过来。
难度值：80；
惊悚值：10；
杜从心连忙拍了拍胸脯：“呜呜呜好感动！！”
难得惊悚值那么低！
“这有什么好感动啊卧槽，这难度值都已经过平均数了啊！”曹和沐完全不理解杜从心为什么这幅样子，完全忽略了排在上面的难度值。
“听说这个副本的存活率非常低。”纪寻澈皱着眉说道。
江知闲叹了口气，语气却很轻松：“都说了别让我抽你非不信……这下好了吧。”
“哥……”
“我靠我靠，我现在才看到……”被三人这么一提，杜从心才注意到那个数值。
毕竟对他来说只是三星副本，他还想着顶多就比上个副本多了10到20吧，可是没想到这居然……
“这个副本是三星副本里面出了名的难啊。”排在几人前面的一个男人突然回头看了过来，他的脸上充满了诧异，“而且上次我看到过进入副本的有好几百个人，回来的就一两个吧……”
“好几百？！”
其他副本从来没有一次进入那么多人过！
“对啊，你们不知道吗，而且那个玩家积分榜上排名前几的，他们的三星副本全都不是这个副本，毕竟这个副本的存活率实在是太低了，而且极少数出来的玩家也没再进入过下一个副本……”男人一边说着，还一边瑟缩了一下。
吓得杜从心也跟着抖了抖。
“你们这什么倒霉运气啊……哎真是的。”
“为什么出来的玩家没再进入下个副本？”江知闲疑惑地问道。
男人又说道：“我也是听说的啊，从这个副本里出来的玩家神智几乎都是不清醒的……有点疯疯癫癫的，他们有的抱着从副本里赚来的积分天天鬼混在游戏大厅里面，还有的出来积分很少不够开下一个副本，就重刷了其他三星副本，然后就没再出来过……”
“……”
四个人都同时沉默了下来。
这个意思不就是，只要进了这个副本就几乎没有活下去的可能性吗？
那还不如直接说存活率为0呢……
“哥，对不起，早知道我一定不会要你抽了……”纪寻澈率先打破了这份平静。
江知闲内心毫无波动：“没关系，反正你要陪着我一起承担。”
至于杜从心和曹和沐，则在内心疯狂地呐喊起来。
曹和沐甚至有些后悔选择和江知闲组队了。
早知道他运气那么差……他还不如去找陈婷和王亿呢！
虽然不得不承认江知闲有个极好的脑子，但在这种副本的绝对施压下，他还靠得住吗？
男人看出面前人脸色都不太好，又连忙补充说：“不过……也不是一定的，你们一定不要自暴自弃啊，还是要坚持一下的……毕竟都到了三星副本，距离离开这里还远吗？”
三星之后就是更加艰难的四星和五星，但目前整个游戏大厅的玩家都没有能够达到五星副本的玩家。
就算是通关了四星副本的那几个人，也一直没能攒齐去五星副本的积分。
“……”曹和沐并不想回复这个男人，江知闲却突然开口问道：“你知道的很多吗？”
“啊？”男人没有想到江知闲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瞬间愣住了，“我……知道的也不多，大部分都是听说的，其实我在这个游戏大厅里面呆过很长一段时间，因为那些副本实在是太令人害怕了……所以我听到的消息也比较多些。”
“我叫江知闲，你的名字是？”江知闲问道。
男人笑了笑：“叫我何关就行，我是直到今日和认识的人一起来组队，才打算继续去通关副本的。”
看来，他似乎还没有经历二星副本。
【下一队……请进。】
在聊天的时候，队伍不知不觉中便上前了一大截，系统的声音从那间办公室里面传出来，何关知道在叫的已经是他们了，连忙和江知闲等人告了个别便和前面几个玩家一起走进了那间办公室里。
办公室的门似乎是自动的，几个人刚走到门口便微微张开来，因为门缝开得实在太小，江知闲看不清房间里到底有什么。
而他们几个人也是很艰难地挤进了门里。
“卧槽，这系统什么变态啊，居然就开这么点缝隙给人钻，脑子里都是屎吧？”曹和沐忍不住吐槽起来。
那几个人在房间里并没有呆多久，便走了出来，出门后的何关朝他们摆了摆手，离开了这层楼。
“不过办事效率倒是挺快。”曹和沐又说道。
【下一队……请进。】
机械的系统声再次响起，江知闲四人钻进了那道开得十分狭小的门缝里。
所谓的系统办公室是一间流光溢彩的机械房间，这里四周都是华美的荧光和霓虹色器具，但房间里的寒意却摄人心魂。
【请队长填写表格。】
正对着他们的机械传来声音。
刚才和曹和沐的对话，江知闲已经摆明了自己的立场，那么全队的队长自然是他。
江知闲主动走到了那张全息投影的长桌前，桌面摆放的电子表格上只有简单的几个空格。
是填写队员们的编号，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什么了，甚至连姓名都不用填写。
这和他们一开始想的程序完全不一致。
或许说这个副本世界里和外面的人类世界是完全不同的。
江知闲很快就填好了这份表格，而系统似乎也检测到他的落笔声，再次发出指令来：
【请出去。】
简单明了的话，却让人感到有千金重的威压。
江知闲总感觉这个系统和平时在副本里的系统并不一致。
他们又钻出了那道门缝。
“卧槽那个房间，好有一种赛博朋克的感觉。”刚出了房门，曹和沐就忍不住兴奋道。
江知闲并没有搭理他，此时他有点想不通一件事情：既然这些玩家都是要进入这个房间的，为何还要只开这么一道门缝呢？
“你在想什么啊，未来的江队？”曹和沐说到「江队」时，特意拉长了音，显得阴阳怪气的。
江知闲完全不在意曹和沐这一出：“我在想为什么要把门缝开得那么小。”
“这有什么好在意的，可能人家就是门坏了而已……诶哟卧槽！”曹和沐话还没说完，就径直摔在了地上，“谁刚刚TMD伸腿绊我！是不是你小雀斑…！”
“绝对不是我啊……”杜从心赶忙解释说，他哪敢绊倒社会气息那么浓重的曹和沐啊。
可曹和沐似乎还不信了，骂骂咧咧地跟杜从心吵起嘴来。
只有江知闲注意到一脸平静的纪寻澈此时有些不自然地把手揣到了包里。
这家伙……
难道是因为刚刚曹和沐的语气？
江知闲也懒得管他，一路安静地走回了大厅里。
【三星副本《深海巨物》即将开启，请抽取到的玩家前往02号出发口！】
“我去……几百个玩家说开就开了？！”曹和沐感到震撼。
江知闲也觉得有些奇怪。
他们走到2号出发口时，这里的门边早就站满了人，他们大部分人脸上都写着不情愿，还有少部分的人还在瑟瑟发抖。
看来这个副本的传说其实是相当有名的。
在人群中，江知闲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头浅金色的长发在人群中实在过于耀眼，以至于江知闲和杜从心都在一瞬间就注意到了她，是杰西卡。
杰西卡站在人群当中，脸上的神色如同当时一样沉静，完全看不出有丝毫的胆怯。
“江哥……那个人是杰西卡吧！”杜从心没有想到他们还会有再重逢的时候。
“是啊，是她。”江知闲回道。
曹和沐懵了：“你们在说谁？”
虽然杜从心还在生刚刚曹和沐诬陷自己的气，但还是主动回道：“那个人那个人是我们之前遇到的，一起通关的玩家。”
“你们在二星副本里遇到的吗？”曹和沐看起来有些不满。
杜从心感觉他在说废话，于是不再回答了。
而此时，杰西卡也好像发现了他们的目光，转过头来看向几人。
“好久不见。”杰西卡微微一笑。
江知闲也回以一笑。
曹和沐：“她是混血儿吧？”
“是啊……”
“中文说得还挺好的。”曹和沐说的这话确实，虽然杰西卡说话的腔调依旧有明显的口音，但是还是能听出来她的中文已经算非常好的了。
就在这时，二号出发口的门突然打开了。
如同之前一般的白光再次笼罩到每个人的身上，江知闲感到头晕目眩。
白光照射过来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闭上了眼睛，而当他们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游戏大厅。
【正在载入三星副本《深海巨物》……】
【副本《深海巨物》正式开启。】
【副本任务：解决海婆神。】
【副本倒计时：10天。】
竟然又有倒计时了……
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系统就已经说完了一切副本任务。
白光逐渐散去，江知闲和纪寻澈一起站在海边。
海浪正拍打在他俩的脚边，可面前的海水并不像他们记忆中那样湛蓝得如同天空的颜色，而是乌黑一片，散发出腐烂的恶臭味。
江知闲立马一脸嫌恶地退后了几步。
刚刚系统布置的任务是解决海婆神？这是什么东西？
“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是当地的信仰。”纪寻澈说完，将目光移到他们身后的房屋。
现在在他俩身后的，似乎是一片荒凉的村庄。
村中的每一间房屋几乎都是破败不堪的，土地上不见一丝绿意，碎石流沙则随意地堆砌在瓦房旁，整个村庄都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过去看看？”江知闲提议道。
毕竟此时面对着恶臭的海水也得不到什么线索。
“好。”
等他俩一起走到村子时，越来越多的玩家也出现了。
当然杜从心和曹和沐两人也在。
但让人意外的是，曹和沐的身边跟了一个穿着淡粉色洛丽塔的少女。
是莉莉。
莉莉在看到江知闲的瞬间有些惊讶地张开了嘴：“没想到你们也这么倒霉！”
她说的话还是那么地让人……
曹和沐一脸无奈：“睡衣女，怎么又是你啊！我还以为好不容易可以摆脱你了，本来我俩的房间就在隔壁……真是看到你就心烦。”
“你再叫我一次睡衣女试试？”莉莉的拳头都硬了。
江知闲有些无奈，这两人吵起嘴来可能要比曹和沐和陈婷还要激烈。
本来这个副本内人就多，再让他俩待在一起，估计整个副本体验都会很热闹吧。
“我真是没有想到……这个副本里居然那么多熟人……”杜从心小声地对江知闲说。
毕竟是个百人本，而且他们也算得上同期玩家，遇到一起的概率确实挺大的。
不过这次，江知闲没有看到杰西卡的身影。
百来人站在人家的村子外面吵吵闹闹，村子里的居民似乎是忍不住了，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主动走出了村庄，他那双浑浊的眼睛让江知闲想起济贫院里的贝克。
“不要吵了……外乡人，你们如果是来捕捞鱼的话，就跟着我来，我是这里的村长。”自称村长的老人山上衣服简陋而破烂，腰上仅仅系了一根白色的麻绳，麻绳下的灰色短布勉为其难地遮住了他的下半身。
“村长，我们不是来捕鱼的，请问您知道海婆神吗？”
众多的玩家中，有一个人率先发出了询问。
“……”村长似乎愣住了，他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嘴边的灰白色胡须被呼吸吹得一上一下，“那是我们村子供奉的神明……原来你们是来祭神的呀？”
虽然不知道村长说的祭神是什么样子，但只要能牵扯上任务的目标海婆神，众人也不多在乎，连忙点了点头。
“哈哈哈，没想到外乡人也和我们一样崇拜着伟大的海婆神，快进来吧孩子们，我给你们安排住处。”
村长笑了起来，皱纹堆满了整张脸。
江知闲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这样一个村子里居然还能安排得下他们百人的住处？
但目前只能见机行事，尤其是现在玩家众多，就算他个人有什么想法，也不能影响更多的人。
就比如刚刚，如果玩家们没有抢先肯定的话，他一定不会承认是来祭神的。
海婆神……是从来没有见识过的神明。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这片村庄看起来寸草不生，明明是个穷山恶水之地，却偏偏有着很多间狭小的房子。
而村长，竟然真的把房子分配好了。
每两个人住一间，虽然十分狭小拥挤，但也足够他们在此呆上十天了。
“大家先随便住着，祭神仪式将在明天举行……我们渔村的村民每天都要出海捕鱼，捕鱼期间可能无法照顾你们，还请各位多多理解。”
村长一边笑着一边说道，他对众人的态度简直是说不上的和善。
但也给江知闲带来了一种诡异感。
如果他们说自己是来捕鱼的，村长又会怎么说呢？
“村长，我们也并非完全是一起来的，我和这位其实是来捕鱼的。”
江知闲说完，传递了一个眼神给杜从心。
杜从心瞬间大彻大悟，立马也拉住了身边的曹和沐说：“我……我们也是……”
“还有我。”人群中的杰西卡突然出声。
就在刚才，江知闲还一直没能看到的人现在瞬间就出现在了面前，而且以杰西卡独特的发色和面孔，之前的自己不可能是没注意到。
他们说完后，也有部分玩家也表示了自己是来捕鱼的。
村长像是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犹豫了一会儿道：“原来你们还不是同一批人啊……那这样吧，捕鱼的外乡人跟着我来，其他人就先休息吧，晚些时候我会亲自给你们送来吃食的。”
百来个玩家，瞬间被分成了两半。
而留在村子里的玩家显然要更多一些。
在他们看来，捕鱼和副本任务完全没有任何的关系。
一个棕灰色头发的青年忍不住囔囔道：“真是搞不懂他们……按着副本任务来就好了啊，偏偏要去多管闲事，还捕什么鱼……”
青年的身边是一个矮小的少年，他面露胆怯的神色，低低地回道：“也许他们只是想去调查那个村长……”
“你说得对，一般副本世界里的NPC都会携带着一些线索。”棕灰色头发青年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了小少年的话。
他从裤兜里拿出一盒烟来，熟练地就给自己点上吸了一口。
“志民叔叔……你怎么还把烟带进来了？”
“死小鬼，你不懂。”
站在他俩斜对面的江知闲默不作声地把这幕场景收进眼底。
既然分好了阵容，村长也不再啰嗦什么，他走到村庄后面的几间瓦房外喊了一声「出海咯」，从瓦房内就跑出来好几个青年。
这些青年虽然年轻，身体看上去也十分健壮，但那张脸上却有遮不住的疲惫，肤色甚至有些发灰。
他们的四肢都那么发达，却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健康感。
其他玩家也都发现了这一点，始终和这些青年保持着距离。
村长带着他们一起来到之前的海边，海面上正飘着好几艘小木船，这些木船看起来都十分陈旧，灰粽色的木板上沾染了一些颜色诡异的东西。
“三人一艘船，你们分别来带两个外乡人。”村长对着那些青年说道。
江知闲自然和纪寻澈选择共乘一艘船，而带他俩的青年人是一个剪了平头的青年。
他看着江知闲和纪寻澈两人嘻嘻笑了一声，领着二人就往木船上坐了下去。
木船上的木板实在过于肮脏，但江知闲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坐下。
纪寻澈却突然掏出一张布来，垫在了江知闲要坐的地方。
“？”哪来的布。
“之前从副本里带出来的。”纪寻澈看懂了他的疑惑，乖巧地回答道。
原来这人又从副本里薅东西了！
难怪这张布看起来这么眼熟，应该是纪寻澈从和服上裁下来的。
“你们好，我的名字叫萨尔曼。”平头青年主动对着两人介绍道。
江知闲和纪寻澈也向他交换了姓名。
名为萨尔曼的青年肱二头肌十分强壮，他两只手把住船边的船桨，瞬间就把船推离了海岸，他对着二人道：“等再往里走些，你们就把网撒下去。”
江知闲知道他说的是船板上的黑色渔网，点了点头。
“你俩是兄弟吗？看起来关系真好。”萨尔曼一边使着桨，一边问道。
江知闲看了眼纪寻澈，回道：“是。”
萨尔曼又傻傻笑了起来：“真好啊，我原本也有个兄弟的……”
原本？
难道说他兄弟现在已经不在了？江知闲感觉这个话题有些敏感，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是萨尔曼就像看出了江知闲的不自在，连忙岔开了这个话题：“你看到那边了吗，那里可能有一条大鱼。”
江知闲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在不远处黑糊糊的海面上正在冒起小水泡来。
“你们现在就可以把网撒下去了。”萨尔曼吩咐道。
还没等江知闲站起身，纪寻澈就已经把悬挂在船边的渔网撒了下去。
江知闲：“你手速挺快啊。”
“你很有捕鱼的天赋！”萨尔曼也忍不住夸赞道。
面对二人同时的夸赞，纪寻澈只是转头看向了江知闲，那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似乎又在渴望从他这儿得到什么。
江知闲愣了一会儿，一个想法浮现在脑海中。
他该不会，又想自己给他个「奖励」吧。
但萨尔曼还面对着他们，江知闲只好把望向他的目光移开了。
只有萨尔曼亲眼目睹了在江知闲移开目光的那一刻，纪寻澈脸上失望的表情。
他俩看起来实在是太特别了。
萨尔曼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继续划着船桨。
他们三人的船正朝着一片漆黑的大海深处驶去。
而海水中那股腐烂的臭味也变得越发浓烈起来。
江知闲：“你们这片海……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味道？”
而且海水也完全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黑紫色。
“啊……说来话长了，在我们祖辈那代这片海域就已经是这个样子的了。”萨尔曼的脸上闪过一丝悲伤。
他的样子看起来并不像在撒谎，这片海域应该确实如同他说的那样，已经是积累了很久不知道什么的东西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而且那个腐烂的臭味……实在是太让人恶心作呕了。
江知闲感觉现在只想捂住自己的鼻子。
萨尔曼突然有些惊诧：“奇怪，今天的海浪怎么会这么大……而且水泡也越来越多了……这条鱼是有多大？”
浪花确实变得越来越大，打得小船晃动不已，江知闲都歪了歪身子，差点直接倒在纪寻澈身上，而面前的海面也透露着一种令人恐惧的气息。
海里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不好！”萨尔曼瞬间惨叫出声，他牢牢抓住船边的两支船桨，直愣愣地看着船下波涛汹涌的海浪。
“怎么了？”江知闲赶紧问道。
他们这第一次出海不会直接遇到什么鲨鱼之类的吧……
萨尔曼面色发青：“是海婆神……海婆神苏醒了！”
海婆神，这不就是他们副本任务的目标吗？
江知闲也迅速低头看下船下的海浪，现在的海浪又急又猛，把他们三个人都打得不断倾斜晃动起来。
纪寻澈一把抱住了江知闲：“哥，现在很危险。”
他当然也看出来了，面前的大海完全不像是想要给他们留活路的样子。
江知闲和纪寻澈都是会水的，但在大海迅猛有力的波浪下，小船一旦被摧毁，他们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性。
萨尔曼也察觉到这个事实，他赶紧扭头看向四周：“如果海婆神苏醒了，我们会很危险，快找找附近还有没有可能性！我记得这边的海域是有小岛的！”
江知闲和纪寻澈听罢，也赶紧向四周望去，但可惜的是现在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和海水一起融成副全黑的画卷。
可明明现在还不到晚上。
“暴风雨要来了吗？”江知闲问萨尔曼。
天色黑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无论任谁看了都会相信这是暴风雨要来的前奏。
激烈的海浪加上暴风雨，他们的小船一定会就此淹没的。
如果再找不到附近有小岛，那他们就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性了。
在这种情况下，萨尔曼已经完全慌了，他划着桨想掉头回去，但此时的他们已经来到了深海区，回去也需要很长的时间。
大滴大滴的雨水滴落在江知闲的脸上。
随后，漆黑的天空电闪雷鸣，照亮了萨尔曼惊慌失措的面容。
“别慌，萨尔曼，我们现在先找找附近有没有可以停泊的地方，往回走已经完全来不及了。”江知闲正色道。
萨尔曼听到他这话，也逐渐冷静下来，但面前的海浪越掀越猛，几乎要把他们三人从木船上打翻下来。
“这个木船……不稳了。”萨尔曼毕竟是个渔民，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划的这艘小船已经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江知闲也猜到了，在他们踏上这艘木船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出这艘船已经十分破旧。
可他没有想到，海浪和天气竟然还如此的不合时宜。
抽到这个副本明明就已经够倒霉的了……
江知闲连忙点开自己的积分页面，此时在他的个人积分总额下还多了一个「团队积分」。
看来，系统已经把他们组队的手续准备好了。
他们队的四人都选择了出海，既然自己这边已经变成了这幅样子，那杜从心曹和沐那边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毕竟整片大海都仿佛在海啸一般激起汹涌的浪花。
江知闲在商店里找到了名为「停泊点」的商品，简直就像是为了现在的他们量身定做一般。
但江知闲并没有选择立刻点击购买。
团队的积分几乎都是杜从心和曹和沐剩下的，他和纪寻澈目前积分还是乱码，进入这个副本也是出于主神的操作才能做到的。
而且这个「停泊点」，卖得实在太贵了。
如果他和纪寻澈买了，那么杜从心他俩将没有足够的积分再次购买一个。
江知闲最终还是选择放弃购买。
看到他的手垂下，纪寻澈显得并不意外：“哥，我觉得我们可以买别的。”
他肯定也想到了江知闲的想法。
“你说得对，但是……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最紧要的时候。”江知闲摸了摸脖子上的蓝宝石挂坠。
萨尔曼听不懂两人现在说的是什么意思，但面前的海浪依旧没有停歇下来的样子，反而变得越来越可怖，他说话的声音也颤抖了起来：“我……觉得……现在已经很紧要了。”
从天而降的雨水越来越猛，纪寻澈将手臂挡到了江知闲的头上。
“哥，你容易感冒，不介意的话，躲我怀里吧。”
江知闲还没来得及计较他之前突然抱住自己的行为，纪寻澈居然又说出了躲怀里的这种话来。
“不用，我又不是什么小姑娘，不用这么紧张我。”江知闲皱了皱眉，拒绝了纪寻澈的好意。
他没有再抬头看纪寻澈的脸色，但莫名感觉到他似乎有些难过。
雨水和海浪都在不停地朝着他们席卷过来，三个人的身上几乎都已经湿了，甚至已经分不清溅在身上的到底是海水还是雨水。
萨尔曼还在艰难地划着桨，他的头发早就被汗水浸湿，但在这片可怖的深海区里，依旧没能找到可停泊的地方。
“太奇怪了……怎么可能……海婆神怎么可能会突然苏醒……”
江知闲听到他颤抖着发问。
“你们为什么要供奉这个海婆神？”
萨尔曼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江知闲现在依旧冷静的面容：“我们都是渔民……供奉它就是为了能够平安出海，捕捞更多的鱼……”
不过话说回来，在这种散发恶臭、水质一看就能毒死一头牛的情况下，真的能养育出繁多的鱼类吗？
突然，海浪平息了。
海面变回了之前的样子，但这并没有让他们三个感到任何一点高兴。
相反，萨尔曼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正常情况下，海浪不可能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停息下来，而是应该循序渐进地变小，最后再停息下来。
可他们前一秒还被海水打得四处颠簸，现在却突然平息下来，实在是太不符合常理了。
萨尔曼忍不住低头看向了船下的海面。
江知闲看到他那副样子，也忍不住低头望去，可眼前的场景却让他不由得后背发麻。
一只巨大的眼睛，出现在他们的小船下，几乎占据了整艘小船。
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
第63章 深海巨物（2）
那双眼睛, 仿佛来自深渊。
江知闲只感觉自己在和它对视的那一瞬似乎都没了心跳，而萨尔曼的反应则更加明显。
他已经把恐惧写在了脸上，下一秒，船桨从他手中缓缓滑落下去, 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海洋, 而他则一屁股坐在了船板上。
“完了……我们都得死……”
萨尔曼独自念叨着, 江知闲都有些崩溃了。
他崩溃的并不是船底下那只令人恐惧的眼睛, 而是小船上唯一一个会使桨的人崩溃了。
而且他还直接把船桨一丢，往地上一坐躺平了。
还有比这更令人崩溃的事情吗？
好在纪寻澈还是保持着正常的状态, 他死死拉住江知闲，本就低沉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更加沉：“哥你等会儿牢牢抓住我。”
江知闲还没来得及反应纪寻澈这话的用意时，他们的小船瞬间翻了。
墨黑色的巨大头部浮出水面，在这个巨型头面前，他们三个人包括那艘小船都显得十分微小。
就好像人类面前的蜉蝣生物那般。
难怪光是它的一只眼睛就比一艘船都还要大。
小船沉入海里后，江知闲的一只手就像之前说好的那样死死抓住了纪寻澈, 而纪寻澈则带着他奋力地向着怪物的另一边游去。
至于萨尔曼, 则完全没了踪影。
这其实也并不难让人理解，毕竟从看到这个怪物开始, 他就已经完全没了对生的渴望。
“这个怪物……难道是海婆神吗？”
海面虽然比之前要平静很多，但海水还是太深了，江知闲只能勉强地问出这句话来。
其实不用纪寻澈回答，他心里也有了答案。
从萨尔曼的反应就不难看出，这片海域里正沉睡着他们村子多年来一直供奉的神明——海婆神。
而系统所布置下的任务就是解决这个海婆神。
就算他们百来个人没有因为别的原因死在副本里, 一起上也绝对不可能伤到海婆神的一根手指。
因为它实在是太大了。
江知闲明明没有巨物恐惧症，但在看到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后内心还是忍不住地感到恐惧起来。
海婆神, 比之前副本中的任何一个鬼怪还要更加容易激起他内心的恐惧。
海水不断浸没着二人, 纪寻澈始终沉默着, 只是用手臂死死夹住了江知闲的腰部不断向前游，似乎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和江知闲被海浪打分散。
而海婆神正睁大着双眼凝视着海面上的他们。
它的头部就像鲸鱼一样圆润光滑，可头上却莫名长了一双巨大的尖角，它像是鱼类又像是畜类，完全是一副四不像的样子。
而那双眼睛漆黑无光，简直是整个头部最恐怖的地方。
海婆神早就已经看到他们了，却始终没有下一步动作。
可如果没有停泊点，江知闲和纪寻澈也不能在海里挣扎多久。
因为很快，他俩就会耗完体力坠入无底的深海。
就在他俩以为海婆神不会再有下一步动作时，它却突然动了起来，飞快地朝着二人的方向冲了过来。
他俩已经游了很久，可海婆神只用了几秒就已经追上了二人。
它发出了刺耳的吼声，用自己头上的尖角凶狠地朝着两人刺了过来。
完了，它是真心想要置人于死地了。
这个村子供奉的根本不是什么好神啊！
江知闲赶忙从脖子下扯出那条蓝宝石挂坠，虽然还从来没有正确使用过这玩意儿的经历，但如果现在还不挣扎的话就再也没有使用的机会了。
巨大而长的尖角距离他只有不到一米时，白色的光瞬间亮了起来。
这道白光再次把他和纪寻澈吞噬进去。
刺眼夺目的白光让江知闲忍不住眯上眼睛，等他再次睁开时，面前是那个熟悉的场景。
济贫院。
伯特所创造的虚拟空间内，济贫院的孩子们依旧在这里快乐地生活着。
江知闲浑身发软，他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身旁的纪寻澈也倒了下去。
他们在海面上艰难地游了这么久，江知闲知道纪寻澈还要拉着自己更为辛苦，他赶紧低头看向地上的纪寻澈。
纪寻澈的脸色发青，四肢冰凉得让江知闲瞬间变了脸色，他咳了几声，海水从他的口中流了出来。
他现在这副样子好像是……溺水了！
什么时候的事？
江知闲完全想不起纪寻澈到底是什么时候溺水的，但现在时间紧迫，他赶忙按压住纪寻澈的胸口，想让他赶紧醒过来。
“纪寻澈！”
“纪寻澈！能听到我说话吗？”
倒在地上的纪寻澈丝毫没有任何反应，江知闲有些慌了，他记得过去安全课上所学过的胸外按压，十指交叉着用自己身体的重量去向下按压了几次，可纪寻澈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他还是昏迷不醒，手心的温度比之前还要冰冷。
没有办法了……
江知闲几乎没有过多犹豫，俯下身，拇指和食指捏紧了纪寻澈的鼻孔，用嘴唇包住了他毫无血色的薄唇，连续地向内吹着气。
明明是生命关头中最为紧要的救护措施，江知闲却感觉在那一瞬间自己的嘴唇有些发麻，仿佛触碰到电一样。
过了一会儿，江知闲抬起头来看向纪寻澈，他的脸上逐渐恢复血色，而那双好看的眼睛也微微睁开了。
“纪寻澈！能听得到吗？”
“哥……”
听到他的回应，江知闲终于放下心来了。
他重新坐回地上喘着气，刚刚的事情让自己紧张得几乎都快没了呼吸。
纪寻澈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也慢慢从地上坐了起来。
“哥，你……咳咳。”
很明显他口中的水还没有完全咳出来，江知闲又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用力咳，不要心疼自己。”
“……”纪寻澈微眯起眼睛，独自咳了起来。
他的恢复速度惊人的快，过了几分钟后，纪寻澈已经变得像个没事人一样了。
只不过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他俩浑身都湿透了。
“在积分商店里重新买套衣服吧。”这积分不能再省了。
而且，江知闲也无法忍受现在被那个漆黑肮脏的海水浸泡过。
纪寻澈点了点头，问道：“这里是济贫院吗？”
“是，但不是那个副本里的济贫院，这是伯特留给我的项链，是他自己创造出来的虚拟世界。”
听到这话，纪寻澈思考了片刻：“你的意思是说他身为副本的NPC有了自己独立的意识？”
江知闲愣住了，这确实是他没有注意过的问题。
无论是珍妮还是藤原佐，从他们身上都没有看到像伯特这样竟然产生了自己是副本人物，并且保留着一次又一次玩家通关副本的记忆，还躲过系统的监视，自己制造出了一个虚拟世界。
他确实很独特。
也是因为他的这份独特，江知闲才能想到在那种情况下，通关《长廊鬼婴》的最好办法。
“算是吧……济贫院应该有澡堂，我们去洗一下换衣服吧。”江知闲迅速地给自己买了一件黑色的卫衣和裤子。
买完后，他将目光转移到纪寻澈的身上：“你要什么？”
“哥，过去的我都穿什么样的衣服？”纪寻澈反而把问题抛给了江知闲。
江知闲本来还在苦恼刚刚给纪寻澈人工呼吸的事，听到他这么说，江知闲瞬间又想耍耍他了，自然地回道：“啊……其实你以前和曹和沐是一种风格的。”
纪寻澈回想了一下：“曹和沐是谁？”
“……”
虽然不是像杜从心这样从头到尾都呆在一起的队友，但曹和沐好歹也和他呆了整整两个副本了吧。
他居然还问曹和沐是谁？
江知闲严重怀疑纪寻澈这个人天生就是这样，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要是他从一开始不扯出那样的谎言的话，估计纪寻澈就算恢复了记忆也会问：“江知闲是谁？”
是的，他本来就是这种混蛋。
“那个红头发的。”江知闲不耐烦地回道。
纪寻澈瞬间明白了：“那就穿和他一样的吧。”
“？”
江知闲本意只是想看看纪寻澈的反应，并没有真的想让他穿小短T、紧身裤和豆豆鞋啊！
“好……”江知闲咬着牙答道。
济贫院内果然是有澡堂的，不过是公共澡堂，虽然江知闲也并不是那种十分在意和同性一起洗澡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不想和纪寻澈一起。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内心不愿意。
于是，江知闲只好说：“我先洗，你在门外等着，不准进来。”
纪寻澈自然是答应他的。
等江知闲自己洗完以后，他才让纪寻澈进澡堂洗。
“我会把衣服放在旁边房间的床上，你一会儿洗完过来穿吧。”江知闲才不愿意站在澡堂门外等着他，或者说去帮他递衣服。
反正这个济贫院内的小孩都还在楼底下行动，他们一时也不会上楼洗澡。
而且这个济贫院里没有贝克，没有伯特更没有那些奇怪的NPC，反而充满了一种温馨安宁的氛围。
江知闲回到了房间后用毛巾擦起头发，虽然之前在那个海水里挣扎得确实够呛，但现在洗过澡后人也逐渐神清气爽起来。
过了一会儿，纪寻澈洗完后也来到了房间。
他此时只用一条白色的毛巾裹住了下半身，上半身则在江知闲的面前暴露无遗，虽然早在之前就有不小心看到过纪寻澈的身材，但现在毕竟是近距离，他的腹肌更加惹人注目。
纪寻澈看到床上正放着江知闲给自己买的衣服，不禁皱了皱眉：“哥，你不是说我过去衣服都是曹和沐那样的吗？”
可现在摆在床上的，是一间普通宽松的白衬衣，裤子也和他之前穿的一样。
江知闲最后还是没能做出那种损事来，他面无表情道：“哦，其实我觉得你穿这种衣服才好看。”
真要让他穿了曹和沐那种衣服，那江知闲打死也不会再认他做弟弟了。
纪寻澈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拉住江知闲的手腕，将他压在了床上。
江知闲完全没有想到纪寻澈会突然来这么一出，面对着他近在面前的脸庞，江知闲感觉自己说话声都有些不自然：“你……在干嘛？”
为什么要突然用这种奇怪的姿势把他压在床上？
江知闲试图挣扎了一下，果然没用，纪寻澈的力气大得惊人。
“哥，我现在很奇怪，所以我想测试一下。”
“什么奇怪？”江知闲又一次看到纪寻澈的耳尖染上了红晕。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看到你时，我总是脸红心跳，刚开始我以为这又是什么疾病。”
完了，江知闲暗道不妙。
不会真的要往他想的那方面发展吧？
“但是后来我发现我已经恢复了一些零碎的记忆……”
听到这里，江知闲感觉自己呼吸一滞。
纪寻澈智商并不低，只要他能想起部分回忆，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自己的谎言？
“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
江知闲虽然已经在心里想好了一万种解释的办法，但还是顺着他的话继续问道。
“每天凌晨五点起床的时候。”
“……”
江知闲感觉，他已经为自己挖好了一个巨大的坑，只等着自己纵身跳下去了。
“所以？”不如直接摊开说吧。
反正自己横竖也要道歉解释了。
“从一开始，我就没把哥哥当亲哥……我都猜到了。”
纪寻澈这句话一出，江知闲瞬间移开了视线。
他不敢再和那双清澈的眼睛对视了。
“什么时候……”猜到的。
“第一个副本。”纪寻澈轻声回答。
所以从一开始，自己的谎言就已经被纪寻澈识破了吗，江知闲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他对纪寻澈的态度，如果换作是他，他也会怀疑。
就在济贫院的大厅里，自己明明还一副不愿搭理纪寻澈的样子，却在之后说自己和他是关系好的表兄弟……
果然纪寻澈只要稍微一想，就能察觉到其中的端倪。
更何况，江知闲后来还表现出对纪寻澈的家庭情况完全不了解。
这怎么也不像是表兄弟的关系。
“你都知道了……还叫我哥哥干嘛？”江知闲干巴巴地问道。
虽说他现在其实应该先和纪寻澈道歉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先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纪寻澈的眸子沉了沉：“因为我觉得哥哥想让我这么叫。”
“对不起。”
江知闲感觉自己十分艰难地吐出了这三个字。
他不敢直视纪寻澈，但面前的纪寻澈实在太安静了，江知闲心里有些不舒服，还是转过头看向了他。
他俩的视线再次交织在了一起。
纪寻澈清澈的眼眸倒映出自己的模样，江知闲这才发现自己的脸早就变得通红。
纪寻澈：“所以，其实很早的时候我就对哥哥有了别的心思。”
等等，不会吧……
江知闲又一次挣扎起来，他瞬间觉得现在两人的姿势变得危险起来。
“那天傍晚，我没能说完的话是我喜欢你，哥哥就是我的初恋。”
“……”
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起来，江知闲微垂下眼，不想再与纪寻澈对视，只是看向他那裸/露出来的锁骨。
但这样却让江知闲感到更加奇怪，他的喉结微动，索性扭过头不再看纪寻澈。
现在，他根本无法给出回应。
而纪寻澈只是安静地看着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气味笼罩在江知闲的身上。
过了许久，江知闲才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我很对不起你……而且，我现在对你只有愧疚。”
这是实话，从后来的某天开始，江知闲就已经开始后悔当初欺骗纪寻澈自己是他哥的事情了。
“你有想起来过吗……关于我。”江知闲问道。
纪寻澈的眼神变得有些飘忽不定：“没有……我的记忆并没有完全恢复。”
果然，他还是没有过去的所有回忆。
或者是，在校园里的纪寻澈其实压根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过。
江知闲不知道现在的心情为什么变得有些奇怪，他强烈地挣扎起来，嘴里说着：“起开，我们差不多要离开这里了。”
现在是在副本世界里，他们本应该在洗过澡后就离开济贫院的。
纪寻澈连忙松开了手，独自去拿起摆放在床上的白衬衣穿了起来。
“……”
一时间，两人都不再说话。
片刻后，等纪寻澈穿好衣服，江知闲手中把玩着蓝宝石挂坠，犯起愁来。
老实说，他完全不知道怎么离开这里。
不过，想起之前进入这个世界时是自己完全捏住了这颗蓝宝石后，江知闲毫不犹豫地再次握住了它。
果不其然，白色的光从宝石中散发出来。
江知闲和纪寻澈瞬间离开了济贫院内。
——
浅海区。
同一艘船上的杜从心和曹和沐根本不敢相信刚才亲眼看到的巨大怪物，而那个怪物正朝着他们的反方向快速前进着，将整片海域震得激起层层海浪，二人的小船也在片刻间被打翻。
“我不会游泳啊救命……咕噜咕噜咕噜……”
杜从心被吓得哇哇大叫，随即便沉了下去。
曹和沐简直无语，他努力朝着杜从心的方向游过去，却始终没有看到他人。
他真是受不了这个小雀斑了……怎么连游泳都不会！
就在他想要潜下水去找杜从心时，面前却突然出现了一个浅金发色的女人。
曹和沐没有记错的话，她就是江知闲他们认识的那个混血……
“你和莉莉先往那边游，那边好像有个小岛。我去救杜从心。”杰西卡认真地对着他说。
曹和沐其实很不放心杰西卡，毕竟在他的眼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能扛起男人的女人，即使杜从心看起来再瘦小，可杰西卡也终究是个纤瘦的女人。
但没等曹和沐提出反驳时，旁边的莉莉一把抓住了曹和沐：“我不太会游泳。”
“……”曹和沐好像懂了，这个千金大小姐想要自己拉着她游。
虽然曹和沐完全不想帮助她，但现在已经是生死攸关的时候，他也知道不应该去发小脾气，只好骂骂咧咧地抓住了莉莉：“你他妈手动一动啊，完全不会游泳吗？”
莉莉意外地没有反驳他。
仅仅过了一会儿，杰西卡便浮出了水面，她肩上正努力推着已经昏迷不醒的杜从心。
“你们谁的积分还够，买个停泊点吧。”
最后还是莉莉点开了积分商店，在里面买下了那个名为「停泊点」的商品，过了一会儿，她们的面前便出现了一座小岛。
面前的小岛绿意盎然，在这片漆黑脏污的海域里显得格外突兀。
“卧槽……”曹和沐没有想到积分商店里的停泊点居然这么给力。
三人赶忙朝着小岛上游去，不多时，便一起登上了这座岛。
“不愧是系统啊，说凭空建岛就凭空建了……”莉莉忍不住惊叹道。
现在有了停泊点，他们也暂时不用担心海浪的问题了。
不过要是刚刚那个巨大的怪物再次出现的话，小岛的安全性就不好说了。
“小雀斑TMD是不是溺水了啊。”曹和沐低头看着被杰西卡放在地上地杜从心问道。
杰西卡：“应该是的，快点给他做按压吧。”
曹和沐的双手才刚按下去，杜从心瞬间把水喷到了曹和沐的脸上。
而杜从心也缓缓睁开了眼睛：“这…这里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狠狠吃了一拳。
“啊！！”
曹和沐：“妈的，居然敢直接喷在我的脸上……你小子还真是不想活了！”
杜从心看到他一脸的海水，瞬间恍然大悟，哭着道：“对不起……曹哥！曹哥我错了……”
“好了好了，人家才刚醒过来，曹和沐你就别这样了吧。”莉莉看不下去了，她拧了拧自己完全湿掉的裙摆。
“你懂什么！被喷的人又不是你！”曹和沐愤愤道。
杰西卡：“我们估计要在这座岛上至少呆一个晚上……这次的海浪肯定掀翻了不少船只，但村民们不会急着赶过来救人的，而且明天还是他们祭神的日子。我们先两两分开吧，我和莉莉去岛的另一边找岛上的水源清洗一下，你俩就在这边吧。”
杰西卡出奇意外的冷静沉着，让曹和沐也忍不住平静了下来：“好吧。”
她说的也确实有道理，现在那个渔村的村民们估计都要忙着明天的祭神活动，肯定不会这么急着来找出海的渔民的。
看到杰西卡和莉莉走开时，曹和沐忍不住又一次嘀咕道：“真搞不懂为什么我们不留在村子里，非要出来当渔民……这下好了。”
“我觉得……江哥之所以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吧，留在村子里并不是安全的选择。”杜从心逐渐缓过神来，回答道。
对于杜从心这种百分百信任江知闲的行为，曹和沐有些不爽：“你凭什么就这么相信他呢？”
杜从心愣了一会儿：“首先，我跟着江哥通关的这些副本里，他做的选择从来没有失误过。”
听到这儿，曹和沐忍不住皱了皱眉。
“其次，还有我自己的判断。我在那个村子里的时候闻到了一股诡异的味道……”
“什么味道？”
曹和沐感觉自己完全没有闻到，非要说那个村子有什么味儿的话，那恐怕只是鱼腥味吧。
但在那种渔村里，有鱼腥味也是一件极其正常的事情。
“死亡的气味。”杜从心认真地说道。
“哈？”
曹和沐觉得自己被逗了：“你再说一遍什么气味？我真是服了……搞半天你就是给自己相信江知闲找了个理由啊？还那么拙劣……我看那个阴阳师贺茂什么的都不敢这么说自己。”
“不是的……你听我解释。”杜从心慌忙摆了摆手，“我从小就能闻到死者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味……我爷爷曾经说过这种情况其实并不奇怪，只是特别少见而已。”
“骗鬼呢？反正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曹和沐脸上写满了不信。
杜从心也只好沉默下去，他也知道自己的嗅觉很多人都不会相信。
只有从小就带他长大的爷爷，告诉自己这其实是种极其稀有的体质。
反正，他也只相信爷爷。
另外一边，莉莉和杰西卡终于在岛上的一棵树边找到了一个较大的坑洞。
“我在积分商店里买些水，我们就在这儿清洗一下吧。”杰西卡一边说着，一边快速点开了积分商店，“说起来还得感谢你，这个停泊点还是用你的积分购买的，之后你需要什么都跟我说，我来买吧。”
杰西卡并不习惯欠别人什么。
莉莉思考了一会儿，回道：“不必啊，你和我组队吧，一个小队就可以共用积分了。”
她明明是第一次见杰西卡，直觉里却觉得这个人十分可信，而且她在面对大事时相当冷静沉着，完全是自己的心选队友。
可杰西卡并没有立刻回复她的提议。
她只是转过头问道：“水来了，你先洗？”
“好。”莉莉朝着她笑了笑，似乎自己刚刚并没有提出过什么建议般。
莉莉洗好后，身上的衣服也便顺带一起洗了，她将衣服挂在树枝上，准备等衣服干后再穿上身。
杰西卡从积分商店里买了被子，等莉莉出来后便直接披到了她的身上：“夜晚冷，注意保暖。”
面对这样的照顾，莉莉当然十分乐意接受，她连忙点了点头，裹好了身上的被子。
小岛上有些平整的树墩，莉莉披着被子直接坐到上面。
等到杰西卡从洞里洗出来后，夜色已经十分浓厚了。
“啊……你要不要先披一下被子！”莉莉没想到杰西卡竟然穿了件内衣内裤直接走了出来。
“好，我会的。”杰西卡对着她微微一笑。
杰西卡的身材还真是和莉莉想的一样，她纤瘦高挑，和绝大部分混血一样，皮肤白皙得惹人注目，淡金色的长发被捋到一边，露出了好看的脖颈来。
莉莉感觉自己都快被面前的女人美得挪不开眼睛了。
再往下看，是她盈盈可握的腰肢和血红的纹身……
“等等……你腰上的纹身……你是赏金猎人？”
莉莉脸上的神色变了。
杰西卡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纹在腰上的血红枪支，点了点头，语气轻松：“啊，是的。原来你认得这个纹身。”
“我……”莉莉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死死抓住了自己的被子。
杰西卡对她这个反应丝毫不在意：“你害怕我吗？”
“不……但是你们组织，我没记错的话，是专门为雇主杀……解决目标的吧？”莉莉皱了皱眉。
杰西卡点了点头：“是的。”
“那你的目标是谁？”
……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了。
莉莉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杰西卡，她迫切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杰西卡默了一会儿，慢慢回道：“如果我告诉你，你会给我关于那个人的线索吗？”
她果然是接了悬赏来找人的……
但莉莉不想直接答应她，只是含糊不清地回答：“可以，但我的线索不一定是真的。”
对于这个回答，杰西卡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过了一会儿她才说：“那个人的名字是——苏池。”
江知闲和纪寻澈从空间里出来后，直接回到了渔村中。
“还好不是返回到海里。”江知闲感到有些庆幸，他朝着背后的海面上看了一眼，此时的大海风平浪静，仿佛之前的那个怪物从未出现一般。
但村子里，则完全不是这样了。
现在的村子里似乎人心惶惶，村长点了烛火正在和几个衣着简陋的当地人商讨着什么。
江知闲和纪寻澈走了过去，就在靠近村长的一瞬间，那个村长连忙往后连退好几步，用恐惧的眼神看着二人。
“村长，这是怎么了？”
“你们居然……还活着回来了？”村长脸上写满了抗拒，“不可能……见识过海婆神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原来村长你们也都知道见识过海婆神的人都会死啊……”江知闲说道，“那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把它当作神明去祭拜呢？”
他的疑问一针见血，村长的面色立刻就变了。
也许是感觉村长哑口无言的样子实在是太心虚了，旁边的一个村民连忙喊道：“海婆神饶了你们！你们居然不感恩海婆神，还要质疑伟大的神明？”
“海婆神果然心善！他竟然让卑贱的外乡人回来了……”
“是啊是啊，要不是海婆神放他们一马，现在他们怎么可能还回得来呢！”
四周变得嘈杂起来，江知闲真是实在受不了这些盲目信从的村民，只能拉着纪寻澈往村长安排的房屋走去。
看到两人的不辞而别，村长也没再说什么，而是恢复正常地继续和那些村民商量着什么。
江知闲猜测，他们一定是在讨论明天的祭神典礼。
“真是无法理解……他们难道不为那些出海死去的村民们感到悲伤吗，居然还能面无表情地继续讨论着祭神典礼。”
纪寻澈回道：“在他们眼里，海婆神实在太重要了。”
可现在的问题就是那样一个吃人杀人都豪无困难的怪物到底是怎么成为他们心中敬仰的神明的？
“太奇怪了。”江知闲来到房屋外，还没走进去，就已经闻到了一股不详的气味。
纪寻澈明显也闻到这个味道，他皱起眉问江知闲：“你想不想去别的地方睡？”
要他们在这种散发诡异气味的房屋里入睡，确实太勉强了。
而且总感觉……应该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江知闲点了点头，接受了纪寻澈的提议。
他本来想问纪寻澈想带他去哪睡时，抬头便看到远处的树木上正撑着一些形状各异的睡袋。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安置在那儿的，但凑巧可以成为除去渔村他们睡觉的唯一去处。
一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
虽然江知闲已经知道了纪寻澈现在的心思，但和纪寻澈接下来的相处也并没有让他感到不自在。
他俩都像压根没有发生过事儿一样地继续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在这一点上，江知闲对纪寻澈还挺满意的。
他也并非是第一次收到别人的告白，在现实世界里时，江知闲的样貌就已经惹得好几个女生表过白，并且在自己拒绝后，这些女生多半都会继续死缠烂打，直到江知闲彻底消失在她们的视野中。
而纪寻澈却完全不同。
在江知闲的委婉拒绝后，他就没有再提过这个事情，明明已经知道了真相，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喊自己哥哥。
把江知闲这个老油条都整不会了。
走到树干栓起的睡袋前，江知闲抓住睡袋测试了一下，耐性应该很好，让他们两个大活人睡上去也不会出什么事。
唯一有一点不好就是这毕竟是在室外，这片区域的蚊虫看起来还挺多，晚上估计并不能够睡得踏实。
不过困意已经涌上全身，江知闲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倒到睡袋上闭了眼睛。
纪寻澈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夜色之中，江知闲听到身边并没有传来任何的动静。
他感到有些奇怪，扭头看了过去。
身旁的纪寻澈一动不动，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直到和江知闲的目光对视时，他才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偏了偏头。
江知闲笑了一下：“你别搞。”
这句话什么意思纪寻澈应该明白。
心意已经坦白的情况下，江知闲也进一步掌握了驯服纪寻澈的技巧。
果然，他听到这话后乖乖地转过了头，不再看着江知闲。
“晚安。”江知闲轻轻道。
“晚安，哥哥。”
纪寻澈声音闷闷的，仿佛是只被雨淋湿的小狗。
天亮时，江知闲被远处村子的声音给吵醒了。
他睁开眼就看到纪寻澈正安静地看着自己。
“你……”
在被自己拒绝之前，纪寻澈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频繁地注视着自己。
难道说，拒绝反而让他更喜欢自己了吗？
江知闲有些无语，问道：“你现在不会还是五点钟就起吧？”
“嗯。”纪寻澈低声回道。
这让江知闲有些无奈了：“不用那样了，你不是已经想起来了吗。”
这种生理常识，也应该想起来了吧。
纪寻澈却依旧一脸无辜：“那我怎么治病呢？哥哥帮我？”
明明是用最纯良的表情说出的话，却让江知闲彻底红了脸，这简直比荤段子还要让他不好意思。
“你……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
“？”纪寻澈疑惑。
看来他是真的没有完全恢复记忆……而且还是这种最基本的……那么自己是不是还可以接着耍耍他呢？
算了，还是先不要干这种事了。
既然纪寻澈已经有了部分记忆，那就说明他接下来还会继续恢复，再多骗几次自己估计也会遭到报应。
不过说起来，今天正好是祭祀典礼啊。
江知闲朝着远处的村子看去，大部分村民和玩家都正站着外面。
那些村民的着装什么奇怪，头顶着巨大的白色高帽，身上穿的却是五颜六色的短衫衣服。
他们手中还高举着火把。
这幅样子莫名地让人感到不适。
江知闲想起一起出海的杜从心和曹和沐，不知道他俩有没有买了积分商店的停泊点呢。
不过直到现在也没有听到系统的通告声，应该是绝对不会有事的。
江知闲才刚这么想到，系统的声音却突然响起了。
【玩家030401、玩家021003……已出局淘汰，请剩余玩家尽快完成副本任务！】
并没有杜从心和曹和沐的编号。
这次淘汰的人数……几乎已经占据了他们出海人口的三分之二。
而面前的那些玩家也听到了系统的声音，一时间变得吵闹起来。
江知闲隐约听到他们在说“果然就不应该出海，完成任务就是要直奔任务目标啊！”诸如此类的话。
那些村民们似乎无法听到系统的声音，只是有些奇怪地看着面前吵闹的外乡人。
村长率先打断了他们的吵闹声：“好了！我们今天是要来祭拜我们的海婆神！”
“那么祭拜之前，我们将要举行一个古老而又重要的仪式。”
“那就是活祭。”
第64章 深海巨物（3）
“活祭？”
玩家们有点不敢相信他们的耳朵了, 但村长的眼里充满了坚定。
“虽然昨晚上我们牺牲了很多的青年人……但是好在海婆神保佑，它又在昨天给我们送来了你们！”
村长放声说着，底下的村民们听到也纷纷起哄起来，他们看下来都十分兴奋, 只有玩家们感受到其中的诡异, 都纷纷往后退了几步。
那个灰棕色头发的青年有些紧张地开口了：“你们说的活祭是可以用家畜的吧……”
“哈？怎么可能用那些畜生呢！”村长冷哼了一声, 似乎对他的反应格外不满, “把那些畜生献给海婆神他是绝对不会满意的，我们当然是要用最好的最年轻充满活力的年轻人啊……”
听完村长这话, 几乎所有玩家都第一时间直接拔腿跑了。
对死亡的恐惧都占据了每个人的大脑。
村长：“抓住他们！”
他一声令下，其他村民也飞奔起来，他们看起来都十分兴奋，急切地想要把玩家们赶尽杀绝。
突如其来的追逐战让很多玩家都措手不及，他们中的有些人甚至没跑出多远就已经被村民们抓到了。
这些村民速度快得惊人，在抓到玩家后迅速地打晕了他们, 然后把他们扛到了肩上。
“……”果然, 留在这儿祭神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江知闲和纪寻澈全程目睹了那些玩家的惨状，还有些玩家还在不断地向前跑着, 但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村民们抓起来，在发出惨叫的同时被打晕过去，然后再被抓回村长身边。
在副本的设定里，没有一个玩家跑得了。
就算是里面最身强力壮的人也逃不过村民的追击。
而村长看着被放在自己脚下的玩家们, 放声大笑起来。
“海婆神这次也会保佑我们……”
“感谢海婆神！”
“感谢海婆神！”
“感谢海婆神！”
虔诚的声音不断地从村民们口中吐出，他们高举起手, 似乎都已经在享受着海婆神降下的恩赐。
“那个怪物怎么可能是神明。”江知闲回想起在海面上见到的那个庞然巨物就感到毛骨悚然, 那分明更像是一个变异的动物。
纪寻澈点了点头, 无声地认同着江知闲，他们就要进行活祭了，两人都向村子走了过去，贴在一件房屋的墙边，准备看看有没有机会帮助那些玩家。
从海上捕鱼存活下来的玩家本来就少，如果这些留在村子里的玩家还全部被活祭了的话，他们解决海婆神的任务也会变得格外艰巨。
这个副本让百来人进的原因估计也有这个。
他俩一齐看向不远处的村民们，村民们将玩家一起丢进一个巨大的箩筐里，再拉着往前方的一个山洞走去。
那个山洞江知闲之前还从未注意过，里面十分漆黑，让人有种不祥的联想。
“要去吗？”江知闲侧过头问纪寻澈。
如果跟着一起进入那个洞穴中确实十分危险，但现在这种情况，不去的话，那些玩家面临的结局就只有死亡。
“去。”纪寻澈看着江知闲。
江知闲笑了笑，纪寻澈在这方面的想法总是和他不谋而合。
他心中的答案也是一定要去。
就算这样选择的危险度很高，一旦被发现，他俩没准也会搭进去的。但如果是为了救这些人的话，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等走在末尾的村民扛着最后一个玩家进了洞穴后，江知闲也和纪寻澈快速地走了进去。
洞穴内的光景是他们完全没有想到的。
面前是一座巨大的石雕，石雕所雕刻的应该就是他们供奉的神明——海婆神。
但是有一点很令人奇怪。
虽然当时江知闲和纪寻澈并没有能够看到海婆神的全部面貌，但头部和面前的石雕样式是完全不同的。
他们面前的石雕头部更像是一个女人，她的头发长而浓密，戴着鼻环，双目紧闭，柳叶眉弯弯，而下半身则是鱼尾，她并没有江知闲他们所看到的海婆神那般恐怖庞大，更没有半点攻击性。
这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意外。
可昨晚上那个庞然巨物分明就是村民眼中的海婆神……
难道说，他们活着的人里面根本没有人见过海婆神吗？
并且还将它美化成了一个慈眉善目的女人。
江知闲总感觉自己的推测是对的。他和纪寻澈趴在洞口安静地看着，这个洞穴内还有地下一层，而村长把那些玩家全都丢进了底下，让他们正面面对着海婆神的雕像。
还真的有了几分活祭的气氛，只不过这种氛围并不美好；
其他村民围在附近点亮了火把，他们先是虔诚地跪下，后又对着海婆神的雕像开始念叨着江知闲听不懂的话。
“这是什么语言？”江知闲觉得可以求助一下语言小能手纪寻澈。
可是纪寻澈也摇了摇头：“从未听过。”
这听起来倒更像是他们自创的语种。
村民们念叨完后，就开始往海婆神雕像的面前摆放花果蔬菜，等这些繁琐的事情全部做完，村长才慢慢走到了「活祭品」的面前。
他们始终沉睡着。
毫无挣扎之力的模样让村长心生喜悦，他一把抓住其中一个玩家的脖子，似乎想让他就这么窒息而亡。
江知闲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这个村长居然这么快就开始了行动。
他赶紧抬头看向那尊海婆神的雕像。
现在如果要让村长停止活祭的行为，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那就是让海婆神「死」在他们面前。
也就是——摧毁他们的信仰。
江知闲几乎想都没想，直接点开了积分商店。这里罗列着各式各样的商品，而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用这些商品营造出一个假象。
他把目光投在了一个物品面前。
被村长狠狠掐住脖子的玩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此时面色已经变成了青紫色，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
而这时，洞穴的墙壁上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头鱼身的黑色影子。
村民们无不例外地看到了那个影子，他们瞬间惊呼起来。
“那是……那是海婆神吗！”
“海婆神现形了！那么多年以来她终于出现了！”
“不，那不是海婆神本体，那应该是她的幻影！”
“一定是我们的祭祀感动了她……让她派自己的幻影过来了……”
如江知闲所想，这个对外封闭的渔村没没有受到过什么良好的教育，他们崇拜迷信，同时也会轻易地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村长也不得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将玩家丢回了牢笼里，自己抢先跪倒在「海婆神」的黑影下。
“感谢海婆神！”村长虔诚道，他还转头指了指自己身后的玩家们，“我们为您带来了许多人……希望您未来也一直护佑着这个村子吧！”
其他的村民也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海婆神的黑影对此没有任何的回应。
村长又重新站了起来，他拉住刚刚那个人，似乎想在海婆神的面前亲手活祭了此人。
但在下个瞬间，让所有村民恐惧的事情出现了。
海婆神的头突然断开，就在他们面前落到了地上，「哐当」的声音在整个洞穴回荡着。
随后，海婆神连身体也一起跌落在了地面上。
几乎所有的村民在这一刻都变了脸色。他们本就瘦削的面容变得刻薄扭曲，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断成两本的「海婆神」。
空气就此沉寂下去。
而那个被村长拉住的玩家也在此时及时地醒了过来，他赶紧推开了村长，对着牢笼里的其他玩家大喊道：“快醒醒！”
其他玩家才从深沉的昏迷中苏醒过来，他们在看到牢笼之后都纷纷点开积分商店，买了所有能破坏笼子的武器。
而且这次的他们知道已经跑不过这些怪物村民，能做的只有和他们正面斗争了。
但村民们并没有如预料之中那般再朝着他们扑过来，而是纷纷抱住头在原地发出绝望的喊叫声来。
“我不想死呜呜呜……”
“海婆神死了，「那东西」又要来了！”
“逃跑！我要逃！”
恐惧弥漫在每个村民的脸上，有的人拔腿就跑，似乎想逃离出这个村子，有的甚至直接一头撞到墙上，红色的鲜血流了满地，而他们也就此昏死过去。
场面完全失去了控制，就连村长也只是呆呆站在那儿，无声地看着面前慌乱的人群。
江知闲也不知道面前的村民为什么会在「海婆神」死后表现得那么恐慌，他把手中的剪纸收了起来，墙壁上的黑影也消失了。
纪寻澈：“哥，我们先快走吧，要是被那些村民发现就不好了。”
江知闲点了点头，他任由纪寻澈拉着自己就往洞穴外跑了起来。
可还没等跑几步，他们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瘦小的人影。
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
小女孩张开手臂拦住他俩，冰冷的眼睛死死盯着二人，问道：“我哥哥在哪儿？”
“？”江知闲疑惑了。
“我的哥哥叫萨尔曼，那天我看到了，他和你俩上了一艘船。”
第65章 深海巨物（4）
“……”江知闲不知道该不该对她说实话。
但越来越多的村民从洞穴中走出来, 如果等到村长也出来，他和纪寻澈恐怕都会遭到怀疑。
不能再呆在这儿了。
江知闲拉住面前的女孩，低声道：“我们去别处说。”
女孩空洞的眼睛只是迷茫地看着他，似乎对他的话毫无反应。
既然她既没有答应, 也没有拒绝, 江知闲只能先当她是默认了。
他轻轻拉住女孩, 朝着洞穴的背后走去。
女孩始终很安静, 她只是用一种江知闲看不透的眼神牢牢盯着自己。
似乎只要他不回答出自己的问题，就永远不会开口说别的。
来到洞穴背后, 纪寻澈主动道：“哥，我在附近把风。”
毕竟隔墙有耳，就在在这儿也不能确保对话不被其他人听到。
江知闲蹲下身看着女孩，她小巧玲珑的脸上此刻正脏兮兮的，似乎是沾染到了泥巴，把本就黝黑的肤色显得更黑了, 而那双眼睛几乎和萨尔曼的一模一样, 不用问也知道，萨尔曼一定是他的亲哥哥。
他们在那艘小船上的时候, 只听萨尔曼说自己曾经有个兄弟，却从没听说过他有个妹妹。
“你叫什么名字？”江知闲问道。
女孩目不斜视地回：“我叫莎玛。”
“莎玛……你家里还有人吗？”江知闲有些不忍直接说出萨尔曼的事情，决定先问清楚女孩家中的情况。
莎玛想了想回道：“我家里曾经有大哥，有二哥萨尔曼，可是大哥在一年前出海捕鱼时出了意外再也没能回来……”
也就是说, 萨尔曼已经是她唯一的家人了。
江知闲多恨现在把风的人怎么不是自己。
看着女孩毫无杂质的碧蓝色眼眸，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了。
好在莎玛抢先问道：“大哥哥, 我的二哥是不是也出了事……他是不是回不来了？”
江知闲只好点了点头。
现今这样的状况下, 就算告诉她谎话, 莎玛也能猜到真相了。
一起出海的人不见踪影，但凡是有脑子的人都能猜到。
但出乎江知闲意料的是，莎玛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她像是在听一件疏松正常的事情。
甚至还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二哥他最后的归宿一定是那片大海，但这样也挺好的。他不用像爸爸妈妈那样死于深渊。”
“死于深渊？”江知闲没想到这样的话能从一个年仅七八岁的女孩口中吐出，而且隐隐感觉这会与这里村民害怕的东西有关。
莎玛：“那是一种疫病，很快，我们村子就要染上这种疫病了，大哥哥，如果你不想痛苦地死去的话还是选择再出海一次死在大海里比较好。”
江知闲有点惊讶，在莎玛的口中，溺海而死反倒成了更好的死法。
那这种疫病……又是什么呢？
“为什么……你知道就要染上了？”
“因为海婆神不是已经死了吗，我虽然看到那个黑影是大哥哥你们搞出来的，但我相信海婆神一定死了，她死后就没有神能护佑我们了。”莎玛面无表情地回道。
江知闲感到后背一阵凉意。
也就是说这个村子里的人这么信奉着海婆神，就是因为她能驱散村子里的疫病？
可如果那个海中的怪物就是海婆神，他们不应该……
“啊啊啊！”
刺耳难听的惨叫声划破了整个村子。
江知闲听到赶忙向着背后看去，莎玛突然将手放在了他的肩上：“从现在起，你不能再随便靠近我们村子了。”
莎玛说完，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江知闲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句话，纪寻澈就从旁边的树林里钻了进来：“哥哥！你还好吗？”
他看起来真的非常着急。
“我没事……外面怎么了？”
从那道惨叫声之后，就不断传出别人的怒吼哭泣声。
这个村子，一定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疫病……这里好几个村民都感染上了疫病。”纪寻澈迅速地抓住了江知闲的手，似乎想带着他离开这儿。
这个疫病应该就是莎玛说的深渊。
可是海婆神的死，明明是他俩自导自演出来的一场戏啊？
江知闲朝着莎玛离去的方向看去，这条路上早就没了她的身影。
她的父母死于这场疫病，两位兄长又溺于深海，现在的她还能去哪儿？
“纪寻澈，他们疫病表现出来的症状是什么……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惨叫？”
在现实世界里，很少会有这么突发且传播迅速的疫病。
纪寻澈皱紧了眉，似乎不想告诉他似的。
“我告诉你，但是哥，我们不能过去了……你也别去看。”
下个瞬间，江知闲终于明白了这些村民为什么会这么恐慌。
因为这个名为「深渊」的疫病，确实是前所未有的恶心和恐惧。
疫病是从人的肌肤上体现出来的，先是长出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最后会发展成整个手臂、整个身体都长满密密麻麻的眼睛。
这些眼睛就像一个个脓包，逐渐吞噬着每一个染上的人。
而他们最后的样貌都会变成个长满巨大眼球、血肉迷糊的怪物。
并且随着眼睛的剧增，他们也会感受到撕裂的疼痛感。
可以说，他们最后是被痛死的。
“……”江知闲没想到这个副本是这样的走向。
这明明不能说是没有惊悚度，而是有了另一种另类的惊悚度。
“哥，我们快离开这儿吧。”纪寻澈再一次催促道。
江知闲：“玩家也会感染上是吗？那些玩家已经感染了？”
纪寻澈虽然没有直接回应他，但江知闲已经从他的脸色里得到了答案。
会不会从一开始，不救他们才是正确的选择呢。
江知闲第一次感到自我怀疑。
同时也想起了当初曹和沐对他说的话，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刻会来得这么突然。
“哥，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们信仰的海婆神根本就不存在！”纪寻澈似乎猜到了江知闲心中所想，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江知闲没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站立起来，拍了拍自己裤腿上的灰尘：“走吧，我们去找解决海婆神的办法。”
“哥？”
“这是能够阻止疫病扩散的最好办法了吧。”江知闲直视着他。
纪寻澈从来没有见过江知闲那么坚定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嘴角微微勾起来了。
“好，都听你的。”
——
海上停泊点。
杜从心和曹和沐睡了一觉醒来后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首先，现在太阳已经直射着他们的肚皮，应该已经是中午了。
他们一觉睡到了大中午，而且还没有任何人来提醒。
其次，他们依旧没有等到任何救援。
甚至江知闲和纪寻澈也没有任何的消息！
曹和沐突然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喂，小雀斑，你说睡衣女她们去哪儿了？”他有点烦躁地说道，明明在同一个岛上，但现在的岛屿却安静得让人有些害怕。
可杜从心也少见得烦躁起来了。
“都说了我不叫小雀斑。”
“反正名字就是个代号，叫什么不重要，我叫的是你不就对了？”
“那我叫你精神小伙，你愿意吗？”杜从心恹恹道。
“你……”
“你俩怎么又在斗嘴？”
杜从心和曹和沐的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娇俏可爱的女声，他俩赶紧回头望去，原来是莉莉正拿着一个巨大的椰子走了过来。
莉莉把椰子放到他俩面前说：“这附近没有什么能饮用的水源，你俩又迟迟不醒，先自己想办法敲开喝这个吧，我可绝对不会再为你们多花积分了。”
毕竟这个停泊点，就已经是莉莉重金买下来的了。
杜从心瞬间有些感动：“谢谢你莉莉……”没想到她还为他们带来了椰子。
曹和沐却不以为然：“停泊点的积分，下个副本和我们约着一起进去吧，我还给你。”
“才不和你一起，”莉莉有些嫌弃地挑了挑眉，“我已经说好和杰西卡一起组队了。”
“就你们两个人？噫。”
“讨打是不是！”莉莉捏紧了拳头，直接就挥到曹和沐的身上。
也许是莉莉用的力气过大，曹和沐竟然疼得叫了出来。
官方组队确实要四个人，如果像莉莉和杰西卡这样两人只能做到同行，但没有组队的其他好处……
杜从心一边想着，一边用手敲了敲地上的椰子。
突然，他像想起什么似的赶忙开了口：
“对啊，曹和沐，我们可以和江哥直接联系的！”
“……”曹和沐听到，愣了一会儿，随后也立马拍了拍杜从心的大腿，“你不说我差点都忘了！睡衣女瞧瞧，这就是组队的好处！你俩那种连联系都做不到吧！”
“你！”莉莉又握紧了拳头。
杜从心则不再理他俩，他点开自己的电子项圈找到了同队队友的标识。
点进去，果然有个电话似的按钮。
“江哥！江哥！你能听到吗？”
“……”
对面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杜从心有些疑惑地和曹和沐对视了一眼。
“深渊，是深渊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听到里面传来沧桑疲惫的声音。
第66章 深海巨物（5）
“这不是江哥的声音。”杜从心说话的音调都变得有些颤抖起来。
电子项圈明明应该在江知闲那儿, 但为什么他听到的却是别人的声音？
曹和沐也皱紧了眉：“这好像是那个村长？他口中的深渊是怎么回事啊？”
莉莉：“有种不太妙的感觉，我们要想办法离开这里了。”
他们三人一起看向面前这片大海，黯黑的海面上始终散发着一种化不开的恶臭味。
到底是海婆神的味道还是别的什么？
“对了，那个混血女呢？”曹和沐突然想起从一开始, 这里就只有他们三个人, 明明莉莉还说了要和她组队, 怎么一直不见人？
莉莉回道：“你还真会给别人取外号, 她叫杰西卡！她去做小船了，你们两个大男人要不要也去帮帮她？”
“做小船……”杜从心愣住了。
莉莉点点头继续道：“是啊, 和两个完全不靠谱的男性呆在一个岛上，她也只能自给自足咯，杰西卡学过制作帆船的办法，一大早我俩都在忙这件事……哪像你俩！”
“说得好听，那你现在怎么不继续帮她了？”曹和沐一脸不屑。
“为了来叫醒你俩啊！快过来帮忙，如果快的话, 明天我们就可以坐着自己的船回村子了。”
莉莉说完, 一把拽着曹和沐站起来，曹和沐被她拽得嗷嗷直叫, 杜从心则跟着走了过去，只不过他依旧心事重重。
项圈直接连接的明明是江知闲……为什么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反而听到了村长在说话？
他相信以江知闲和纪寻澈的能力，他俩现在一定已经回到村子了，但是为什么只有村长的声音？
留在村子里的人祭神……
杜从心想到这句话, 脸色变得煞白。
但现在系统并没有通报，他俩不应该有事的……
万一……
“小雀斑！你在想什么啊？是不是想偷懒？”看他行走的速度实在令人着急, 曹和沐忍不住开口大喊道。
杜从心感到自己冷汗直冒：“我在想万一江知闲他们遇难了怎么办？”
“哦？”听到这儿, 曹和沐来了兴趣, “你不是一直都很相信他吗？”
莉莉无奈地看了下两人：“快来帮忙啦！杜从心你不用想太多，其实我从小直觉特别准，我觉得江知闲肯定不需要你来担心的！”
回想起之前的第一个副本里，莉莉确实凭借着自己的直觉选择了和他们一样的做法，不像他全部都是听江知闲的……
“嗯……”就算心里再不安，杜从心现在也没有办法直接飞过去救人。
只能相信他了。
村子里，村长那张苍老的脸猛地贴到江知闲的面前。
“深渊……深渊来了……你们别想跑……”
“要不是你们……没有乖乖被海婆神吃掉……海婆神现在也不会死了！！”村长一边怒吼，一边从那双泛黄的眼珠子里流下了如同脓水的眼泪。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村长现在已经被感染了！
江知闲拉住纪寻澈的手连忙后退了几步，现在还不知道感染的条件是什么，能做的就只有离他远远的。
可是村长紧紧逼近，他那双苍老枯瘦的手朝着两人伸过来。
“跑。”就算村民们的速度快得很怪物，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江知闲的话刚说出来，纪寻澈就沉默着一把拉着他飞奔起来，村长反应过来，也嘶吼着在后面不停跟着。
他嘶吼的声音已经完全不像是个人的声音了，如果没猜错的话，他现在感染得一定很深。
江知闲回头看去，身后追着他们的村长哪还是个人样，那些可怕的眼睛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他的皮肤表面疯狂生长着，几乎已经铺满了全身。
“！！”纪寻澈发现他们面前已经是死路了。
身后就是逼近的村长。
“吼——吼——”村长张开那张全是红色眼球的嘴巴，从里面吐出难听的吼叫声，仿佛在庆祝自己的胜利般。
“这个怪物……”
江知闲暗暗道，他只能被逼着贴到了身后的墙壁上，如果现在还不想办法自救的话，他和纪寻澈都会被村长感染上。
“来这儿！”
一个洪亮的男声在旁边响起，江知闲和纪寻澈都抬头看去，他俩后斜方的石壁上正爬着一个灰棕色头发的青年人，而他的旁边还跟了个看起来并没有多大的小少年。
江知闲记得他之前曾见过这个人。
“别犹豫了！快爬上来！”青年似乎感觉到他的犹豫，又喊了一声。
他现在的出手相助让人感到怀疑，毕竟通过之前的行为看，这并不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人。
但眼下，他们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江知闲回头看了一眼纪寻澈，两人同时一起爬到了那个石壁上。
青年看到他俩爬上来，有些满意地笑了笑：“需要我拉你们一把吗？”
“不需要。”江知闲毫不犹豫道。
青年似乎已经料想到他的反应，只是叹了口气回道：“那好吧，你俩可要抓紧这些石头往上爬，上面那片树丛要安全一些。”
江知闲点了点头，那个已经变成怪物的村长察觉到他俩攀爬着石壁，也赶紧凑了过来，但他那残缺恶心的身体已经完全没了攀爬的能力。
看来石壁上果然是安全的。
四人都爬上了石壁，正如青年所说，上面果然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
树林内，安静得看不到任何一个人影。
“看吧，我就说，这儿比较安全。我的名字叫许志民，是这家伙的叔叔。”叫许志民的青年说完，从腰包里掏出了一盒烟，“不介意吧？”
江知闲摇了摇头，也介绍了自己和纪寻澈。
旁边那个小少年则始终不说话，脸色出奇的难看。
或许是察觉到江知闲把目光投到了他的脸上，他才慢慢开口回道：“我叫许诚。”
许志民吐出烟：“我觉得我们都是玩家，也不必遮遮掩掩聊了。我救你俩的原因只有一个——我希望你俩能帮助小诚。”
果然……
这倒是在江知闲的预料之中，他问道：“他感染了吗？”
听到江知闲这么说，许志民笑了起来，那股浓浓的烟味弄得到处都是，江知闲都忍不住咳了一声。
他刚咳嗽，许志民就停止了抽烟的动作。
他赶紧一脚把烟头踩到了脚下：“呃……是的，小诚感染了，但他和那些村民不一样，他扩散得并不快，而且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攻击性。”
江知闲不知道许志民为什么突然把没抽完的烟就那么掐灭了，但他也没有太在意这件事：“传染的途径是什么？”
“如果没有搞错的话，应该就是身上的眼睛。只要触碰到感染者身上的眼睛就被遭到感染。”
如果是这么说的话，这个疫病从一开始其实是不容易传播的。
因为第一个病毒感染者的眼睛会很少，而其他人都不会那么轻易触碰到他身上的眼睛。
可当时村民们几乎是第一时间都染上了这个东西……
许志民看出了江知闲的疑惑，回道：“你当时没有亲眼看到吧，第一个感染者其实就是刚刚追你们的村民。”
“你的意思是？”
“我估计这个疫病跟那个海婆神压根没什么关系，村长早就染上了，只不过到现在他才传染给其他人。”许志民说到这里时，十分的不屑，还啐了一口，江知闲知道他这是在蔑视村长。
明明自己早已感染上，还要装作不知道地去感染其他人……
村长，还真是出人意外的卑鄙啊。
“沙拉沙拉——”
旁边的一个树丛突然响了起来，许志民赶忙转过身子，对着传来声音的地方开口问道：“什么人？”
“……”
从那个树丛里走出来的是一个全身脏污的女孩。
江知闲知道她是谁，就在之前他和纪寻澈还曾和这个女孩呆在一起。
“莎玛！”
听到江知闲的呼唤，女孩才勉为其难地将眼神看向他们四人。
她现在看起来很疲惫，浑身脏兮兮的，单薄的衣服上几乎全是泥土，似乎在地上爬行了很久。
“你怎么了？”看莎玛依旧没有回应的打算，江知闲只好继续开口问道。
而许志民则微微蹙起眉来。
“你们认得她？这个女孩是个村民吧。”
就凭她脖颈上没有电子项圈，也能猜得出来。
“你们怎么还在这儿。”莎玛的脸上表露出了些许的不耐烦。
江知闲记得，莎玛曾告诉过他，要不死去大海里，要不就离村子远远的。
可现在，他们依旧还在村子附近。
“我们刚刚被袭击了。”
莎玛一点也不惊讶于江知闲的坦诚，她只是有些疲倦地靠在树边，低低说道：“那不走运了，今天你们出不去了。”
许志民刚想开口问她为什么，就注意到村子的周围早已全是点燃的火把。
“那些……是什么？”他的声音惊恐万分，江知闲和纪寻澈也忍不住看了过去。
大量长满眼睛的怪物手里正拿着火把，将整个村子的四周都牢牢包围起来，就连他们所在的这个山壁下方，也全是那些怪物。
只要他们敢下去，死路一条。
而这些怪物中，有不少都是戴着电子项圈的玩家。
第67章 深海巨物（6）
“这么快就感染成这个样子了……”许志民惊讶道, 那些玩家身上的眼睛多得触目惊心，那些眼睛一起向上望着几人，里面满满都是仇恨。
江知闲转头看了眼许诚，开口问道：“感染后的神智会受影响吗？”
许诚依旧脸色不好地摇了摇头。
但江知闲有些怀疑。
许志民怜惜地摸了摸他的头：“小诚这孩子不会说谎的, 他说不会就是不会。”
“叔叔, 我现在头好疼……”许诚垂下眼, 他紧紧抓着手臂。
不用说, 也能猜到他具体感染的位置。
许志民的脸上浮现了几分心疼。
一旁的莎玛却突然开口了：“现在逃不掉了，传染初期确实不会影响神智, 但到后面传染处能把疼到神智不清。”
听到女孩的话，许诚感觉自己身上的冷汗直冒。
“那…那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面对同龄人，许诚表露出了自己内心的恐惧。
但莎玛对此却毫不留情：“没有。”
“几年前，我们村子也遭受过这种疫病……过去的祖辈说过是海婆神拯救了我们，所以我们每年都信神祭神，也因为维持了几年的和平。现在再次出现……也是迟早的事。”
莎玛的脸上并没有悲伤, 而是充满了怨恨。
“海婆神……根本就不存在, 真正深藏在海底的就是一个怪物！”
江知闲愣住了：“你已经见过了？”
可是，村长不是说见过的人无一例外都死了吗？
“你们不也见过了？”莎玛瞥向江知闲。
但是江知闲和纪寻澈是通过项链才得以逃生的, 莎玛已经见识过的话，她又是通过什么办法活下来的？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莎玛慢慢说道：“小的时候……在海边见过。大哥出海的那天，我非要跟着去，可二哥说什么也不让我去, 所以……我就悄悄跟在后面。”
“但是那天，大哥走得太急了, 我没能偷溜上去。于是, 我就坐在海边看, 直到看到大哥的船被海浪掀翻冲走……直到看见那个怪物。”
原来，她亲眼目睹了大哥的死。
身旁几人都沉默地听着她说话，莎玛似乎感到有些不自在：“你们想问我为什么不告诉村民吗，因为就算我说了他们也不会相信的。”
那些村民只麻木地相信着他们的海婆神一定是最善良的海神。
包括现在的感染，也都归咎于海婆神的死亡。
这么说，村长也早有打算毁掉这次的祭神仪式了。
“感染上是没有任何办法的，几百年来我们渔村都找遍了各种治疗方法，而且这儿离外面太远太远了。”莎玛说着，指了指他们面前的山。
眼前巨大的山把这个沿海的小渔村都包围了起来。
他们的交通一定非常不发达。
“我们一辈子都出不去这里。”莎玛说到这儿，眼神黯淡下来，“所以，我建议你还是早点投海吧。”
她将目光转移到了许诚的身上。
许诚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不许胡说！”许志民有些生气地厚了莎玛，他抓住许诚的肩膀温柔道：“你不会有事的，我们好不容易才在副本里相见，又花费了不少心血走到这儿，一定能出去的。”
听到这儿，莎玛不屑地撇了撇嘴。
江知闲无声地看着她。
“那如何解决那个怪物呢？”他摸着下巴低声询问道。
莎玛愣了一下：“你们疯了？竟然想去解决那个怪物？”
“有没有可能，那个怪物就是你们村子疫病的源头呢。”毕竟全身长满眼睛而死的疾病在现实世界闻所未闻，而这个副本世界与外面的不同点就在于这儿。
这个被称作海婆神的怪物。
“不可能。”莎玛低声笑了笑，“它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在这儿了，而且这个疫病出现的时间并不早。”
她的意思就是，海婆神早就在海底，而疫病是近几年才出现的东西。
江知闲直视着她的眼睛。
莎玛像是感到有些不适地移开了眼，本来在旁边沉默的纪寻澈突然指向了对面的海边说道：“好脏。”
好脏？
纪寻澈从来不会说多余的话，江知闲赶紧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
此时的海边，丢满了脏污物，像是海浪把它们从海里冲出来似的。
从进入这个副本开始，江知闲心中就一直有个疑惑了：这片大海是受到污染才那么肮脏恶臭的吗？
想到这儿，江知闲开了口：“你们的大海从以前就这样吗？”
“不。”莎玛直截了当地否认了，“它一开始是碧蓝色的。”
“这些年来，村民们将不知道如何处理的垃圾、排泄物全部扔到了海里……才慢慢变成这样的。”
江知闲点了点头：“那大海清理起来是不是很复杂？”
“？”
莎玛像是没有听懂他的话似的惊讶地转过身来望着他。
“怎么清理？”
江知闲知道当然不能回她科学化的清理，毕竟副本世界里从来不讲科学，他想了想回道：“比如说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把制造问题者解决掉。”
“你……”莎玛愣住了。
就连旁边的许志民和许诚也听懵了，他俩对视一眼问道：“你说的制造问题者不会是村民吧？”
毕竟这么多年来，将海水染成黑色的罪魁祸首就是渔村的村民。
但江知闲暂时不打算回应许志民。
“你说过，染上这种疫病就没救了？”江知闲再次确认道。
莎玛点了点头：“这么多年来没有成功的案例。”
只能等传染者自然死亡。
那他们信奉海婆神到底图的什么呢？
明明只要把传染者和其他村民隔开，就能完全避免这种疫病的传染，为什么会说是在信奉海婆神之后才能解决得了呢？
江知闲感觉这个问题是完成副本任务的关键。
而且，面前的莎玛也是。
她绝对不是普通的村民。
但现在他需要一个突破口。江知闲把目光投向了纪寻澈，在他眼里纪寻澈应该是找到突破口的最好办法。
就凭借他的洞察力和细心程度。
“现在我们哪也去不了了，先坐下休息会儿吧。”许志民叹了口气，他原地坐了下去，怀里抱着许诚。
恐惧在许诚的心里越堆越多，他只能趴在自己叔叔的怀里痛苦着。
毕竟现在的他还是个孩子。
看到他时，江知闲有点搞不懂这个主神在想什么，怎么会抓这么小的孩子来副本世界……
他也对着纪寻澈说道：“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这边山壁下的感染者他刚刚已经粗略地扫过了，没有值得注意的人。
不知道另一边会不会有什么收获。
“莎玛，一起吧？”江知闲向她发出了邀请。
莎玛不回答，只是面无表情地跟上了两人。
来到山壁的另外一边，不出所料的还是站满了感染者。
他们就像急切等待着猎物的狼，睁大了眼睛抬头看着江知闲和纪寻澈。
诡异得让人感到恐惧。
“你们来这儿想干嘛？”莎玛开口问道。
江知闲：“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完，他拉住了纪寻澈的手：“你好好找找。”
纪寻澈点了点头。
莎玛则是一脸懵逼地看着两人，她简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漏了什么。
他俩明明没有多少交流，却十分默契的样子。
难道还当真有心有灵犀这种说法？
过了一会儿，纪寻澈紧紧回握住他的手。
江知闲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和纪寻澈心里想的都是同一件事情，而且是从一开始就怀疑的事情。
他甚至不需要直接去问纪寻澈就知道他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而在注意到这点后，他俩来这儿的目的就已经是统一的了。
得到纪寻澈的肯定后，江知闲侧过脸看着莎玛问道：“莎玛？”
“……”
过了一会儿，她才像如梦初醒般回应道：“怎么了？”
江知闲笑了笑：“或许，我不应该叫你莎玛……”
“你根本不是她对吗？”
“……”面前的女孩沉默了。
但江知闲知道，她其实也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装下去。
女孩默了会儿，马上回道：“是啊，我不叫这个名字。”
“你也不该长这样。”江知闲继续补道，“不知道为什么，你会选择用这个面相，是因为莎玛过去是你的朋友吗？”
女孩听到这儿默默点了点头，她有些不自在地问道：“既然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居然没有直接戳破我。”
“嗯，先找好证据罢了，我们已经看到莎玛本人……”
“住口。”女孩脸上的恨意更加明显，“都是这些愚蠢的村民……”
看得出来，她早就知道莎玛被感染的事实，而且对渔村的村民们充满了恨意。
而她，不仅不是普通的村民，也不是普通NPC。
“你们想知道我是谁吧？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我在很久以前就出现在这儿了。”女孩恨恨道。
所以她才那么了解渔村的过去，并且一直都没能离开这里……
“我免疫感染。”女孩垂下头俯视着山壁下的感染者，继续说道，“你们也猜到了吧？我在这里活了好久好久了……”
第68章 深海巨物（7）
“木船做好了。”
杰西卡放下手中的工具, 对着面前的三人说道。
“好诶！”莉莉兴奋地喊了起来，忙活了这么久，他们终于把赶回渔村的工具做了出来。
而杜从心和曹和沐都累趴在地上，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从两人赶过来帮助杰西卡开始, 莉莉就要求接下来的活都交给他俩干。
而她和杰西卡, 则负责在旁边指教他们。
杰西卡确实是认真指教了二人, 可他俩怎么也没想到这制作木船竟然是这么累的体力活。
莉莉还不断地在旁边给曹和沐施加压力。
“你不能那样敲啊？没吃饭吗曹和沐？噢对了你确实没有吃饭……但是敲快点呀还是不是个男的了？感觉力气还不如杰西卡呢。”
她的话语对于曹和沐来说简直就是最大的挑衅, 但他俩毕竟理亏，再加上杜从心这人完全不帮他。
曹和沐只好强忍着内心的燥闷, 敲打得更加用力了。
好在现在，终于是把木船给收工了。
“我们要现在启程吗？”杰西卡看了看天空，已经是晚上了。
晚上行船多有不便，而且他们没有灯火，积分也剩得不多了。
杜从心看出了杰西卡的考虑，连忙开口道：“就现在吧……很急！”
“为什么啊？”莉莉明显也是不同意这点的。
杜从心结结巴巴道：“因, 因为我……我觉得江哥他们需要我们……”
“好笑！我看他俩最不需要的就是你了！好歹我还能打架, 你呢？”曹和沐把之前的苦闷一块儿宣泄到了他的身上。
“你……”
莉莉和杜从心各持己见，而曹和沐又单纯只是个拱火的。
杰西卡感觉自己的头隐隐作痛起来。
“我知道了, 那就现在走吧。”过了一会儿，她才回道。
莉莉瞬间有些不乐了：“为什么啊？天太黑了，我们现在走不是很危险吗？”
“但是江知闲……可能也在危险之中。”杰西卡凝视着远处的海岸。
虽然根本看不清那边有任何情况，但现在她们及早过去帮助江知闲才是最好的办法。
既然杰西卡和杜从心都坚持现在回去，莉莉没办法, 也只能跟着走了。
下了船后，曹和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问道：“你们谁会划船？”
“……”杜从心楞了。
“……”莉莉也愣了。
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杰西卡。
杰西卡举起手道：“我是会做船, 但并不会划……”
“完了！！”众人异口同声道。
——
“活了很久？”石壁上, 江知闲面露疑惑。
这个副本里还有这种存在的NPC是他完全想不到的。
女孩点了点头：“莎玛给我取了名字, 你们可以叫我海达。”
“那你是睁开眼就出现在这儿的吗？”江知闲又问道。
海达点点头，纪寻澈开口了：“她可能是系统投放在这个副本世界的关键要素。”
关键要素……那解决海婆神就不得不需要她。
江知闲读懂了集训车的话，他的意思是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他们都得带上这个女孩。
她应该就是这个副本里唯一能够牵制住海婆神的人。
“你们还想知道些什么？”海达皱起眉来，她感觉面前两个年轻男人的沉默让自己感到很不爽。
而且她向来也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我还想知道……这些年你都在做什么？”江知闲开口问道。
海达笑了笑：“我这些年啊都在看着这些愚蠢的村民，一般情况下我都生活在村子背后的这座山里不会去主动接触他们。”
因为对于她来说，村民们是短寿而愚蠢的动物，并且感染上这种疫病的样子也十分恐怖。
“你……只是在做这些吗？”江知闲对她的答复感到有些失望，“你完全不了解海婆神？”
“我都说了海婆神压根不存在，那片大海里出现的怪物就是他们信仰的海婆神……”
海达似乎十分抵触海婆神这个称呼。
对于大海里那个恐怖的庞然巨物，她向来称呼为：怪物。
江知闲默了片刻，他总感觉海达对于海婆神有种说不出来的恶意。
可她也并不是站在村民这边的，难道说海达认为真的是海婆神帮助了那些村民吗？
“我知道了，那接下来一段时间里，能不能带我们去后面的山里躲避一阵子呢？”
“哈？”海达有些不满，“为什么要和我回山里，你们来这儿是有别的目的吧，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渔村偶尔都会出现一些外乡人……”
“外乡人？”江知闲注意到她话里这个词。
还有村长和村民，对于突然出现的外乡人也完全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这个渔村看起来既没有旅游特色，又充满了危险，为什么会吸引到外乡人前来？
江知闲回想起刚来到这个村子时，村长默认他们都是来捕鱼的。
捕鱼……
他抬头看向面前漆黑如墨的大海。
这样的水质，真的还有鱼存活吗？
“你了解村民捕鱼这件事吗？他们经常丰收？”江知闲又问了面前的海达。
但海达明显已经没有回复他的欲望。
她一把抓住江知闲的手，扯着他就往身后的树丛里走去。
纪寻澈迅速将江知闲拉回了怀里。
“你不回答，直接带我们走是不是有些不合理？”
江知闲感觉他的这句话里已经充满了怒气。
但海达依旧死死瞪着他不说话。
之前留在原地的许志民和许诚这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似乎是感到气氛有些不和善，许志民笑着解围：“这是怎么了？你们为什么还在这儿啊……对了，小诚他现在已经扩散到脖子了，你们注意点，不要触碰到他的脖子。”
海达扫了一眼许诚，走了过去。
她将自己的手指咬出血，抬起手，把血滴落在许诚的脖子上。
许诚没有想到她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情，吓了一跳，迅速往后退了几步。
“你干嘛呢！”许志民赶快拉住了海达。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本来蔓延到许诚脖子上的眼睛在滴过血后瞬间退了回去。
她的血，有抑制疫病的作用！
“这下你俩知道了吧？”海达转头看向江知闲和纪寻澈，“因为我的独特性，向来不敢接近村民们。”
“那莎玛……”海达看起来是十分喜爱莎玛的，可是她为什么对此视而不见呢。
海达：“我只是有抑制的作用，并不能让他们痊愈。”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说出这种疫病无药可治的原因。
江知闲没有想到，海达竟然会有这么惊人的能力。
“早在以前我就发现我和别人都不一样，而和我一样的只有那头沉睡在海底的怪物。我和它一样都是怪物，守在这个村子附近那么多年。”海达沉闷道，许是很久都没有跟别人谈起过自己的经历，她还有些别扭地偏过头。
“在疫病出现的时候，我发现自己除去有着很长的寿命外，还有这个怪异的能力。当时有个感染者疯了似的想要割伤我，想要以此治好他。”
不用海达继续说，江知闲也猜到了接下来的发展。
无论割伤她多少次，都只能抑制住眼睛的蔓延，却无法根治好这种疫病。
“在这之后，他还把我绑到了一个房间里，想要通过每天放我的血来抑制他的疾病……但慢慢的，他发现自己身上的眼睛已经对我的血有了免疫力。”
所以，海达也无法永远抑制着这种疫病。
“到最后，他还想让我陪葬，他将眼睛接触到我的皮肤上，但我并没有因此感染上这种疫病。”说到这里，海达的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在她的眼里，村民全是这种无法理喻的蠢货。
于是，在接下来的岁月里，她都独自居住在树林中，直到和莎玛成为朋友。
“莎玛和他们不一样，她很乖巧懂事，在得知自己感染的时候，她只让我快点跑，用她的身份活下去。”
这也就出现了他们刚刚遇到海达的场景。
江知闲相信她说的都是真的，但令人奇怪的点是为什么会出现她这样的人？
在一个莫名遭受疫病污染的村子里，投放一个能够抑制疫病却无法根治的NPC，创造副本的主神到底在想什么？
包括前面的副本也是，主神所创造的NPC都有着独属于自己的绝望和痛苦。
海达也是，拥有着救世的血脉却无法根治这种疫病，还一直孤独地活在这个村子里。
“你没想过离开这儿吗？”江知闲问她。
海达冷笑了一声：“当然想过，但是我发现那个怪物似乎给我上了枷锁……”
枷锁？
许志民忍不住了：“你的意思是海里的那个海婆神？”
“都说了它不是海婆神！它就是个可悲的怪物！”海达的眼眶逐渐红了。
许志民及时住了嘴，只好摸了摸许诚的头。
或许是因为海达的血液，许诚现在看起来好了不少。
“那个怪物……”江知闲顺着她的话说道，“对你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但是它给我上了永远离不开村子的枷锁……”
“我曾经一度怀疑……这个疫病反而是它搞的鬼！”
第69章 深海巨物（8）
海达怀疑疫病是海婆神搞的鬼……这话一出, 石壁下方许多尚存神智的村民瞬间暴怒了起来。
“你什么都不懂！你这个妖女！”
“海婆神是我们的神！它怎么可能传播疫病！”
“是啊是啊……要不是海婆神死了……她一定会出来拯救我们的……”
“呜呜呜……”
哭泣声、怒吼声、埋怨声越来越大，海达忍不住向下啐了一口。
“都是些愚蠢的村民！”她恶狠狠地搬起脚边的石头，似乎还要抛下去。
江知闲及时抓住了她的手道：“你不是要带我们回山里，就现在吧。”
虽然这场疫病可能确实无药可救, 但石壁下还有很多还没被完全污染的玩家, 如果他们及时解决了海里那个被称为海婆神的怪物, 没准就能拯救那些玩家。
听他这么说, 海达终于放下了手上的石头，一脸不满：“那你们快跟上来。”
说完, 她整个人都钻进了树丛里，就如之前钻出来一样灵活迅速。
四人都赶快跟了上去，可海达的速度实在太快，她小小的身子像是兔子般快速穿行在树丛中。
江知闲的手突然被拉住了。
他转头看向纪寻澈：“怎么了？”
纪寻澈回：“我觉得海婆神并不是传染疫病的罪魁祸首。”
虽然，副本任务让他们解决海婆神，他们也身临其境地感受过海婆神的可怕, 再加上海达又对它如此深恶痛绝……无论怎么想, 海婆神都极有可能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但纪寻澈并不这么想。
那么，江知闲其实也是。
他笑了笑回道：“我和你一样。虽然海婆神没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疫病实在和它扯不上关系。”
“你是怎么认为的？”纪寻澈低头看着他, 眼睛里闪动着光。
突然，一直在前面带路的海达停了下来。
她将头转过来看向身后的四人，江知闲知道现在不是和他商量事情的好时机，便也及时止住了话头。
在他们面前的，已经完全是一片陌生的树丛。
“这就是我平常生活的地方, 你们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可以走出这个村子。你们走吧, 身为外乡人实在不该牵扯上这些事, 哦对了, 感染的那个小男孩留下。”
海达一把抓住了许诚的衣领。
许志民瞬间急了，他拉开了海达说道：“我不会让他独自留下的。”
知道自己拗不过他，海达只是不屑地扯了扯嘴角没有再说什么。
“那你俩，走吧。”
“我俩也打算留下来，你之前不是说，那个怪物用枷锁将你困在了这儿吗？”江知闲问道，海婆神的枷锁到底是什么意思？
海达露出了一副少管闲事的表情，有些不乐意地回道：“总之……我无法离开这儿。”
“那如果我们一起把那个怪物解决掉呢？”江知闲又开口问道。
他这句话说完，海达的瞳孔都睁大了。
“你们疯了吧？”海达不可置信道，“就凭我们几个人，解决它？你知不知道它在这里存活了多久？”
“不知道。但是一定有办法。”副本存在的意义就是让人破解的，江知闲亲眼见识过海婆神是多么恐怖而具有攻击性的怪物，但就算这样，他们依旧要完成这个任务。
只有这样，才能回到现实世界中。
海达淡淡笑了：“好啊，反正我也活腻了。说实话，像你这样急着去送死的人还真少见。”
江知闲也回之一笑：“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旁边的许志民和许诚则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虽然内心十分恐惧那未曾见识的海婆神，但现在他们也只能想办法一起联手解决这个怪物。
那么当务之急，就是找到海婆神的弱点，再造一艘结实的船，再次回到那个海里。
虽然海达和海婆神毫无关系，但没准她身上的「枷锁」就是能够解决海婆神的关键要素。
突然，江知闲的电子项圈传来了嘈杂的响声。
“江哥！江哥你能听到吗？”
是杜从心的声音。
江知闲依稀记得村长之前在抓他们时，他也曾听到电子项圈里传出过他的声音，只不过那时候太要紧了，自己没来得及回应。
“能听到。你那边怎么了？”
从出海之后，他俩就和杜从心他们彻底断了联系。
“江哥！你终于回我了！吓死我了……”
“小雀斑你会不会说重点啊！我俩说……江知闲，我们现在在大海上，你俩在哪儿呢，我们过来找你们汇合啊！”
曹和沐似乎捂住了杜从心的嘴，只能听到杜从心发出「呜呜」的声音。
原来他们还在海上，江知闲赶忙道：“你们别直接着岸！那些村民和玩家都感染上了一种疫病，他们中有不少人见到你们会直接扑过来传染你们……一定不要和他们直接接触，你们绕一下，看看能不能绕到靠山的这边。”
“刺啦刺啦”
电子项圈传来奇怪的噪音，杜从心和曹和沐他们瞬间又没了声音。
江知闲有些着急，他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到底有没有穿到杜从心那边。
看出了面前人的心情，纪寻澈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别担心……他们一定没事的。”
“嗯。”江知闲只是淡淡回道。
纪寻澈这人心态一直都很好，无论发生了什么，他总是那副轻松自然的样子……好像什么都难不倒他。
“那是你俩的队友吗？”许志民感到有些好奇，问了出声。
江知闲只是点了点头。
许志民一副没想到组队还有这种功能的样子，然后开口道：“他们还在海上？我现在觉得……海上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那也不一定，”江知闲道，“海婆神不是已经苏醒了吗？”
听到这句话，一直沉默的海达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你们说那个怪物已经醒过来了？”
江知闲还一直以为海达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有些奇怪：“是的……昨晚上，它就已经苏醒过来了。”
而且夺走了许多玩家和村民的生命，其中也包括了莎玛的哥哥。
海达面无表情：“那你们还想解决掉苏醒的它？这太荒谬了……你们根本不知道它有多可怕。”
“我知道，它只要随便动一下，就能追上我们，而且它的嘴巴能吞五亿个我们吧。”江知闲认真回道。
海婆神巨大而迅猛，这一点他和纪寻澈比谁都清楚，如果当时不是那条项链保护了他们，估计早就已经命丧当场了。
“……”海达沉默了，她似乎思考了许久，慢慢回道，“要解决它也不是不行……”
果然，江知闲就知道，海达一定知道点什么，而且这个肯定与她身上所受的枷锁有关。
“你们先听我说枷锁的事吧。”海达直视着江知闲，她将手放于胸前，上面瞬间就出现了一个血红的标记，“这就是枷锁……而我之所以确定它是那个怪物给我施加的，是因为我在它的身上也看见了这个东西。”
血红的标记顺着海达的胸前一直蔓延下去，似乎是一条长长的痕迹，即使穿了衣服，也能看得出来。
不过江知闲还没注意过海婆神身上的标记是在哪儿。
“我第一次发现这个的时候，是我想逃离这个村子，我一直朝着外面跑，却因为这个标记疼得无法行动……哪怕我用爬……枷锁也会让我变得越来越疼……我曾经想过，要不就让自己这么疼死过去好了，可是无论我多么努力地想外面爬，最后我也只能疼晕过去，然后回到之前的地方。”
从海达的话语中，江知闲感受到了她的崩溃。
无法逃离这个村子，而且就算强忍着疼痛也做不到任何事情。
可想而知，当时的海达是有多么绝望和痛苦。
“后来，我在那个怪物的身上也看到了这个标记……一定是它，绝对是它给我施加的……因为它从来没有因为这个东西而感到疼痛过，但是我一直有个猜想，施加标记它一定付出了什么代价，有没有可能这就是解决掉它的希望？”
许志民和许诚的眼睛瞬间明亮了几分。
不用想也知道，海达一定是他们解决海婆神的关键人物。
而这个枷锁，就是最好的证明。
江知闲却默默皱起了眉，虽然海达一口笃定了是海婆神给它带来的枷锁，但这其实只是她的一种瞎想罢了。
虽然目前最好的情况就是海达的枷锁真的是海婆神用了某种代价才得以施加，而她就是解决海婆神的办法。
但这个想法实在是太乐观了。
他们需要想到另一种最坏的情况：它和海婆神身上的标记都是某种枷锁，而施加的人只不过不想让他俩离开这里。
这样的话，海达可以说得上完全对海婆神没有任何影响。
海婆神就算将她吃了也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这是最糟的情况。
江知闲皱起眉来，这个副本世界还真是和卡牌上说的一样，难度值确实够高，但这也激发了他迫切解决任务的心理。
眼下让人有些着急的就是联系不上杜从心和曹和沐这件事。
——
黑色的海洋里，一艘小船正卖力地向前前进着。
“我去，这附近漂着好多船板，这是死了多少人啊。”曹和沐手里拿着桨，一边划着一边吐槽道。
虽然电子项圈已经念了长长的淘汰名单，但亲眼所见，果然让人感到更加震撼些。
【玩家0112342已淘汰出局……】
偶尔时不时的，他们又会听到关于玩家淘汰出局的消息。
“再淘汰下去，这个副本要只剩下我们几个人了啊……”杜从心从一开始就有留意过，这两天系统通报的玩家估计就已经有六七十个了。
虽然进入副本的有百来个，可这还不到三天时间诶。
难以想象在接下来他们处理海婆神的时候，还要没掉多少人。
“别想那么多了，可能这就是副本的难度所在吧。”杰西卡开口安慰道。
积极情绪现在并不利于他们的行船。
“对了，刚刚你俩联系江知闲，他好像让我们不要直接靠岸吧……我也总感觉现在村子里一定发生了点什么，系统通报一直都是陆陆续续的。”莉莉皱紧了眉，看起来也并不乐观。
曹和沐深感无语：“哎呀我说你……我们要是不直接靠岸还能去哪儿？这个江知闲也真是的，话都没说完……”
“也许是电子项圈的问题。”杜从心试图解释道，“我总感觉它不防水……”
但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带着项圈泡过这里的海水了，要真不防水，他们项圈估计早坏了吧。
一时间，竞没人吐槽杜从心了。
因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还有多久才到。”曹和沐闷闷不乐，他的手都酸死了。
杰西卡看了看一望无际的海面：“虽然我们是在浅海区，但估计还有一会儿。”
她的话刚说完，突然，海面变得波涛汹涌起来。
“卧槽！这是咋回事？”曹和沐被吓了一跳，他们的船只被极速地冲刷着，身体不稳，差点直接趴到了船底。
杜从心转头看向身后，一个巨大的头部露出了海面。
“是…是……海婆神！！”
“啊啊啊！”莉莉看到背后可怖的庞然巨物，瞬间恐惧地抱住头，她几乎整个人都缩到了杰西卡的怀里。
杰西卡皱着眉，一手揽住了莉莉。
她的声音也变得急躁起来：“快点，加速！”
曹和沐急得面色都红了：“我当然知道要加速啊！”
他手里捏紧了船桨，用力飞快地向前划着。
可身后的海婆神明显更快，只是眨眼的功夫，它就已经出现在众人的身后了。
杜从心和莉莉瞬间变了脸色，他俩只是张开嘴，无声地看着即将冲过来的海婆神。
要死了。
这次是真的要死了。
在短短的十秒时间里，杜从心飞快地把自己的人生经历都过了一遍。
他出生就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虽然父母常常在国外出差，但他有个爱护自己的爷爷，从小爷爷就特别宠溺理解他。
甚至是，自己奇特的嗅觉在爷爷眼里也一点儿都不奇怪。
在被副本世界卷入之前，杜从心一直都觉得自己是特别幸福的。
就算卷入副本后，因为认识了江知闲和纪寻澈，有了他俩的帮助，副本也算过得有惊无险。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死在离开他俩的这段时间里。
杜从心已经闭上了眼睛。
死亡的痛苦并没有笼罩在他的身上，并且连被撕扯的疼痛感也没有，他只闻到海水的恶臭味，除此之外，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杜从心再次睁开了眼睛。
他刚睁开眼睛，就发现曹和沐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自己，仿佛在嘲笑自己似的。
杜从心瞬间感到有些不自在：“海婆神呢……”
“它越过我们往前进了。”曹和沐带着笑意回道。
听到这儿，杜从心几乎红了脸颊。
除了他以外，莉莉和杰西卡也完全没有闭上眼睛。
“我没想到，在死亡面前你会直接选择闭眼躺平……啊不对，也挺适合你的。”曹和沐依旧欠欠地说道。
“好了，”察觉到杜从心已经羞得想要把自己埋进船板缝隙处，杰西卡及时地开口解围道，“这个海婆神真是奇怪……明明说过见识过它的人都无法活下来，可我们分明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海婆神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
平静的海面上已经完全没了它的踪迹。
“不过你们看到没，”曹和沐想起自己之前看到的画面，“那个海婆神的背脊处有一个红色的标记……”
“看到了！”莉莉连忙接道，“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看到呢，差点把它当成幻觉了。”
“红色标记？”杰西卡皱了皱眉。
这倒是没听说过的细节。
眼下，几人大难不死，都瞬间放下心来，杜从心甚至开始感谢起饶他一命的海婆神。
“我倒是没有想到，海婆神居然就这么放过我们了……它不可能没看到我们啊。”莉莉奇怪地说道。
“管它那么多！没准就是那些村民太过妖魔化海婆神罢了，它哪有那么可怕？”曹和沐对此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我觉得村民并不妖魔化海婆神……相反它们应该非常崇拜海婆神，要不然也不会为它举办祭神仪式。”杰西卡道。
确实是这样，虽然他们没有参与到那个祭神仪式，但能从村长的口中得知，他们确实非常崇拜并且畏惧着海婆神。
“会不会……海婆神已经吃饱了？”想到那些被淘汰的玩家同胞们，杜从心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曹和沐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神情：“你要是不会猜就不要猜……它那么巨大的怪物……一天吃一万个人都不嫌多吧。”
四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曹和沐握紧船桨，继续向前划着，莉莉开口道：“我的直觉告诉我，它可能只解决那些村民。”
杰西卡瞬间愣了愣，她抓住了莉莉的手，有些激动地回道：“你说得对。”
“？”曹和沐和杜从心都傻眼了。
海婆神只解决那些村民？
这个想法荒谬又有些惊悚地同时出现在他们脑海中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但有没有可能这其实是真的呢？
“曹和沐，开快点，我们赶紧和江知闲他们汇合。”莉莉赶忙说道。
这次，曹和沐也没再反驳她，而是点点头回应：“好！”
他鼓足了劲儿，抓住船桨奋力地向前滑动。
他们就快要达到海岸上了。
江知闲他们四人带着海达绕开村子走到海岸时，收到了曹和沐传来的声音。
“喂，江知闲！我们快要到海岸边了，看到我们了吗？”
听到这儿，他眯了眯眼看向不远处的小船，上面确实有那熟悉的四个身影。
“嗯，看到了。”
“我们有急事要跟你说，一会儿靠岸你们直接上船就好！”曹和沐的声音听上去很急躁。
江知闲看了看正停在他们身边的一艘船，这艘船虽然看起来已经十分破旧了，但应该还能勉为其难地用用。
“不必过来了，我们几个人上另外一艘船过去遇你们。”
“找到解决海婆神的办法了吗？”曹和沐突然问道。
江知闲皱皱眉：“有猜想，但不一定准确。”
“好，你们快点上船过来吧，我们刚刚看到海婆神了，现在正是追着它去的好机会。”
说完，曹和沐这边以后挂断了联络。
江知闲带着他们几人一起坐到那艘船上，海达似乎有些厌恶地看了看漆黑恶臭的海水。
“你们有人会划船吗？”海达皱着眉问道。
“我会。”纪寻澈轻声回道。
于是船桨给了纪寻澈，而还有一边的船桨则让陈志民来拿着。
他虽然没有划船的经验，但好在力气很大，可以支撑住船另一头的平衡。
没过多久，江知闲他们的小船就已经和杜从心那边碰头了。
杜从心在看到江知闲和纪寻澈时很高兴，但对于旁边的三个陌生人都感到有些意外。
江知闲慢慢解释了这三个人的来历。
说到海达时，杰西卡忍不住出声了：“你身上也有那个标记？”
海达点了点头。
“我们发现，海婆神貌似不会攻击我们。”莉莉开口说道，“刚刚我们四个遇到海婆神，都差点以为要挂了，但它就像没看见我们似的直接离开了。”
听到这儿，海达沉默了起来。
江知闲看着她问道：“你以前有注意过这一点吗？”
海达摇了摇头：“来这个村子的外乡人出海基本上都是死路一条，我从来没有注意过是不是那个怪物害死的。”
毕竟在她的潜意识里，海婆神是凶恶的怪物，它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但江知闲隐隐感觉并不是这样。
“等会儿，遇到海婆神，你就用身上的标记试一下。”江知闲提醒道。
海达自然是答应的，这里的所有玩家恐怕都没有她那么渴望海婆神能够死去。
消灭海婆神离开村子，是她现在活下来唯一的希望。
既然之前莉莉她们已经见过海婆神往哪游走，那现在只要直奔那个方向就好了。
虽然想要追上庞大的海婆神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但好在海婆神也并非一直游动着。
在不知道划了多久后，他们终于看到了那个巨大的头部。
此时的海婆神正背对着他们，那个黝黑粗糙的脊背上正闪着红色的光芒。
“那就是标记吗……”杜从心忍不住开口问道。
海达点了点头，她催促道：“再快点。”
现在，她要赶快到能够接触那个标记的地方。
纪寻澈不言语，没过多久，他们的小船就已经到了海婆神的身后。
海达生怕它瞬间就转过身来，立刻电亮了自己身上的红色标记。
这种被她称呼为枷锁的标记似乎真的有所感应一般，海婆神身上的那个标记瞬间红得就像灼烧起来的火焰。
与此同时，它也开始痛苦地鸣叫起来。
“有用了！”海达脸上有难掩的笑意。她没有想到，自己猜测的果然是真的。
这个标记就是彻底击垮海婆神的办法。
这么多年来，她都离这个怪物远远的，不仅是她讨厌它，还有每次靠近这个怪物时，她身上都会有种灼烧的疼痛感。
但现在，她却没了这种感觉。
因为已经转移到了它的身上！
海婆神因为疼痛开始在海里翻滚起来，将大海瞬间搅得天翻地覆，江知闲还没来得及反应，他们的船再一次被海浪打翻了。
突如其来的落水让他有些不自在，他猛地沉了下去。
而一双手死死抓住了他。
“你这个怪物！快去死吧！”海达虽然已经落入水中，但她依旧大声咆哮着，她身上的标记还在亮着，而海婆神也在痛苦地吼叫着。
江知闲艰难地睁开了眼睛，他现在正被纪寻澈死死抓着。
“哥……”纪寻澈垂下眼看他。
“江哥！纪哥！你们快过来啊！”
不远处的杜从心赶紧朝着他们吼道，面前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了一座岛屿。
好不容易爬上岛的许志民解释道：“这是……我买的停泊点……你们快点过来！”
他现在虽然已经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但怀里依旧死死抱着许诚。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姿势突然让江知闲想起现在的他和纪寻澈。
“你已经知道了吧……我不是你亲哥。”
干嘛还要像人家叔侄似的始终牢牢抓住他，明明江知闲自己也会游泳的。
纪寻澈：“我知道。”
等他们都爬上岛屿时，一转头才注意到海达其实并不会游泳。
她几乎整个人都要沉进海里了。
江知闲心里一紧，急忙想要下海去救她时，纪寻澈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等等。”
“等什么？”江知闲有点不明白了。
明明海达不会游泳，她很可能会窒息而死的！
但纪寻澈却一副安然自若的样子。
“你看……”
“哗啦——”巨大的海水声在他们耳边响起，江知闲赶忙转头看向身后的海面。
此时那个庞然大物海婆神痛苦地吼叫着奔向海达的方向，似乎想要在生命的最后和她同归于尽一样。
江知闲手心都出汗了。
这就是纪寻澈让他等等的意思？
因为觉得海婆神一定会迁怒于毁灭它的海达？
现在的海婆神已经完全一副快要消散的样子了。
它的身体已经被那个红色的标记灼烧得消失了一部分，即使是身在海里，那个火焰也依旧不停地燃烧着。
而海婆神就像感受不到痛苦似的拼命冲向了海达。
江知闲已经不忍心继续看下去了。
而岛屿上的其他人也忍不住眯上了眼睛。
他们都不忍心看见海达被海婆神吞进去的样子。
可意料之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海婆神用自己几乎烧完的头部举起了昏迷的海达，似乎是用尽了全部力气朝着他们岛屿方向游了过来。
“卧槽不是吧！它还想把我们都干掉吗！”也许是海婆神的样子过于惊悚吓人，曹和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不……不是这样的……”
江知闲皱着眉看着眼前诡异的这一幕。
痛苦万分的海婆神用自己头顶唯一预留下的空间拖起了海达，将她送到了安全的岛屿。
等到将海达运送到岛屿上时，海婆神那庞大的身体几乎已经烧得干干净净了。
海达醒了过来。
她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痛苦地奔赴死亡的海婆神，那双巨大的眼珠子里流出了血红色的泪滴。
海婆神……被解决了……
一切都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容易。
海达笑了起来：“怪物死了……这个怪物终于死了！”
江知闲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即将消失殆尽的海婆神和正欢呼雀跃的海达。
“纪寻澈，你已经料到海婆神会救海达了吗？”
“对。”纪寻澈认真回道。
海达一脸茫然：“你们说什么？它救了我？怎么可能！这个怪物怎么可能救我！”
【三星副本《深海巨物》任务完成！开始结算玩家积分……】
系统的提示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它救了我？”
海达再一次问了出口。
此时，已经没有人想要回复她了。
空气诡异地安静下来。
海里的那只巨大的怪物也彻底消失了，就好像它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它真的救了我？”海达不死心，再次问出口。
江知闲点了点头。
下一个瞬间，海达一拳打到了地上，白色的光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杜从心还有些高兴地想要去触碰这道白光，却被直接吸了进去。
“啊啊啊！”江知闲听到他的惨叫声。
莉莉：“难道这不是副本结束的信号？杜从心怎么被吸进去了。”
海达冷冷笑了：“我突然全都想起来了……原来我只是一个被称为副本里的NPC，每次每次都在重复着一样的行为……就连这次也是这样……我依旧没能拯救我的母亲……”
“你的母亲？”曹和沐傻眼了，这又是哪和哪，什么时候副本里出现过她的母亲了？
海达越笑越冷，那种凉意就像永不融化的冰块：“你们……都是恶人……全部都给我留在这里！！”
她吼完，白色的光瞬间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吸了进去。
江知闲感到莫名的熟悉。
这应该是和伯特的虚拟空间一样！是海达自己的空间！
而她却和伯特不一样，她并不是每个副本从头到尾都记着自己的真实身份，而是在每个副本的结束前突然觉醒，然后再把其他玩家都拉入自己的空间！
这个副本的难点难道是在这儿？
可这不应该是被主神阻止的吗？
江知闲有些看不懂了，等他缓过神来时，已经回到了最初的那个地方。
海岸边，碧蓝的海水如同天空一般，水天连成一线，让江知闲都有些分不清楚海平面在哪儿了。
而他的身边，一如当初一样站着纪寻澈。
“哥哥，这应该是副本最后的难题。”
“明明不是说好解决了任务就可以离开副本了吗？”江知闲有些无奈。
谁能想到，到了最后一步，却偏偏被关键人物海达留了下来。
她帮助他们解决了海婆神，却给他们又找了个艰难的任务啊。
江知闲记得上次的空间是以伯特的死亡才结束的。
难道这次，也要再让海达死一次？
他俩转过头看向身后的村子，村子还是那个熟悉的样子，只不过比之前要看起来崭新很多，这里和之前唯一不同的地方恐怕就是海水了。
现在的海水碧蓝如空，简直就是完全没有遭受过污染的样子。
江知闲突然看到自己旁边跑过来了杜从心和莉莉。
杜从心：“江哥……这又是哪儿啊？”
莉莉也有些不满了：“明明就要出副本了，那个海达在搞什么啊？”
江知闲回道：“这应该是她的回忆。”
刚进入伯特的空间时，就是他从小到大的回忆……那么海达的这个空间应该也不例外。
至于要怎么出去，恐怕要先找到海达才行。
“我们先去村子吧。”江知闲说道。
莉莉和杜从心都点了点头，跟着他俩走向了村子。
此时的村口处，正站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女人看到四人走过来时温柔地笑了笑，她将自己的碎发拢到耳后，对着他们问道：“你们是外乡人吗？”
“是的。”江知闲没有想到这次回忆空间里的人竟然能看到他们。
女人似乎对此感到很高兴：“你们好，我是这里的村长，卡特里娜，很高兴认识你们。”
卡特里娜琥珀色的眼睛中闪着光芒，她身上的金色裙子也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你好。”江知闲也礼貌性地和她打了招呼，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过去村子里的村长竟然也能是这么漂亮年轻的女性。
这和他们的认知有些不同。
卡特里娜带着四人走进了村子，村子里的村民们看到卡特里娜都十分高兴，看得出来她在这儿特别受欢迎。
“来这儿的外乡人多半都是来旅游的，你们也是吗？”卡特里娜的声音如同动听的旋律，开口问道他们。
“是的。”
竟然这不是说来捕鱼的。
江知闲又问道：“你们这儿的渔业应该很好吧？我看海水的水质非常不错。”
说到这儿，卡特里娜似乎感到十分高兴和自豪，她连忙道：“没有比我们这儿更干净的海水了！不过……其实鱼的种类一直不是很多。”
说完，卡特里娜把他们带到一间屋子里。
江知闲猜测这是她用来待客的地方。
卡特里娜：“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你们倒杯茶水怎么样？”
“好。”三人异口同声。
只有纪寻澈始终沉默着，江知闲发现他有些沉闷，便拉了拉他的衣角问道：“怎么了？你也想赶紧离开这个副本了？”
虽然这么想都是副本玩家最正常的思想，但放在纪寻澈的身上，却显得有点奇怪了。
他平常可不会急着离开副本。
纪寻澈摇摇头，低低说道：“我好像又想起了什么……”
原来，是在恢复记忆啊。
江知闲从没有这种失忆后又恢复记忆的体验，但看纪寻澈的样子多半还是比较痛苦的，只好不再打扰他，安静了下来。
杜从心和莉莉也难得地安静下来。
或者说，只要曹和沐不在，他俩本身也不是吵闹的人。
过了一会儿，卡特里娜回来了，她手中高举着茶壶，将清甜的茶水倒入四个杯中，递给了他们。
“真不好意思，放你们久等了。我女儿一直吵嚷着要和我一起玩……”卡特里娜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其实他们也并没有等多久，赶忙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江知闲：“您的女儿……很可爱吧？”
卡特里娜脸上的笑容难掩：“是的……她从小就可爱，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陪她玩玩？”
“好。”江知闲欣然地接受了这个提议。
过了一会儿，卡特里娜就带着一个瘦小的小女孩走了进来。
女孩跌跌撞撞的，看起来才刚学会走路没多久，她在看到面前的四个人时瞬间睁大了眼睛。
“大哥哥和大姐姐！”女孩有些兴奋地扑了过来。
卡特里娜笑了起来：“这孩子不怕生，特别喜欢和比自己大的人一起玩，要是你们愿意的话，可以先陪陪她。”
虽然女孩确实十分可爱，当面前的四个人都微微变了脸色。
因为他们注意到女孩的脖子下有一条细长的红色标记。
难道……这是海达？
“村长女士，您女儿的这条……”江知闲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卡特里娜瞬间读懂了他的意思，连忙解释道：“其实我和女儿不是这儿的普通村民。”
“我俩也是从外面搬进来的，用这里村民的话来说，我是教堂派过来的圣女，而我女儿身上这个是我给她施加的一道枷锁。”
“枷锁？”江知闲楞了楞。
卡特里娜：“啊，请各位不要误会。因为我们体质和这边的人有所不同，那个枷锁其实只是一种分担，并没有真正束缚着她。”
第70章 深海巨物（完）
江知闲还记得, 海达曾经说过自己身上的枷锁是海婆神所施加的。
可那只是她的猜想。
面前这个漂亮温柔的女人，是她的母亲，卡特里娜。
是她亲口承认了自己给海达施加枷锁的事情。
原来一切都和他们所了解到的都不同。
莉莉愣住了，她觉得自己都有些结巴：“你……那, 那这个枷锁有什么用？”
“她还小, 施加这个主要是为了能及时地找到她。”
说完, 卡特里娜将自己长长的头发捋了起来, 露出自己的后背。
上面也正有着一条红红的标记。
就和海中那个怪物海婆神的一模一样。
一个可怕的念头同时浮现到在场所有人的脑海中。
卡特里娜将海达留在江知闲等人的身边后，就独自离开了, 看上去她似乎很忙。
毕竟现在她是这个渔村的村长，而这个渔村也与之前他们所见到的完全不同，这里的天空和大海碧蓝无暇，看得出确实是一个会有很多游客前来观赏游玩的好去处。
而身为村长的卡特里娜也亲自去接待这些客人。
被留下来的海达一脸兴奋地看着面前的四人，她的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摆，有些期待地说道：“大哥哥大姐姐, 我们玩什么呢？”
既然说好要陪卡特里娜的女儿玩耍, 那四个人就算再怎么无奈也只好想着法子开始逗面前的女孩。
“唉……江哥，把我们抓进这个空间里的那个海达现在在哪儿呢？”杜从心寻思着面前这个海达估计也听不懂他口中的话, 直接当面问了出来。
“就在你面前啊——”
面前的海达轻笑了一声，将自己原本可爱的面目完全撕了下来，露出有些狰狞的面容。
“！！”杜从心被吓了一跳，他刚想钻到江知闲身后时，却突然发现纪寻澈的手正牢牢地勾住了江知闲的腰, 仿佛在宣示着自己的所有物似的。
杜从心只好尴尬地往莉莉身旁躲了躲。
江知闲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面前的小风波，他只是直视着海达问道：“海婆神其实就是卡特里娜？”
“你口中的那个怪物？”
也许是怪物两个字刺痛了海达, 她的眼眶里逐渐充满了红色的血丝。
“她不是怪物……”
这下, 他们四个人算是彻底搞清楚了：副本中沉睡在深海里的那个海婆神正是海达的母亲卡特里娜, 而至于为什么她那样一个活生生的人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们还想说什么？”海达像是看出面前几人的欲言又止，开口问道。
其实他们想说的可多了去了！
杜从心委屈巴巴地盯着江知闲，似乎希望他能够提出他们心中的疑问，可江知闲却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只坐在那儿。
“没有想问的了？不过你们也没有必要继续问下去了，在我死之前，我是不会放你们离开这里的！你们的出现就是一场错误……”
显然，海达根本无法接受自己是在失忆的情况一次又一次杀害了自己的母亲，已经将这个错误怪罪到进入副本的玩家身上了。
毕竟她可能早在前几次副本经历中，就已经强行逼问过玩家的存在，也知道了副本就是因玩家而生。
那么她也就自然而然地认为，把她和母亲变成这样的真凶都是玩家。
其实是系统和主神啊……杜从心在心里小声埋怨道。
也许是面前几人表现得都太冷静了，海达反而有些不自在起来：“你们为什么不说话？不想求我放你们出去吗？”
江知闲接道：“那你会放吗？”
“哈哈哈当然不会了。”
“那为什么还要去做这种无用功。”江知闲冷冷瞥了一眼海达，他虽然不知道海达和卡特里娜到底在这个村里经历了什么，但毕竟现在海达阻止着他们离开副本，多少会让自己感到有些烦闷。
海达对于江知闲的回答感到十分震惊，她慢慢走过去凑到江知闲的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但是我想听你求我。”
这个孩子的思想让江知闲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我不会做多余的事。”
“一点都不多余，”海达立刻接道，“如果你求我，我就告诉你一个线索怎么样？关于离开这里的线索。”
江知闲之前有猜想过，之前掏出这个副本的玩家是如何过得了海达这一关的。
她看起来也并不像是被玩家一次次抹杀后的样子，而且她身上隐隐泛红的枷锁，让江知闲感到很危险。
“你不求吗？”察觉到面前人的无所行动，海达再次询问道。
这时候，杜从心犹犹豫豫地开口问道：“我……我求你怎么样？”
或许他是觉得江知闲拉不下这个面子，又或者是真的很想知道线索，杜从心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可海达并没有给他想要的答案。
“你求我？也可以，跪下来我就告诉你！”
女孩恶劣的笑声响起，江知闲皱了皱：“别信她。”
海达可从来没有给过什么可信的承诺。
听到江知闲这么说，杜从心瞬间不再提出要求海达的事情了。
海达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明明说好要陪我玩的……你们怎么这么无趣呀……”
“叩叩叩——”
门突然被敲响了。
海达也及时地住了嘴，这时候推开房门的果然是那个温柔的卡特里娜。
她看见海达脸上的笑容时，有些欣慰地摸了摸海达的头，对着面前几人说道：“还真是麻烦你们了，不过我家女儿从小就听话，应该没有给你们添麻烦吧。”
这话，任谁都想反驳她。
但是，江知闲只是笑了笑回道：“没有。”
听到他这么说，卡特里娜又甜甜地笑了起来，她拉着海达走出了房门。
这时候，他们周围的环境瞬间变了。
原本处在那个小屋子里的四个人出现在了海边，而曹和沐、杰西卡和那两个叔侄也一起出现了。
“卧槽，这个场景怎么突然变了！？”曹和沐看到面前突然出现的四人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江知闲还记得，当时进入伯特的回忆时，也是这样的，回忆的场景似乎能随着空间主人的想法而切换。
但和之前不同的是，他们这次能直接和回忆里的人对话了。
海达也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
面前的海达比刚刚见到的似乎要长大了一些，头发也逐渐变长，被很好看地梳成了两股麻花辫。
她看到众人时微微一笑：“好久不见啊。”
“也不是……很久吧……”杜从心在一旁小声吐槽道。
也许是他的吐槽声音被海达听见了，她有些满意地说道：“因为我把你们直接送到了这个回忆节点，可我自己是真正度过了中间的岁月啊。”
“噢，对了忘记告诉你们，因为这是我个人的空间，所以无论我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她最后这句话既是像在表达了自己确实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他们，又像是一种隐藏起来的威胁。
她在警告他们不要在这个地方激怒自己。
江知闲问道：“这次在这儿又是想让我们看什么？”
海达将麻花辫放在自己手中绕了绕，指着面前的海水问道：“难道你们不觉得……这片大海已经变得逐渐肮脏起来了吗？”
经她这么一说，众人才注意到原先那片碧蓝的海洋已经逐渐沾染了一些黑色的残渣，变得浑浊起来。
江知闲刚想开口问这是为什么时，旁边就出现了一群村民。
那些村民手中正提着一袋接一袋的垃圾，奋力地往海里扔去。
“我去！他们这是在干什么！”曹和沐完全看呆了，他没有想到面前这些村民竟然会这么做出这么愚蠢的行为。
海达则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你们也觉得他们很愚蠢吧……是啊，如果他们不愚蠢怎么会相信那种所谓的海婆神教呢？”
“海婆神？”江知闲愣了愣，难道说卡特里娜现在已经……
这时的曹和沐快步走向了村民，他大声地朝着他们喊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难道不知道这样很破坏环境吗？！”
村民们听到他的怒吼，动作瞬间停了下来。其中一个头顶白斤的开口回道：“你是外乡人吧？怎么这么多管闲事……我们这是为村子的渔业做出贡献呢！”
“疯了吧你们！”曹和沐瞬间暴跳如雷，“哪有去污染水源还说能发展渔业的！？”
面前的村民不屑一顾地瞅了一眼他，继续着手中的动作，还回复道：“这都是海婆神教主教给我们的方法，而且前几年我们这么做的时候，鱼果然就变多了！”
曹和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这些人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冲过去就想阻止他们继续往海里倒垃圾，可江知闲却一把拉住了他：“回忆是无法更改的。”
“去他妈的无法更改！”曹和沐大喊大叫道，“上个副本咱们不就帮助小林千花洗清冤屈了吗！这有什么无法阻止的！”
江知闲冷静道：“如果可以更改，海达又何必将他们穿到这个节点上呢？”直接一开始就让他们去阻止这些村民不是更好吗？
而且这个副本的回忆空间并不像上个副本那样是可以由玩家和NPC一起自由进出的，这明显是属于海达一个人的世界。
也就是说，这才是完全虚拟并且客观存在的空间。
就算空间主人海达也无法改变这段记忆。
海达笑了笑：“你是一个聪明人，如果你能从副本世界出去，回到现实世界的话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社会精英吧？”
“？”江知闲回头看向她。
“噢，我忘了，这是之前过副本的玩家告诉我的说法，让你感到违和也是正常的，毕竟之前的副本NPC可都没说过这样的话吧？”
海达阴恻恻的笑让人不寒而栗，也让杜从心忍不住开始幻想起来之前那些玩家的遭遇。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海达得知这些事情的？
村民们继续朝海里投放着垃圾，这时有个穿着白裙的女人慌忙地赶了过来，她脸上的汗滴落在微露出的肩膀上，显得憔悴又虚弱。
“拜托你们……不要再这么做了。”
看见这个白裙女人是卡特里娜，众人几乎都有些震惊。
听到海婆神教的一瞬间，他们都以为卡特里娜已经……
海达一声不响地看着面前几人变化莫测的表情，似乎感到十分有趣。
可那些村民并没有听从卡特里娜的话语，他们甚至还开始嚷嚷起来：
“行了，卡特里娜。你现在已经不是我们村的村长了，你一个女人，少管这么多。”
“是啊卡特里娜，村长所带来的海婆神教主可是这么吩咐我们的，而且我们也已经做到了不是吗？你不会忘了之前我们的大丰收吧！”
“那些鱼卖出去……整个村子都赚大发了呀！”
“是啊是啊，你可别插手这些了。”
村民们七嘴八舌，但说的几乎都是让卡特里娜不要再多管闲事，卡特里娜的表情肉眼可见的黯淡下来，似乎已经接受了村民们顽固的想法。
海达走了过去，她抓住了卡特里娜的手说道：“妈妈，我们还是回去吧。”
虽然不知道他们口中的海婆神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但江知闲才能根据之前副本里村长的所作所为猜想得到这是个□□。
而且还是个不知所图的□□。
让他们将成堆的垃圾丢入海中制造更多的鱼，这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毕竟水质可向来都是影响鱼类生长的一大因素。
但在这种情况下，鱼居然还能变多？
眼前的疑问太多了，而且随着回忆的推进，江知闲也猜不透为什么卡特里娜最终会变成那副样子。
卡特里娜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拉着海达的手有些落寞地走开了。
临走前，海达微微侧头看向了他们。
面前的景象再次改变。
这一次，他们依旧出现在海边，但和上次不同的是，海水变得更加漆黑脏污，并且已经出现了一股消散不开的臭味。
不知道村民们到底是在这丢弃了多少垃圾。
很快，他们的面前再次走出了海达。
她冷冷地对着众人说道：“跟我进村子里来。”
海达的身形较上次来说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改变，可她的脸上十分糟糕的表情就已经能够说明现在的她确实经历了不少。
很不好的事情。
几人只能跟着她走进村子里，这时的村子里和副本那时的已经有了几分相似，到处都是破碎腐朽的碎砖瓦砾。
而且还能闻到一股鱼腥味。
杜从心皱起眉来：“我又闻到了……那股味道。”
“什么味道？”江知闲问道。
说到这儿，曹和沐就感觉自己最有话语权，他有些不屑地回复江知闲：“他说他能闻到死亡的味道！这不纯瞎扯吗……怎么可能……”
“这个村子确实开始死人了。”海达转过头来，一字一句道，“现在，疫病已经出现了。”
疫病，这个词让所有人心中都猛地一跳。尤其是许志民和许诚，可以看得出经过了这段时间，许诚的感染已经逐渐扩散，他的脸上都已经出现了细小的眼睛，正在不断地睁开，似乎想要找寻光明。
而之前一直在海面上的杜从心四人，就算之前没能见识到这种名为「深渊」疫病的可怕，但也从许诚身上能得窥一二。
海达似乎也反应过来，她再次割破了手指，将献血滴到了许诚的脸上。
许诚脸上的眼睛感受到她的血，瞬间往下退了一些。
许志民脸上的表情也终于缓和了一些。从刚才开始，他就对这个海达的回忆丝毫不敢兴趣，他唯一想的就是带着许诚赶快离开这里。
只要离开了副本，这种荒谬的疫病就会消失。
但海达依旧不紧不慢，没有一丝想要放他们回去的样子。
海达将他们带到了一间屋子外面。
屋内，正传出了小孩女人的哭泣声。海达推开门，她带着几人走了进去。
入目就是一张狭小的病榻上趟着个瘦弱的小男孩，他的身上此时正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睛，因为这种疫病给他带来的阵阵疼痛而忍不住抽泣起来，床边正靠着一个瘦小的女人。
女人看起来像是男孩的妈妈，也在不停地抽泣着，她面含期待地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白裙女人。
不出意外，这个白裙女人正是卡特里娜。
她拿刀划开了自己白皙纤瘦的手臂，将流出的血液滴到了男孩的身上。
很快，男孩身上的眼睛就迅速地往下回退，而男孩的母亲看到这一幕时也立马跪倒在地上，大声哭泣着：“谢谢您谢谢您！”
原来这时候，卡特里娜就已经发现了自己血液的特殊性。
海达忍不住低笑了一声说道：“这些村民就是这样的。感染的时候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将自己身上的眼睛往我母亲身上蹭，但他们很快就发现我们母女二人是特殊的，完全不会受到疫病的影响。”
听到海达的声音，卡特里娜回过头责备道：“我跟你说过了，不要在这么说他们。”
“……”海达沉默了下来。
面前跪着的男孩母亲看到海达的那一刻又再次哭唧唧地说道：“谢谢您的母亲！你们果然是海婆神教那边派下的圣女！”
“和海婆神教无关。”海达冷冷道。
无论发生了什么，这些村民依旧一如既往地愚信着那所谓的海婆神教。
因为这些年来，海婆神教主所传授的污染海水来得到大量鱼类的方法一直都有所奏效。
村民们的生活质量也因此好转起来。
不过现在很明显的就是，这场名为深渊的疫病几乎将他们重建起的经济再次彻底压垮了。
“你们回去吧，如果下次还这样，再来找我。”卡特里娜垂下眼，她已经无心再解释关于海婆神的传闻。
男孩母亲迅速地点了点头，她拉着男孩的衣袖再次跟卡特里娜道过谢后推开了房门。
她刚打开房门，就看到几个健壮的青年站在门外。
“啊呀，你们已经从海婆神教主那边回来了吗？”男孩母亲问道。
那几个健壮的青年之一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教主说已经给我们想好了办法。”
他这句话刚说出来，卡特里娜瞬间就从床边站了起来，连忙走到门边问道：“他说了什么？”
青年看到卡特里娜的一瞬间，跪在了地上，恭恭敬敬地对着面前的女人说道：“见过海婆神！”
“见过海婆神！”这个为首的青年刚一跪下，剩下的青年也跟着跪了下来。
男孩的母亲听到这话，张大了嘴巴，她反应了几秒，也拉住男孩再次跪了下来。
“见过海婆神！”
卡特里娜对于这突然的变故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她摇了摇头回道：“你们搞错了什么……我不是海婆神。”
“不，”青年抬起头来，他脸上的表情坚定，“教主说过，圣女阁下您其实就是躲在这儿保护我们的海婆神。”
“我不是……”从卡特里娜的表情上可以看得出来，她觉得荒唐透了。
青年却一点也不惊讶，只是淡淡地笑道：“如果您不是，又该怎么解释您这特别的血液和长寿的生命呢？”
卡特里娜沉默了，这是她无法解释的。
从出生以来，她就发现了自己的不同。又或者说是和这个渔村村民的不同，而她的女儿又再一次继承了这种不同。
但卡特里娜能够确定的是她绝对不是这些人眼中的海婆神，毕竟那个所谓的海婆神口谕，要通过污染海水来获取丰收是她绝对无法理解的事情。
“我不是……”虽然话语已经有了些许的苍白，但卡特里娜依旧坚持着这话。
青年却突然松口了：“对，也许您现在还不是。”
“但我们会让您成为真正的海婆神，您是能够护佑我们解决深渊的救世主！”
为首的青年刚说完，他就转头对着身后几人使了使眼色，其他人顺间走上前，他们用结实的胳膊架住了卡特里娜。
海达的眸色瞬间一沉。
“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卡特里娜有些无助地挣扎了片刻，但几个男人的身材实在过于强壮有力，她的挣扎在这种巨大的力量面前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海婆神大人，您需要一场蜕变！”
“我操，老子看不下去了！”曹和沐瞬间撸起袖子就朝着面前几个青年挥去。
但果然他的手瞬间穿过了面前的青年。
“为什么？！”曹和沐瞬间傻了眼。
江知闲皱起眉解释道：“回忆是无法改变的东西。”
“卧槽凭什么！”曹和沐瞬间□□国粹，“难道就让我们这样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上个副本在过去改变了小林千花的命运和这时的无能为力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曹和沐一时感到有些接受不了。
但江知闲早在第一个副本的时候，就已经体验过这样的感觉了。
对于伯特，他无能为力。
而现在对于卡特里娜，也是这样的。
卡特里娜就这么被他们架着出了房间，海达的拳头紧紧握着，细小的青筋都在此刻暴露无遗。
她真的很愤怒于村民们的愚信。
可她和玩家们一样，对于这样的回忆，她根本就是无能为力。
他们一行人都快步跟了上去。
那些青年们不顾卡特里娜的挣扎，死死夹着她往海边走，也许是感受到她的挣扎实在过于剧烈，这些青年又改成拖着。
海达死死跟在他们的身后，她的眼里已经噙满了泪珠。
“不要跟过来……”卡特里娜绝望地看着海达，连忙叫出声，“你快跑！快离开这儿！”
可海达只是咬了咬牙，继续跟着。
“你现在已经不听我的话了吗……”卡特里娜已经完全搞清楚了她现在的状况，她只想让自己的女儿离这儿远远的，不要再接近村子半步。
可她还是低估了村民的可怕。
卡特里娜刚施加了海达身上的枷锁，海达便吃痛了一声，瞬间停在了原地。
她知道自己现在无法再向前迈出一步。
卡特里娜被那几个青年人高高举起，而她身后就是那片恶臭无比的大海。
村长站在人群的最前排，无动于衷地看着满脸泪水的卡特里娜。
“卡特里娜，很高兴……您被选中成为海婆神的继承人。”
“不……我从来都不是……”
卡特里娜哭得梨花带雨，让在场的几位玩家都感到一阵揪心的疼痛。
可村长却一副没有听进去的样子，继续说道：“我们村子遭人妒忌，被下了深渊之咒，而您，过去的圣女，未来的海婆神，就是教主派下来拯救我们的。”
“您那能够控制住疫病的血液就是证据之一。”
卡特里娜不再说话了，她知道无论多说什么，这些村民都压根听不进去。
人们只愿意相信他们相信的事物。
“……”
“但您现在还是一个普通的圣女，我们作为您的子民要做的就是促成您华丽的蜕变。就像蝴蝶那样。”
村长继续说着，他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兴奋的光。
明明是用着最尊敬的语气，却在做着与之相反的事。
在场的所有玩家都感到一阵阵的恶心。
海达死死瞪着村长，她的脸上已经充满了恨意。
村长走上前，用一把小刀划开了卡特里娜原本的伤口处。
她的血液滴进了海里。
就会就在眨眼间，身后的海洋里，出现了一条有一条长相奇丑的鱼。
这些大鱼都有一个共同特征：眼睛布满了整个身子。
让人看到就十分的不适。
江知闲在看到这些大鱼的瞬间，就感到头皮发麻。
曹和沐更是忍不住直接开骂了：“这还什么！？这些鱼也感染了疫病？？”
海达听到他的疑问，讽刺地回道：“从一开始，疫病就是从鱼身上传过来的。”
“是水质。”江知闲回道，在来到海达的回忆之前，他就已经猜到村民们感染疫病的原因了。
这张疫病绝不是像村长口中所说那样因为造人妒忌而刻意下毒，而是因为这些村民听信了那所谓的海婆神教主的话所做出的蠢事。
鱼群汇聚得越来越多时，村长说了一声「时候差不多了」。
他的这声令下，让那些死死抓着卡特里娜的青年们瞬间都松开了手。
卡特里娜就这么被直接抛进了海里。
“我的女儿，你一定要亲手解决我……我不想这么……活着……”
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整个人就被投入了那群丑陋可怖的大鱼嘴里。
整片黑色的大海瞬间被染成了渗人的深红色。
而那些聚在一起的村民做完这一切，都转过头来目不转睛地盯着身后的海达。
海达滴下一滴眼泪，面前的场景再次变换起来。
这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海达长期居住的那片山林里。
她独自呆呆地坐在地上，似乎已经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副本每次让她回到过去，也就会让她再次感受到当时的无助和痛苦。
她微微抬眸看着面前的几个玩家，说道：“你们……还是第一次那么多人能够同时离开这个副本。”
“因为有好多人在遇见我之前就已经被疫病折磨成怪物了。”
想起之前的海婆神雕像，江知闲逐渐反应过来。
那些村民的子孙后代就这么坚信着祖辈所传下来的信仰，每当疫病爆发之时，都相信着这所谓的海婆神。
这也是为什么她的雕像是一个上半身女人，下半身为鱼的原因。
原本以为是幻想出来的美人鱼，结果是刚刚那幅恐怖的场景，这样的反差让见过雕像的四人都沉默起来。
海达又笑了：“我来告诉你们离开这儿回到你们游戏大厅的办法吧，那就是将我的枷锁解除。”
“这怎么可能做得到！”许志民第一时间叫了出来。
枷锁是卡特里娜施加给海达的，他们再怎么能耐，也完全没有解开枷锁的任何头绪。
海达依旧不紧不慢：“解除枷锁非常简单，只要你们能猜出那个海婆神教主。”
“……”许志民瞬间呆了。
这难道不是更难了吗？
关于海达的这段回忆中，他们完全没有见过那个所谓的海婆神教主。
虽然他是导致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也是这场悲剧的主要创造者。
但他到底是谁，他们根本就猜不透。
海达把目光转移到了江知闲和纪寻澈的身上，她的声音疲惫：“答案是？”
“主神。”
江知闲顿了一会儿，坚定地给出了这个答案。
果然，海达胸前的枷锁标记再次亮了起来，她看上去有些痛苦：“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从一开始，我就在骗你们。我根本没有想把你们困在这个空间里。因为这么做，我也只不过一次次感受着这种绝望和痛苦罢了。”
她的眼睛里流下了一滴红色的泪珠：“我知道……再怎么迁怒于你们……副本结束之后我都会失忆，然后再次亲手杀死我的母亲。而且，这也是她所希望的。”
“她不想作为一个巨大而可怕的怪物活在那片海洋里，所以她对我下了不亲手杀死她就永远离不开这里的枷锁。”
“那……你为什么要让我们知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主神？”莉莉怜悯地看着她，问道。
海达长长的头发垂下，遮住了她充满了恨意的表情。
“我恨他。我希望能够通过这个副本所有的玩家都记住他，只有你们，能够成为对抗他的力量。”
她的话刚说完，面前的场景瞬间破裂开来，那道冰冷的系统音也再次响了起来。
【三星副本《深海巨物》即将关闭，剩余玩家即将脱离副本！】
【玩家060903、玩家060823……】
【玩家060901、玩家060902获得任务超额奖励的50000点积分！】
超额奖励！
江知闲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失去了意识。
海达冷冷看着逐渐消散的几人，沉默了下去。
她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
“其实你之前这么做的时候，我一直都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男人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海达吓得连忙转过头来。
“主神。”
“可是这次你做得可有点过分了哦——”主神依旧用着那种调笑的语气，但海达知道，他真的已经开始生气了。
“没有下次了。 刚刚那些玩家里，可是有一个是我看上的人。”
海达轻笑出声：“难道是用来当你的继承人的？就凭你？”
“也许你不该挑衅我。”主神说完，海达瞬间愣在原地，眼里也失去了光泽。
“作为惩罚，我要没收你所创造的空间和所有回忆。就作为一个副本工具人NPC永远活下去吧。”
——
江知闲醒来的时候，都已经熟悉了眼前的房间。
他立马从床上爬了起来，将床边的床头柜打开了。里面放着的依旧是那瓶没有任何标记的药物。
江知闲默默地将它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他的房门再次被敲响，但这次从门外传来的声音并非是纪寻澈的。
而是一个清冷干净的女声。
“江知闲，我们组队吧。”
听到她的话，江知闲拉开了房门。
门外正站着一脸认真的杰西卡和笑得灿烂的莉莉。
莉莉：“这是我俩深思熟虑的结果。我觉得你肯定不会拒绝我俩的对吧！毕竟像曹和沐那种东西……”
“咳咳。”杰西卡面露尴尬地轻咳了两声，适时地止住了她的话头。
莉莉转头看了过去，曹和沐正一脸怒气冲冲地看着自己。
“死睡衣女！你刚刚说我是什么？！”
“就说你两句怎么了！你本来就……”
眼看两人就要争吵起来，江知闲皱了皱对着杰西卡说道：“进来说吧。”
杰西卡点了点头，她走进了江知闲的房间。
江知闲关上了门，问道：“你已经决定好了？”
“是的。”杰西卡感到有些疑惑，她不知道为什么江知闲此时问的只是「她」，而不是「她们」。
江知闲转过身来认真地解释道：“莉莉我是无所谓的，但是你的身份……在我们组队之前，先坦白聊聊吧？”
“你怎么知道的。”杰西卡愣了一下，瞬间勾起了唇角。
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我也只是猜测你不是普通人，并没有精准知道你是什么身份。”江知闲表现得很无所谓。
毕竟杰西卡初入副本无论是精神力还是体力都表现出了极大不凡。
她甚至演都不演。
“我是赏金猎人。”杰西卡回道。
江知闲想了一会儿：“这是一个极其小众的职业吧。”
“是的。”杰西卡笑了笑，“虽然我失去了部分的记忆，但我记得我是追寻着我的目标才来到这里的。那个目标是你们第一个副本所遇到的人。”
“苏池还是余景……”
“苏池。”杰西卡有些惊讶，“这你也猜到了？”
“毕竟除了他俩，那个副本里的其他人都是我们自己人。如果是我们中的人，你就不会来找我了。”江知闲理所当然道。
杰西卡点了点头。
“为什么是她？”
“苏池在现实世界里其实是个人贩子。”杰西卡接道，“她曾经拐卖过不下三十起的婴幼儿，并且依靠着这个她狠狠赚了一大笔钱。”
江知闲猛地想起她的那些珠宝和临死都不愿意说出口的秘密。
“她以为这件事无人所知，但是我的雇主，曾经被她拐卖而失去孩子的人雇了我，要她为此偿命。”
杰西卡这身份还真是游走在灰色地带。江知闲默不作声地想着。
“你担心我已经杀过人了吗？”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内心所想，杰西卡开口问道。
江知闲却摇了摇头。
杰西卡有没有杀过人在这个副本世界里压根不重要，因为在这儿他们的敌人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主神。
但杰西卡却给了意想不到的答案：“她是我的第一个目标。”
“哥哥！”
突然，门外传来了纪寻澈熟悉的声音。
“怎么了？”
江知闲还没来得及给他开门，纪寻澈就直接推开了门，他的脸几乎就快贴到了纪寻澈的嘴唇上。
他感觉那瞬间自己心跳都漏了半拍。
作者有话说：
还有最后两个副本ovo下个副本是《十里红妆》，中式微微微恐本，江知闲和纪寻澈要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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