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车轱辘旁边的人,一仰头就对上无数双眼睛,而且这群人穿的衣服很怪异,手里还拿着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是遇上神棍集团了?
心思急转,一个鲤鱼打挺从马路上起来,拉着同伙直接开溜。
对方人多势众,打不过还跑不掉么?!
本来还想摸出手机拍的楚逢月,一见对方哑火了,顿时觉得没劲透了。
懒洋洋把手机扔一边,她升起车窗准备踩油门。
洛观有些无语:“现在社会风气越来越坏了,这群人有手有脚还干这些坑蒙拐骗的事,师父,要不然我们布个局吓唬他们一下?也算是肃清社会环境。”
“玄学协会的人会管。”青玄道长闭目养神:“程方也不是拿饷不办事的人。”
“那没事了。”洛观收回刚才的话。
随队的富豪们对这群风水师的认知又深了一个层度,他们还真是吃不得半点亏。
幸好是有协会在上面管着。
车队继续往前开,过了两个半小时,到达目的地——
七星村。
找了个地方停车,楚逢月揉了揉脖子,而后下车。
这个地方也是协会从各地有问题的风水案例中抽中的,会长程方走在最前面带路,人太多怕大家听不见,他手里拿着大喇叭。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导游带领游客参观村落,因为纪家村算是保存的比较完整的古村落,得有千余年的历史了。
“诸位同行,今天我们要看的宅子就在村落的西北角,一座两进的宅院。”
“至于为什么要去那座宅子——”
“从八二年开始,只要搬去那座宅院的人,不出两年一定家毁人亡,轻者中邪疯癫,重者突然暴毙。”
程方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在我们到这之前,有不少风水师应村里要求来解决这件棘手的事,在尝试布风水局掩埋镇物请法器去煞后,仍然无济于事。”
“真有这么邪门?”身穿法袍的风水师们开始互相交谈:“是不是被人下了诅咒?还是原屋风水格局不好,亦或是阳宅建在阴宅上?”
“极有可能。”旁边的人点点头,又摇摇头:“这种没见过实处的宅院不好说,得去看看才知道。”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村,自然有村民好奇,多看了几眼。
陌生人来村子本来就打眼,更别说穿得这么花里胡哨稀奇古怪的衣服了。
风水师们因为门庭传承不同,有的法袍上绣有祥云纹饰,还有仙鹤、玄武这些,花样百出。
只不过他们浑身正气浩然,看起来不像是坏人。
村民们不懂,直接把他们归为道士一类的,因为有很多像青玄道长这样身穿道袍的风水师。
道士和和尚大多是精通风水的,像是寺庙的选址,一般都是很好地风水福地。
有句话叫“天下名山僧占多”,足以见得和尚在择地建寺庙的时候,都是选风水最好的地方。
村里在修葺宗祠,年老的族人在重修族谱。
听到村里来了外人,而且好像是群道士,村长坐不住了。
“我去看看,你们继续忙。”
中年男子健步如飞,往族人指的方向走过去。
“楚小姐,你觉得这个村落的风水怎么样?”
“依山傍水,村民围绕河流而居,就算不是上吉之地,也能称得上是中吉。”楚逢月摘下口罩,只戴了副墨镜。
村里空气好,到处是绿植,正好透透气,也不怕会有人认出她来。
洛观赞同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程会长,盼天盼地,您终于来了!”村长从小巷里跑过来,因为刚收完中稻,他皮肤是偏黑的深麦色。
笑起来牙特别白,在太阳下特别晃眼,他伸手和程方打招呼。
程方关掉喇叭,和他握手:“村长,让你久等了。这些都是全国各地有名的风水师,特意来参加交流大会的。”
“你之前说的那个宅子被我们抽中当成这次交流论证的例子,方便带我们去看看吗?”
“方便方便,求之不得。”村长最近因为这件事头痛得很。
他刚担任村长这个职位不久,因为七星村地理环境吧,劳烦诸位了。”朝风水师们作揖,村长在前面带路,无奈道:“那个宅子啊,真是怪。”
“具体说说。”有风水师接茬。
楚逢月也没有吭声,想听听到底是怎么个怪法。
“是这样……这个宅院啊,从我爸那辈开始就不是属于私人的,而是归族里所有。”
“后来有人不想建新房子,看中了那个宅子,就买了下来,钱都归族里公用。”
“可是过了几个月,买宅子的那户人家陆续出事,先是儿女掉井里,后来又是夫妻在外做生意遭杀害,两个老人也承受不住打击去了。”
说到这,村长明显停顿了一下,眼神里带着后怕——
“那个时候还早,也就八几年的时候,当时我们都觉得很正常,孩子出事是家里人看管不严,夫妻俩在外发了财,也很容易被人盯上。”
“那个时候才刚开始搞个体户,外头乱得很,出去钱得藏好咯,不然人都回不来,火车轨道下面到处是尸体。”
程方点头,他是那个时代的人,自然清楚。
“这一家人都没了,也没什么亲戚,房子自然是被族里收回。”
“后来就没卖了,家里太过贫苦没房子的就让他们去住,可是这些人都离奇暴毙。”村长挠挠头,“当时风水抓的没那么严了,我爸那一辈的人就请风水师来看,是不是宅子风水有问题。”
“当时布置了一番,可是没过多久,又不行了。”
“为什么不把宅院空着,知道有问题怎么还一直让人住进去啊?”有人忍不住开口。
“是这样,”村长苦笑道:“那个时候条件都不好,而且很多逃荒过来的。无父无母的孤儿就安置在那,起码有个地方住,村里人再接济点口粮。”
哪怕和他们说了宅院的事,他们也不在意,有个地方遮风挡雨就心满意足了。
“直到两千年的时候,宅子才空下来。”
洛观想了一下,问:“村长,你们就没有想过把那里拆了重建吗?”
“想过,怎么没想过。”村长按了按眉心,“说出来怕你们不信,别说你们了,我自己最开始也是不信的。”
总觉得是长辈故意吓唬小孩子,因为那个宅子前面有口井,小时候大人总是不让他们去那边玩。
“怎么会。”侯师傅半开玩笑道:“这里的师傅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村长,你尽管说就行了。”
村长恍然,才想起他们都是风水师。
一拍脑门,他有些懊恼。
“怪我,”沉默少许,他继续道:“那个宅子啊,只要我们想过去拆了,总会出各种各样的事。”
“要么是瓦片突然掉下来砸到人,要么是动工的时候自己这边出事,比如扁担断裂,平地崴脚摔跤。”
“后来族长发话,让我们不要去动了。”
村长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这次请你们来是想看看还有没有办法解决,不行就只能把这边彻底围起来。”
他抬头,看到前面青砖瓦房的宅子,说:“到了,就是这。”
风水师们同步看过去,开始望气。
宅院上方明黄气场虽然不浓郁,但能看得出来,不是凶宅。
怎么着也得是个小富的格局。
这也是最开始那对夫妻为什么一下海经商就能赚到钱的原因,在风水的推动下,想不成功都难。
“楚小姐,你看出什么了吗?”洛观觉得太怪异了:“这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啊。”
其他风水师也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没有。”楚逢月摇头。
青玄道长率先抬脚:“进去看看。”
“对,我们去里面看看……”
“说不定是五行方位颠倒了,慢慢来,不着急,慢慢研究嘛。”
村长带着他们在院子里走了一圈,看到画着太极八卦图案的水井,有人问:“这口井怎么是封着的?”
“你傻啊,”旁边的人无语道:“这就是经常出事的那口井。”
“噢,”那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啊。”
风水师们听了这话有些无语,转头一看是个卦师,想骂人的话堵在嗓子眼。
算了,不跟玩乌龟壳的憨憨计较。
村长从裤腰上摸下钥匙,把大门上挂着的那五把锈迹斑斑的锁陆续解开。
他解释道:“村里的孩子顽皮,怕这些小家伙到处乱窜。”
风水师们点头,表示理解。
去屋里看了,从灶房转到厢房,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正在大家陷入沉思的时候,忽然有道慵懒的女声响起——
“村长,这个宅子在八二年之前有主人吧?它的主人是谁?也是因为意外全家出事了吗?”
众人循声望去,看到是一个戴着墨镜气质出众的女人,风水师们没有说话。
在协会就见过,知道她是陵城本地的风水师。
但是村长不知道啊,他呆愣愣问:“请问你是?”
“看风水的。”楚逢月随口道:“我想知道在八二年之前,这里还住过几任房主,都出过事吗?”
村长面上讶异,他还没见过女风水师,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啊。
但他也没有多问,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八二年我才四五岁,没有记忆。”
家里的老人好像也从来没提过这件事,对此忌讳如深。
“要不你们跟我去祠堂问问?族老们都在修族谱。”他提议道。
“好,正好也看看村里的风水。”程方点头笑道:“诸位不用着急,七星村有民宿,就算今天参不破谜题,明天也能继续。”
“当然了,最好今天就解决,不然明天的比试又要推迟。”
听了这话,在场所有的风水师面子都有些挂不住。
说是交流切磋,其实就是另一种变相的看实力,而且除了风水师本人,还代表了所在的地区。
陵城虞城这些地方的风水师暗地里都卵足了劲,绝不允许自己这边输。
往祠堂去的时候,他们都东张西望,有人很快发现,村里有七口呈北斗七星排列的水井。
在七口水井旁边,还有一个月牙状的池塘。
“七星伴月!”他们很快明白过来。
后知后觉,其实从村名就能看出村子的格局了。
再仔细看,有人胸有成竹道:“村长,你们的宗祠是在那儿吧。”他虚虚指了个位置。
“是,您以前来过我们七星村?”村长眉开眼笑道:“我们纪家宗祠是附近方圆百里最大的祠堂,几百年咯。”
说到这,他不无得意道:“说起来还是托祖宗的福,以前我们村上出了个文状元,那个时候就把宗祠扩大,当时在十里八乡别提多荣耀了。”
宗祠修葺好后,是县太爷亲自来主持的仪式。
“纪?”楚逢月眉心一跳。
怎么又是这个姓。
“没来过,但那是整个村落风水最好的地方。你们这个七星井形成北斗七星的风水格局,勺柄正好指着那儿。”
“这样啊。”村长点点头,随机又说:“这个叫七星井?我们没有命名,不过这么多年都是从这挑水喝,特别甘洌清甜。”
哪怕是后来通了自来水,依旧习惯在这担水泡茶。
“还有这个池塘,说来也是怪,一到晴天就清澈见底,可要是水质忽然变得浑浊,不到一个小时必定会下雨。”
让村长失望的是,这群风水师不会像游客一样,惊讶地瞪大眼睛问:“真这么神奇?”
他们只是老神在在点头,“这就是风水的神奇之处。”
“……”无语至极,村长歇了嘚瑟的心思,老老实实带他们去宗祠。
他算是发现了,这群风水师还挺会往自己这个行当贴金的,有点贪天功为己有的意图在里面。
看到这群身穿法袍的人,族老们虽然面有异色,但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他们以前见得太多了,对风水这个行业的了解也比现在的小孩子深。
是的,村长哪怕四十多了,在他们眼里也还是小娃娃。
想当年,村里有人家办红白喜事或者修建房子,没有风水先生的发话是不敢妄动的,那个时候对风水的普及是已经融入了日常。
十里八乡有名望的风水师地位非常高,如果他家要办什么事,大家伙不用招呼直接就去了,更别提工钱什么的,饭都不用管。
可是后来没过多久,风水逐渐没落,现在倒是没那么多讲究了,不过黄道吉日择地这些依旧保留了下来。
“老先生。”程方率先和他们打招呼,自报家门:“我们是陵城市玄学协会的,这些都是全国各地有名的风水师,我们听闻西北角那栋宅子经常出事,过来想解决一下问题。”
“宅子你们已经去看过了吧?”在编写族谱的老人搁下毛笔,问站在旁边的村长:“狗子,你去让人给师傅们泡茶。”
被叫小名的村长有些尴尬,他尽量忽视众人投来的揶揄的笑,溜去叫人了。
这么多风水师,他一个人也招呼不过来。
村长没说谎,宗祠确实够大,里面的大厅就能摆下一百八十桌,容纳这些风水师完全不成问题。
村民们结婚摆酒都是在这,还有平时开会,所以桌椅板凳都是现成的,他们直接坐就行了。
“老先生,宅子我们去看了,暂时没有发现问题。”程方坦然道:“过来就是想问问,那个宅子在八二年前住的房主,出过事吗?”
几个老人对视一眼,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老先生?”程方又喊了一句。
看他们这遮遮掩掩的模样,好像有什么隐情啊。
风水师们都是善于察言观色的,平时接触的人太多了,有时候明知道这样不礼貌不客气但依旧出言伤人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清傲,看不起你。
对于随便可以得罪又看不顺眼的人,自然用不着假以辞色。
“算了,这件事瞒了这么多年,也没必要再瞒下去。”有老人叹了口气,见老伙计们都没有出言制止,干脆一吐为快——
“以前啊,我们这遭过山匪。”
那是解放后没多久时的事,“因为地方偏远而且背靠十万里大山,部队当时剿了几次匪都没剿干净,到了七十年代还是有流匪逃窜。”
程方面色一怔,听他继续说。
洛观也坐直身子,聚精会神。
“那个时候我们不叫村,是叫生产大队,有民兵连长。”
回忆起往事,族老眼里带着痛心和怅然:“多么年轻的孩子啊……”
说到这,他眸底火光闪烁:“如果不是村里出了软蛋叛徒,他就不会牺牲!”
随着族老的话语,一切很快明了起来。
当时村里一户人家,为了活命,伙同山匪欺骗民兵连,民兵们和连长都被杀,村里的财产被洗劫一空。
而那户人家也跟着山匪消失了。
他们的房子是生产队分的,自然就收了回去,最开始是住知青,后来卖给了村里人。
可就是卖出去的时候,开始出事了。
楚逢月也明白过来,老人们不愿意提这件事,是因为太不光彩,祖上可是出过状元郎的,现在不能被后辈污了名声。
也是因为这样,族老们决定把那家人从族谱上除名,当做这里从来没有过那家败类。
“您还记得那家有几个人,叫什么名字吗?”楚逢月再次开口。
“出卖村里的是叫纪大柱,他有两个儿子,名字我们记不太清了。”当时都是叫小名,还真没注意这些。
说到纪大柱,老人们咬牙切齿:“这家狗东西,现在也不知道还活着没,说不定早就被土匪杀了。”
土匪能是啥好人,与虎谋皮,迟早丧命。
听到这,楚逢月心里隐隐有个猜想。
另外那些风水师也不是傻的,他们问道:“您的意思是,后来再也没见过这家人了?”
“是,他们就算活着,哪还有脸回来?敢踏进村子半步,直接被抓去打靶子!”
知道族老们心中愤慨,不管什么时候,出卖族人的叛徒是最可耻的。
风水师们互相眼神交换,喝完茶,起身道:“老先生,我们再去宅子看看。”
相信很快就能有答案了。
楚逢月慢悠悠跟着走,走到祠堂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那一排排的牌位以及悬在顶上的状元牌匾以及无数功臣匾额让她不由肃然起敬。
这个祠堂应该也是高人指点布局的,一路走来没有看到明处的排水道,踩上去隐隐有排斥力。
说明地下埋了管道,而且很有可能是按照太极八卦的图案布置的。
太极水啊。
有祖宗的庇佑,狗子这个村长大有作为,想干什么冥冥之中都有助力,恐怕用不了多久,七星村就能成为一个生态旅游休闲胜地了。
她缓缓往外面巷子走,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和纪凯云脱不了干系。
恐怕那户叛徒,就是南星的长辈。
因为那个宅子给她的第一感觉就是和别墅很像,都是阻止别人进去并且手段十分凶悍的。
楚逢月有预感,纪凯云压根没有出国或者去外省,他就潜伏在暗处,一直在布局。
原书里没有提过他到底在哪,只是带了一句在原主自杀后没多久,南家也逐渐破败,南星从富家千金沦落到被人嘲笑。
正是这个时候,纪凯云出现了,他认回南星,让她重新恢复千金身份,并且封杀了那些对她冷嘲热讽的明星。
以陆致远对南星的痴迷,没过多久,她顺利嫁入豪门。
“楚小姐?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洛观见她半天没出声,疑惑不解道。
“没什么。”她轻轻摇头。
只是在想,以纪凯云的身份,他自己不可能是风水师,根据肖远征给的资料,纪凯云从一出生就是豪门少爷。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他身边有最少一个帮他做事的风水师。
既然如此,他肯定早就在暗中帮南星了,前段时间在山上赛车出事,很可能也和他脱不了关系。
既然清楚敌人是谁,楚逢月自然不会就此放过。
她向来不是个有仇不报心胸开阔的人。
察觉到她眸色渐冷,洛观突然打了个寒颤。
“是不是到了夏末,要变天了啊?”他揉揉鼻子,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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