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认识楚逢月之后,时诩对于风水界这些弯弯绕才有了深刻了解。


    不然就是停留在什么布置风水局寻龙点穴上,他们年轻一辈只知道基本上每家每户都请过风水师,别的也不太懂。


    现在才知道风水师是什么样的存在,心里也多了一分敬畏。


    说搞你就搞你,而且他家这事就算是告到玄学协会去,也是之前发现风水宝地的风水师占理。


    难搞啊。


    金城寺距离赵家有六十多公里,到那差不多十一点半。


    外面乌泱泱的都是人,时诩纳闷:“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吗?怎么这么多来上香的信众?”


    “就算不是特殊日子,金城寺烧香拜佛的也多,这是本市最大的佛寺了。”辛奈到处找停车位,“楚小姐,时先生,要不你们先下车?我去找个地方停车。”


    这里专门划出来的停车位已经停满了,别的地方是有禁停标识的,只能看看外面有没有商场或者路边停车位。


    楚逢月点头,解开安全带,还不忘拿上手机。


    戴上口罩墨镜还有帽子,姐弟俩捂得严严实实。


    再怎么说也算是娱乐圈比较有知名度的明星,还是注意点好。


    时诩还真是第一次来这儿,他四处张望:“平时都是我妈和大伯母来上香。”


    男孩悄摸看了眼四周,没有和尚,压低了声音说:“不过不是很灵,我妈还求菩萨保佑我上清华北大,结果也就那样……”


    楚逢月直接笑了:“你这跟祈求上天下钱雨没区别。”


    她都说到这了,时诩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姐,之前在司徒老板会所那儿,你说那什么可以让我气运加身——”


    “这玩意怎么用啊?”


    “正常用,不用刻意去做什么。”楚逢月自己都差点忘了这事了,她闲庭信步进了寺庙,“在这几年你不管做什么都可以顺风顺水,但不代表坐吃等死就行。”


    “气运只是一个推动作用,主要还是看你自己。”


    时诩差不多理解了,不免担忧道:“姐,这个有消耗的吗?昨天余邈邈拉我去夹娃娃,以前一个也夹不中,昨天一块钱夹了两个。”


    楚逢月十分无语,表示懒得和他说话。


    辛奈开了百米才找到停车的地方,他找过来的时候楚逢月他们正从排队上香的队伍中挤过去。


    “哎,什么素质啊还插队?小心佛祖收拾你!”


    “戴个口罩是因为不敢见人是吧?怎么这么没素质呢。”


    “借让。”楚逢月也很无奈,外面烧香的大香炉还有大殿完全人满为患,她从来没想过一个寺庙能挤成这样。


    像青玄道长那儿,就很宽松啊,一天到头也看不到两个香客。


    青玄道长:我谢谢你啊(微笑)


    反正费了老大的功夫,她才挤到稍微能站脚的地方,有几个小沙弥也在到处找,看到她,有个小沙弥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阿弥陀佛。是楚师傅吗?住持在禅房等您。”


    “是我,有劳了。”楚逢月如蒙大赦,跟着他往偏殿那边进去。


    刚刚叫骂的人看到这一幕,不由有些讪讪。


    想要祈福诵经和寺庙里的大师探讨佛法的人太多,因为僧众有限,所以名额也有限。


    有些富豪直接使用钞能力,为佛祖塑金身或者捐香油钱亦或修缮寺庙,就会优先获得名额。


    这个也能理解,不过没想到那两个包的严严实实的年轻人,竟然也是个二代。


    天下有钱人这么多?不能多我一个?


    看到前面长长的队伍以及头点好听的话,求佛祖保佑自己发财。


    时诩和后面过来的辛奈也赶紧跟上,前者看到这么多来上香的人,好奇问:“小师父,寺庙今天是有什么开光仪式或者祈福活动吗?”


    “阿弥陀佛。小施主,今天是秋分,也是彼岸日,信众都是过来为家人祈福诵经的。”


    佛教中的春彼岸和秋彼岸就是春分和秋分,每到这个时候都会有大批的信众过来上香祈福,或者祈求佛祖宽恕自己以前犯过的错,然后自发去做点积德行善的事。


    佛教认为在彼岸日,所有善行和恶行都会增大果报,所以提倡多积德多修身。


    “难怪。”时诩摸了摸鼻子,给他妈发了条短信,告诉她今天可以来礼佛。


    在小沙弥的带领下,楚逢月一行人去了方丈清修打坐的禅房,


    辛奈说怕自己凶神恶煞的吓到方丈,说想到处走走,就不进去了。


    楚逢月还能不知道他?和洛观待久了,信道了。


    随了他的意,楚逢月和时诩两个人进了禅房。


    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睁开眼,手里握着念珠,笑容和蔼:“阿弥陀佛,久闻楚师傅大名,今天得见,名不虚传。”


    和尚和道士一般都精通风水,就像是寺庙和道观,大多是他们自己堪舆选址,择地而建。


    而且大多是风水宝地,从金城寺香火的旺盛程度就得以窥见一二了。


    “到现在才来拜访方丈大师,还望您不要见怪。”


    楚逢月在他的对面坐下来,小沙弥自觉退下,把门带上。


    时诩挨着楚逢月,见方丈要开始煮茶,连忙道:“我来就好,你们聊,不用管我。”


    方丈是本地德高望重的大师,而且不是人人都可以见到的。


    就连他妈,也才在开光仪式上见过一次,后来方丈大师就没再亲自主持过开光。


    平时这些添香油钱的,都是由座元,也就是方丈的师兄弟接待。


    方丈也没有坚持,见他煮茶的动作行云流水,慈眉善目道:“小施主身上气运浑厚,想必和楚师傅有些关系。”


    “偶然为之。”楚逢月没有就这个话题多说,拿出木盒,进入正题,“我来的目的程会长应该告诉您了,这是一尊刚雕成的玉佛。”


    她打开盒子,看到栩栩如生的玉佛,方丈念了声“阿弥陀佛”。


    “如果您方便,我就把东西放在这里,您什么时候有空帮我开一下光,到时候再来取,可以吗?”


    酬劳的事她没说,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要么就捐香油钱,要么欠方丈一个人情。


    “自然可以。”老方丈小心翼翼把玉佛拿起来,立在桌上,嘴里念了几句经,这才看向楚逢月。


    “这尊弥勒佛是顺着翡翠的纹理雕的,鬼斧神工。”老方丈到了现在的境界,早就已经不为外物所动了,可看到品相如此之好的佛像,还是不由欣喜。


    当然,哪怕这尊弥勒佛可以算是佛宝了,他也做不出夺人所好的事,欣赏便可。


    楚逢月和他多聊了几句,念头通达,哪怕是苦涩的茶也喝出了其中不同的滋味。


    时诩在旁给二人添茶,竖着耳朵听着。


    他还不知道,楚逢月和老方丈是在探讨佛经,只是觉得听着很舒服。


    特别是从老方丈嘴里说出来的话,哪怕听不懂,也觉得是天籁之音,像是徐徐清风。


    脑子里那些杂念瞬间清楚,眼底一片澄澈。


    都说一个人心灵的窗户是眼睛,楚逢月的眼睛就像是黑色的无底深渊,吸引着你沉沦,但反应过来会有些后怕。


    而老方丈的目光是祥和的、平静的,充满着柔和之力。


    他们谈经论文的时候,小沙弥推门进来,走到方丈旁边,低声道:“外省的赵施主来了。”


    听到赵,楚逢月略微扬眉,看向时诩。


    似笑非笑的眼神像是在问,这应该不是什么宋代赵家了吧?


    时诩看懂了,他耸耸肩。


    谁知道呢,赵家那么多支脉,他们时家在外地也有不少分支。


    不过平时很少来往就是了。


    见老方丈有些迟疑,楚逢月觉得这位赵施主要么和他有什么渊源,要么就是香油大户,或者当初重修寺庙有一份功劳。


    “您去忙吧。”楚逢月也很知情识趣,“我和他在这喝喝茶,坐一会儿,等下就走了。”


    老方丈露出笑容:“阿弥陀佛,多谢楚师傅体谅。很快就是用斋饭的时间,寺内的素斋味道鲜美,如果楚师傅不嫌弃,可以用完斋饭再回去。”


    老方丈这话不是托词,金城寺靠着山,蘑菇野菜这些山珍还是不缺的。


    “那我们就厚着脸皮留下来尝尝了。”楚逢月欣然答应。


    等老方丈和小沙弥离开,时诩搜索自己认识的豪门世家,“我也不知道还有哪一户也姓赵啊。”


    “外省的,你不认识又不稀奇。”楚逢月端起茶盏,吹了吹浮沫,喝了一口,慢悠悠道:“最近没什么事就去做做善事,哪怕是扶老人过马路,都对你的气运有益。”


    “嗯?”时诩来了兴趣,其实他私底下也有做慈善,不过是打的时家慈善基金会的名义,“那我待会儿买点东西去福利院行吗?”


    “行啊,怎么不行。”楚逢月瞥他:“像是夜店酒吧还有某些娱乐场所尽量少去,会搅乱你身上的磁场,招来祸端。”


    “还有,让小晃也少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什么荒屋探险都别去。”


    时诩懂她意思,那一次在纪家别墅就吓得够呛,到现在还没缓过来,自然不会去作死。


    下意识摸了摸手腕上的五帝钱,时诩想到另外一件事,他试探道——


    “姐,你觉得赵哥这个人怎么样?家世好,人也不错,赵家以后肯定是他继承的。”


    时诩对他迷之自信,赵鹤肯定斗不过他。


    今天他姐暗示他让赵鹤和老爷子去测一下dna,赵书青应该不会做手脚,倒是他爸,很可能利用这个机会。


    哪怕是亲生的,都能给你拿出个亲子关系不成立的鉴定报告。


    “还好吧,退役特警,人品不错。”楚逢月心里补充了一句:蕴养法器更不错。


    要是让侯师傅发现这么个大宝藏,恐怕每晚都想抱着赵书青睡。


    法器的制作比较简单,蕴养是一件麻烦事。


    要在特殊的环境,而且气场要稳定,不能时强时弱。


    之前她瞄了一眼厌胜钱,在男人手上戴了一段时间,有了质的提升。


    再过个三五七天,差不多可以拿回来了。


    当然,也不是单纯的利用他,可能是因为赵鹤招惹赵竹音,赵家人被脏东西缠上的几率更大,特别是被赵鹤当成眼中钉的赵氏父子。


    厌胜钱以前是被供奉在寺庙里的庙宇钱,有香火庇护,上面又沾了她的气场,所以还是能庇护他一二的。


    姐弟俩在禅房聊楚巫的事,明天还要送他去学校,楚逢月觉得脑瓜子疼。


    “高中不一定要住校吧,我想让他走读。”


    “不用,这种私立贵族高中,特别是我大外甥这种关系户,哪怕不去上课都行。”


    就是挂个学籍,学习不好也没关系,不参加高考也行呗,家里也不需要他们去上班赚钱。


    至于没有文化会被人看不起这一点,时诩觉得应该不会发生在这群富n代身上。


    就算有,那多半也是他们自身某种情绪出了问题。


    就他认识的书香门第,真正喜欢读书的,从来不会因为多读几本书就炫耀,言语之间高人一等。


    相反,他们情商很高,世界名著和你聊不下去,也会接你无聊的肥皂剧话题,反正不会让你觉得尴尬自卑。


    要是那些读了两本书就处处炫耀的,那就更不用管了。


    他们不是真的喜欢读书,夸耀的也只是自己仅有的优于你的长处。


    他们读完书还是要去找工作,然后仅有的优势在你的家族财富面前又荡然无存,你更不需要在这些人面前自卑了。


    听完他的话,楚逢月讶异:“你怎么会这么想?”


    时诩轻咳一声,“我初中读的是民办学校,我妈的初衷是让我多结识些朋友,那个时候交朋友也不看家世的嘛。”


    “不过我成绩太差,在班上是垫底的存在,当时有个学霸就一直言语打压我,说我是个废物,家里有钱有什么用,脑子还不是一样不行。”


    他很长一段时间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个学霸对自己这么大敌意,因为两人几乎没什么交集。


    他在班上也从来不炫富,家里有钱还是有一次他爸来给他开家长会才暴露出来的。


    时父经常上财经新闻,有些同学的家境也不错,是做生意的,自然一眼认出商界的顶尖风云人物。


    后来才知道,那是嫉妒。


    “这些话是我妈告诉我的,她说真正的强者不会看不起弱者,真正对知识感兴趣的不会做这种用自身学识去碾压打击不如自己的人。”


    “至于那些跳脚的,也就那点能拿出手的优势,心胸狭窄眼界就那么大,不用太过在意。”


    时诩捧着茶盏,不好意思道:“后来我读书不行就用这个安慰自己,反正真正的强者不会瞧不起我,那我就安心当个学渣吧。”


    “……”楚逢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不过还是叮嘱:“你别教乌云这些,我还是希望他能多读点书。”


    “不然灰老师会暴走的。”


    乌云是楚巫的小名,化用自之前的小乌云,这也是征求了他的意见才开始用的。


    “行。”时诩毫不在意地应了一句,“其实乌云就像我一样,当成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就行了,反正姐你有钱,他舅舅也富得流油,随便他怎么啃老。”


    楚逢月无奈扶额,叹了口气。


    昨天晚上也不知道他和乌云说了什么,舅甥俩不会背着她达成了什么协议吧。


    时诩还真像他自己说的,不是个什么好人。


    女人再次提醒:“他才十六,我不希望他早恋,你带他出去玩也要注意场合。”


    时诩左耳进右耳出,嘴里“知道知道”,压根没往心里去。


    已经在寻思带他小外甥去哪嗨皮了,马场?游艇?


    有个这么大的外甥,那不得炫耀炫耀啊。


    肖晃还眼巴巴地想往他姐面前凑,这不还是落后了?


    在他美滋滋胡思乱想的时候,斋饭也送了进来。


    蘑菇拌豆腐,还有米饭和素汤,以及几个寺庙里和尚们自己种的蔬菜。


    农家菜时诩也吃不过不少,可能是因为环境原因,总觉得寺庙里的格外可口。


    好似多吃两口也能与佛有缘受佛祖青睐一样,他疯狂吸入,楚逢月差点没吃饱。


    刚放下筷子,小沙弥在外问:“楚师傅,您现在方便吗?主持想请您去一趟。”


    “嗯?”楚逢月稍微疑惑,随后应声,“好,稍等一下。”


    她对时诩说:“吃饱了你就去溜溜食,或者去大殿上几柱香,然后去外面等我。”


    “行,姐你不用管我。”正好他妈也在赶来的路上了,就当替她代排了。


    时诩和家里的关系比较一般,堂兄弟姐妹就更不用说了。


    和父母的亲近程度还不如大伯母呢,因为家里有哥哥姐姐,自己虽然最小,但也是远离家族权利中心。


    他这辈子的路都被父母规划好咯,当个混吃等死拿分红的富n代就行,不要想和哥哥竞争什么。


    就像他初中可以转去民办读了一年,成绩好不好也无所谓,他哥那可不一样。


    从小接受家族精英教育,两人一开口就能直接听出他是个纨绔。


    肖晃余典他们都一样,就连陆致远和秦江也是这个路子,以后分家族资产也是什么糖果公司啊玩具公司啊这些威胁不到继承人的企业,那些船舶货运之类的就别想了。


    家族长辈会有意削弱你的威胁力。


    就像他爸,分到的也是鸡零狗碎的玩意,跟大伯完全不能比。


    继承人不是说你当了你儿子也能当,所以他爸妈希望哥哥能在爷爷面前多露脸。


    他哥也确实没让父母丢脸,很争气。


    以后是不是继承人就不好说了,不过比起堂哥什么的继承家族,他还是希望亲哥上位。


    有时候狐假虎威还是挺管用的,而且是亲兄弟,他又威胁不到他哥,以后的日子别提有多快乐了。


    楚逢月的出现弥补了他缺失的亲情,对于她,时诩是感激的。


    能把他的狗命放在心上的,也就他楚姐姐。


    楚逢月不知道时诩在禅房感激自己,如果知道,只会说嫌弃的一句矫情。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就是敏感。


    虽然她对时诩确实有点不一样的感情在,主要是上辈子也没个亲人,时诩是她来了这个世界之后,第一个主动凑上来示好的。


    有时候人的磁场就是这么奇怪,有缘的就会互相吸引。


    在小沙弥的指引下来到静室,看到除了老方丈还有外人在,楚逢月稍微一想,就知道眼前这个穿着得体的人多半就是那位外省的赵先生了。


    “阿弥陀佛,楚师傅,这件事我无能为力,所以请你过来,看能不能帮到赵施主。”老方丈面有愧色。


    这句话一出,楚逢月就听出老方丈和这位赵先生渊源不浅,明显是想动用帮她开光的人情帮他。


    楚逢月认真打量这位,他穿的不是考究的西装,而是一身黑色的中山装。


    这种装扮风水师也比较常穿,普通人倒是很少见,以前有过一段时间盛行。


    料子看起来是极好的,也能看出他富豪的身份。


    “我看不出来赵先生有什么不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直说吧。”楚逢月把话挑明,“这活能接我就接,接不了也无能为力。”


    她不会因为看在老方丈的面子上,就硬着头皮硬上,自己的实力自己清楚,在风水这一块没问题,超出了这个区域,就不太稳定了。


    也就是个半吊子。


    在她过来的途中,老方丈已经把她的身份和赵先生说清楚了,所以不会惊讶于她的美貌和担忧她年龄担不起事。


    赵先生弯腰:“还请楚小姐救我家人性命。”


    楚逢月哑然,扶起他:“说一下来龙去脉吧。”


    静室只有她和老方丈还有赵先生,楚逢月原以为赵先生应该不认识她,毕竟自己也只是在本地的风水圈小有名气,这还是因为玄学协会的关系。


    其实是她太小看自己了,已经有百年没出过的风水宗师,对风水界的震撼是巨大的,这些富豪们虽然不太了解什么宗师大师,但是看风水师们对她的推崇就知道她的实力。


    赵先生这次也不是特意来找老方丈的,而是想通过老方丈的关系搭上楚逢月。


    司徒正那个生不出孩子的都能救,他有孩子应该更容易吧?


    所以他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毫无遗漏道来,语气还有些浮躁和焦急——


    “一个星期前,我女儿去了一个游艇聚会,到凌晨两点多才回来。”


    赵先生回忆起当天的事,面露痛苦之色:“那晚是她哥哥听到动静去开的门,我因为在处理一封重要邮件,所以在楼上书房熬夜。”


    楚逢月颔首,示意他继续说。


    “可没过多久,我就听到了哀嚎和求救声,跑下去看,才发现我儿子小腹都是血,面色痛苦倒在沙发上。女儿拿着刀,冷漠地站在他旁边,刀尖还在往下淌血。”


    老方丈嘴里念着阿弥陀佛,楚逢月蹙眉:“中邪了?后来呢。”


    赵先生张张嘴,叹了口气。


    “可能是听到我的斥骂声,我女儿扔下了刀,惊恐地看着她哥哥,一直在哭。”


    “她嘴里一直在说‘不是我’‘我没有’,我当时就叫了救护车,因为只是轻伤,所以没有报警。”


    可能是因为受到的惊吓太大,已经麻木了,赵先生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陈述别人的事——


    “我儿子很快就苏醒了过来,他们兄妹俩是双胞胎,关系平时很好,没有怪罪妹妹。”


    不管怎么想,赵先生都想不出女儿会对儿子动刀子的原因,本以为是她玩的太晚,被什么冲撞了,带到金城寺找老方丈给她驱邪。


    “阿弥陀佛。”老方丈面露不解之色:“当时我并未发现赵小施主有中邪的征兆,给她画了一道护身符。”


    “后来那道符在两天后变成了灰烬。”赵先生苦笑道,“安稳了两天,她又开始不对劲了。”


    家里大半夜会有怪声,还有刀子剁什么东西的声音。


    他和夫人都很害怕,又把女儿带到了金城寺。


    老方丈这次依旧没有看出任何不妥,夫妻俩把女儿带去医院精神科检查,也没有什么问题。


    可夫妻俩这次不敢再和女儿一起住了,赵母这段时间被折磨的都有些精神衰弱,于是搬了出去,把房子留给女儿住。


    时不时会过去看她一眼,儿子出院后也会去看看妹妹情况。


    奇怪的是,他们离得远,女儿状况反而好转些了。


    直到前两天,夫妻俩又去看女儿,在客厅门上发现血手掌印,而女儿的状态又回到了之前。


    他们夫妻俩就这么一双儿女,拼搏多年想等百年以后给儿女平分家产,可女儿现在的模样让他们痛心。


    “这次我过来,就是希望楚小姐能陪我回去看看,我女儿……”赵先生语气艰难:“还有救吗。”


    楚逢月看了眼闭眼诵经的老方丈,在思考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这种她接触的不多,不像是中邪,反而像是巫蛊之术。


    老方丈此时也睁开眼睛,温和道:“阿弥陀佛,楚师傅不用因为看在我的面子上为难。”


    “倒也不是为难,”楚逢月抛下石破天惊的一句,“我儿子明天要去学校报道,必须有家长陪同。”


    老方丈慈祥的眼睛里带着疑惑,赵先生的脸比之前更麻木。


    什么?是他最近精神不济所以听错了吗?


    儿子?楚小姐才多大?能上学了起码也得有四五岁吧?


    难道是隐婚?


    沉吟片刻,不管他们怎么想,楚逢月说:“你把地址给我,明天我坐飞机过去。”


    -


    时诩在寺庙门口等了大概两个多小时,才等来他姐。


    “老方丈叫你过去说什么了?是不是偷偷把什么佛宝给你了?比如舍利子之类的?”


    他盯着楚逢月鼓鼓囊囊的口袋看。


    女人掏出一包茶叶,扔他手里,无语道:“你以为舍利子是街上的大白菜,看到谁就能给一颗。”


    “开个玩笑嘛。”时诩耸肩,拿着茶叶看了看:“这个茶有点涩,刚开始喝还有点喝不惯。”


    “老方丈说是养生的,喝了延年益寿。”楚逢月随口道:“奈哥呢?”


    “在车上等……”时诩话还没说完,一道温温柔柔的女声就插了进来——


    “小诩,这位就是楚小姐吗?怎么不和妈妈介绍一下?”


    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款款走来,眼角眉梢都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一看就很难反感。


    不知道为什么,楚逢月对她喜欢不起来,可能是因为赵竹音和南星吧,对这种温柔款的有点不那么……嗯,感冒。


    看到她,时诩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


    “楚姐姐,这是我妈。”


    本来刚才还挺高兴叫他妈过来上香,可卡里突然多了一笔巨款,而且他妈还说了一点让他不太开心的话。


    “你好,时太太。”没有对时诩的随意,楚逢月语气冷淡疏离。


    “小诩多亏你照顾了,”时母也不在意,面带笑容:“楚小姐有空可以来家里坐坐。”


    “好的。”


    尬聊了几句,等时母走了,楚逢月问时诩:“跟你妈吵架了?”


    “嗯。”时诩语气消沉下来,随后又精神百倍,转移话题道:“姐,你是不是很久没买衣服了?我陪你去买吧,再买点珠宝首饰。”


    “我卡上又多了一笔钱,正好带你捯饬捯饬自己,好歹也是当红女明星吧,天天穿得跟个小学生似的。”


    “?”楚逢月不知道他发什么疯,小学生会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吗?打扮给谁看?狗仔?


    不过她察觉到了时诩的不对劲,所以点头:“行啊。”


    时诩顿时又高兴了起来,说要带她去拍卖会。


    正好这笔钱不知道怎么花,而且说起来还真和她有点关系,或者说托她的福吧。


    他妈知道楚逢月的身份,而且和几大家族都交好,怕他借了楚姐姐的势,起了不该有的念头。


    其实他真的没肖想过那个位置,自己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清楚的,对于妈妈这样防着自己,说不难过是假的。


    在车上也有点蔫了吧唧,到了目的地才满血复活。


    “这是个私人拍卖会,来的人不多,基本上都是圈子里的。”时诩轻车熟路带着她进去,因为两人包裹严实,保安核实了他的身份才放行。


    “这个拍卖会的主人是我朋友,也是余典的朋友。”因为都是圈子里的人,也不用避讳,他直接摘下口罩和墨镜,只戴着一顶鸭舌帽。


    “不过他在拍卖这一块的名声还是挺靠谱的,不然早就被人砸了场子了。”


    刚开始的时候朋友们都以为是富二代创业,小打小闹证明给家里看,所以就来帮衬一把,后来才发现这小子有点东西,各种古董字画珠宝络绎不绝。


    时诩吐槽:“我甚至以为他把他家库房里的宝贝都偷来拍卖了,生怕他被他爸打死。”


    结果证明是他想多了,也不知道他哪来的渠道,反正这里面络绎不绝的拍卖,而且没有假货,就是价格高了点。


    时诩的到来也引起了一小阵骚动,他在圈子里还是挺出名的。


    纨绔嘛,狐朋狗友不少。


    “小诩,这位是?”这些人眼神都好使,哪怕看不到相貌只看身段就知道时诩旁边是个美女。


    “我姐。”时诩语气不善:“收起你们色眯眯的眼神,不然眼珠子都给你抠了。”


    闹起来的话他是那种真的会半路上给你套麻袋打个半死的,特别是这种下作的想法,时诩不允许有人打他楚姐姐的主意。


    果不其然,那几人听到消停了,耸肩道:“姐姐啊?你早说啊。”


    时家那几个姐姐都不是吃素的,跟秦画有得一拼,这也是秦家年轻一辈到现在还没和时家那几个女孩联姻的原因。


    凶得很。


    时诩踹踹旁边那人的腿,“让让。”


    那人收回脚,嘴里嘀咕两句,到底没怎么样。


    时诩虽然笑起来的时候酒窝浅浅人畜无害,可到底是豪门少爷,从小就被培养,在外面怂不到哪去。


    单纯只是表象,或者说只在楚逢月面前这样。


    “姐,你先坐。”时诩还狗腿的用袖子给她擦擦椅子,哪怕这些椅子都是定制的,价值不菲。


    旁边几人翻了个白眼,想到什么,问了一句:“小诩,我记得你和你姐关系就那样吧?这是你哪个姐啊?”


    “唯一的姐。”时诩头也没抬怼了一句。


    楚逢月坦然自若坐下,她漆黑的眉眼掩在墨镜后面,盯着拍卖台。


    拍卖会已经开始了,现在是齐白石先生的画。


    这些豪门子弟大多是为了拍书画回去讨自家老爷子欢心的,也有少数为了珠宝而来。


    时诩就是这少数人,他非要把卡里的钱都用完不可,都给他楚姐姐买珠宝,反正他爸妈钱多啊,饿不死他。


    “咦?小诩也来了啊?真是稀客。”台上的年轻人嬉皮笑脸,“你家股票好像又涨了啊?那我得上点干货了,把你口袋掏空。”


    有人起哄:“哟,瞧不起我们是不是?刚才这些都是糊弄人的?上点压箱底的好东西啊!”


    “行行行,这次我也不一个一个上了,干脆一次性上齐。”年轻人露出狡黠的笑容,“老规矩,价高者得。”


    他拍拍手,这次所有的拍卖品都被陆续拿上来。


    楚逢月忽视拿着华丽的珠宝首饰,目光落在一个彩绘的花瓶上,略微坐直身子,显然是来了兴趣。


    这种奇异的花纹,她只在一个村子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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