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有人帮忙就是好,平日柳氏跟陈念莞起码要一个时辰处理好的食材,半个时辰就清理干净了。
厨房里,陈念莞早在庭院的土灶上煮起了大米饭,回厨房把筒骨放进瓦罐里与大白菜一起熬汤。
硬菜,陈念莞打算做茨菇炖鸡。
所以外头在处理食材的时候,她就把配料准备好了,柳氏将两只鸡拿起来后,她便切块,用盐,豆酱跟葱搅拌腌制后,让柳氏将茨菇切块的当儿,在大锅里烧油,爆香酱料放入鸡块,而后再加入茨菇块翻炒,等鸡块变色后,加入没过鸡块的水,调入香料,盐,大火烧开。
香气很快弥漫出了厨房,在庭院里帮忙看火的柳迟柳河们闻着香,直咽口水,便连在西厢抄书的张玉郎,也忍不住探头,朝庭院里看了又看,心不在焉。
陈念莞让柳叶将柴火烧小,慢慢炖起来后,揭开盖子放了些辣子等香辛料,去处理西葫芦。
今晚的素菜就是西葫芦炒蛋。
所以也先准备食材,先打好蛋液,而后准备姜、葱、蒜,油盐跟白糖香油等,再来切西葫芦片,加入适量豆油后搅拌均匀。
等茨菇炖鸡好了以后,将大锅整个搬走后,用做河粉的炒锅热油炒好蛋液盛出,在锅里留油,倒入姜葱蒜爆香,加入西葫芦片,断生后加盐,白糖调好味道,再加入鸡蛋翻炒均匀即可上锅。
这菜一烧好,就可以开饭了。
因着人多,所以在庭院里摆放,四方台,再拿出摊的那张长方桌出来即可。
土灶早熄火留下炭火温着米饭,四方台上放着一瓦罐的热气腾腾的热汤,茨菇炖鸡跟西葫芦炒蛋放在长方桌上。
吃饭之前,每人先喝一碗热汤。
又香又浓的肉汤下肚,整个人都暖融融的,驱散了寒意。
等到正式开动吃饭时,西葫芦炒蛋受了冷落,除了陈念莞,人人都冲着茨菇炖鸡那道菜去的。
虽然陈念莞在烧菜之前估摸过三位表哥表弟们的饭量,如今看着对面三小伙大快朵颐,不时地就拿勺子到锅里头舀鸡肉跟茨菇块,吃得头都抬不起来,瓦罐里的米饭飞快地往下减了一层又一层,就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他们的饭量。
都还是十几岁上下的少年,还在长身体的时候,胃口怎能不大?
柳氏看着侄子们的吃相,也暗道幸亏今日放的大米多,他们便是放开肚皮吃,也管够。
陈念莞再看看坐在一旁的张玉郎。
无论表哥表弟们如何奔放,都不为所动,静静地端着碗吃着,举手投足皆透着文雅,赏心悦目得很。
其实张玉郎也想跟这柳家来的几位小伙一般放肆一番,实在这茨菇炖鸡太好吃了。
鸡肉香辣鲜嫩且就不说了,茨菇煮得软烂,渗满了浓浓的鸡味跟辣味,入口又甜又辣,让人食指打动之余,欲罢不能。
到最后,满满一锅茨菇炖鸡全吃完了,酱汁也被抹得干干净净的。
那肉汤也是,连汤渣都吃完了,骨头上一点肉沫子也不剩下。
而西葫芦炒蛋,反而是陈念莞,柳氏跟张玉郎一起吃完的。
柳氏表兄弟意犹未尽,舔着嘴角道,“表妹/表姐你的厨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我们都不知道!”
“哎,是我本来就有天分,后来又有高人指点,所以厨艺突飞猛进,就如你们现在这样看到的这般,真材实料!”陈念莞面不改色地说完,看着柳氏道,“阿娘,您说是吧?”
“没错,你们表妹平时手艺就很好,只是以前没条件让她下厨而已。”柳氏点头,为女儿解围。
“难怪表妹的河粉能做起来,要是那味道跟这做的菜一样好,怎么可能有人不爱吃呢?”说这话的柳迟意动得很。
陈念莞与柳氏对视了一眼,心领神会地笑了笑。
第二日出摊,那张玉郎跟萱萱就与柳叶都留在了家中,而柳氏三兄弟跟着陈念莞跟柳氏驾着驴车去了码头。
隔了一日,陈家的河粉摊子盛况惊人。
柳氏三兄弟看着排得满满的队伍,心里震惊。
出摊前吃朝食,陈念莞嫌麻烦,没炒河粉,给三兄弟吃的是汤河粉,他们已经觉得好吃了,现场看吸引过来的食客,还有表妹/表姐那一手勾火,引来诸多食客的惊呼,也让他们失色跟着大叫起来。
因为今日有三兄弟帮忙,又估计有一日没出摊,今日或许会吸引更多的食客,所以带来的河粉比往常多了五十份,到下晌收摊时,三百五十份河粉全部售罄。
一直蹲守在旁边看着的柳氏三兄弟,已经自动自觉地招揽客人,帮忙整理桌椅,收拾碗筷到驴车后头清洗,眼下帮忙将车子跟桌案收到驴车里时,终于忍不住跟柳氏说:“姑母,我们想跟着您干这个。”
“对,姑母,我们也想学炒河粉。”柳河说着,忍不住去瞥陈念莞,“表姐你就教教我嘛!”
陈念莞笑了:“回头再说。”
回到燕来巷,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数铜钱。
为了极力说服柳氏表兄弟这营生干得过,陈念莞跟柳氏也没瞒着他们,在堂屋里就围着桌子,让他们帮忙将铜钱五十个一串的分开。
陈念莞跟柳氏自然是知道今日的营收,只是故意让柳氏兄弟数数铜钱过过瘾,顺便震惊一下他们,让他们意识到,跟着她们干这一行是有钱途的。
如此,接下来跟他们谈雇用合作的时候会顺利很多。
果然,数完今儿的进项一共有两贯八百文后,柳氏三兄弟都呆若木鸡,许久才回过神来:“姑母,这这河粉,这么赚?”
“啊,不过今日算是例外,还有你们帮忙,才赚那么多的,另外,这里头还没有扣除成本费,人工费,还有摊位费,但净盈利二两银子是有的,这活儿就是辛苦。”
“我们不怕辛苦,姑母,表姐,你们说吧,我们怎么干活?”柳河直接问。
柳家四房,长房柳大舅家跟柳四舅家不用说,父母健在,柳二舅家里的舅母也在,算还有主心骨,那柳迟上头还有个哥哥,据说是块读书的料子,二房算是也有盼头,唯独柳三舅家,父亲没了,三舅母在生第三个孩子的时候难产,本来身子骨就弱,等柳三舅出事后,抑郁寡欢也就去了,三房等于没了主心骨。
十二岁的柳河是三房家里头最年长的孩子,担起长兄的担子照看比他更小的一个弟弟跟一个妹妹。
幸而柳家还算家风淳正,如今是靠着长辈帮衬,日子还算过得去,柳河也懂事,小小年纪就懂得跟着柳迟出来谋生。
“表姐,我拜你做师傅,你教我拿手绝活吧!”柳河年纪小,却是个聪明的,今日出摊现场看出了将客人吸引过来的是陈念莞那勾火的表演,马上就抓住重点直奔关键。
陈念莞笑了。
一下来了三个帮手,她以后的日子总算能轻松一点。
当即订下了农闲时期三个月的雇用条件,包吃住,熟练上摊后,出摊的人每日二百文钱,准备河粉跟配料留守在家的人,每日一百文钱,月底看表现另外再奖励一笔铜钱。
可因为有三个人,出摊名额只有一位,只能每日轮着来。
柳氏三兄弟并没有因为日盈利二两银子,自己工钱只有二百文而觉得太少,反而被二百文钱这个数震惊了。
他们农闲时不是没有到县城找过活计,但一般都是体力活儿,最高的工钱,柳迟,也就只拿过二十五文一日,现在按最少的工钱算也足足翻了四倍。
一个月每人出摊上十日工,就能有一两银子了,这么好的活计,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
三人都被晕乎乎的大馅饼砸昏了,许久才回过神,咽了口唾沫,惴惴不安的整齐一致搓手,“姑母,不,表妹/表姐,给我们开这么高的工钱,不好吧?”
出摊一日,他们就发现这姑母家是表妹/表姐当家作主的。
“万一我们搞砸了怎么办?”
“没事,有我跟你们姑母带着,不会搞砸的。”陈念莞看他们并没有因为盈利多工钱少而心生不满,反而担心拿了工钱办不成事,心里欣慰:“就是这活累,必须能吃苦。”
其实她是比照着酒楼的主厨跟副厨的月奉来给的,又看在亲戚份上,每日河粉盈利便是扣除掉他们的工钱,也有差不多二两的盈利,更别说他们加进来后,这盈利会进一步增加。
还要考虑到之后自己营生做大后,继续雇用表哥表弟们一起搞事业,怎能不一开始就拿足够大的甜头出来呢?
日后画大饼就是要他们相信,也要讲究一点现实基础。
高薪水,就是她表露出来的诚意,也是给他们的诱惑。
“放心,表妹/表姐,我们能吃苦!”
陈念莞点头,到底是自家人,她没有看走眼。
于是,陈念莞安排柳氏马上对柳氏三兄弟进行岗前培训,而她则去找张玉郎草拟柳氏表兄弟的雇用契书。
到西厢时,才发现张玉郎正坐在床榻上,怀里抱着萱萱,旁边躺着的是柳叶,两个小丫头都在看他写字。
“你们在干嘛?”
“姐姐,大哥哥在教我认字。”
“对啊,姐姐,这位哥哥好厉害,认识好多字。”
两个小丫头看陈念莞进来了,柳叶赶紧从榻上爬下来,萱萱则小屁股也没挪一下,就跟张玉郎道:“大哥哥你继续教我嘛!”
看萱萱那副求知的模样,陈念莞才意识到,对啊,萱萱都快六岁了。
六岁,在她生活的现代,该是上学的年纪了。
陈鸣没有因为原身是女儿就轻视她,四岁时就陆陆续续教她识字,而萱萱四岁时,陈鸣去世,家里困顿,都忘记要教萱萱认字这回事了。
这个时代的小孩儿开蒙好像一般就是六岁,幸亏不迟。
眼前恰好有一个好人选,那,张玉郎是自家雇用的伙计,可以让他教萱萱吧?
陈念莞看着张玉郎让萱萱出门去玩儿,一会儿再过来后,才看她:“陈姑娘有事?”
“就是,想让你帮个忙,给我草拟六份雇用契书。”陈念莞道。
自家伙计就是用来在这个时候使唤的。
张玉郎听陈念莞说明来意,又听她说了条款,默默记下时,忽而问了一句:“一人三日轮一次出摊?”
陈念莞看着他,不信他有更好的法子处理三位伙计。
“我看那河粉的营生很好,或许不应该拘泥在一处售卖。”张玉郎道,“既然如今人手充足,为何不考虑多开一个摊位?”
陈念莞微微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你如今摆摊靠的是码头来往的人流量,然而到冬季,河面结冰,那船只来往就会进入冬歇期,码头不运转,带不来行商跟船客,那摊位就没生意,自然没办法维持营生。”
张玉郎道,“如今是九月中旬,距离码头停运约莫还有两个多月,陈姑娘不想靠这个时候多开一个摊位,好好利用码头那处的熟客引流或者宣扬口碑,积累人气?”
一语惊醒梦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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