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费力眨巴了两下，方才看清眼前人。
“四阿哥。”
阮嘉轻声唤了胤禛一句，那声音跟羽毛似的，又轻又柔。
“你醒了？”
面对这般软糯的可人儿，胤禛的语气竟也没忍住温柔了几分。
苏培盛在一旁瞧着直笑。
“嗯。”
阮嘉打榻上坐起来，离胤禛近极了。
然她并没害羞，半边身子靠到胤禛怀里头，注意力全在桌上。
“这是猪肘子吗？”
小姑娘轻声问，转眸看向胤禛。
她没注意到此刻挨得有多近，转眸时鼻尖轻轻蹭过胤禛左脸，热气慢慢散开。
本就是夏日，胤禛院中也有两房侧室，他并非什么都不懂的孩童了，胤禛此刻心中哪里能清白。
可显然阮嘉并未将男女之事搁在心里头，瞧这红烧猪肘子上头洒了一把绿油油的葱花，她有些犯了难。
“福晋要吃吗？”
“嗯。”阮嘉轻轻点头，却略有几分嫌弃的指了指葱花。“我却不爱吃葱，也不好吃辣的。吃多了身上又热又痒，难受的紧。”
又热……又痒……
胤禛下意识错开眼，往后退了半边袖子。
他正是最有血气的时候，如何禁得住这般软香妙玉的撩拨。
“你再去给福晋弄一碗没放葱花和辣椒的来。”
“那个。”
阮嘉又开了口。
“我不喜用金银餐具，能否换做汝窑的瓷器。筷子最好捡碧玉的来，旁的用着腻手，我又不喜欢。”
这一连串的要求实在比当今皇上还麻烦些，加之胤禛素来在小事上头不在意，苏培盛还是头回被这么要求。
见苏培盛愣在原地，阮嘉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微微抿了抿唇，桃红的唇瓣在灯光下泛着光泽，跟蜜桃似的。
“是否叫公公您为难了？”
阮嘉是有些情商的，她晓得自个儿初来乍到，若态度不好，旁人怎么甘心帮你做事呢。
果不其然，听到阮嘉的柔声细语，苏培盛哪有不应的。
“说哪儿的话，这都是奴才分内的事。烦请福晋您略等等，除却猪肘子外还想吃什么？”
苏培盛头回伺候人伺候的如此心甘情愿，阮嘉一句话，他骨头都是酥的。
“若还有新鲜的笋子就更好了，夜里头风大，虽说是夏夜却也可以多喝两盏补气的人参汤。”
阮嘉笑眼盈盈，提的要求是越发的繁琐。
什么笋子最好是今儿刚采摘的，挂着露水下锅才是最鲜美呢。
再说那人参，定要白参，里头千万别搁枸杞，拿新鲜的白术细细的炖最佳。
另外，炖汤的水最好不要井水，若有雪水便好了，哪怕没有弄些活水来也比井水强些。
阮嘉说起这些，慢条斯理不紧不慢。
偏她声音好听，比唱戏还婉转些，苏培盛不知不觉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本本，默默记了下来。
“这么多，你吃得完吗？”
阮嘉终于说完了，胤禛忍不住问她。
“一样自然吃不了多少的。”
阮嘉倒是诚实，她是小鸟胃，每样东西吃个半盏也就够了。
“那剩下的……”
“这不是还有四阿哥您吗？”
阮嘉睁着自个儿的大眼睛，十分自然接过话头。
“四阿哥若用不完，还有苏公公呢。”
她回眸看向苏培盛，少女眼睛里头跟盛了星空似的，亮晶晶。
苏培盛几乎是脱口而出，“诶！有奴才呢！”
这狗腿子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苏培盛是阮嘉的陪嫁。
“下去准备吧。”
胤禛瞪了苏培盛一眼。
苏培盛这才意识到自个儿有些过火，赶忙赔着笑脸跑出去了。
都是半大点的小伙子，哪能有什么心眼。
阮嘉吩咐完饭菜，便歪着身子扒拉起自个儿身上的嫁衣来。
身上的衣裳本就因为睡觉略有几分凌乱，她这么一扒拉，越发露出里头雪白似的肌肤。
胤禛按住她的手，“你还小。”
断然没有十岁便同房的道理，即便眼前的阮嘉已经生的全然不像十岁丫头了。
“四阿哥何意？”
阮嘉被胤禛按住小手，颇为不解。
“你年纪尚小，不必脱衣，你我夫妻之礼等几年再说。”
胤禛说这话有几分不自然，哪里料到阮嘉听了噗嗤笑出声。
“四阿哥想到哪里去，我是觉得这衣裳穿着热。”
胤禛听阮嘉这么说，连忙缩回手，少年人耳根刷的一下就红了。
怪尴尬的，人家姑娘又没乱想，反倒是他，脑子里竟这般龌龊，实在无耻。
阮嘉笑着将外头嫁衣脱了，只剩下里头一层米白的中衣。
她伸手摸了摸胤禛的耳垂，“四阿哥也热了吧，瞧额上全是汗。你我既然已经成了亲，那日后便是一家子人了。若是太热就脱了衣裳吧。”
阮嘉不懂男女之事。
修炼上百年她都只是一只没见过人的小纸妖，更别说男人了。
再加之原主阮嘉从来克己守礼，连话本子都没看过。
唯一的接触还是进宫前大太太同她说的那些夫妻圆房的话。
“你自主动些服侍四阿哥便是，脱完衣裳躺着也就罢了。”
大太太想的是，四阿哥定有经验，无需多教。
就这么着，阮嘉稀里糊涂进了宫，自然而言拿手去摸胤禛的耳垂，说的话也勾人的紧。
胤禛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他赶忙推开阮嘉的手。
“我不热。”
不热吗？阮嘉摇了摇头，分明热的脸通红。
罢了罢了，他热不热同自己又有什么要紧呢。
只要不热死，叫她年纪轻轻做了寡妇就行。
胤禛却站起来，换了个方向坐下。
不管他，男人就是容易别扭。
阮嘉如今只满心期待着她的宵夜。
苏培盛动作很快，不出半个时辰便将阮嘉点的菜都送来了。
按理来说，这时候阿哥所的膳房早就没了这么多菜。
然今儿四阿哥大喜的日子，这才多留了些食材，可巧阮嘉要的都有。
阮嘉拿筷子慢慢的吃，却也时不时点评一下。
“餐具拿着还是不大顺手，实在是太重了。”
阮嘉嘟起嘴巴，无奈的拿帕子擦了擦嘴角，随即便将筷子搁下。
她统共点了三样菜，却只吃了十几口便饱了。
“四阿哥，剩下的便拜托您了。”
在家中她也是这么吃的，说完也不等胤禛回话，复又朗声问苏培盛。
“苏公公，那床上的花生干果实在硌人，眼下可以扫走了吗？”
“不能。”
胤禛摇头。
“按理说要铺一晚上，明儿早上才能撤走。”
“那晚上可如何睡觉呢？”
阮嘉不解的看向胤禛。
胤禛脑子又没忍住想一些奇怪的事，他低头故作喝汤。
苏培盛赶紧在一旁接话，“就一晚上罢了，请四福晋您略忍一忍，明儿一大早奴才保管给您清扫的干干净净！”
好吧，宫规森严，阮嘉才嫁进来，也不好太矫情。
她勉强忍一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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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胃口也并不大，阮嘉剩下的吃食他哪里会动，只把自己先前点的都吃完了。
“四福晋的这些菜……”
“扔了。”
苏培盛赶忙吩咐人将膳食器皿全都撤走，复又将烛火吹灭，只留了那一对大红花烛。
转眸奴才们全都出去了，屋内只剩下夫妻二人。
阮嘉吃饱饭便更困了。
软榻只能睡得下一个人，故而胤禛自顾自往床上走去。
他刚躺下没多久，便听到一阵轻柔的脚步声。
随即胤禛被子被小手掀开，紧接着那香香软软的小丫头便躺到了胤禛身边。
“你怎么？”
胤禛掀开被角去看。
烛火的光正巧洒了一缕，照亮被子里头阮嘉的小半张脸。
“既然是夫妻，哪有第一天便分床睡的道理。”
阮嘉温温柔柔的说完，拿手抱住胤禛胳膊。
“我是四阿哥的福晋，自然要和您睡在一块。往后，都要在一块。”
她的手热热的，应当是喝了人参汤的作用。
热得让胤禛心里头乱，他咬唇，却也没舍得把人推开。
胤禛不是心甘情愿娶的她，他其实想要的是一个能够对他前程有帮助的福晋。
于胤禛而言，女子分为两类。
福晋是臂膀，妾室为消遣。他年纪虽小，心态却成熟。
从来只有他消遣女子，尚未有过今夜这般，被女子撩拨的时候。
竟一寸又一寸，挪到了他身上，压在了他上头。
可想起阮嘉刚才的话，胤禛心里头竟也不排斥。
既是夫妻，自然要在一块的。
胤禛伸手摸了摸阮嘉的脸，不由自主勾唇笑了笑。
阮嘉见胤禛没赶她走，心里头松了口气。
她怕黑，在家里头睡觉都是寸芸陪着。
如今这屋子又大又空，她怎么可能一个人睡嘛。
既然不能叫奴才陪床，她便也只好到这床上同胤禛挤一挤。
不过床上东西硌的厉害，阮嘉想方设法，一步一步全压到胤禛身上。
胤禛虽说身上也地方是硬的，但胜在暖和，勉强睡一睡吧。
阮嘉打了个哈欠，整个人趴在胤禛胸口，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晚，是年少的四阿哥胤禛过得最难熬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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