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戏班子散了,阮嘉泡了热热的澡,起身时寸芸给她换上新做的寝衣,上头绣着并蒂莲。
“怎么不闷不响的换了这一身衣裳。”
阮嘉不解低眸,拿手轻轻扯了扯衣裳的扣子。
“是四爷吩咐换的。”
寸芸脸上含笑,慕的退了阮嘉一把。
胤禛素来不管这些的,今儿个蹊跷。
阮嘉心里头揣着糊涂,等进了暖阁,瞧见胤禛平躺在床上,一时奇怪。
他们两个只有新婚时睡在一起,胤禛素来不在她这屋就寝的,今儿个是怎么了。
“四爷,您……”
阮嘉坐到床边,靠在胤禛身上。
“今儿个很谢谢你救百福。”
胤禛开口,声音听起来有那么几分不自然。
“我虽不喜欢百福,可它好歹是四爷的狗,怎么能被旁人欺负了去。”
阮嘉听到胤禛这么说,心里头登时明白了。
“我还说四爷今儿个怎么乐意到我床上来,原是为着百福的事。”
“也不全……”
“天气冷,有四爷给我暖床,我定能睡得更安稳。”
阮嘉没往那上头想,她只当胤禛是为了报恩来的。
故而阮嘉一把抱住胤禛,身子全都压在胤禛身上了。
少女的柔弱跟鲜花似的,香的叫人迷糊。
胤禛的呼吸声渐渐重了起来,阮嘉已经长大了。
各种意义上的长大了。
胤禛不自觉贴上去,两个人的脸蛋贴在一处,温温柔柔的挨着。
“四爷,你心跳的好快。”
阮嘉也不知自个儿是怎么了,突然心口慌得厉害。
“你今日便十五了。”
嗯?阮嘉并不懂胤禛的意思。
“我曾说过,等你到了年纪就行夫妻之礼。”
胤禛的话说的很慢,阮嘉这才意识到屋子里头守夜的奴才们都已经默默出去了。
夫妻之礼这四个字一说出来,空气之中的暧昧气氛方才渐渐明了。
阮嘉感受到胤禛的情愫,她微微歪了歪脑袋。
“怎么做?”
“我教你。”
胤禛环抱着阮嘉,先坐起身。
阮嘉身上绸缎做的衣裳极为滑手,上头的扣子更是做的有些紧了。
胤禛带着绿宝石戒指的手一寸一寸的从衣裳上滑落,愣是解不开扣子。
好吧,他承认自个儿有些紧张。
虽说同福晋全礼是他这些年想过无数次的,然真到了这一步,他自诩的镇定和沉稳倒是一溜全跑丢了。
阮嘉见他一直解不开,忍不住勾唇笑了。
“你笑话我?”
胤禛瞧见阮嘉笑,心头愈发难耐。
“妾身不敢。”
阮嘉抿唇,秋波一般的眸子勾着胤禛不放。
罢了,这又何必非要解开扣子。胤禛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银质小刀,往阮嘉面前一划拉。
那刀口略有几分冰凉,吓得阮嘉直往胤禛怀里扑。
绸缎划过肌肤,倒真是坦诚相见了。
“闭上眼。”
胤禛将阮嘉从怀里拉出来,俯身吻上去。
阮嘉极为听话,果真任由胤禛亲她。
这五年来,阮嘉亲过胤禛很多次,然这般缠绵的却是头一遭。
她觉得身子有些软,也有些热起来。
外头北风吹得越发紧了,屋内的阮嘉倒是有了几滴热汗。
寸芸同苏培盛守在外头,正跺着脚呢,便听见有人敲门。
“我去。”
苏培盛赶忙去开门,竟是德妃宫里头的人。
“娘娘突发恶疾,请四阿哥四福晋去侍疾。”
这倒是赶巧了。
屋内胤禛只好恋恋不舍放开手,却仍旧有些贪心,忍不住在阮嘉鼻尖又落下一吻。
折腾了半天,两个人连衣裳都没脱完。
可阮嘉却娇喘微微,瞧着如同一朵盛放的牡丹般。
胤禛揉了揉她的小脸,“真不知该如何待你。”
他已然够温柔了,亲吻之时生怕磕坏了她,但瞧阮嘉的模样,像是要化作一滩水,太娇气了些。
“四爷。”
阮嘉轻轻勾起胤禛的手,把身子靠在胤禛胸前。
“就像今日便很好。”
她没体会过情爱的滋味,今日虽然只是浅尝辄止,却已然叫她动心起念。
“原来夫妻之礼竟是这般快活,早知如此,便应当多多益善的。”
阮嘉的话叫胤禛都羞了。
“这话在我面前说也就罢了。”
“妾身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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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门,外头正在下雪。
阮嘉冻得直哆嗦,胤禛赶忙又吩咐奴才再给她加一件披风来。
夫妻二人急匆匆往永和宫赶,他们算来得早,屋内只有康熙一人。
德妃近些年也极为得宠,今日便是侍寝时突然身子不适。
康熙冷着一张脸坐在外头,瞧见胤禛小两口过来了,脸色方才好了些。
“汗阿玛,天色不早了,您明日还要上朝。额娘这里,儿臣来照顾就是。”
胤禛低声劝慰康熙。
康熙原本就打算等胤禛来之后便离开,胤禛懂事,提前递给他台阶,康熙岂有不下的道理。
略微推辞一番,康熙吩咐二人好好侍疾,便起身往乾清宫去了。
“德妃主子是气血上涌,一时晕了。太医正在诊治,没什么大碍的。”
苏培盛贴在胤禛耳边轻声解释。
胤禛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来,阮嘉抿唇,低声问怎么就突然气血上涌呢。
“是旧疾,你又不懂医术,问这么清楚做什么。”
胤禛亲手给阮嘉倒茶,捏了捏阮嘉冷冰冰的小手。
“哦。”
阮嘉没再多问,接过茶喝了一大口,这胸口的寒气方才散了散。
二人略等了一个时辰,彼时已经是子时了。
德妃终于慢慢悠悠醒转过来,胤禛带着阮嘉跪在床前,德妃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
“皇上呢?怎么不见皇上?”
“回额娘的话,儿臣劝说汗阿玛先回去了,毕竟汗阿玛明日还要上朝。”
胤禛老老实实回答。
德妃看向胤禛的眼神却充满怨念,立马冷了语气。
“知道了,难为你费心。”
“照顾额娘是儿臣应尽的本分。”
“皇上要上朝,莫非你就不用了吗?都这个时辰了,你也不必再在永和宫磋磨功夫。”
德妃显然不想看见胤禛。
阮嘉不明白德妃怎么就突然生气了呢,明眼人都晓得皇上不可能留在永和宫等这么久的呀。
“是,那儿臣就同福晋先告退了,额娘身子康健就好。”
胤禛见德妃还有力气同他甩脸子,便知她并无大碍。
“你回去就好,叫阮嘉留下来陪一陪本宫。”
阮嘉不由自主瞪大了双眸。
“额娘,福晋她什么也不懂。”
胤禛蹙眉,德妃没法子对自个儿怎么样,这就是要把怒气洒在阮嘉身上不曾?
“也不叫她做什么,只是陪一陪本宫。身为儿媳,难道不应该在旁侍疾吗?”
德妃挥挥手,示意胤禛不准再多话。
阮嘉见胤禛还要开口,忙拿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四阿哥这是怕妾身笨手笨脚的,反倒在永和宫惹娘娘不痛快呢。四阿哥您就放心吧,妾身一定好好伺候娘娘。”
阮嘉虽说娇气了些,却也识大体。
眼下母子二人分明在斗法,她若不从中调和,这件事可就过不去了。
没法子,胤禛只好偃旗息鼓。
走之前他特意拉着阮嘉的手,“若你受了委屈,只管回阿哥所。”
“额娘这是怪我叫汗阿玛走了,并非对你有气。”
“那四爷是故意叫汗阿玛走的吗?”
阮嘉轻声反问,眼眸里头泛着狡黠的光。
胤禛想都没想,点了点头。他的确是故意的,一则是为了讨康熙欢心,二则是想要叫德妃不高兴。
“我能猜到,莫非娘娘猜不到?所以娘娘才要将我留下呢,不过好在我会撒娇懂得求饶,娘娘也不会对我怎么样。”
阮嘉笑吟吟的摇头,她在这宫里头时间久了,倒也成了个人精。
“只是,今夜没法子同四爷行夫妻之礼了。”
胤禛听罢,耳根子略有些红。
“不过咱们以后机会还多着呢,四爷别这么着急嘛。”
原来是专门说起来笑话胤禛的。
胤禛转过脸,“我不着急,你好好的伺候德妃,我先回去了。”
跑的倒是挺快,阮嘉目送着胤禛匆匆离开,转眸间却叹了口气。
唉,她最不会伺候人了。
殿内,德妃正准备起身喝药,阮嘉迎上前,却被德妃制止住了。
“你这小身子骨如何会伺候人。”
其实德妃也不是坏人,只不过偏心了些。
因为她偏心,所以胤禛心里头有气,时常做些事报复她。
久而久之,母子间的隔阂自然愈发的深了。
“娘娘何苦同四爷生气呢。”
阮嘉支着下巴坐在桌前,轻声道。
德妃微微一笑,这小丫头越长大便越聪慧,倒是什么都敢说。
“今儿个哪怕四爷不劝皇上,他也定是要走的。”
“本宫可没这么小心眼。”
德妃摇了摇头,她嘴硬得很。
“若是这事换做十四弟,额娘定不会生气。可就因为是四爷做的,额娘便气的要罚我。”
阮嘉的话一针见血,她鲜少同德妃说起这个。
德妃咬唇,药都有些喝不下去。
“虽说额娘并不是真的要罚我,然这么做四爷心里头就又会有疙瘩了。都是亲生母子呀,何苦这般互相争斗呢。”
阮嘉拨弄着桌面上的小瓷杯,假装无意的嘟囔道。
“早知不留你,竟教训起长辈来了。”
德妃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对阮嘉倒是极有耐心的。阮嘉说这么僭越的话,她也没说要罚。
“好好好,都怪我这张嘴胡说八道。”
阮嘉连忙轻轻在自个儿嘴上打了两下,随即走到德妃身边,接过药碗。
“儿媳伺候额娘喝药好不好,额娘别跟我生气。我就是个小姑娘家,我能懂什么呢?”
她放得下身段,又是德妃亲自选的儿媳妇。
这五年来,也在母子之间做了不少说和。
德妃点了点阮嘉的额头,“你呀,越来越油嘴滑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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