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嘉的油嘴滑舌若是能分给胤禛一些,这母子二人的关系也就不至于这般的僵硬了。
只可惜德妃这一病便是小半个月,等到阮嘉终于能回去时,胤禛已经随御驾出征了。
这一日胤禛出宫门时,阮嘉可怜兮兮望着德妃。
“就让儿媳去送一送吧,这次出征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阮嘉眼巴巴望着德妃,她也舍不得胤禛。
“你这小丫头,哪里说过不准你去了?早早的去,到时候也不必再回永和宫伺候了,反正你的心思早就不在这。”
德妃就是故意的。
胤禛一走,这小两口不能在一处了,德妃才肯放阮嘉离开。
阮嘉听罢,忙不迭的给德妃行礼。
“多谢额娘恩准,额娘是这世上最好的额娘。”
她心下对德妃自然有些不满,然没法子,谁叫德妃如今执掌六宫呢。
阮嘉行完礼后,提起裙子巴巴的往外走。
德妃按了按额头,“皇上这么多天也不说来瞧一眼本宫,定是嫌弃本宫年老色衰了。”
那一夜,是她用多了□□,方才在同康熙行乐时不慎发了病晕厥过去。
只怕康熙也晓得了,心里头膈应,这才没有来瞧她。
“娘娘您要不然去学四福晋,去送一送吧。”
“皇上懒得见我,我去又能做什么呢?”
德妃摇头,心下不是滋味。
当初她靠着肚子上位,康熙待她也是亲厚的。
可随着孩子们一日日长大,她这恩宠也就维持不了多久了。
近年,宫里头更是进了不少新人。
别说旁人了,单是看看阮嘉,德妃便自惭形秽,心里头不是滋味。
“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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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嘉没时间回阿哥所更衣,听闻四爷那边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出宫门了。
她头回跑的这样快,上气不接下气的。
紧赶慢赶,终于是赶上了。
胤禛一直心不在焉,直到瞧见走廊尽头朝自个儿跑来的那个娇小身影,他这心里头才终于算是松下了口气。
登时胤禛脸上不自觉浮出笑意来。
“汗阿玛。”
他很少在康熙面前笑得这样高兴。
康熙也看到了那站在廊柱后头正在整理衣裳的四福晋,无奈颔首。
“去吧。”
小夫妻总是情意绵绵的,望着胤禛忙不迭的朝那头跑过去,康熙不由生出几分感慨。
想当初他同皇后也是如此鹣鲽情深,一晃二十几年都过去了。
“你怎么来了,外头风大。”
胤禛握住阮嘉小手,却发觉小福晋的手居然热热的。
“我怕赶不及。”
阮嘉眼睛很亮,比天上的星子还要亮些。
“四爷,这个是我亲手做的。”
阮嘉从袖中拿出一枚平安符。
让胤禛意外的是,这平安符竟做的很是不错,针脚绵密,上头的符文更是绣的娟秀工整。
“你做的?”
“四爷这是什么表情,我只是懒罢了。”
阮嘉嘟起小嘴,拿脚在胤禛脚面上踩了踩。
“好好好,我很喜欢。”
胤禛郑重的将平安符放到胸口处揣好,这平安符还有小福晋的香味。
不是庸俗的脂粉味,跟桃花似的。
“喜欢什么?”
阮嘉眼睛会勾人,她的手不由自觉勾住胤禛的腰带。
“不要闹。”
胤禛被撩拨的眼神迷离,却还记得自个儿眼下在何处。
不远处就是汗阿玛和兄弟大臣,这时候可不是说情话的时候。
哦,阮嘉失望的低眸。
她叹了口气,这几年同胤禛相处久了,冷不丁要分开这么多天,还有些不适应。
“你往里头站站。”
胤禛拉过阮嘉的手,两个人都躲进了廊柱的阴影里头。
“四爷做什么。”
阮嘉酒窝里头含着笑意,眼神比狐狸还撩人。
胤禛低眸含住她的唇瓣。
两个人的心跳声快的很,不等阮嘉反应过来,胤禛已经放开了她。
“等我回来。”
这少年郎,眼神炽热的紧。
阮嘉舔了舔下唇,脸蛋瞬间红了。
“四爷可千万要平平安安的回来,若是在外头残了病了,我可就不要你了。”
阮嘉轻声嘱咐。
“放心,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胤禛听阮嘉这般说,倒也不生气,一口应下了。
他晓得这回汗阿玛带他出征,是有培养他的意思。
自己也不能被小情小爱给绊住,没得叫汗阿玛心生不满。
“我先走了,在宫中照顾好自己,苏培盛我给你留下了。”
不过胤禛还是忍不住低声嘱咐了小福晋两句。
“放心,我会好好的。”
阮嘉重重点头应下,示意胤禛安心的走。
浩浩荡荡的军队从宫门出发,阮嘉靠在栏杆旁边瞧,硬生生看到那军队的尾巴消失在视线里方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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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胤禛的阿哥所,总归少了些意思。
不过胤禛临走前,将阮嘉先前找他讨要的东西全都置办齐全了。
阮嘉拿手摸着那些绵软的缎子,竟也不知为何,眼眶有些湿润。
其实这也不是胤禛头回出远门,前年他还去拜孔庙了呢,然这回却不同。
“寸芸,我总是担心,心里头慌慌的。”
阮嘉坐在软榻上,手边纵然有一碟子她最爱吃的豆乳果子,她也没有半分胃口。
“难不成我这是病了吗?是心悸?请太医来瞧瞧吧。”
“噗。”
寸芸将内务府送来的新衣裳一件一件收拢到柜子里去。
“福晋您可不是病了吗?但这个病,太医可瞧不好。”
“何意?”
阮嘉不解,眨巴着自个儿漂亮的眼睛。
“您害的是相思病,这个病可是绝症。”
“你这小丫头,人家同你说正经的,你反倒笑话起我了。”
阮嘉小脸一红,起身要去拧寸芸的嘴。
打闹着,突然从门外窜进来一个身影。
等阮嘉看清楚时,险些吓破了胆子。
“苏培盛!百福!百福怎么进来了啊!”
阮嘉一边尖叫一边往寸芸身后躲,可这小白狗竟像是故意似的,十分机灵的绕过寸芸,往阮嘉脚边靠。
阮嘉吓得一动不动,整个人瞬间僵硬在原地。
这狗到底要做什么嘛!
苏培盛听到福晋的声音也赶紧追了进来,眼瞧着百福不停的靠着阮嘉的小腿,一直蹭,不由笑出了声。
“福晋啊,百福除了四爷可是谁都不亲近的。”
阮嘉吓得面如死灰,听到苏培盛这句话,方才敢睁眼去看百福。
却见这小京巴摇着自个儿的小尾巴,眼睛亮亮的。
看上去,很可爱。
但是阮嘉还是有点害怕,狗的牙齿实在太吓人了。
“自打四爷离开后,百福就不吃不喝也不理人,奴才心里头还为难着呢。
这要是四爷回来发现狗出了什么问题,那奴才这条命也别要了。”
苏培盛手里头还拿着一碗给百福的肉呢。
阮嘉为难的抿唇,她哪里听不出苏培盛话里的意思。
“我可不会给他喂饭的。”
“您有所不知,这京巴犬儿出了名的脾气不好,心眼子也小。稍有不慎,就会把自个儿气死了。
如今四爷不在宫中,它便生着气呢,瞧见福晋您这眼珠子才下去点。”
苏培盛耐心的同阮嘉解释,蹲下身子将百福抱了起来。
“您瞧瞧,这小狗多喜欢您啊。跑了大老远专门找您的,可见是知道您同四爷是夫妻,这才亲近您。”
要么说苏培盛会说话呢。
阮嘉神情略微和缓了些,然她还是难免害怕。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却实在不知该怎么喂它。”
“简单着呢。”
苏培盛将碗递给阮嘉。
“您就这么着,拿手捧着碗,它自个儿就愿意吃了。”
“这狗好生的精贵,还得我亲手捧着喂啊。”
阮嘉蹙眉,原本以为整个西四所里头,只有她一个人娇气呢。
“可不是吗?然四爷喜欢呀,若是四爷回来发现狗子没了……”
苏培盛掩面哭泣起来,端的好演技。
阮嘉想起胤禛面对百福时那股子温柔劲,心下也不舍得叫胤禛太难过。
“行吧行吧,我喂一喂。”
她蹲下身子,将那碗都递到百福跟前儿。
这小狗果真如同苏培盛所说,就着阮嘉的手吃了起来。
真真儿是奇了,阮嘉却被它喷出的热气和疯狂炫饭的样子吓得不敢动,整个人都极为警觉。
好容易挨到这碗肉吃完了,阮嘉迅速将碗甩到一边,甩的远远的。
“四福晋,感谢您救了百福的性命,等四爷回来,他定然高兴。”
苏培盛心里的石头方才落了地。
“快些抱出去吧,我是一秒都不敢多看它的。”
阮嘉拿帕子遮着脸,眼下她这手上还感觉有百福吐出来的热气呢,吓死人了。
“我们福晋可是头一回碰狗儿。”
寸芸一本正经的解释着。
“奴才心里晓得,福晋对我们四爷是掏心掏肺的好呢。只不过,往后还请福晋能够多克服克服,毕竟这狗每天都得吃饭。”
阮嘉漂亮的脸皱起来,望着百福一直在摇晃的大尾巴,她艰难的咽了下口水。
“好,我知道了。”
为了四爷,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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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这天后,百福的饭还真是阮嘉天天喂着。
喂了小半个月,阮嘉渐渐的倒是也不怎么怕这小狗儿了。
百福也是个机灵的,慢慢悠悠躺在地上,拿尾巴轻轻扫阮嘉的衣摆。
天气冷,炭火笼子烧的也足。
阮嘉靠在边上烤火,百福就睡在阮嘉的脚边。
这日,阮嘉正看着书呢,突然闻到一股子糊味。
等她低眸看下去,却见百福的尾巴不知怎的挨到了炭笼子,一点小火星蹦到了它的尾巴上头,烧焦了一大片。
眼瞧着再不挪开,就要烧起来了。
阮嘉吓得赶忙丢开书,可屋子里正好没人。她着急的很,百福这大尾巴可是胤禛最喜欢的呀。
一时间也来不及想旁的,阮嘉弯下腰便将百福抱在了怀里,还拿手替它拍了拍尾巴上没来得及点燃的火星子。
“真是只傻狗!”
阮嘉小声嘟囔道。
哪里料到百福竟乐呵呵的对着阮嘉的脸舔了一口。
阮嘉吓得将百福丢出去,扑通一声重重落在地上,把个小狗摔得汪汪乱叫。
苏培盛和寸芸及时跑进来,却见屋内一人一狗,都在哭。
“我脏了,我脏了。这狗居然舔我。”
阮嘉哭的梨花带雨,不住的拿帕子擦脸。
百福也是个娇气的,冷不丁被喜欢的主子摔了个大马趴,也气的直哆嗦,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
“这可了不得。”
苏培盛急的不知该去哄哪一个。
阮嘉倒是被寸芸很快给哄好了,拿撒了花瓣和露子的热水洗了好几遍。
“已经很干净了,只是舔了您一口而已,福晋不必害怕。”
寸芸又用宁绸缎子仔仔细细的帮阮嘉一寸一寸的擦干净。
“嗯,只要没落下伤疤就好。”
阮嘉对着镜子,这才发觉自个儿眼睛都哭肿了。
这猫狗实在养不得,谁知道它们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福晋您倒是好了,只可惜那百福,只怕要气死过去。”
“它有什么好气的。”
“您把人家摔成那样,身上都摔肿了。百福本来气性就大,苏公公请了太医来都没瞧好呢。”
胤禛也不知是个什么命,娶了个福晋娇气也就罢了,偏生狗子也这样。
“它反倒比我还精贵些。”
阮嘉嘴上赌气,实则心里头还是担忧。
趁着寸芸去拿膳食的功夫,她自个儿偷偷摸摸走到狗房,听到里头苏培盛正在哭呢。
“我的狗祖宗,您就别气了。”
苏培盛小声念道,京巴这种狗子天生如此,否则也不会是贵族犬了。
“您若是真把自个儿气死了,四爷回来还不得拿我开刀。”
苏培盛这话说的可怜极了。
在紫禁城里头,奴才的命还比不上主子喜欢的一条狗。
阮嘉捏着帕子,透过窗户缝去看那百福,眼珠子气的快要突出来了,身上还不住的抖。
看来她是真把人家摔得不轻。
阮嘉抿唇,还是推开了门。
“苏公公,我来吧。”
苏培盛听到阮嘉的话,像是看到了救星。
“福晋,您不生气了?”
“跟一只狗有什么好生气的,反倒显得我小气。我来喂它吃饭,省的你回头吃瓜落。”
阮嘉不忍心叫苏培盛替自个儿背罪过。
她接过饭碗,蹲到百福跟前。
“你先惹了我,我如今已然不同你计较了,你也行行好,吃两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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