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故意板起一张脸,将人呵斥出去。
转过身来,见阮嘉还害羞呢。
“这又有什么,值得你哭起来了。”
阮嘉原本也不想哭,不过也不知为何,面对着胤禛眼泪便忍不住。
“疼。”
她轻声说道,转身要拿帕子抹眼泪。
胤禛赶忙亲自给她擦,“是我的错,一时没克制。”
“旁人都是如此吗?”
阮嘉又问,她自打昨夜之后,身上骨头都像是化了一般。
又酸又疼的。
“也不全是。”
胤禛轻笑,见阮嘉一脸单纯,忍不住又想亲她。
亲了两下,小福晋眼泪才停了。
“喝点汤。”
嗯,阮嘉顺着胤禛的手喝汤,喝的很慢。
“先前你在外头征战的时候,我也是这么喂百福吃饭的。”
阮嘉低声絮叨。
“辛苦你了。”
胤禛拿帕子帮她擦干净嘴角,阮嘉半边身子都靠在他怀里。
“若是旁人的狗,我定不会管,只可惜是你的。”
阮嘉说什么都打直球,把胤禛说的感动极了。
“我知道。”
“四爷知道什么呀。”
阮嘉抬眸,亮晶晶的双眼就这么天真的望着胤禛。
胤禛一时动情,俯身又吻了下来。
这个吻缠绵的紧,几乎要将二人气息尽数糅杂在一处,此生此世都不分开。
直到阮嘉被亲的没法子呼吸了,轻轻捶胤禛的胸口,方才分开了。
“我知道你心里有我。”
胤禛痴痴的望着阮嘉。
他活了十八年,实在没经历过多少温情的时候。
就连生父和生母待他都是那般淡漠,胤禛又能如同正常孩子一般呢。
只是幼年时期没有过的温暖,如今阮嘉都给了。
她虽然是朵颤颤巍巍的娇花,然双眸含情的样子却似有无边的力量。
胤禛抱住阮嘉,“还喝汤吗?”
阮嘉被亲的七荤八素,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虽说身上还疼,她心里也是愿意的。
这一回屋里头可都还亮堂堂的,望着胤禛炽热的双眸,阮嘉害羞,伸手要去拉帐子,却被胤禛拦住了。
“我想看清楚些。”
这是做什么,阮嘉脸越发的红。
“看清楚什么。”
她含羞带怯,声音却是无比的诱人。
胤禛抿唇,真真儿娶了个小妖精回家。
他俯身复又吻上去,再不给阮嘉挣扎的余地。
“再喝一点汤吧。”胤禛将碗递到阮嘉唇边,轻声道
————————
天光都亮了,方才歇下来。
阮嘉捧着心口,热得慌,起身沐浴过后,方才好些。
————————
却说胤禛去了尚书房,倒还精神抖擞,就连说话都中气十足。
“四哥这几日瞧着高兴,我当你还在生三哥的气呢。”
五阿哥在一旁低声道,胤禛略微摇头。
“有什么好和他生气。”
“四哥是个敞亮人,只不过三哥如今越来越受宠,风头都快盖过二哥去了。我估摸着,这两个人还会再吵架。”
前年去孔庙,便是三阿哥带着胤禛一块去的。
对此太子早就颇有微词,三阿哥文韬武略样样都强,今年去准格尔又立了军功,兄弟之间的隔阂和猜忌自然越发深了。
五阿哥平日里头不吭声,今儿个怎么主动说起了这些。
“都是朝堂上的事情,与你我有何干系?”
胤禛深知紫禁城里头,人心隔肚皮。哪怕素日同五阿哥还算要好,他也不会主动谈及朝堂上的事情,免得落人话柄。
“四哥说的也是,你我如今还没有上朝的资格,自然不用管这些闲事。”
五阿哥也是点到即止,他见胤禛没有接话的意思,也就没继续说。
“我说这个不过是因为三嫂马上要临盆了,我不知该如何送礼。”
这倒是了,眼瞧着三嫂的肚子越发大起来,不足两月就要生产。
如今三阿哥和太子既然不大对付,他们几个做弟弟的,要怎么送礼可就成了难事。
“瞧大哥的吧。”
胤禛不是个爱出风头的人,高低前面还有个大阿哥挡着。
“好,那就听四哥的。”
五阿哥笑着点头,没再继续说下去。
如今天气一日比一日的冷了,尚书房的课程自然不如从前那般紧凑。
一晃便到晚秋十分,三福晋快生了。
胤禛同阮嘉用膳时,阮嘉特意说起此事。
“三嫂这几日每天都叫唤,额娘叫我多陪着她。”
阮嘉这一两个月精神头好了些,除却例假之外,胤禛每夜都要同她一块睡。
一开始她身子吃不消,可渐渐的,反倒练出来了。
不仅如此,就连脸色也比之前好了些。
“你若是不愿意去那就不去。”
胤禛亲手帮阮嘉挑菜,御膳房的人不当心,先前已经特意吩咐过四福晋不爱吃葱,偏生又忘了。
“叫寸芸挑吧,四爷写了一天的字,手不累吗?”
阮嘉心疼胤禛,修长的手指都冻的有些发紫了。
屋子里头炭火倒是很足,只不过胤禛还要练习骑射,免不了挨冻。
“没事,我左不过已经吃饱了。”
胤禛乐意给阮嘉做这些小事。
他心里头觉得,这样子做方才更像是夫妻。
“我倒也不是不想去陪三嫂,只是看着害怕。好端端的人,肚子竟鼓成了那样。”
阮嘉一想到三福晋的样子,就连饭都吃的艰难。
“我说句不好的话,有时候我都害怕三嫂的肚子炸了。”
“噗。”
胤禛被小福晋逗得笑出声,他随手揉了揉阮嘉的脸。
“不会的,全天下这么多女子怀孕,也没见有谁的肚子炸了。”
“也是。”
阮嘉点点头,“不过看着实在吓人。”
“吓人你就不要去了,她身边那么多奴才伺候着说话,哪里就非要你陪着呢。”
“好。”
有胤禛给她撑腰,阮嘉笑的双眸弯做了月牙。
“待会我要去额娘那,四爷一块吗?”
胤禛抿唇,随即抚了抚袖口。
“我还有书没看完,就不去了。”
这母子两个还是别扭,罢了罢了,不去就不去吧。
————————
永和宫里头,德妃的身子已然大好了。只是进了门,阮嘉还是闻到了一阵又一阵的药味。
挑开帘子走进去,打眼瞧见的还有平妃。
这倒是奇怪,平妃怎么也在呢。
“额娘,平妃娘娘。”
“你快进来,外头冷。”
今儿个阮嘉穿了一身厚些的旗装,脖子处有一大圈毛毛领子。她手边也捧着暖炉,身量高挑,站在那里又喜庆又好看。
“好歹盼着你来了。”
“额娘若是想见我,我每天都来。”
阮嘉嘴甜会说话,不过娇气了些,谁不喜欢呢。
“不是我们老人家喝的茶,这是你专门的青玉杯,又是你最喜欢喝的龙井。如今这样的茶,除了乾清宫,也就只有你平妃娘娘有。”
德妃素来喝的茶,阮嘉都不喜欢。
每次过来,这孩子都喝的十分勉强。原本以为德妃瞧不出来的,哪里料到她心里头明镜似的。
阮嘉不大好意思,扶着发髻专门给平妃道谢。
“多谢平妃娘娘。”
“这个茶我那有的是,你若爱喝,便都赏你。”
平妃的脸色瞧着比夏日里头好了许多,这药味也是从她身上传出来的。
“好。”
阮嘉可不是那不好意思的主儿,好东西自然照单全收。
“你瞧瞧平妃,如今身子如何?”
阮嘉定眼仔仔细细的看平妃,这才发觉已经没有那股子病气了。
“娘娘如今肯定已经大好了吧,我瞧着年轻的像十五一般。”
“偏你最会说话!”
德妃乐的直笑。
“有劳你那天提醒,树的确有些问题。”
平妃倒是异常认真。
原来那树底下不知是谁搁了成堆的腐肉,腐肉埋在树根底下,味道是闻不见的。
但若光是肉也就罢了,只是肉里头还隔了些对女子不好的香料。
被树吸收之后,大大的影响了平妃。
再加上平妃生产之后身子素来孱弱,也就给了人可乘之机。
“是谁埋得可查出来了?”
德妃淡淡摇头,“多少年前的事了,当初孝懿皇后都还活着呢,如今要查哪里查得到。”
平妃也跟着附和。
“兴许并非有意,如今那些东西已经清掉了,往后我多注意些就行。”
她并不喜欢尔虞我诈,是个极为风轻云淡的性子。
阮嘉见她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继续追问。
“是,只要平妃娘娘如今身子康健,旁的又有什么。”
三人略坐了坐,平妃要回去吃药,便提前走了。
德妃看上去还有话说,阮嘉便留下来陪她一道用晚点。
“平妃的事就不要声张了,你也看得出来,她不愿意查。”
用膳之时,身边都是德妃的亲信。
阮嘉听德妃的话头,心里头揣度着。
“难道额娘已经晓得是谁做的了?”
“这样的法子并不算多高明,内务府做了什么,别说十年,哪怕三十年也查得出来。”
德妃的筷子略微顿了顿。
“只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平妃不乐意动,本宫也不好多说。”
这就像是当初阮嘉被人推进水中一样。
在这紫禁城里头活着的人,没有谁是简单的。
个个身后头站着的不是父兄便是家族,只要没闹出人命,万事都可以化了。
阮嘉自个儿经历过,如今一点就通。
“儿媳记住了,往后就当没发生这回事。”
德妃满意的点了点头。
胤禛她不大喜欢,不过这个四福晋倒是选的很合她的心意。
“你是个聪慧的,从今往后记着好好服侍胤禛。今日他怎么没一起来。”
“四爷哪有空呀,每日都忙着念书。”
阮嘉不由叹了口气,眸间满是心疼。当然她是装的。
“怎么回事?”
“自打上回三阿哥在汗阿玛面前编排了四爷几句,叫四爷没法子上朝。”
这件事已经过去有段时间了,不过阮嘉心里头还是有根刺,凭什么要欺负她家胤禛。
“所以四爷就越发的用功,每日睡不到两个时辰。我瞧着再这样下去,是怕身子都要垮了的。”
德妃只听说过有这么一回事,却没料到后续。
“这孩子也实在太老实了些,旁人欺负了他,关起门来用功就可以了?”
阮嘉捏着帕子,“额娘是四爷的生母,自然也舍不得瞧他受委屈的。”
德妃点了点头,见阮嘉说着话就哭了起来,连忙伸手点了点她的手背。
“你放心,有本宫呢。回去只管叫他放宽心,也不是人人都能欺负咱们。”
要说德妃心里头有多爱胤禛倒是其次,这不过是争口气的事。
三阿哥的生母荣妃出身并不比德妃高多少,更何况她还不如德妃得宠。
如今她的儿子实打实欺负起胤禛了,德妃哪里能忍呢。
挑拨完的阮嘉心里头高兴的很,乐乐呵呵在永和宫用过晚点,复又挑了几匹漂亮的缎子,这才回了阿哥所。
胤禛见她高兴,“在额娘那得了几匹缎子罢了,怎么至于高兴成这样。”
阮嘉笑的眉梢都是喜色,“四爷不懂,过两日你自然晓得。”
这话倒是叫胤禛好奇起来,“你做了什么?还有我不懂的?”
说完,胤禛便拉住阮嘉的手。
“我要给四爷一个惊喜,这才不说。等下个月你就知道了,自有分晓。”
胤禛不会在德妃那里撒娇,可阮嘉会啊。
从前胤禛没有她可以受欺负,可如今她做了四福晋,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旁人欺负到头上来。
————————
两日后,康熙照例来永和宫用膳。
这才刚进屋子呢,便瞧见德妃在礼佛。
“巧了,这个时候你怎么还在礼佛。”
康熙觉得蹊跷。
“臣妾的儿子夙兴夜寐的念书,臣妾心下也不知该如何帮他,唯有念佛抄经,心里头方才能平静些。”
德妃轻声说完,一个正眼都不给康熙。
康熙也是聪明人,听到她这么说登时明白。
“这事已经是几个月前了,你倒是知道的晚。”
“胤禛那孩子从来报喜不报忧,若非臣妾派人给他送吃食,也不晓得这个。”
听德妃话头,分明带着气。
后宫不得干政,可做额娘的也有替自家孩子打抱不平的权力。
康熙见德妃迟迟不愿意起身,叹了口气。
“胤禛那孩子脾气随你。”
德妃听康熙话里有了转机,方才抹着眼泪。
“就是因为随了臣妾,所以才叫人欺负。偏生皇上您,也不知道心疼心疼。都是亲生的骨肉,皇上未免太过不公。”
德妃能够得宠不是没理由的,她这抹着眼泪儿的可怜劲头,正是康熙喜欢瞧的。
“多大的人了,总是哭也不怕人笑话。”
康熙伸手将德妃拉起来。
德妃倒也听话,用帕子将眼泪擦了。
“皇上也别怪臣妾爱哭,若是皇上瞧见孩子的模样,只怕心里头的眼泪比臣妾更厉害些。”
康熙对胤禛,也并非全然不管不顾。
这些天来,胤禛在尚书房的表现,也有不少人里里外外告诉过他。
胤禛的确极为刻苦,并且这孩子天资聪慧,虽然武功上差了些,可治国之才却是有的。
否则康熙也不会在回京之后便提出叫胤禛上朝的话,只是那时被三阿哥给堵了回来。后面康熙也忙,倒是忘了。
若非德妃提醒,他还想不起这遭。
“都是朕的骨肉,岂有偏疼的?你别伤心,也别抹眼泪,改明儿朕叫他上朝便是。”
康熙顺杆往上爬,德妃这才喜笑颜开。
“那臣妾先替胤禛谢过皇上。”
德妃变脸速度也快,得了康熙的圣旨,自然不哭了,高高兴兴的伺候康熙吃饭。
没过两日,康熙果真叫胤禛去南书房说话。
一开始康熙并未提及上朝之事,不过是拷问了一番胤禛这几日的功课和诗书。
胤禛的表现也果真如同老师和德妃说的,看得出来是下了苦功夫。
康熙甚是满意,当即便赏了玉如意。
“等过了年关,你就跟三个哥哥一块上朝议事如何?”
胤禛这边刚拿上了玉如意,转眸康熙又丢来一个上朝邀请。
他从没同时在汗阿玛手上碰到过这么多的好事啊。
“儿臣定然努力,不叫汗阿玛失望。”
胤禛一下子懵了,说的话不够漂亮,却足够真诚。
漂亮的马屁,康熙听得不少,胤禛这样子老老实实的话,他听了心里头才舒坦。
“朕知道,朕对你素来放心。”
康熙连连颔首,看胤禛的眼神难得多了几分慈爱。
“最近瘦了,衣裳穿着有些大了吧。”
胤禛颔首,今早上出门,阮嘉特意叫他穿这身。
这一身是内务府先前做的有些大了的,他平常并不怎么穿。
若非阮嘉坚持,他也不会穿。
没想到,竟是在这里等着他。
“是,儿臣是瘦了些,但没什么大碍。”
“马上过冬了,你也要多吃些饭。御膳房的东西要是不好吃,尽管打骂,别太好性子。
还有,晚上念书不要太晚,朕年轻时候也不像你这般操劳,身子最要紧,可明白了?”
康熙这么一长段话说出来,胤禛感动极了。
“是,一切都听汗阿玛的。”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