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青。”
从后面追赶上来的人是李江民,那个修拖拉机的技术员。
他人长的很清秀。
“听说你快要离开农场去上大学了。”
李江民看了她一眼,有些犹豫的问道,
“以后农场要是还有德语方面的问题,我能写信请教你吗?”
李江民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甚至可以说,他在试探周文。
“我可以给你个地址,他是我的德语老师,比我更精通德语,并且他还是个热心肠的人。”
周文拒绝了他。
“这样啊……”
李江民说不出的遗憾,虽然明知她已经和人登记结婚了,可心里还抱有一点希望。
毕竟结婚就能离婚。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渐渐走远了,直到再也看不见,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李技术员,对人家周知青有意思啊?”
挎着篮子的刘玲玲突然从李江民的身后冒了出来,把李江民吓了一大跳。
扭头一看,见是沈团长的小姨子。
“人家可是有夫之妇,少打人家的主意,我最看不惯你们这种,惦记旁人东西的人,下贱。”
刘玲玲说着,恶狠狠的咬了一口手里的黄瓜,瞪着李江民。
“你说谁下贱哪?”
李江民和她急眼了。
“我说谁谁知道,是不是,沈蓉?”
原本看到她在这的沈蓉,挑了另外一条路走,可没想到还是被眼尖的刘玲玲给瞅到了。
李江民没有和她一般见识,冷哼一声的走了。
“玲玲,你也在这啊,我刚刚没有看见你。”
沈蓉对刘玲玲一脸的包容。
“没看见我?那你这双眼睛看见了谁,看见了我姐夫?”
刘玲玲走到她面前,阴阳怪气的。
“沈蓉,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偷,你偷走了我的东西,你是个贱人。”
刘玲玲把刚从地里摘的,根部还带有泥土的菠菜,从篮子里拿了出来,盖在了沈蓉的头上。
然后大摇大摆的走了,留在原地的沈蓉,把头上的菜给拿了下来,路过的知青,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
等刘玲玲踏进家门,就见一个面向老实本分的男人在家里。
“姐夫,他是谁啊?”
“他是我让别人给你介绍的对象。”
“对象???”
刘玲玲的脸子顿时拉了下来,手里的黄瓜顿时吃不下去了。
她上下打量着这个男人,一脸的嫌弃,
“你可以走了,我没有看上你。”
“你们还没相互认识,相互了解,说啥看不上?
人家郭伟可是司机,还没有看不上你,你倒先嫌弃人家了。”
沈建安对这个小姨子头疼的不行,她都熬成老姑娘了。
以前不是没有让人给她介绍过对象,可她一个都不愿意。
“沈团长,我看我还是改天再来吧。”
郭伟见沈团长的小姨子没有看上自个,他很有眼力见的离开了这。
“刘玲玲,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建安的脸有些黑。
“我不干什么,我就是不想离开姐夫,我大姐走的时候都说了,让你照顾我一辈子,你也答应了。
你别想甩开我,你走到哪,我就要跟到哪,你不要我,我就去投河,我不活了我。”
刘玲玲再也没有了当初在她姐夫面前的小心翼翼,自从他和那个沈蓉处对象后,她性情大变。
“你……”
沈建安看着摔篮子,跑回了屋里的刘玲玲,气的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周文和王红梅已经在收拾东西了,农场过几天,还要给她们这些知青办一个欢送会。
突然,大着肚子的黄晓霞找了过来。
一进来就问周文和王红梅她们,知不知道齐斌去哪了。
她们怎么知道齐斌在哪,平时几乎不怎么回石圪村。
甚至都把齐斌这个人给忘了。
“他这个没良心的,抛弃了俺……”
黄晓霞瘫坐在周文家门口,崩溃的哭了起来。
她啥地方都找了,最后没法子,才来的农场。
想着他是不是躲到这来了。
一年多前,那是周文和王红梅离开石圪村刚一个月的时候。
齐斌没有了曹珍珍的接济,日子过的苦巴巴的,也没有人替他干活了。
他受不了苦,又厚着脸皮去找曹珍珍去了。
被曹珍珍的爹用话羞辱了一顿,就再也不敢往上凑了。
这个时候,他急着找一个能养着他,能替他干活的人。
而黄晓霞又不甘心被自己的爹黄有德匆匆嫁给一个村子里的庄稼汉。
再加上她知道过不了多久,知青就能返城了。
这俩人就那样看对眼了。
黄晓霞干活是一把好手,真就把齐斌给养了起来。
黄爱国不是没有劝过她,可她不听劝。
之前去县城考试,齐斌也去了,听说考上了。
拿到录取通知书,人就消失不见了。
黄晓霞当时多留了个心眼,硬是逼着齐斌和她去公社登了记,可登记有啥用,人还是抛下她跑了。
“你快起来吧,他不在这。”
周文看她的肚子像是要快生了似的,肚子很大。
“你找他堂妹问问,那个齐苗肯定知道他去哪了。”
王红梅忍不住说道。
“俺找了,她说她也不知道。”
黄晓霞用手拍着地,她没想到,那个齐斌竟然这样没良心,她都怀上了他的娃,说不要她们娘俩就不要了。
而此时在家的曹珍珍,无比的庆幸,庆幸当初周知青和她说了那些话,要不然现在挺着大肚子到处找人的就是她曹珍珍了。
“看俺说的咋样,俺看那个姓齐的压根不是啥好货,一个软骨头的小白脸。
你要是当初继续和他处对象,哼。”
曹父为自己看人的眼光感到得意。
知青处的齐苗没有考上大学,只能继续留在村子里参加劳作。
不过刘燕子也没有考上,俩人正好能作伴。
……
宋清河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在农场门口碰到一个挺着肚子的妇女,对方见到他突然就用头上的围巾盖住了脸。
他也没认出刚刚那个人就是黄晓霞。
农场的欢送会终于是来了,这天热闹的不行。
“快放开我,外面红梅该等急了。”
穿戴一新的周文,有些着急,身后的男人还在揽着她的腰,不让她出去。
“那你告诉我,你那次做梦,梦见哪个男人了?”
宋清河开始翻起了老账,对于两年前的那个晚上,她把他当成了旁人,他一直耿耿于怀。
这些天,一直在问那个男人是谁。
周文做过这么多的梦,哪记得什么梦见男人啊,她都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个男人的事。
她除了他,就没有过旁人。
“你能不能别再无理取闹了,什么男人?”
宋清河见她不肯承认,松开了她的腰,拿起了外套,走了出去。
他觉得是她不想说,也就意味着他在她心里,还是不如那个男人。
周文见他走了,也不去哄。
她没做过,她问心无愧。
从欢送会上回来后,她见他还没有回来。
此时宋清河正站在农场门口吹冷风,修长的手指中夹着一根烟,在黑夜中,忽明忽亮的。
忽然,他把半截烟,扔在了地上,用脚踩灭,又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屋里已经没有灯了。
宋清河心情更加低沉了,难道他就这样比不上那个男人吗?
他都出去那么大会了,她也不说出去找他。
看来,是心里一点都没他。
“你睡了吗?”
宋清河就是个没志气的,又巴巴的凑过来问她。
周文闻到了一股子烟草味,她的手从被褥里伸了出来,揪住了男人的耳朵,
“你吸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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