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匡兄,今天收获不错啊!”
“嘿,王兄你不也是,你今天这收获可不输我。”
“没办法,我媳妇儿还在带孩子,全家就靠我一个人了,就想多攒点,至少让她可以自己在房里奶孩子。”
“谁不是啊,唉,没想到这寒冷说来就来,也没个预告,难啊!”
“花姐今天又一家五口齐上阵啊?真羡慕你们一家五口都这体格,家里攒不少的资源了吧?”
……
白茫茫的天地间,唯有两条不断移动着的黑线。
那是雪地中方向不同的两组人。
无数个南来北往的脚印反复踏下,雪道已经被踩得平实,装载着战利品的简易雪橇滚滚而过,不断倾撒下煤灰尘土与残枝断叶,为这光滑的冰面增加了摩擦力,让众人走在上面如履平地般。
李匡等人的雪橇中都拉着满满的一筐原煤,一旁还堆放着木柴与一些冰冻的野果之类。
往基地走着的每个人都一脸满足,这一雪橇的收获,就是他们冒着极寒在外劳作一天的意义。
等回到了基地,在交纳处称重上交约定的七成之后,剩下的资源就可以带回家了。
经过这些天的努力,像李匡这样每日外出参与开采活动的人,每个人房中都已经攒了一批不少的资源,已经陆陆续续有人晚上可以回自己家中,开启炉子,享受难得的独处时光了。
往矿区而走的人则都满脸向往地看着对面的人,想着自己今天的收获会是如何,心里都满满的期待。
队伍中的每个人都紧紧拢着衣服,将帽子围巾盖得只露出一双眼睛来,一个个加快着步伐以抵抗严寒。
在这十里长队伍的中间,有个人一边走着,一边抬起头看了看天,皱着眉,语气中带着不确定的疑问,转头问同行的伙伴:“你有没有觉得,天色暗了一点?”
自从暴风雪停了之后,天空也一改原本的昏暗阴沉,变得明亮了起来,再加上白茫茫的雪地映照,天地之间显得一片的澄澈空明。
也正是因为这样,滑雪镜变得格外的必须,如果没有滑雪镜的保护,白皑皑的雪光之中,人们的眼睛根本就受不了。
那人干脆停了下来,取下了眼镜,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来看着天空,又问了一遍:“还是我眼花了?”
他身边的人也停了下来,戴着厚厚手套的手扒拉着将粗制的滑雪镜半拉了下来,一手挡在眉毛上方往上望,回道:“有吗?好像没有吧?是不是刚刚矿洞太黑了,所以你还没缓过来?”
越来越多的人都停了下来,看向了天空。
“我怎么也觉得天色好像暗了一点?什么矿洞太黑没缓过来,矿洞太黑出来后不是更觉得明亮吗?”
“奇怪,天色真的暗了吗?可是现在不是正午吗?”
“天啊,我怎么感觉真的暗了很多啊,不说我都没发现,该不会是?”
“别吓人啊!是不是幻觉啊?谁记得昨天的这个时候天色是什么样子的?”
“大家都静静,你们听到声音了吗?”
……
原本正边赶路,边轻快交谈着的众人顿时脸上神色四异,嘈嘈切切的各种声音嗡嗡响起。
李匡远远的也听到了前方有人在说什么天暗了,他脚下步履不停,拉着自己的雪橇依然往前走着,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往上抬朝着天空的方向看了过去。
不知道是他记错了,还是怎么,他也觉得这天色不太对劲。
怎么说呢,就好像是在纯白的云层中,被滴入了一滴墨水,墨水很快稀释开,但这云层到底染上了一点点的灰。
“王兄,你觉得这天——”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脚步一顿,随即猛地转过头看向同伴,重重地吸了一口气,惊惶道:“你听到了吗?”
你听到了吗?
好像从遥远的地方,山之外的山,天之外的天,又好像就在不远处的,若有若无地狂风呼啸声,“呼呼——猎猎——”
来不及等回答,他又看向天空。
不是错觉,天色真的阴沉了下来。
像极了极寒初次到来时候的天。
不会有错的……
暴风雪又要来了……
李匡突然振臂高呼,急切地大声喊道:“所有人,迅速赶回基地,暴风雪又要来了!”
“所有人,迅速赶回基地,暴风雪又要来了!”
伴随着他粗犷而急促的声音,周边的人都先是一惊,而后心猛的重重一跳。
不管是不是真的,本来就是往基地方向的人顿时都加快了步伐快步跑了起来。
队伍前方的人离得比较远,原本还不清楚为什么后方一片骚动,但随着身后的人一个个接到消息开始加速奔跑,他们也开始加快了步伐朝着基地狂奔。
而正前往采矿区的那一批人却心下都犹豫了起来。
他们看了看确实在阴沉起来的天,看了看旁边加快了速度往基地中跑的人。
跟着跑回去?那要是暴风雪没下下来呢?岂不是白瞎了他们走了这么远的路才到了这儿?基地这么多人,他们也是等了好久才轮到他们来开采的。
但不跑?万一真的是像之前一样的暴风雪呢?
有人已经从原本的队伍中跑了出来,加入了往基地跑的队伍,一边跑一边喊着“还愣着做什么呀!暴风雪啊!”
有的人则迟迟犹豫不定,也有少部分人则相反的,拔腿就往矿区跑去,一边跑一边回头喊道:“你们快回去,我去通知矿区的人赶紧回来。”
矿区此时也一片兵荒马乱的。
矿洞经过这些日子的开采,已经挖得很深了,进进出出的旷工们每个都全副武装,衣服的皮毛上沾满了煤灰,挂满了霜雪,一个个灰头土脸的,但却难掩他们的热情。
矿洞深处开始不断出现各种天然的空洞,傅晚宁竟别出心裁地抓了几只大田鼠进来,让大家时刻警惕着,注意这些大耗子的动静。
这些大耗子死活不去的区域,人也不能去,这些耗子突然情绪不对开始暴动的时候,就该迅速停止行动撤出,警惕意外发生。
地下矿井非常复杂,透水、瓦斯等不可预测的事件时常发生,傅晚宁根据书里看来的知识,如果她抓进来的大耗子能够在挖出来的矿洞中存活,那至少能表明这一区域是安全的。
她倒是不怕其他的,最怕的就是瓦斯。在通风不畅的矿洞深处中,瓦斯的杀伤力非常强大。矿洞中进进出出这么多人,一旦发生意外,那可就糟了。
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毕竟少了各种现代的勘测系统,要判断矿洞中是否具有危险,只能采取这种最原始的方法了。
在又挖通了一个小小的矿洞之后,有个旷工连忙走出了矿洞,回到地表矿道中,正欲将放置在旁边的变异鼠笼子提进去,却见笼子中的变异鼠一只只炸开了毛一般,上跳下窜,口中吱吱作响,不断尝试着要咬破笼子。
那人心里一惊,忙喊住身侧的人道:“哎呀,你们看,这些耗子怎么了?”
“该不会是真的发生了瓦斯泄露事件之类的吧?”
“不可能啊?这儿靠近出口啊,要是有瓦斯它们早就该叫唤,早就死透透了。”
“那是为什么?”
“这我哪儿知道?我去叫傅小姐来看看吧。”
傅晚宁与爸爸妈妈此时正在矿洞中挖着煤矿。
以他们的力气和装备,挖起来的效率比起别人肯定会高出很多。不过傅晚宁一家无意出太多的风头,而且说到底,这属于公共财物,他们多挖一分,留给基地的就少一分,又何必平白惹人记恨,所以他们一直都保持在比众人多个三四成分量的程度,不至于太出挑,也符合他们的能力。
也是因着如此,矿洞内气氛格外和谐,一群人笨拙地挥舞着铲子艰难地挖着矿,时不时还能交流几句。
见那旷工急匆匆地又跑了下来,有旷工抬起头来,瓮声瓮气地喊道:“小唐,咋回事,耗子呢?”
被叫为小唐的旷工气喘吁吁,看向傅晚宁道:“傅小姐,现在咱这矿洞里的大耗子怎么样呢?正常吗?”
傅晚宁头顶的聚光灯朝着矿洞中照了进去,被拴着身体的变异鼠此时正躲在一块矿石后面,咔咔咔地啃着树枝。
她一脸疑惑道:“正常呀,怎么了?”
小唐挠了挠头道:“上头那些耗子不知怎么的,一只只炸了毛乱嚷嚷乱窜着,我这不是担心瓦斯泄露有问题嘛,要不你去看看。”
傅晚宁太阳穴重重一跳。
她想起之前火灾以及极寒降临的时候,西西山山它们就是各种反常炸毛乱叫乱嚷,动物有比人类更灵敏的报警系统,它们通常能更早知道将到的灾难。
难道是现在又将出现什么天灾?
她又看了一眼矿洞中正在安安分分啃着树枝的那些大耗子。
矿洞深处的这些耗子更接近地心,如果是地震,那么它们肯定第一时间就会发现。她心中稍安,不是地震就还好,要是地震的话,他们呆在矿洞底下非常恐怖,百分之九十五的概率会直接被活埋。
地震警报,这也是她选择带这些耗子进矿洞的原因之一。
但不是地震,也有可能是其他的灾难。
她脑子飞快地转动着,丢下了铲子拔腿就往外跑,一边喊道:“可能有异常,大家快别挖了,快出来看看。”
与他们在一起的旷工一听,心里也都慌了起来,一个个扔了手中的铲子,抱起装了原煤的筐就跟着往外跑。
傅晚宁他们都还没跑出矿洞,外头的人就急匆匆地冲了进来,嘴里大声嚷道:“不好了不好了,天又开始暗了,好像暴风雪又要来了。”
矿道旁边笼子中的变异鼠仍疯狂地冲撞着笼子,不同于呆在地底下深深的蜿蜒矿洞的那些变异鼠,它们更靠近出口处,早早就感知到了远方的呼啸以及寒意。
一场比它们一个月前经历过的极寒更加恐怖的超级寒潮正在不断逼近。
傅晚宁等人听到外面来人的警报,心顿时狂跳起来。
她转头看了身后的人一眼,大声喝道:“所有人,赶紧把手中的一切东西都丢掉,想活着就拼全力往基地跑!”
落在最后面的人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个抱着手中装满了煤石的筐,茫然地跟着前面的人往上跑,边跑嘴里还边好奇问着:“怎么了这是?瓦斯吗?要爆炸了吗?”
傅晚宁心中焦躁,她退立在一旁,催促着身后的人快跑,自己则反方向朝着矿洞深处跑了几步,对着那些仍抱着煤筐的人大声道:“暴风雪马上又要来了,赶紧放下手中的筐,赶紧跑,再晚就回不去了。”
矿洞深处的人手中的煤框应声而落,满眼的不可置信,“什么?暴风雪又要来了?”
傅晚宁却顾不得再多说什么,将消息都通知给所有人后,她自己转过身去,拉着爸爸妈妈就往矿洞外跑去。
她身侧的人一个个神色慌张,原本被当成宝贝般的煤筐与煤石凌乱地散落了一地,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朝着矿洞外跑去。
与此同时,拉着猫猫狗狗大军们将煤矿运回家中的陆域,正将煤矿一筐一筐地倒在庭院中。
外面天寒地冻的,架着雪橇高速前进其实比在矿洞挖矿更难捱。他仗着自己是年轻人,又想好好表现一番,自觉将往返运输的活儿揽了过来。
才倒到第二筐,西西与山山突然冲着天空的方向狂吠了起来,连将军与另外两只豹猫都浑身炸毛,弓起身子发出“鞥鞥”的声音。
陆域心狂跳了起来,他两步冲出了庭院大门,抬起眼朝着天空看去,只见原本清朗的天正渐渐染上灰,天光渐拢。
傅晚宁他们还在矿洞区!
而他把猫猫狗狗雪橇都带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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