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上这么一闹,爽是爽快了。
但也只是一时之快。
根本的问题还是没解决。
现在谣言有点。
一,纪炀不孝。
二,皇上不尊生母。
,都是因为纪炀的缘故,才把皇上带坏了,他如今是帝上皇。
纪伯爵那么一闹,也只是让头一条散了些而已。
而且他为什么闹,大家心里都有数。
人家都姓纪,纪伯爵肯定不会让自己惹麻烦。
可换而言之,更让人觉得纪炀的权势,更让人觉得他有颠倒黑白的能力。
剩下的两条尤为重要。
而这两条又挂着如今世人皆知的中原旱灾。
他们的逻辑大概是。
天降罪责,所以干旱。
为什么降罪,因为纪炀这个佞臣执掌朝政,颠覆权利,教的皇上不孝不悌,这才有此灾祸。
这里面约莫的意思就是,皇上肯定是没错的,便是有错,也是臣子的错。
这个臣子就是纪炀。
只要纪炀没了,天下也就太平了,旱灾也就平了。
前面指出纪炀的不孝,不过是个因头而已。
是真是假都无所谓。
只要旱灾是真的,扣在他头上的罪就是真的。
他们总会用孝道逼迫皇上,再反噬到纪炀身上。
只要皇上撑不住了,纪炀也就撑不住了。
如今他那么嚣张,查着粮仓,还在往外送灾民,不就靠着皇上的信任。
皇上也就两条路,要么保纪炀,那就要尊生母,他孝敬的太后便会处于尴尬的位置。
要么继续敬太后,不管生母,便要找个替罪羊。
手下的人已经把这个替罪羊找好了,不都说过了,是纪炀教唆,所以皇上犯错。
一边是孝顺的母亲,一边是信赖的臣子。
那边一招招的,是要做这些事。
下朝的时候,韩潇看着高兴的翰林们,他们大多数人以为,这次纪伯爵无耻对无耻,算是出口恶气。
其实真正的问题从未解决。
纪炀笑:“让他们出口恶气也行。”
讲到这,纪炀表情又严肃许多:“真正的问题,还在灾情。”
是了。
只要灾情一天在,那些人的谣言就会一直传。
虽然皇上并未说,只让他们放手去做,可他那边的压力只怕不是一般的大。
换了执掌朝堂已久的皇上来说,顶着这些压力都何其艰难,何况登基刚年多的徐九祥。
如今已经是四月中旬。
中原各地依旧是无雨。
纪炀看着天空,他很少有无力感,但面对天灾,那种从心底散发的无力,还是涌上来。
即使做了那么久的准备,干旱还是让人难免面对。
纪炀开口道:“之前派了好几个巡查下去,全都一无所获。我准备亲自去往各地。”
中原这片地方可不小。
而且各地的灾情也不同,民情也不同。
如今这时候,只有他亲自去看了才行。
韩潇皱眉:“不行,下面许多人恨你入骨。”
查田地,清粮仓,哪个不让人恨。
如今各地又有灾情,很多流民容易受人鼓动。
毕竟人一恐惧,就容易相信谣言。
而如今最大的谣言,不就是纪炀这个佞臣在侧,所以有天灾吗。
到现在,纪炀跟皇上可都没自请罪责,祭祀跟请雨倒是去了几次,但谣言说了,只有纪炀不在,天上才会下雨。
不能怪一部分灾民们相信。
谁让恐慌当中,饥饿缺水的时候,肯定会下意识寻求源头。
有心人又给了这个源头。
其实若不是这名字是纪炀,下面的怨恨声会更大。
可纪炀的在百姓中的名声,是那些散播谣言的人都没想到的。
纪炀点头:“是恨我,估计再过几天,他们就要在干旱的河道里挖出石头了。”
韩潇见纪炀说得轻松,又看他。
纪炀道:“那石头上肯定刻着,纪炀死,甘霖下。”
到时候全国各地都会请求铲除奸邪,让皇上清君侧,还逼着他薄待太后,尊崇生母。
种种威逼之下。
没几个人能承受得住。
又或者说,在古代大部分人都信奉神明的情况下。
如此神迹预言等等,绝对会有很多人相信,这既是散播谣言,也是对当事人的心理威逼。
可惜纪炀不信这些东西。
他信自己没有做错,他信自己还没到绝路。
只是这世上,只有他一个人信是没办法的。
跟纪炀想的差不多。
那日跟韩潇聊完没几天,外面竟然给他列了几条罪状。
什么不顾天地伦常,强育种苗,什么不顾妇人之道,让娘子抛头露面行医做官。
再有勾结党羽,只提拔自己人等等,玉敬泉等人就是例子。
还有苛待乡贤,查田地粮仓让无数人家破人亡。
再有逼迫当地灾民离开故土,竟然送到岭南跟益宁府粤地等地。
在以后几百年后,这些地方被开发起来,自然是宜居之地,在古代确实算蛮荒。
所以当然算罪责。
玉敬泉看着气到发抖。
当地有灾情,难道不让百姓离开?
纵然不是纪大人组织,百姓也是要逃荒的,如今出去既有官府开道,还有点接应。
那岭南的颜海青,益宁府跟房桦府指挥使,粤地的知府,全都已经打好关系,到那边就有荒地分下去。
不比挤在中原这块地好?
这不仅解决一时之困,更是为以后良种发展,人口激增提前缓和矛盾。
他这个地方出来的官员都懂,那些人能不懂?
他们就是太懂了。
他们知道若这些事办成,他们就再也不能撼动大人的地位,所以才急着,忙着,要把天灾扣在一个人的头上。
纪炀抖抖这张纸:“看,他们多了解我都做过什么。”
“要我看,这不是我的罪状,分明是我的奖状。”
“平安,给我贴到书房里,让我时时刻刻都能看到。”
纪炀做事向来不拘小节。
人家骂他的东西,他竟然还给贴下去?
纪炀看向玉敬泉,笑道:“咱们已经许多年没有一起办过公差了,要不然这次再合作一次?”
听此,玉敬泉立刻起来,精神一抖。
他被调到礼部之后,手中的事还不如在地方时候多,更是有名无实,若能跟着大人继续做事,他求之不得!
纪炀要亲自去各地看旱情,自然因为下面谣言太多,也因为派出去的官员不能往深了查,更有监督开仓放粮的意思。
如果不能处置好灾情,那倒真的是成他的错。
这次出发的队伍,纪炀为首,下面是老搭档玉敬泉,再有娘子带的女医队伍。
林婉芸看到那些谣言的时候,第一个想的,就是这件事,不是说她一个女子抛头露面行医不好吗?
那就看看,大家需不需要她的女医馆,需不需要她这个女大夫。
小白鹤自然也跟着,她今年十六,也会些医术。
倒是小晴林只能送到林大学士那,让曾外祖带着。
纪炀再次进皇宫的时候,还未进勤政殿,就能感受到里面的怒火。
徐九祥快要气炸了。
从正月起,一直到四月底了。
这些废物们都在干什么?
都在说干旱是他的缘故!是他母亲太后的缘故!
全都是废物,可这些废物又不是轻易能动的人,他们确实很有权利。
如今旱灾这情况,他还要用人,还要做事。
不能事情还未平,就再添事端。
可他也烦。
烦到有些事情总也不能做。
烦到有人总跟他说,处置了纪炀,只要处置他,朝堂就会太平安稳,他们还依旧是听话的臣子。
还有他的生母,自己去看了看她,她竟然已经半瞎,说从自己被抱走,她就在哭,哭了十八年,可不就半瞎了。
徐九祥只是看着她,其实心里并无感动,但也不会做什么。
这个女人是被利用的,可怜的,但也是让他烦闷的。
偏偏太后还病了。
太后只说无事,他做什么都行。
可在母后身边的片刻宁静,也会在踏出母后宫门烟消云散。
徐九祥知道母后的病,更知道生母的苦。
还知道如今一切事情压下来,若再出现预计中的蝗灾,他这皇帝就不要当了。
其实很有些时候。
徐九祥会觉得,是不是老天真的在降罪。
是不是天地神明都真觉得他这个皇帝做得不好。
他是不配做这个位置的。
倘若父皇再有个儿子,他肯定不行。
这时候徐九祥就恨不得自己还是个孩童,父皇母后宠着,天天读书参政都行。
但他很快又收敛起情绪。
不管他配不配,他都要坐好这个位置,都要守好这个江山。
纪炀到的时候,其实大致明白皇上的烦闷。
对于大部分皇帝来说,勤政爱民,岂不是并不是主要职务,他们只要安抚好下面臣民,大家看起来相安无事就行。
什么改革,什么变革,什么土地清查,其实是没必要的。
就像一个运行的公路,都知道这个路经常堵车,还有坑洼,但就这么过吧,也无所谓。
大部分人也都习惯了,就算有一天真的堵死了,那就疏通一下,填补一下,到彻底不能用的时候,谁知道猴年马月。
皇上只要维持这个状态就行了。
可突然有个人说,把公路重新修缮,扩宽。
那样走的时候,就不会堵了,也能尽量减少颠簸。
可修的话,要至少两个月不能通车。
于是,一部分人开始强烈反对,至少现在能走,你这一插手,不就不能走了吗。
皇上要同意修吗,其实不修对他来说,问题也不大。
反而同意修路同意扩宽,就要顶住压力。
小皇帝是在懵懵懂懂中,同意他扩宽道路的。
是在还不了解这些权衡跟内情的时候,被他“忽悠”着当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如果换成先皇在,他这些事不会这样顺利。
甚至一定的阻碍,就来自皇帝。
因为那位知道,要做这样的事,需要承担多大的压力。
可小皇帝不知道,所以同意他做了。
这会面对徐九祥的目光,纪炀便知道,小皇帝有些懂了,懂这些压力他一定要承担。
更懂他有无数条退路,并非只有帮百姓生活过得更好这一条。
不得不说,那些人的离间,是有用的。
至少让皇帝成长了。
等纪炀说出目的,他想去各地巡查灾情。
勤政殿久久沉默。
徐九祥开口道:“去吧,尽可能减少损失。”
“百姓苦难,朕是知道的。”
不管汴京这边再怎么吵嚷,下面的灾情是真的,百姓们苦也是真的。
如果他不知道这些事,还能视而不见。
早就被纪炀带着知道下面百姓生活,又亲自感受过耕田的辛苦,难免会有恻隐之心。
他们这些人稍微抬抬手,下面的人就会好过些。
毕竟说到底,他承担的压力,不过是万人指责。
而百姓们面对是,则是要失去性命。
相比之下,徐九祥又觉得自己可以忍忍。
至少忍到灾情结束。
忍到天降甘霖。
接下来的事情处理得就快了。
徐九祥好歹当了好几年的皇帝,流程也都熟。
不过等到纪炀要走的时候,徐九祥下意识喊住他。
“纪大人,你说这次灾情。”
“真的是上天降罪吗。”
不怪徐九祥这样想,放到现代,还有很多人相信这种无稽之谈,何况兴祭祀的古代。
纪炀回头,拱手道:“皇上认为,祭天地,祭的是什么。”
“天地神明吗?”
“不,我们祭拜的是天地自然。”
“祭奠是这天地万物,祭奠是人,宇宙,自然。”
“若神明现世,为何要单单罚你我两人,为何不去拯救黎民百姓。”
“倘若看着百姓苦难而冷眼旁观,那这神明,还值得尊吗?”
“皇上,臣下去,就是要去砸龙王庙的。”
徐九祥满头问号。
砸,砸龙王庙。
既然不给下雨,还建庙宇还有用?
有位帝王曾说过,道无常名,圣无常体,随方设教,密济群生。
意思是不管什么教派,只要能接济万千生灵,那都行。
如今传播谣言的这教那教,这神那神,既不保佑天下百姓,也不普济众生。
还不砸吗。
砸了,倒看看会不会降罪于他。
徐九祥狠狠眨了下眼。
纪炀,敢这么做?
但别说,徐九祥还真有点激动。
甚至有种隐秘的想法。
若纪炀砸了那些说他们有罪的地方,还是好好的。
是不是说明,就没有因果轮回,就什么天降罪责?
顺着他们的想法来做事。
永远会被圈里面。
“既如此,你带上朕的侍卫,让江云中领头,当你的左右手。有朕的人在,看谁敢拦你。”
“赈灾之事,一定要做好。”
“你的安全,也一定要护好。”
带皇上的人,难免有监视的意思。
但让纪炀的认的弟弟江云中领头,就完全是保护了。
如今的徐九祥对这些,已经得心应手。
纪炀笑着称谢,拿着任命书出勤政殿。
他就要下去看看,既要赈灾,还要铲破谣言。
这天什么时候要下雨,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他们这些赈灾的人,能做多少是多少。
总好过在汴京听他们在那妖言惑众。
纪炀要去赈灾的消息一出,着急的人更多。
借着灾情生事的,借着灾情想发财的,以及下面地方没控制好的,全都在反对。
可惜刚被纪炀打了鸡血的徐九祥已经没那么气恼了。
纪炀都给他打前锋了,他自然要守好汴京。
那些恨极纪炀的人,心里明白这是最后的机会。
如果真让纪炀扛到下雨,扛到灾情缓解,他们就再无把握拉下纪炀。
这次中原大旱灾,对他们来说是绝好的机会!
纪炀离京当天,带着上百人出发,其中护卫十,女医二十,再有随行官员,仔细看的话,几乎人人佩剑。
江云中更是护在左右,半刻都不松懈。
一路巡查,一路发粮,一路清查各路谣言。
正儿八经的庙宇,自然是不砸的。
借着灾情敛财骗人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下狱。
五月上旬,中原以西各地情况不同,靠近河流的麦子还算能行,其他地方麦子已经彻底枯死,当地用水十分困难。
中旬,巡查以东各地好一些,纪炀甚至发现有些地方谎报灾情,本地其实下过几场雨,缓解不少。可为了给纪炀定罪,故意夸大事实,如果不是纪炀觉得不对劲,恐怕真的要让这的百姓去逃荒了。
五月下旬,各地一路走一路勘察情况,随时就近从各地调粮。
女医队伍更是没有放松,天气炎热,各地的牲畜死亡要及时掩埋,有些身体不好,年纪较大受不了热病的,更要及时给药。
大灾之后很容易有大疫。
林婉芸跟着自然也因为此事。
这路上,还用青霉素治好几个人的肺病。
肺病在古代算是不治之症,治好之后,他们的队伍到哪,百姓们就下意识聚集在哪。
纪炀在外面吃土,事情看着琐碎繁杂,确实处理了不少事。
各处赈灾立刻变得井井有条起来,那些连水都吃不上的地步,立刻发粮迁徙,至少要到能有水喝的地方。
年老体弱的,就近安排到近处有水源的地方。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防治瘟疫,但凡有腐烂发臭的东西,必须要找地方烧掉,普通人不能靠近。
还能有水的地方,暂时不做移动,可粮仓一定要备好。
到收获的时候,很多地方要减产,或者颗粒无收,要做好以后的赈灾粮准备。
各地送来的清热的药材更要煮给百姓们喝,热症能减少很多。
这么一来,各地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散了不少。
下面是被纪炀稳住局面。
汴京那边又吵嚷不停。
黎明前总是黑暗的,那些人已经到最后的疯狂。
他们不疯,他们不拼命,等旱灾结束,纪炀回来,他们知道自己的命运是什么样。
五月十,大朝会。
徐九祥罕见在臣子面前生气,直接将奏章砸到那人头上。
“朕不尊生母,所以有此大旱。”
“既然都是朕的错,要不然朕退位让贤,这皇位由你来坐?”
满朝文武听此,立刻跪地请皇上恕罪。
写奏章的人更是颤颤巍巍,不是说小皇帝脾气好吗,他之前也没生气啊。
再不生气的人,此时也会被逼得生气。
更何况这奏章实在让人再也忍不住。
这上面竟然说,他母后应该自请生母住到正宫。
这是人说的话?
好啊。
一个个威逼到这种地步。
徐九祥并不打算饶了他,质问道:“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要朕退位让贤?是不是你心里更有良主?”
这哪敢有。
宗室流放的流放,死的是。
谁还比当今圣上更有资格。
便是这些想欺负皇上软弱无能的人也承认,其实小皇帝还行。
徐九祥见他们一个个看似俯首帖耳,其实心里不定有什么主意。
就在支持皇上的大臣想要说话时,忽然有内侍急匆匆赶来,低声说了几句。
徐九祥瞬间后退两步,也不管什么朝臣,更不顾什么稳重,直接往母后寝宫跑。
还未进寝宫,就听到有个哭泣的声音。
“是,是静太妃,她,她早上过来哀求太后娘娘。”
“还说了些诛心之话,所以太后娘娘病倒了。”
“这会是皇后娘娘跟于妃娘娘在里面侍疾!”
徐九祥看着眼睛半瞎的生母静太妃,又看着给母后急匆匆熬药的宫女。
心里顿时起了杀意。
这对徐九祥来说是头一次有杀意。
臣子们威逼,他想只是让他们歇歇。
那些谣言对准他跟纪炀,他也不想下杀手。
说纪炀有不臣之心,是将帝王玩弄股掌,他虽不爽,但也知道纪炀的那片心。
可如今呢。
如今被人撺掇着,来害他母后。
他已经没有父皇了,不能没有母后。
“来人,将静太妃幽闭,从此不得踏出房门半步,敢违抗此命,杀无赦。”
徐九祥话里说的平静,越是平静,越让人惧怕。
不少人忽然意识到。
他是皇上。
是跟先皇一样,有着生杀大权的人。
静太妃听此挣扎,开口道:“皇儿,皇儿,母妃是有。”
“是有原因的。”
“是思儿心切,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徐九祥淡淡道:“朕不在乎。”
“朕也不想听原委。”
徐九祥居高临下看着静太妃。
他今日更懂父皇了。
他之前的心善,心慈,和气,都因为有父皇庇护。
如今父皇不在,他早该接受这个现实,早该真正成为一个皇帝。
一个可以保护母后,保护臣子的皇帝。
一个,有所决断的皇帝。
其实这一天,应该早点到来。
好在有纪炀,林启他们在,给自己争取了点时间。
而他也在这些时日知道,他选的,到底应该是一条什么样的路。
反正,绝对不是这群人的路。
年轻的皇上再也没看这位可怜哀求的静太妃一眼,径直进了殿内。
跪在地上的静太妃,仿若在他身上看到了些先皇的影子。
徐九祥在太后宫中侍疾,政令一道道传来。
严查京中谣言源头,严查朝中妖言惑众之辈。
更要深查谁跟静太妃有接触,更让皇后肃清皇宫,其中于妃,庞妃从中协助。
最后,给正在巡查的纪炀去消息。
让他放手去做。
既然都这样了,不如再狠一些。
清疮之痛,早晚要忍。
他跟纪炀不能白挨这些骂名。
在诏书送到的前一天晚上,刚刚入睡的他听到外面淅淅沥沥的声音。
林婉芸也被吵醒,夫妻两个穿着寝衣推开窗。
只见原本的小雨已经转为瓢泼大雨。
雨终于来了。
干旱了近半年的中原大地,终于迎来甘霖。
纪炀跟林婉芸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激动。
这段时间他们经历了太多,见到的惨剧也太多。
雨来了。
终于来了。
跟随着大雨一起来的,还有浑身带着泥泞却欣喜的宫中内侍。
看过皇上的密诏,纪炀下意识挑眉。
这好戏,不就要开场了?
等这边赈灾收尾,汴京那边也要彻底收尾。
而皇上的选择也很明白。
在艰难的挣扎之后,他还是选择当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天时地利人和。
如今全都在他这。
有些事情,终于可以真正放开手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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