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峪是个擅长挑拨离间的人。


    在书里,他并非真心喜欢玄都公主,心中在意的只有女主一人。


    之所以和她搅合在一起,只是因为她和男主有一层关系,想借她的手来打击情敌罢了。


    这样既收拾了仇寥,又不至于让女主知道是他做了坏事,可谓是一箭双雕,好一个心机男配。


    玄都公主看男人的眼光真不好。


    两次都是烂人。


    这下林枯桑对他更是没好感了,一边腹诽,一边冷着脸,说道:“带我去看看。”


    她是真的不记得有这段剧情了。


    或者说,系统告知她的主线从沈钰林暴毙开始,就发生了偏移,她现在也基本是一无所知的状态。


    说完这句话,她回过头,正好对上碧雨的视线。


    对方这会儿倒是不记得自己要辩解了,只是用警惕的目光盯着林峪,似乎比她本人还要在意两人之间的距离妥当不妥当。


    在林峪带她前往经阁楼的路上,她跟在林枯桑身侧,刻意轻声道:“公主,您答应过少主,不会再和别的男子接近。”


    ……?


    怎么这都要管。


    林枯桑越发觉得这兄妹关系怪的很。


    但还没等她细琢磨,林峪就止住了脚步,停在她身前,让开了位置。


    到了。


    还是熟悉的经阁楼,坏事多半在这里发生。


    想起了上次仇寥来的状态,林枯桑的视线立刻在大殿内搜索了一圈,生怕又看到一个受伤的主角。


    但这次却和先前不同,要来的人到齐了,却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


    见她一踏入大殿,视线就在周围搜寻,宗主以为她是来寻仇,连忙道:“公主,请您放心,万炼宗一定会寻回沈师弟的尸身——”


    但林枯桑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用词毫不客气:“你们怎么敢动我的东西?”


    “什么?”


    宗主顿时一怔,原本要说的话全忘了。


    “我的东西,顾寥呀。”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是叫这名字么?哎呀,我给忘了,总之是我们家尘州的乖徒儿,你知道那是谁。”


    她专门叫错了名字,免得让旁人觉得她有在意仇寥。


    最好是让人觉得,在她眼里仇寥不是个人,而是物件,这样这些人才会心满意足地消停。


    面对她冒犯的举止,宗主咬紧了牙关,好半晌才把扭曲的脸色给调正常:“公主有所知不知,死的正是昨天将仇寥带来的那两人。他们是外门弟子,素来与人和善,从未和谁结仇,只看管了仇寥几日便暴毙身亡,您不觉得奇怪吗?”


    林枯桑懂了,这是在怀疑主角。


    但如果主角如此睚眦必报,她昨晚抽了他一鞭子,还能在昏迷后见到第二天的太阳,根本就说不过去。


    她才来了短短两天,就见证了万炼宗的丑恶嘴脸。


    只要发生了什么,一定会怪在主角身上,非要找理由让他背下这些罪名。


    她越想越气,故意遗憾道:“谁让你们之前要把尘州葬到乱剑岗?要我说,他把你们都杀了才好,只杀几个外门弟子,实在过不了瘾。”


    乱剑岗,又可以叫做乱葬岗。


    把死掉的弟子都葬在此处,根本目的是为了养出供弟子使用的血剑,听起来就怪瘆人的,也不知道谁想出来的主意。


    她嚣张跋扈,毫无遮掩。


    这幅模样落在林峪眼里,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嘴角笑意加深了。


    “你——!”


    宗主敢怒不敢言。


    玄都城唯一的公主,哪怕只是少女,也是三界最尊贵的少女,轻易得罪不起。


    所以他只是冷哼一声,说道:“那孽徒还是我万炼宗的弟子,他犯了错,自然需要付出代价。更何况在公主来之前,他已经承认了事实,现在已经前去乱剑岗了。公主从哪里来,就请回哪里去休息罢,血尸在外游荡,万炼宗可承担不起您的闪失。”


    什么承认事实?


    而且她才刚来,宗主就说仇寥已经认了下来,是什么时候?


    林枯桑突然忆起了自己醒来的时候,仇寥正从外面回来,对对时间,应该就是在这段时间被硬生生按了口黑锅。


    而她当时做了什么?


    又欺负了他一次。


    救命……她开始觉得自己不是东西了。


    林峪在一旁盯着她的脸,突然笑了一下,才兴致盎然地开口:“不知宗主有什么好法子将血尸引出来?”


    宗主忌惮地看了他一眼,依旧不愿开口,只含糊道:“不管怎样,这事必须得到解决。”


    但林峪明显不让他如愿,反倒一勾唇,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倒是只知道一种。那就是让有亲缘关系的人割破手掌,将活血滴在血尸的棺材边缘,自然会让血尸主动折返,至于折返后……”


    林峪止住了声音,不出所料,看到身前的人转身朝他看了过来。


    那双眸子清澈,宛如瓷白的碗盛着一弯皎月,对他这种人来说,根本藏不住任何情绪。


    很难想象,她竟然在担忧一个杂种。


    这恶名远扬的玄都公主,着实比传闻有趣。


    “只要血尸杀死了血缘之人……”他停顿了一下,故意卖关子,等她看自己的时间又长了些,才慢吞吞地说道,“被困住的魂魄就可以借助对方的身体,重返人间,取代那个人的一切。”


    拿活人来引尸,这群人真是丧心病狂!


    林枯桑心跳骤停。


    她又担心仇寥被血尸找到杀死,又担心对方已经成了沈钰林的容器,心底不由狠狠地想这是什么破垃圾门派,居然这么没人性。


    宗主一拍扶手,禁不住猛的站了起来:“胡说!人死了怎么可能回魂?”


    林峪笑了:“也就是说,宗主您就是用的这个法子对么?”


    “是又怎么样?”宗主哼了一声,眼底浮现出泼天恨意,“那小杂种就不该出生,如果不是他,璇乐也不会——”


    似乎是想起了这里还有别人,这句话戛然而止,没有再被他说下去。


    但足以暴露出许多讯息。


    林枯桑听得脑袋都大了起来,很想揪住不靠谱的系统晃一晃,让它不要睡了。


    光是给她讲主干剧情点有什么用。


    看一个人的性格成因,最应该看他的成长家庭,可系统偏偏漏过了这点,挑着它认为相对重要的信息讲,让她现在简直是在夜间抹黑走路。


    林枯桑的脑子飞速转动。


    既然血尸可以被血缘之人吸引,仇寥是引尸的活饵,说明他和沈钰林确实有血缘关系。


    沈钰林又和宗主有血缘关系,四舍五入,就是仇寥和宗主是亲人。


    宗主认为仇寥不该出生,又提到了璇乐,这应该就是仇寥母亲的名字。


    多半是宗主的妹妹或者姐姐。


    再结合幻境里沈钰林抽打他之前,说他贱命一条,将母亲拉入水中……


    林枯桑终于理顺了。


    难怪万炼宗的宗主和沈钰林都如此讨厌仇寥,因为他们认为是他害死了他的母亲,于是看他不顺眼、百般刁难。


    当然,也不排除他们只是拿这个当幌子,冠冕堂皇地寻找宣泄口罢了。


    “血尸杀死了血缘之人,自然会消去怨恨,回归原状。”宗主沉着声,为这件事拍板定案,“这是最好的办法。事是谁做的,就由谁来了结,那孽徒不过是活该罢了。我让他活这么久,早就够给他脸了,如今为沈师弟而死,也是他应该的。”


    他自认为于情于理,这番说辞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哪怕是任何人来,都会理解他的用意,和他做出一样的选择。


    但他却忘了有个人偏偏最不讲理。


    “你算什么,也配处置我的东西!”


    一道娇蛮的声音凭空响起,宛如炸开的春雷,让人陡然清醒。


    林枯桑顶着众人的视线,哼了一声:“你是耳聋了不成?我说过仇寥是我的东西,是生是死,都应该由我处置,别让我再重复一遍。”


    她话音落下,一片骇然。


    偏偏无人敢反驳她的态度,只因为——


    她拿起了腰间的令牌,不过两字“玄都”,却重若泰山,压得众人心底一沉。


    “不管是尘州,还是这东西,你都得给我完整归还。”林枯桑道,“否则,你们就是得罪了我,也得罪了玄都城,听明白了没有?”


    在穿书前,她家境虽然不错,但这也是她第一次仗势欺人。


    从众人看她的恐惧眼神来看,她这办法不但成功了,而且成功的很彻底。


    看来玄都公主这身份比她想的还要有威慑力。


    难怪她和亲哥哥玄都少主,是主角在中后期才要面对的反派。


    现在她提前出场,效果相当显著。


    看这群人的反应,岂止是炸鱼,简直都要把下仙界的鱼塘给炸翻了。


    和玄都城结仇?


    他们又不是活腻了,谁不知道玄都少主性格阴晴不定,可怖到了极点!


    林峪盯着令牌,颇为玩味道:“上次见到玄都令,可是在神魔大战的时候,没想到玄都少主近些日子这么有闲心。”


    林枯桑拿起来才看到令牌背面,刻了一个小字,桑。


    它明显由人手亲自打磨而成。


    做工并不算精细,但明显用了心思,上面三个“又”刻成了桃花的形状,看起来漂亮又飘逸。


    玄都令拿来对付这些人,简直是大材小用。


    听到神魔大战,宗主脸上骤然失去血色,顾不得形象,瘫软在了椅子上,哆哆嗦嗦道:“公主……我们这就派人去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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