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二从台上下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人形玩偶被人横向放倒,足足占据了三个人的位置。
靳二看着隔壁两个空无一人的位置:“......”盛大宝和景钰呢?!
台上慌神一会儿的功夫,台下人就跑了,这让靳二很是挫败,最让他难受的是,盛大宝应该没有把她保镖一起带走吧?
门口来的时候就那么大架势了,靳二用脚趾头想都猜得出来,如果他堂而皇之往外走,怕是会被挤成肉酱。
好在盛宝即使走得匆忙,依旧没有忘记给靳二留几个人。
从会场的侧门出去,简亓瑞的车已经等在了外面。
“什么情况?”盛宝一上车,直奔要义,景钰在她身后静静地关上车门。
简亓瑞一改之前不靠谱的样子,抚了抚鼻梁上的眼镜,狭长的桃花眼底掠过一丝暗芒。
“老油条了。”
盛宝眉心一簇,静静地等待简亓瑞的下文。
简亓瑞拿起手边的两个文件夹,分别递给盛宝和景钰。
“王洛,华国人,二十年前去f洲时结识了当地望族孟森特家族的长女,不久后结婚,王洛正式以女婿的身份介入到家族企业。”
比起资料上的长篇赘述,简亓瑞挑了几个重点信息简单概括了下。
“孟森特原来手脚就不算很干净,再加上f洲那地儿一直不算多太平,他们商业竞争的手段向来丑陋的直白。王洛后来慢慢掌握了大权后——”说到这里,简亓瑞一顿,眼底划过一丝厌恶,显然是没少让对方膈应。
“他是个老泥鳅了,坏事儿没少干,但总能给自己撇的干干净净的。比如这次,盛铭逸受邀参加的游轮party,一来在公海上,很多事情束住了我们的手脚;二来,即使我们很清楚王洛在里面干净不了,但到现在我的人还没抓到他明确的把柄。”
真是老泥鳅成精了,估计简亓瑞因为朗格在f洲的生意没少跟王洛打过交道,如今说起来,显然也很为对方手段不齿。
“你这痛的领悟不少啊?”盛宝心里明白盛铭逸生命危险暂时不会有,因为对方很明显是冲着盛世来的,所以此刻面色凝重归凝重,气愤倒不是很压抑。
“差点在他手里摔了一个大跟头。”简亓瑞说的很随意,但在场的人都很清楚,别看简亓瑞接手朗格时间不长,但他手段狠厉,短时间内就压住了不少元老,这种情况下,还能让他险些吃大亏,可见对方确实难缠。
盛宝翻着手上的资料,在王洛的发家过程上停留了好一会儿,食指不停敲击着纸张,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眸,一时难以分辨她的表情。
盛世集团在f洲的业务已经全部交到了盛铭逸手里。那里本来他们就是初来乍到,当地文化环境又较为复杂,所以这段时间盛铭逸的日子不是很好过,但也的确成长很快。
三天前,盛铭逸受到合作伙伴邀约,去参加了一场游轮派对。去之前盛铭逸也有所警觉,安排了后手,这也让盛世在f洲的公司得以第一时间将掌握的所有消息传给盛宝。
盛世在f洲几乎没有太有力的据点,最后还是简亓瑞通过朗格的关系网顺藤摸瓜揪出了王洛这个幕后黑手。
“我的飞机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出发。”简亓瑞语音刚落,耳畔传来盛宝斩钉截铁的声音——
“不用。”
“为什么?”简亓瑞错愕地抬起头,他以为盛宝会很紧张,第一时间赶过去。
盛宝面无表情地合上手里的资料,道:“多好的机会,给他们上一课。”
王洛没胆子动着两个人的命,当然担惊受怕是必须的,皮肉之苦也未必没有。
但是盛宝偏偏不急着行动,拒绝了简亓瑞的私人飞机后,拿出手机搜了最近的一趟航班。
“带我一个。”景钰清淡的声音响起,平静地像是在说带他一起去吃早饭。
盛宝眼睛都没眨地同意了。别看景钰一副不显山露水的样子,真去了f洲,他随便怎么蹦跶,盛宝都不用担心有不长眼的人惹他。
轻叹一口气,景钰这就叫老祖宗争气,她呢?不光日常一带四吧,还有俩贼不省心地得让她去擦屁股。
“你有王洛的资产详情吗?”
简亓瑞正琢磨盛宝为啥不着急,冷不丁地听到这句话,一时没有回过头来,下意识地点点头。
“那你给我一份。”盛宝道。
“啊,好。”从秘书手里抽了一份文件,简亓瑞直到盛宝凝神看了有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想干什么!
“姨奶奶!”
“干嘛?”盛宝眉心一蹙,有些嫌弃简亓瑞打扰她看东西了。
一喊姨奶奶,准是有事相求。
“王洛蛋糕可不小啊!你看他资产明细,是不是想?嘿嘿!”
对外清风霁月的简董事长,此刻笑得像个谄媚小人,盛宝连掀起眼皮看他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简亓瑞一开始还纳闷呢!
盛大宝什么脾气?!现在的新人可能不知道,早在几年前,见证过盛世集团如何一路崛起的人心里都明白,被扣了弟弟&f洲负责人这么大的事情,她会忍气吞声?
觑了一眼盛宝平静的神色,简亓瑞打了一个寒颤的同时,心底升起一股隐秘的兴奋。
看王洛资产明细!摆明了他亲爱的姨奶奶这是打算拿着镰刀去割韭菜啊!
然而——
“有我呢。”景钰淡淡地说了一句,慢条斯理地瞥了跃跃欲试的某人一眼。
简亓瑞立刻安静如鸡!
“胃口不要太大,小心招人眼。”景钰幽幽地道。
朗格不是本土资本,在f洲的地位却不容小觑,要是再跟着盛世吞下一部分王洛的势力,朗格怕是会成为众矢之的。
简亓瑞让景钰一噎,喉头滚动两下,冷静了不少,嗫嚅两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直到盛宝和景钰二人准备下车时,才憋出一句——
“那你们加油!”
盛宝&景钰:“......”
“头晕吗?”
盛宝诧异地看了一眼自打上了飞机后便格外沉默的景钰。
“还好。”坐直身子,景钰牵强地勾起嘴角,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遮盖住眼底的神色,稍显苍白的唇色给他平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既视感,整个人莫名软软的。
盛宝心头一悸,抿了抿唇,不自然地转了一下头,然后把自己身上的毛毯搭在了某人身上。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舒服。”
景钰的表现很容易让盛宝联系到这一点,语气难免软和了许多,倒是让景钰的眉眼连带着松快了几分。
手轻轻拽了拽毛毯,景钰拉下舷窗的挡板,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忽然想到我们第一次见面了。”
盛宝正在翻书的手一顿,扭头看向景钰,似乎是回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嘴角噙着真切的笑意。
“很难忘记啊。谁能想到景先生那么狼狈不堪的一面被我见到了。”
景钰被盛宝打趣的话一噎,耳根泛起淡淡的粉色,本想转过脸去,却忽然低头笑出了声。
盛宝:“干嘛?”
“那你说当时你算不算英雄救美?”景钰对于把自己放到美这个位置上,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
回想六年前,两人第一次相遇时,这么来形容确实没错。
盛宝愣了一下,第一反应居然也是——她当时还真是因为某人“故作”坚强的样子而心软,谁知道事后发现这是一个“金刚芭比”,武力值杠杠的!
甚至——
盛宝眯起眼,打量着某人此刻“娇滴滴”的样子,声音陡然变得阴沉起来:“景钰,你真难受假难受?不会是看上我的毛毯了吧?!”
眉梢一挑,景钰露在外面的手攥住毛毯,翻过身去不看盛宝,只闷闷地嘟囔道:“我不管,你已经给我了。”就像六年前。
盛宝不知道某人在那里“矫情”,深呼吸一口气,最终伸出的手被男人眉宇间的那抹疲惫拦住了。
算了算了,不就是一条毛毯吗?!
丫的,等回国,她买365条,酸死某人!
似乎是听到了盛宝的腹诽声,景钰的嘴角缓缓勾起,伴随着飞机钻入云层,六年前那个一下子跳进他里的女人,调皮地入了他的梦乡。
“哟,这么狼狈的一美人吗?”
景钰动了动眉毛,睁开眼,一张格外俊俏却脏兮兮的脸挤满了他的视线。
“醒了?一会儿看到什么都别出声哈!”
那人说完话,勾唇一笑,景钰心想,真痞。
他低下了头,眼皮懒懒地耷下来,冷如冰山的面孔下,大脑开始缓慢地思考着。
昨天,因为一些愚蠢的人,他和自己的人失散且中了药,浑身无力下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就是眼前的人,和——身上传来的阵阵热意。
嗯,身上多了一条毛毯。
此时的盛宝正如猎豹一般,动作轻巧敏捷地站在了门边,准备伺机而动。
而屋内“柔弱无用”的景钰正在慢吞吞地思考着身上的毛毯是谁的。
肯定不可能是劫匪的,虽然他家个别没脑子的亲戚连绑人都如此简单粗暴,但还不至于给他整个关怀套餐。
排除了种种可能性后,箭头指向了——
景钰懒懒地掀起眼帘,淡漠的眼神看向了已经一手一个,麻利解决到门口站岗人的盛宝。
嗯,干脆利落。
脑子里才下出如此结论的景钰,下一秒被他刚夸奖的人直接一个倒拔垂杨柳扛到了肩膀上。
脸朝下的景钰,看着地面,感受着脑袋上的毛毯,终于没能撑住自己高冷的人设,嘴角一抽,心里暗道一句:“粗鲁!”
似乎是梦里的情绪影响到了现实,原本酣梦正甜的景钰,眉心微微一抖,下一秒,身上的毛毯被人无情地抽走了。
“太阳都晒屁股了,还睡!”
梦里“粗鲁”坏家伙的声音骤然出现在耳畔,景钰睁开眼,有一瞬间分不清楚现实与梦,但有一点他一场确认。
毯子被人抢走了。
于是,原本准备把毯子还给空姐的盛宝,冷不丁地一股大力袭来,又被某人扯了回去。
“呵呵。”
耳畔传来一声冷笑,宛如冷水浇头,让景钰彻底清醒了。
他轻咳两声,坐直身子,低垂眼眸,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穿梭在毛毯中间,像是对待一个艺术品一般,直到把它叠成了一个豆腐块。
“别啊,我看你还是拿着吧,我怕你冷。”盛宝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冷嘲热讽。
景钰抿抿唇,眼尾的一颗痣给他此时的神情平添了几分无辜的意思。
“我错了,大宝。”
双手奉上的毛毯,乖巧认错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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